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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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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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口角生春,尚不致落於沉闷。
    只听他道:“赌场有个禁忌,就是没有‘十一’这数目,也不准说十一,因为在牌九中
由‘么五’和‘么六’两牌组成的十一点,几乎是必输无疑。还有是‘十’,因为十点在牌
九中是最小的,骂人话‘蹩十’,就是来自这张牌。‘二板六’也是骂人的话,因二板为四
点,配上么六刚好是十点。哈!”
    徐子陵笑道:“你这麽说,我会较易去体会。”
    雷九指得意洋洋以夸张的语气说道:“牌九的诀要,就在‘赶尽杀绝’这四字真言上,
最伤感情。”
    此时船身微颤,缓缓减速,往左岸泊去。
    雷九指赞道:“乌江帮操舟之技确是一绝,难怪多年来过三峡的沉船事故屡有所闻,却
从未发生过在他们身上。”
    风帆终於停在码头。
    徐子陵正想低头多喝一口稀粥,衣袂破风之声振空响起。
    两人愕然对望时,一阵怪笑从甲板处传来道:“本座有事须料理,谁若敢管闲事,莫怪
我杖下无情。”
    另一把娇柔浪荡女子声音道:“小裳啊!姐姐来向你问候请安哩!还不给我滚出来。”
    徐子陵心中一震,终知道韩泽南夫妇害怕的是甚麽人。
    他们确有害怕的理由。
            
第八章  此地一别
    宋玉致陪寇仲来到码头处,一艘小型风帆正张帆恭候。
    一路走来,宋玉致没说过半句话。寇仲知她脾性,不敢惹她。
    寇仲叹道:“此地一别,不知是否尚能与致致有再见之日。假若我在关中寻不到杨公宝
藏,我根本没有本钱去和李小子争天下,合资亦不会让你嫁我;即使真的得到杨公宝藏,跟
李小的实力相比,我仍是输多赢少的劣局。
    因为战争并非以钱财多寡来决定胜负,否则杨广不会失天下。”
    宋玉致平静地道:“你是不应该来的,事而至此,玉致还有甚麽话说。”
    寇仲苦笑道:“事既至此,致致还不能和我说两句知心话吗?”
    宋玉致目光投在滔滔河水土,摇头道:“爹是明知不可为而为,所以才不肯直接派兵助
你。李阀的声势与日俱增,你还在为杨公宝库痴人做梦。
    好啦!假设真给你寻得宝藏,你又怎样把东西运离李阀的地头?少帅啊!理性点好吗?
算人家求你吧!”
    寇仲低沉而肯定的声音传入她耳内,缓缓道:“不要看我爱嘻嘻哈哈的,一副薄皮无赖
的样子,但我对致致的爱却是此生不渝的,致致定会怪我为争天下舍你而去。固然我现在已
是泥足深陷,难以言退。但真正的原因,是男儿必须为自己确立一个远大的目标,然後永不
言悔地朝这目标迈进,不计成败得失。子陵和我的分别,只在於目标的差异。且看看你身边
的人吧!
    有那一个是具正快乐和满足的?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苦中作乐!於平中找寻真趣,
已与我寇仲无缘。只有在大时代的惊天骇浪中奋斗挣扎,恐惧著下一刻会遭没顶之祸,才可
使我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和存在。现在我只能在自己劣势的环境中,尽量做得最好,在江湖中
作三两人间的争雄斗胜,再不能使我动心,只有千军万马决胜於沙场之上,那种胜败才能令
人颠倒。我本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也不怕再变为一无所有,但只要我知道致致的心曾向我,
寇仲已可不负此生啦。”
    说出心底的话後,寇仲腾身而起,往船上投去。
    听罢他似无情又多情的情话,瞧著他轩昂不可一世的雄伟背影,宋玉致的视野模糊起
来,再分不清那一片是泪光,那一片是水光。她想把他唤回自己的身旁,但声音到达咽喉
处,化作硬咽。
    此刻一别,还有再相达的一天吗?徐子陵掠出舱厅,韩泽南夫妻正带著儿子从舱房仓皇
奔到通道上,忙喝道:“韩兄勿要出去,一切由我来应付。”
    两人愕然回头瞧他,徐子陵来到他们身旁,探手爱怜地拍拍小杰儿的脸蛋,向从後赶来
的雷九指道:“雷兄也不要露脸。”
    韩泽南摇头叹道:“弓兄千万不可卷入此事中,弓兄或者不会把这两个人放在眼内,但
他们出身的家派,却是非同小可,缠上後除非死掉,否则休想有安乐日子过。”
    雷九指来到众人旁,道:“一个是‘恶僧’法难,另一个是‘艳尼’常真,从没人知道
他们的出身来历的。”
    此时法难大声在舱外叱喝道:“洪小裳你今次插翼难飞,若再不乖乖的随我们回去,我
们便要大开杀戒。”
    洪小裳凄然道:“南哥珍重,好好照顾杰儿。”
    又向徐子陵道:“大恩不言谢,弓爷请送他们到安全地点去。”
    韩泽南一把抓著洪小裳,热泪盈眶道:“要死就死在一块儿,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小杰呆望爹娘,一脸茫然,显然弄不清楚是甚麽一回事。
    徐子陵淡然自若道:“韩兄和嫂夫人请放心。法难常真乃祝玉妍的喽罗走狗,本人知道
得一清二楚,更清楚自己惹上的是那一类的麻烦。待我去把他们收拾後,回来再和韩兄和嫂
夫人商量下一步该怎麽走吧。”
    韩泽南夫妇不能置信的瞪著他时,徐子陵顺手借来他手上长剑,跨过舱门来到甲板上。
只见林朗和十多名手下人人兵器在手,与船尾的常真和法难成对峙之势。
    见到‘弓辰春’出来主持大局,林朗松一口气道:“弓爷请为我乌江帮主持个公道。”
    徐子陵对林朗以至整个乌江帮立时好感大增,难怪骄做如侯希白亦要赞乌江帮信誉昭
著。假若法难和常真依足江湖规矩,先礼後兵,向林朗说明原委,要与韩泽南夫妇解决私下
间的恩怨,那林朗绝不会从中作梗。说到底韩泽南夫妇只是他们的顾客,非亲非故。
    可是像法难和常真目下的恃强硬闯上船,视乌江帮如无物,又口口声要大开杀戒,实犯
了江湖大忌。
    江湖人最讲面子,就算明知非对方敌手,林朗等也要撑下去。
    法难和常真的目光同时落在徐子陵身上,生出警戒神色。
    徐子陵低声对林朗道:“此事全由我揽到身上,林香主千万别惹上身,快著各兄弟收起
兵器。”
    林朗心中感激,恶僧艳尼两人在长江一带早臭名远播,出名难惹,若有选择,谁愿和他
们结怨。
    闻言後林朗喝道:“今天的事,我乌江帮再不插手,收起兵器。”
    众手下应命退下,齐聚在徐子陵身後,变成旁观者。
    “恙僧”法难的铜铃巨目凶光闪闪,把徐子陵由头看落脚,冷笑道:“来者何人?是否
想代人出头送死?”
    “艳尼”常真媚态毕呈的娇笑道:“是否因那条像毒虫般难看的疤痕累得没女人欢喜,
所以活得不耐烦啦?”
    徐子陵踏前一步,从容笑道:“少说废话,有种的就不要夹尾巴落荒溜掉。”
    常真花枝乱颤的笑起来,向法难抛个媚眼儿道:“师兄听过这麽大言不惭的话吗?”
    言罢一个旋身,披在身上的“销魂彩衣”像一片云般冉冉升起,露出坦露粉臂,把她惹
火身段表露无遗的一身劲装服,配上她的光头,反更增诱惑妖媚的骚劲。
    谁都清楚她浑身都是毒刺,沾惹不得。
    法难一顿手中重铁杖,甲板受击处登时木屑溅飞,现出裂痕。
    正在替泊在码头另外十多条船上货溶货的人,均停下手脚,遥看热闹。
    韩泽南等亦移到舱门处,当然谁都干会为“弓辰春”担心,比起合一派的“通天姥姥”
夏妙莹和“美姬”丝娜,这两人恶名虽盛,但仍有一段颇远的距离。
    “喽”!
    常真接著旋身甩下的销魂彩衣,纤手分别抓著领口和下摆,蹬个笔真的盖在高耸的胸膛
上,道:“让奴家先陪你玩两招吧!”
    说到最後一个字,倏地化作一片彩云,飞临徐子陵斜上方处,既诡异又好看。
    听她的话,人人都以为她会单独出手对付徐子陵,岂知法难二话不说,人随杖走,运杖
便往徐子陵胸口捣去,威势十足。
    最厉害处是衣柔杖硬,一轻一重,配合得天衣无缝。
    徐子陵看也不看,右手长剑疾往上桃,左手则运掌劈出,落在旁观者眼中,似是简单不
过,平平无奇,但身在局中的常真和法难,均感对手像未卜先知的预先把握到自己进攻的角
度和时间,纵想变招却偏差一点点。
    两人合作二十多年,应付强敌无数,立时心中叫妙,均贯注全身真劲,不留馀力的力图
一招毙敌。
    心忖无论这人如何高明硬朗,总敌不过他们合起来近六十年火候的联手一击。更何况两
人一刚一柔,最是难挡。
    岂知徐子陵正是要诱他们这样去想去做。
    若非联手作战,两人谁都及下上“美姬”丝娜,但合起来却比丝娜更厉害。且因魔功层
出不穷,真的厮杀下去,徐子陵说不定要露出压箱底的功夫才能取胜,曾两度与他交手的法
难和常真,有很大可能会「感到*他是徐子陵,那就非常不安。
    徐子陵以前的功夫可说是打出来的,而现在则是“另一种”的打出来。
    为了掩饰“徐子陵”的身份,他要绞尽脑汁去创出新招,以另一种使人不会联想到他是
徐子陵的风格出现,无心插柳的迫得他要在其他方面作出尝试和突破。
    对於体内真气的运用,他已变成工多艺熟的戏法师,能变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戏法来。
    今趟他当然不可用只有五成的天魔大法,而是用吸取和氏璧异能时须悟回来的行气方
法。
    “霍”!长剑先桃中当头撒来的销魂彩衣,然後左掌才劈中法难的重铁杖头。
    就是这刹那的差别,决定了谁胜谁负。
    在时间的拿捏上,徐子陵精确至分毫不差,否则吃亏的会是他。
    以柔制柔,以刚制刚。
    常真的销魂彩衣给长剑挑中的一刻,竟有无处著力,如石沉大海的骇人感觉,正要身
飞退,长剑已化作多朵剑花,狂风暴两般往她罩来,由於根本无力可借,凌空的常真猛一咬
牙,施出师门绝技,彩衣全力往敌剑卷去。
    徐子陵左掌重劈铁杖,同时体内暗结大金刚干动轮印。
    常真见他全力应付法难,心中大喜,倏地剑花敛去,敌剑已给她的彩衣缠个结实,忙运
劲猛扯,心想只要对方分出一半力道来对付自己,肯定会被法难的重杖击得负上内伤。
    岂知长剑应衣脱手,轻飘飘的竟没有半点力道,心知中计,但已迟了。
    “蓬”!沛然莫测的先天真气,透杖而入,把法难攻来的劲气全部物归原主,并有额外
赠送,法难惨哼一声,跄踉跌退,连喷两口鲜血,“咕咚”一声坐倒甲板时,脸色已苍白如
死人。
    卷带长剑的常真腾空而起,难过得差点吐血。她也是了得,见法难有祸,彩衣拂扬,长
剑化作长虹,回刺徐子陵,自己则凌空一个盘旋,落在法难身前。
    船岸上的旁观者瞧得目瞪口呆,谁猜得到名震长江流域,横行无忌的恶僧艳尼,只一个
照面就吃上大亏。
    徐子陵潇洒的随意一个旋身,待长剑擦身掠过,一把抓著剑柄,再面对两人时,长剑遥
指,冷笑道:“给我有那麽远就滚那麽远,否则莫怪我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正是法难刚才说过的话,徐子陵照本宣科的说出来,旁观的人都暗中称
快。
    常真眼中射出怨毒和仇恨,点头道:“好!今天算你狠!不过你已惹上天大麻烦,很快
你就知甚麽叫後悔。”
    玉手穿过法难的左胁,把他的巨躯扶挟起来,再一声娇叱,掠往码头,转瞬远去。
    徐子陵心中暗叹,阴癸派有名阴魂不散,难缠之极。这一战虽胜得轻松容易,但若惹来
对方元老级的高手,自己又要保护韩泽南一家三口,形势便非那麽乐观。
    寇仲靠窗安坐,起伏的思潮终从对宋玉致的怀念转到这两晚与宋缺的比拚上。
    “铿”!他把井中月从鞘内抽出,在透窗斜照进来的阳光下,刀身闪闪生辉。
    忽然间,他清楚知道在宋缺毫无保留,别开生面的启发下,他在刀道的修为上迈出无可
比拟的一步。
    步入宋家山城的寇仲和离开山城的寇仲,就像顽石和宝玉的分别,虽在外形大小上完全
相同,但其中的涵蕴却迥然有异。
    他的精气神和手中宝刃结合为一,浑成一体,达至“意即刀,刀即意”的神妙境界。
    宋缺和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假设打一开始宋缺就以天刀全力攻他,恐怕他早落败横死。
    宋缺先把寇仲置於必败的绝地,再以生死的要胁和压力,按部就班的启发他,激发起他
的潜能和灵智,使他从石头脱胎为美玉。
    那种地狱式的训练,令他全面地改进了刀法和内功。
    抵九江後,他将登岸北上襄阳,与徐子陵会合。他本可原船北上,由大江转汉水宜抵襄
阳,但那样太过张扬,而他现在最紧要是把行踪保密。
    趁这几天坐船的安乐日子,他要精进励行,好好把从宋缺得来的绝世刀法心得,融汇贯
通,为关中寻宝的壮举作好准备。
    在这刹那,他把其他一切完全忘掉,除井中月外,心中再无他物。
    徐子陵听尽众人歌功颂德的话後,好不容易才偕雷九指返回舱内去,岂知韩氏夫妇早人
去房空。两人脸脸相颅,乏言以对。
    雷九指摊手苦笑道:“他们都是好人,可能不想连累我们才这麽一走了之吧!”
    徐子陵无奈道:“早已连累,只有希望他们吉人天相。”
    後面的林朗探头瞥一眼,道:“有人见到他们从船头偷偷下船,沿江而逃,那段路很不
好走。他们真蠢,有弓爷照拂他们,还有甚麽好怕的。”
    雷九指双目一转,问林朗道:“巴东郡有没有像样的赌场?”
    林朗道:“要赌当然最好到九江的因如阁,不要说大江南北的赌客趋之若骛,连不爱赌
的人都要去见识一下,且现在正是因如阁一年一度的赌会举行的时刻。”
    徐子陵皱眉道:“我们在这里只有个许时辰,那够时间去赌呢?”
    雷九指笑道:“我只是顺口问问,只要时间足够,我们泊到那里就赌到那里,否则你那
来练习的机会。”
    林朗心痒难熬的道:“要赌还不容易,船上赌具一应俱全,就让我们玩两手如阿。”
    雷九指搭著他肩头笑道:“怎好意思赢林香主辛苦赚来的钱,到郑郡後我们三个就结伴
去赌个天昏地暗,无论嬴多少都分作三份,保证林香主回乌江後可起大屋纳美妾。”
    林朗怀疑地道:“既然这麽容易嬴钱,老哥为何又要奔波劳碌?”徐子陵没兴趣听他们
瞎缠,正要返回舱房,给人截著道:“弓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子陵认得是船上其中一个客人,年在三十许间,有点读书人清秀文弱的样子,身材适
中,作商旅扛扮。
    点头道:“入房再说。”
    那人随他入房後,自我介绍道:“小人复姓公良,小名寄,乃清化郡人。今趟到九江
去,是想收回一笔欠账,若弓爷肯出手帮忙,我愿分一半给弓爷,唉!若收不到这笔账,我
也不知怎办才好。”
    徐子陵心中苦笑,不过听他语气真诚,眼正鼻直的一副老实人模样,亦难以断然拒绝,
只好问道:“究意是甚麽一回事,公良兄请详细道来,但千万不可有任何隐瞒。”
    公良寄叹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公良家数代相传都是做药材生意,五个月前一个叫
贾充的人来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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