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而娘则最欢喜把他说的各种奇怪的事对我详述。”
寇仲心中一动道:“那你听过邪派八大高手没有?”
商秀洵挺起腰肢,傲然道:“当然听过。”
寇仲喜道:“我正要收集这方面的消息,快说来听听。”
商秀洵笑意盈盈的侧起榛首。作了个思索回忆的神态,油然道:“邪道中人行事,诡秘
莫测,故知道这内中的事者。寥寥可数,就算出身于两派六道的魔门高手,亦必千方百计隐
瞒出身来历,免得惹起以正道自居的人的围剿攻击。”
寇仲讶道:“什么两派六道?”
商秀洵道:“两派就是阴癸派和花间派……”
寇仲愕然道:“花间派,这名字相当好听,可是我却从未听人提起过。”
商秀洵道:“两派一向以阴癸派为首,那并非因花间不如阴癸,只是花间派每代只传一
人。所以身份特别隐秘,连魔门的人,亦不知道谁是花间派的传人。”
寇仲不解道:“假若这传人因练功出岔子去世,又或忽然横死,岂非由此绝传,虽然这
情况很少有,但长年累月之下,总难免会发生的。”
商秀洵没好气道:“你最爱寻瑕究隙的唱反话,人家自然有办法防范哩!他们有所谓
『护派尊者』,专责保存派内各代传人的笔记心得和派内的经典,以保证花间派不致绝
传。”
寇仲苦笑道:“那就不是每代一个传人。至少是两个。你又曾怪我在说反话。”
商秀洵道:“那只是你不明白仔细吧!这“护派尊者”并不是花间派的人,只是代加保
管花间派的典籍,更严格点说该是知悉这批典籍藏在甚么地方,且必须是女儿身。因为花间
派的武功宜男不宜女,若女子强行修练,必有奇祸。”
寇仲听得目定口呆,道:“这花间派真古怪。调教出来的定是孤诡秘异的怪人。噢!场
主你真美!”
朝日在商秀洵后方升起。把她氤氲笼在灿烂的阳光中、那效果就像把她升华净化,娇艳
至不可方物,使寇仲赞美之语脱口而出。
商秀洵黛眉轻嫒道:“不要岔开话题,花间派的传人不是生性孤独,而是追求孤独,因
为花间派有个信念,就是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多余而没有意义的:那是把老子李耳“老死不相
往来”的思想进一步推衍更深远。”
寇仲大感兴趣地问道:“这样走向极端,却偏要取蚌如此香艳的名字,场主又知否这一
代花间派的传人是谁?是否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人物?”
商秀洵耸肩摇头道:“一早说过连魔门的人都弄不清楚,何况找的不是魔门中的人。至
于上一代的花间派传人,鲁妙子则猜是慈航静斋的碧秀心动了凡心的石之轩。因为花门派的
弟子无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风流,如此才能翱翔众名花之间,以无情对有情,伤透天下女
子的心。咦,你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我知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是谁了。”
徐子陵与宣永策马巡视漳水东岸的布置、大半已到完成的阶段,可望在敌人抵达前,争
取得回气的时间。两人驰上高岗,纵目四顾。宣永忽然问道:“徐爷正值盛年,正是男儿志
在四方之时,为何总有退隐之心,若有你助少帅,天下英雄谁能与你们争锋?”
徐子陵遥赏漳河的水色山光,在两岸的绿树浓荫里。河光恍如仙女抛下的一条绣带,蜿
蜒南北,为大地增添了无限的温柔情意。叹道:“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理想和追求。假若现
在争天下的都是曹应龙、朱粲、萧铣、王世充之流,我定会与寇忡并肩作战到底,可是现今
群雄中,像刘黑阖,李世民等,均为侠义之辈,我实提不起与他们为敌之心,只因寇仲是我
的兄弟,才令我卷入这争天下的漩涡中。”
宣永点头道:“徐爷的心胸确异于常人,刘黑阖确是一个人物,可是李世民根本不是太
子,就算给他抢得太子之位,终是出身于高门大阀的人,在争天下时对助者自是敬礼有加。
但得天下后还不是施行鸟尽杯藏那一套,出于权富之家者,怎曾理会下面的人的死活!”
徐子陵默然半晌,缓缓道:“这种事每因人而异,我不是要为李世民说好话、而是持平
之谕,像汉高祖以区区一个泗水亭长,于取得天下功成名就后,还不是大封同姓子弟为王,
对战争时所封的异姓王候则心狠手辣,连韩信都不免于死,可知这与出身无关。”
接着微笑道:“但有件事宣兄肯定看得准,就是寇仲绝非刘邦这种人。”
宜永道:“秦汉时尚未有高门大阀的出现。我便曾受过权阀子弟的欺压。家父亦是被权
门子弟害得含冤致死。若非大龙头收容我,又传以武技,我宣永怎有今天一日。”
徐子陵同意道:“权门势阀确有横行一时,害苦很多人。宣兄有志随寇仲闯天下亦是美
事,男儿生于乱世,好应创出一番事业。”
宜永朗声道:“大丈夫应以马革裹尸为荣,若要我缩起头来做人,我情愿轰烈战死,能
追随少帅,实是生平最痛快的事。”
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把河流山野。完全统一到她灿烂的光芒下。
寇仲正是那初趋的朝阳,终有一天他会升上中天。
商秀洵从后赶上任前领路的寇仲和白文原,问道:“根据蹄印足迹,贼兵该不是朝这方
向走的。”
寇仲堕后少许,与她并辔而行,解释道:“因为曹贼会在白天扎营休息,我们现在只和
他差小半天路程,单是蹄声便可使他警觉,故此要绕路赶在他们前头,到他们晚上行军时,
再予以伏袭及烧粮。”
商秀洵满意道:“算你解答得有理啦”寇仲很想继续问她有关魔门两派六道的事,但须
全速赶路,只好暂时闷在心里。
到黄昏时份,他们绕了个大圈,从山道返回平原,赶到三寇贼军的前方,若非有白文原
这识途老马,纵想得如此妙法,亦难以实行。因为稍为行差踏错迷了路,便会把大好良机失
诸交臂。
寇仲当机立断,选取一座山丘,把伏兵隐于对着敌人必经之路的山坡后。
他和商秀洵到丘顶视察时,乘机再向她询问花间派的事,道:“假若石之轩且是花间派
上一代的传人,碧秀心锺情于他,是否代表慈航静斋吃了一次惨痛的败仗?”
商秀洵沉吟道:“事情似远比你想像的来得复杂,娘曾多次与鲁妙子讨论这件事,细节
连鲁妙子都不甚了了,只知石之轩可能是花间派罕有的超卓高手,跟祝玉妍和邪帝向雨田相
媲亦毫不逊色,你知否向雨田是甚么人吗?”
寇仲道:“刚好知道,还知道有邪帝舍利这古怪的束西。”
商秀洵大讶道:“你怎会知道?,此乃魔门最隐秘的事,连他们自己人之间都严禁彼此
提起的。”
寇仲道:“我之所以得闻此事,皆因陵少在机缘巧合下遇上碧秀心和石之轩的女儿石青
璇,否则我连邪道八大高手的存在都不晓得。”
商秀洵心中涌起一阵连她目己都不明白的情绪,似乎不喜听到徐子陵的名字和石青璇连
系在一起。不由沉默不语。
天色暗沉下来,多云的夜空偶见稀疏暗淡的星光,月儿尚末露面。
寇仲却兴致盎然的道:“我明白哩,早先你不是说过花间派的人以无情对待人世间的有
情吗?碧秀心定是令这铁石心肠的花间派高手动了情、那也等若破去他的魔功。但问题是碧
秀心的真正敌人该是祝玉妍,所以她用这种方法赢得石之轩亦不见得有何用处,始终会败在
祝玉妍手上。”
商秀洵把恼人的情绪排出心湖外,淡淡道:“碧秀心确是失败了,令到静功大幅减退,
可是她那阴癸派的对手亦同样出了问题。”
寇仲喜道:“祝上妍出了甚么问题?”
商秀洵没好气道:“不是祝玉妍,而是祝玉妍的女儿,她在与碧秀心决战的前夕,溜到
海外去,差点气得视玉妍走火入魔,那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哩!”
寇仲剧震一下,往空中虚抓一记。闭目呻吟道:“我猜到谁是祝玉妍的女儿啦!唉!我
早该猜到的。难怪边不负会是她的父亲。”
商秀洵不满道:“你先说知道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是谁,现在又凭我几句话说猜到祝玉
妍女儿的身份,她究竟是谁?快说出来。”
寇仲深吸一口气,从震惊中回复过来,道:“花间派的传人是谁我虽不能十足十的肯
定,但极有可能是“多情公子”侯希白。不知石之轩死了没有,若未死又在何处?”
商秀洵皱皱挺秀无伦的鼻子、带点不悦道:“为何不教徐子陵亲自去问石青璇。我怎知
她的家事?”
寇仲首次感觉到她因徐子陵而对石青璇生出的妒意,讶然审视她绝美的容颜,哑然失笑
道:“子陵和石青璇只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很多事都不宜直接询问。”
商秀洵赧然横他一眼,垂首道:“人家怎知他们的关系哩!你说祝玉妍的女儿究竟是
谁。”
寇仲信心十足道:“我敢肯定是东溟夫人,只不知她为何竟会嫁给身为长辈兼臭名远
播,不!懊是臭名密播的边不负才对。不过边不负对绾妖女也有野心。可见魔门中人从不理
伦常辈份,不合情理的事在他们来说才是合理的事。”
听到绾绾的名字,商秀洵眼中喷出仇恨的火焰。沉声道:“你们定要助我杀死这个妖
女,好为鹤伯和鹏怕报血海深仇。”
寇仲心中生出怜意,点首道:“这个当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不会放过阴癸派任何
人,但现在却未是时候,我们仍需忍耐一段日子。”
商秀洵还以为他指的是武功上仍不足以克制绾绾,眼泛泪光的答应,寇仲心中一阵冲
动,这种楚楚可怜的神态,还是首次出现在这坚强的绝色美女身上。可知她深心内不但生出
对他倚赖之意,更完全信任他,在惹人怜爱至极点,差点要把她搂入怀里时,忽然记起适才
因徐子陵而来的妒意、忙把这欲望压下去,柔声道:“人生的道路从来都不会是平坦的。总
有很多无奈和不如意的事,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这八个字道尽一切。”
商秀洵迅速回复过来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从来都不会这样软弱的,不知为何在你面前
会变得脆弱起来,唉!我说到那里哩?”
蓦地蹄声急向。
两人往蹄声响处瞧去、见到骆方策马如飞由远而近。打出敌人正朝这边来的手势。
第十二章 漳水之战
首先经过的是贼军的先锋骑兵队。只三天四夜,三大寇的贼军由队形不整恶化为涣散且
零乱。一时间平原上尽是零散的火把光。
不知是否因为离漳水只两夜行程,人人急似丧家之犬,以为渡过漳水便可安寝无忧,不
过也难怪他们有这种想法。
对伏击战寇仲已是驾轻就熟,要诀便是以专胜乱,以整胜散。
商秀洵凑到寇仲耳旁道:“现在尽避我们只得一千人。要胜他们仍非没有把握。”
寇仲摇头道:“今次我们非是要求只打一场胜仗,而是要把这些为害人世的贼寇彻底消
灭,又要把自己的伤亡减至最低。那才显出本事。”
忽地记起旧事,顺口问道:“陶叔盛怎曾被这些流寇收买,致背叛牧场呢?”
商秀洵俏目厉芒闪闪,冷然道:“曹应龙怎买得动他,收买他的是李密!”
寇仲终解去疑团。
另一边的白文原从树隙窥看络驿经过的敌军,低声道:“队首的骑兵与队尾的运粮车相
隔达三里之遥,只要我们手脚够快,可在敌骑掉头来援救前。及时全师退走。”
寇仲喝道:“上马!”
商秀洵忙发出指令,迅速传递。
一千牧场战士,纷纷踏蹬上马。
其中数百人均手持火把,准备烧粮车。
以百计的粮车,终于出现眼前,保护粮车的二千许贼兵,大部份均为步兵,骑兵不足五
百人。
寇仲觑准时机,蓦地狂喝一声,从丘坡的密林策骑冲出,一马当先的朝敌人的粮车队杀
去。
井中月高举空际。
商秀洵、白文原、骆方、许扬等紧随其后,接着是牧场的一千精骑,以扇形阵式往敌人
罩去。
火把燃起,照亮夜空,更添其千马奔腾的声势。
敌人的队伍立时乱成一片,反应快的正欲取杯搭箭时,以数百计的劲箭像雨点般朝他们
射去,一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溃乱之势像潮水般从队尾蔓延到中军和先锋队伍,曹应龙倚以肆掠江北的寇贼顿时人马
互相践踏。
寇仲率先杀入敌阵,井中月像黄芒般不住闪动,首先劈得四名策骑迎来的贼兵连人带兵
器飞离马背,先声夺人下直杀进敌军深处,挡者披靡。最厉害是不需井中月劈到对方身上,
只是刀气便可令敌人七孔流血而亡。
牧场精骑兵从天降般把敌人冲得整个粮车队伍与中军前锋彼此脱离,完全处于被动的劣
境。
两辆粮车首先起火,焰光烟屑冲天而起。
商秀洵用的是长枪,由于有一众将领护持左右,使她更是气势如虹,挑得敌人惨叫连
天。
在没半晌的时间内,整个粮车队给瘫痪了,且断成数截,贼兵四散逃命,连驾车的亦跳
车逃生。
粮车前翻后仆的纷纷被火把点燃焚烧,变成一片火海。
寇仲杀得性起,领着百多人数度迫退掉头应援的贼兵,到见得对方的先锋骑队在曹应龙
率领下由前方两侧赶来,才呼喊撤退。
奇袭终于完满结束。
徐子陵斩下一枝粗壮坚实的榴木树干,用半天工夫,以匕首削成一根长达丈半的长棍,
重而坠手,甚合心意。
战场可不同跟一般高手的比拚,长兵器总是占尽便宜。
制作这榴木棍时,他心中一片平静,精神全专注到棍身微妙的细节上,甚么地方多一
刀,落刀的角度,均合乎某一连他自己也难以解释说明的妙理,不能有半分差错。
长棍完成后,他生出与这根榴棍血肉相连的感觉,看着有如鬼斧神工的劈削痕迹,他便
像为自己上了宝贵的一课。至少在素素死后,他的精神从未感到如斯满足。
在太阳移离中天,偏往西方时。宣水来报,发现敌人的纵影。
徐子陵霍然从坐足半天的大石上立起,单手把棍收在背后,欣然道“寇仲成功了,否则
曹应龙不会在白天赶路。”
宣永点头道:“据探子说,敌人队形散乱,完全是狼奔鼠窜、落荒而逃的格局,曹应龙
今趟该是穷途末路了。”
眼光落到从徐子陵右肩斜伸而上的榴木棍去。
徐子陵把长棍递给他看,双目杀机大盛,语气却非常平静的道:“今晚我必以此棍取曹
应龙的狗命。”
商震率领的大军像一片火云般杀过来,与寇仲、商秀洵的特击军会师,马不停蹄的往漳
水的方向赶去。
闻得已成功烧掉曹军的粮车,众人更是士气如虹,战意昂扬。
他们更改变阵形,把先锋军分成两队,每队二千人,分由寇仲和柳宗道率领,骆方和白
文原为副。
商秀洵负责中军,商震押后。
他们绝不希望在曹军渡江前追上他们,那会迫使敌人作困兽之斗。
黄昏时份,寇仲和骆方的先锋军首先抵达可遥望漳水的一个山头,只见漳水东岸满布敌
兵,结成阵势,摆出背水一战的格局。
寇仲哈哈笑道:“曹应龙果然有两下子,不过却犯下两个大错。”
骆方讶道:“我却觉得他现在用的战略非常高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