打击。赵德言当然非是易与之辈,突厥人中又不乏一流高手,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
寇仲接过图则画卷,娇笑道:「若给奴家发现你们今晚偷偷去寻宝,我定要教你们吃不
完兜着走,清楚吗?」
再一阵娇笑,就那麽赤着脚幽灵般没入桥西端处兴高采烈庆祝除夕的人流去。
寇仲和徐子陵相视苦笑,无言以对。
同兴杜的秘密巢穴内,高占道听到杨虚彦不在城内的消息,问道:「现在该怎麽
办?」
徐子陵向正沉吟的侯希白道:「侯兄认为妖女的话是否可信。」
侯希白叹一口气,有点意兴索然的道:「在得到圣舍利前,她的话可以信足至九
成,皆因若我们被假情报所误,对她们是有害无利。」
寇仲断然向高占道道:「取消今晚的年夜饭,来的既非杨虚彦,别的刺客连给我们
宰杀的资格也欠奉。」
牛奉义领命去了。
徐子陵道:「另一个头痛的问题,就是妖女巳探悉我们和同兴杜的关系,占道可有
应付的方法?」
高占道胸有成竹的道:「这个容易,这些年来,我们曾针对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反覆推敲出各种应变的方法。只要两位当家点头,整个同兴杜立可销声潜迹,不让敌人
找到半点影子。」寇仲大喜道:「这就成哩:但现在尚未是时候,否则只教妖妇妖女们
生出警觉。」
雷九指道:「听希白刚才的语气,阴癸派并不会因得到圣舍利而满足,对吗?」
侯希白冷哼道:「这个我可作万二分的肯定。阴癸派之所以能成魔门势力最庞大的
教派,全靠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祝玉妍更是绝情无义的人,若她们肯和别人分享
成果,太阳会改由西边升起来。」
寇仲同意道:「我也不对她们存任何幻想,但她们的确神通广大,像神仙般无所不
知。唐宫内究竟谁是她们的人呢?这人的身份地位绝不会低。」
雷九指道:「这问题该由你自己来答,谁比你更熟悉宫内的情况。」
寇仲沉吟片晌.道:「宫内势力最大的不出张婕妤、尹德妃两女,但究竟谁是妖
女,我实在瞧不出头绪。」
侯希白点头道:「我们若因张婕妤中了焚经散而认定她不是妖女.会是非常不
智。」
雷九指道:「有机会可设法试探,谁肯为莫神医你掩饰,谁的嫌疑最大。不过行事
可要特别小心,否则弄巧成拙。反暴露身份。」
寇仲向一直没有作声的查杰道:「你是否看上喜儿姑娘?」
没有人想到他忽然岔到这话题去,还是开门见山,查杰立时非常狼狈,尴尬的道:
「属下……唉……属下……」
寇仲笑道:「这里全是自己人,有那句就说那句,我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查杰脸孔全胀红了,垂头道:「仲爷明察,小杰绝不会因私而误公雷九指倚老卖老
的笑道:「那即是对喜儿情深一片哩!」寇仲问道:「那喜儿对你又如何?」
查杰苦恼的道:「她对我比对其他人好。可是……唉:我也不懂怎样说才好。」
寇仲微笑道:「这个没问题,我会为你给她来个爱情把脉,查个一清二楚。」
侯希白一头雾水的道:「请恕在下愚鲁,仲少你是否想插手此事呢?」
寇仲昂然道:「小杰是我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为他尽心力。」
查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仍未明白这种事他能帮上甚麽忙。
寇仲又道:「我们今晚该各自回家睡觉,还是听妖女的话去寻赵德言的晦气?」
侯希白道:「只是赵德言一个已可教我们头痛,何况尚有其他突厥高手,子陵以为
如何?」徐子陵道:「眼前头等大事,该是先把不死印卷从杨虚彦身上抢回来。」
侯希白目射出感激的神色,旋又颓然道:「我们恐怕很难办到,有时我真想把手上
的半截印卷毁去,让杨虚彦永无可能得到完整的印卷。」
徐子陵道:「想抢回另半截印卷当然难比登天。但想得窥全豹却非绝无可能。师妃
暄是曾遍阅印卷的人,只要……」
侯希白斩钉截铁的道:「限於敝门规矩,我绝不能从外人处学得不死印法。」
寇仲竖起拇指赞道:「有志气:办法总会有的,例如我们倘能买通荣妖女,要她诓
得他脱衣登榻,他没可能把不死印卷挂在颈上来干那事儿吧!」徐子陵心中一动,闻言
道:「长安有没有澡堂温泉浴室那种子?」
寇仲拍腿道:「果然厉害,连这都给你想到。」
高占道、查杰和雷九指都听得一头雾水时,侯希白「啊」一声叫起来,脸露喜色,
道:「我差点忘了,安胖子最爱在温水内练气功。既舒服又特别有利他那家的内功修
为。」
最後这点寇徐两人并不晓得。心想原来如此。
查杰道:「长安共有大小净堂百馀所,最着名的三所是东市的清风泉、西市的凝翠
堂和北里的乐泉馆,用的都是温泉水。」
高占道道:「只要我晓得安胖子的模样,查出他到那所澡堂该非常容易。」
徐子陵和寇仲的目光同时落在侯希白身上。
侯希白道:「要把他描画出来只是举笔之劳,问题是我们如何从他处去对付杨虚彦
呢?」
寇仲向徐子陵使个眼色,徐子陵会意,道:「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和侯兄说。」
寇仲起立道:「我们这些闲人避席片刻吧!」侯希白微笑道:「少帅请留下。」
寇仲受宠若惊的重新坐好,到雷九指等难开,小厅剩下他们三人,爆竹烟花和喧哗
欢笑声,仍不住从街外传来。
徐子陵有点难以启齿的。默然片晌,才道:「据妖女所言,令师最厉害的除不死印
法外,尚有幻魔身法,所以无论敌手如何人多势强,仍能突围而走,对吗?」
侯希白点头道:「正是如此,没有骗你们。这两项功法,都是石师自创的,两者间
还有很密切的关系。」
寇仲沉声道:「侯兄懂幻魔身法吗?」
侯希白摇头道:「这是石师的看家本领之一。除非我能滕过杨虚彦,否则石师不会
把这种秘技传给我。」
徐子陵和寇仲听得脸脸相觑,之所以会提到幻魔身法。原意只是件开场白,好弄清
楚侯希白对乃师石之轩真正的心意,岂知却问出另一件事来。
侯希白见两人神色古怪,心中涌起不祥的感觉,愕然道:「有甚麽问题?」
寇仲道:「不知妖女是否胡言乱语,她说杨虚彦已得令师幻魔身法的真傅.想击败
他容易,杀他却是难之又难。」
侯希白虎躯剧震,脸上血色尽退,失声道:「甚麽?」
旋又摇头道:「不会吧?唉:真的很难说。」
徐子陵了解的道:「侯兄定因当日在四川争夺印卷时,杨虚彦没有施展幻魔身法,
而认为他尚未得到令师传此秘技。但也有可能是他蓄意隐瞒,所以一时难下判断。撇开
这事不说。假设侯兄当日不是遇上我,是否根本不知印卷的存在呢?」
寇仲拍腿道:「我明白啦!」侯希白茫然往他瞧来,苦笑道:「说吧:我现在乱成
一片,极须有人指点迷津。」
寇仲道:「石之轩想害死自己的女儿。」
连徐子陵也失声道:「甚麽?」
寇仲道:「我这叫旁观者清,石之轩或者没有亲自下令杀害女儿,却把印卷所在透
露与安隆,其他的事便由得他两人去做。唉:虎毒不会儿,石之轩太狠心啦!」侯希白
点头道:「石师确是心如铁石的人,唉!」徐子陵和寇仲只能呆看着他。
侯希白俊脸阴晴不定,好一会才颓然道:「玉不公平啦:石师摆明是褊袒杨虚彦,
还要让他来宰掉我。」
徐子陵道:「这是因为杨虚彦生性与他相近,且利用价值大得多。」
寇仲不解道:「若我是石之轩,绝不会浪费侯兄这等人才.为何不命候兄去和杨虚
度合作,反要借杨虚彦的手来杀你?」
侯希白道:「这是我们的传统,外人很难理解和明白的。石师的原意是肓我出来专
门对付慈航静斋的传人.不过我却有负所托,或者因为这个原因.他决定把我放弃。」
徐子陵道:「侯兄以後有甚麽打算?」
侯希白勉力振起精神,道:「幸好有两位支持小弟,否则我侯希白定会一蹶不振,
只能有那麽远逃那麽远。」
寇仲喜道:「果然是好汉一个,现在是否改变主意,央师妃暄念一片不死印法你听
听。」
侯希白回复一贯的洒脱,哑然失笑道:「根深蒂固的思想,怎会一下子改变过来,
使敝门法规,在现今的情况下,无论我或杨虚彦,只可把不死印卷二合为一。才能从中
学习印法。」
徐子陵道:「假若令师像私传幻魔身法般违规传了杨虚彦不死印法,侯兄岂非很吃
亏?」
侯希白道:「子陵有此想法,皆因不明白我魔门的规矩.石师把秘法记於卷内,是
为「立法卷」,好让我们去争夺,更受到咒誓的约束,不得另以其他途径传授于任何
人。除非他不立法卷,才可不在此限。」
寇仲断然道:「好吧:我寇仲亦立誓无论以任何手段,也要把杨虚彦身上那半截印
卷抢回来给侯兄。」
徐子陵微笑道:「我们对印卷是志在必得.杨虚彦何尝不如是。只要好好利用这双
边的关系.又有安胖子作诱饵引子.说不定真可办到。」
寇仲正容道:「根据贵门的规矩,师傅要杀门徒.徒弟该怎麽反应?」
侯希白嘴角飘出一丝冰寒的笑意,淡淡道:「当然是全力反抗,难道坐以待毙
吗?」
寇仲哈哈笑道:「那就成了。今晚如此美景良辰,我们又闲着无事。不若按图索骥
的到外宾馆踩踩盘子,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徐子陵和侯希白欣然答应。
第八章 幸中副车
外宾馆位於皇城西的市政里内,与皇城只隔开一道安化大街,共有十所,每所均有
独立院落,大小建筑物十多座,占地广阔。
由於最近下过几场大雪,屋顶上厚达数寸的积雪,树木更结满冰串,对高来高去的
夜行踩盘者已是非常不利,今晚更另外多出一道难题。就是整个里坊内的官邸华宅,无
不张灯结彩,热闹喧天,映得处处明如白昼,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只是痴心妄
想。
经雷九指的妙手易容成为三个粗鄙江湖汉的徐子陵.寇仲、侯希白绕着东突厥人居
住的外宾馆走足两个圈,仍找不到偷进宾馆的方法。幸好街上全是趁热闹的人,他们亦
不虞意人怀疑。
最後三人在宾馆两旁其中一座瑞兽石雕的底座处挨坐下来,相视苦笑。
大傩戏的鼓乐声阵阵从皇宫方面传来,此时是亥时中,离元旦只有半个时辰,街上
放烟花、燃爆竹、趁热闹的人人情绪高张,迎接新一年的来部份人开始往大傩舞驱鬼下
河的必经之路涌去,好沾染些吉祥气,以求得来年的平安。
寇仲把宾馆图则取出,傩开道:「若我们从後院跨墙而入,可惜东北角的园林作掩
护,但出园後将寸步难行,除非我们想大干一场。」
徐子陵摇头道:「这是下下之策,大干一场,对我们有害无益。」
侯希白道:「但若要杀死赵德言.这确是个难得的机会.至少我们知道可达志、康
鞘利和其他有身份地位的突厥人,都去了皇宫叁宴。」
寇仲苦笑道:「这叫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妖女现在是牵着我们的身子走。」
侯希白提议道:「不若我们再到後院门去,若找不到机会,就各自回家睡觉。」
寇仲和徐子陵只好同意,於是又绕回後院,这条里巷只有大街的二成的宽度,远及
不上大街的热闹,有的只是疏落路经的人。
忽然後院门张开少许,一个把帽子压盖至眉眼处的人鬼鬼祟祟的闪身而出,挤进人
流去。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剧震。
侯希白盯着那人的背影,问道:「是谁?」
寇仲双目涌起浓烈的杀机,沉声道:「香玉山!」三人在永安渠的东岸,瞧着小艇
把香玉山送往停在河心的一艘大型风帆,此时河渠泊满大小船只过千艘,全都是张灯结
彩,映得河水闪闪生辉,大增潜上敌船的困难。
寇仲皱眉道:「究竟这是谁的船?香玉山到长安来干甚麽?」
两人当然没有答案,徐子陵目光扫过岸旁趁热闹的人,道:「无论如何冒险。我也
要刺探香玉山去见的是甚麽人。只要给我接近船底,我有办法听到香玉山说的每一句
话。」
侯希白咋舌道:「子陵这探子真厉害,不过只要你浮上水面换气,很容易会被岸旁
的人瞧见。」
寇仲的目光在河渠上下游巡逡,最後落在泊於岸旁的一排小艇上,道:「只要我们
偷一艘小艇,可解决往返上落的问题。」
又伸手搭上侯希白肩头,微笑道:「若香小贼不是和人说足三天二夜,我和陵少都
不用到水面换气的。去吧!」徐子凌从小艇滑入水中,迅速贴着渠底潜游过近七丈的距
离,来到目标大船的底部,水蛭般贴附上去。
为怕弄湿衣衫,他身上仅穿内褂。河水虽是冰寒澈骨,但他内功深厚,不畏寒冷。
当他把耳朵贴在船身,运功收听,整座大船的空间和不同部份的音源,立时活现在
他脑海之内。
在眨眼的高速中.他追踪到从船舱部份传来香玉山可恨的声音.只听他道:「此事
尚须从长计议,若给李世民有任何反扑的机会,会前功尽废。」
徐子陵听得心中愕然,香玉山为何会卷进对付李世民的阴谋中?
一个女声轻柔的道:「香公子啊:现在那还有时间从长计议呢?一切均准备就绪,
只要我们照计划行事,保证李世民难逃大限。」
徐子陵依稀感到这把声音是认识的人。一时却想不起是谁,心中苦恼时。另一把陌
生低沉的男音道:「香兄在担心甚麽?」
香玉山微作沉吟,叹道:「不知如何我总有点心绪不宁,但真正因的是何事,我却
说不出来。」
女子笑道:「香公子是否因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而不安哩!」男子冷哼道:
「香兄这担心是否过份了点?」
女子柔声道:「这两个小子确最擅长捣蛋。不过长安可不同洛阳,他们为寻找宝藏
自顾不暇,都还有能力去管闲事。」
徐子陵心中一震,终猜到说话者正是身份暧昧的荣姣姣,而那男子自然就是像石之
轩般神秘鬼祟的「影子剑客」杨虚彦。
为何要撒谎?杨虚彦和荣姣姣根本是在城内而非城外。若非误打误撞的跟上香玉
山,便会给她骗倒。
到此刻他仍弄不清楚三人间是甚麽关系。当年在巴陵杨虚彦曾行刺香玉山,还全赖
自己和寇仲为他消灾解难,该是敌而非友。
香玉山叹道:「问题在我比你们更明白他们,我敢肯定他们刻下正在长安。可是他
们究竟躲在那里?正在干甚麽?我们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摸不着。」
荣姣姣恨恨道:「若摸到他们的影子,他们早被碎尸万段。长安定有里助他们的
人,否则不能躲得那麽隐密。」
徐子陵心中大讶,若荣姣姣是祝玉妍的徒弟之一,怎会不晓得他们的事。但听她的
语气,确是发自肺腑。难道蓄意瞒她.又或她和阴癸派的关系另有微炒。
杨虚彦沉声道:「对这两个小子,我们当然不会掉以轻心,但亦不必过份忧虑。李
元吉正全力搜索他们,只要他们稍露行藏,保赞不能生离长安.香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