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息怒,哈!喝□水酒再说,肚子饿吗?斋菜保证没有落毒呀!”
婠婠笑意盈盈的瞧着寇仲为她殷勤斟酒,柔声道:“这才乖嘛!就算是敌人,有时也可
坐下来喝酒谈心的!”
自从正式反脸动手以来,徐子陵从未试过于这么亲近的距离及平和的气氛下静心细看这
魔教妖女。但无论他如何去找寻,也难以从她的气质搜索到半点邪异的东西,但偏偏曾亲眼
目睹她凶残冷酷的手段。
她的绝世容色亦可与师妃暄比美而不逊色,分别处只在于后者会令人联想到空山灵雨,
而婠婠则使人想起荒漠和秃原。
婠婠并没有拿起酒□,目光飘到徐子陵处,樱□轻启的道:“子陵现在可否抛开旧怨,
大家作一个商量呢?”
徐子陵讶道:“你这么乘人之危,还说是有商有量吗?”
婠婠语带嘲讽的道:“现在谁不是乘人之危?谁不想乘人之危?子陵并非是第一天到江
湖来混,为何仍要说出这种言词。”
寇仲知徐子陵性格,怕他们闹僵,忙插入道:“有话好说。嘿!一直以来,我也有个疑
问梗在心里,目下既讲明是要谈心,我可否请□大小姐你解答?”
婠婠明知他是要岔到别处去,却仍乐于奉陪,欣然道:“半个时辰内窟哥的马贼兵团将
兵抵城门,若不太费时间,婠婠自当有问必答。”
寇仲笑道:“只是个简单的小问题,就是阴癸派为何要卷入这争做天下之主的纷争
去?”
婠婠耸肩道:“谁不想主宰天下?这问题是否问得多余一点?”
寇仲嘿然道:“对李密、王世充、窦建德、李世民等人来说,这确是个蠢问题。人生功
业,莫过于建朝立代,成千百世不朽之皇图霸业。但对令师祝玉妍又或□小姐来说,真正的
追求,怕不是人世间的财富或权力吧!”
婠婠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能这么了解我们。或者可以这样说吧!谁主天下等若我们
和慈航静斋的斗争的一个扩展和延续。亦是基于这原因,我才肯坐下来和你们平心静气的说
话。否则若我们倾尽全力来对付你们,你们以为可以捱得多久呢?”
寇仲哂道:“不要恐吓我们!你以前不是试过全力对付我们吗?只是不成功吧!”
婠婠露出一个似是怜惜他无知的幽怨表情,叹息道:“在东都时,我们确有杀你们的
心,正确点说该是只杀你们其中之一,但却投鼠忌器,连敝师都因种种顾忌不敢随便出手,
其中因由,你们仔细想想吧!”
顿了一顿,又幽幽叹道:“我们要对付你们的原因,除了因『杨公宝库』外,更怕你们
会站在慈航静斋的一方,现在这忧虑当然变成多余的。”
徐子陵冷哼道:“废话!你早先不是想杀我吗?”
婠婠直认不讳的道:“我的确想把你除去。但却非是如你所想的原因,子陵想听吗?”
寇仲怕他们再吵起来,坏了大事,代答道:“当然想得要命!”
徐子陵只好不置可否的闭上嘴巴。
婠婠眼中射出温柔无比的神色,其中蕴含的感情丰富得就像拍打江岸的浪潮般连绵不
绝,轻轻道:“首先是子陵你和师妃暄已建立起微妙的关系,这对我们来说乃头等大忌,其
次是婠婠有点害怕会情不自禁的倾心于你。”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失声道:“甚么?”
瞧着徐子陵红晕升起的俊脸和尴尬万分的表情,婠婠“噗哧”的娇笑道!案话至此已
尽,信不信则由你。”
蹄声渐起,自远而近。
窟哥终于来了。
但寇仲和徐子陵再没有先前的信心和把握。
婠婠的笑容却更甜更美。
第十二章 血战城关
保持她一贯的清冷笃定,玉容没有因渐趋响亮骤急的密集蹄音而有丝毫变异,淡淡道:
“只要你们肯答应让我们在『杨公宝库』内先取其中一件东西,我们便可暂时议和,息止干
戈。”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后,皱眉道:“究竟是甚么东西那么重要,可否清楚说出,那
我们便可作出考虑。”
露出一个娇媚诱人的表情,耸起肩胛,眯了寇仲一眼道:“可能是个盒子,也可能是个
小箱,但绝对和财富兵器没有关系,至于里面是甚么东西,请恕奴家要卖个关子,总言之你
们得到它亦没有用处。”
寇仲苦笑道:“不要用这种眼光表情款待小弟好吗?惹得小弟误会了便不太好,因为小
弟一向都爱自作多情的。”
蹄音骤止于城门之外,动静对比,尤加重山雨欲来前的沉重气氛。
寇仲向徐子陵道:“这交易似对我们没有甚么损害,纵使深仇大恨,也可等起出『杨公
宝库』后才计较。”
暗里在台下踢了徐子陵一脚。
徐子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每过一天,他们便多一分和阴癸派抗争的把握,但若现在说不拢便反目动手,则只能是
一败涂地的结局。
叹了一口气,徐子陵沉声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寇仲哈哈笑道:“那就此一言为定,但假若你食言妄动干戈,此事便拉倒。”
蹄音再起,踏上跨过护城河的吊桥时更是轰隆如雷鸣,数十骑从城门处钻出来,均是缓
骑而行,小心翼翼的神态。
像完全不知契丹马贼挥军入城的样子,伸出纤手,屈曲尾指抚媚的道:“那就让我们勾
指作实,反悔者将不得好死。”
寇仲引头伸颈,细察她欺霜赛雪的玉手,疑惑地道:“不是又有甚么阴谋诡计吧?”入
城的敌寇只有百来人,进城的先头部队迅快地散往长街两边,疑惑地打量围着一桌酒菜坐在
街心言笑晏晏的三个男女,显是发梦都想不到城内会是这么一番情景。
嗔道:“没胆鬼!枉我还当你是能令人家倾心的男人。”
寇仲笑嘻嘻地探出尾指和她勾个结实。
急剧的蹄声再起,十多骑箭矢般冲入城来,直奔至三人坐处十丈许远,始勒马停下,一
字排开。
战马跳蹄狂嘶,十多对凶厉的日光全落到三人身上,无不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扣着寇仲的小指,拉扯三下,娇笑道:“寇郎啊!你莫要反悔呀!否则奴家绝不会放过
你的。”
她的话落在不知情的外人耳里,定会以为他们正立下此生不渝的情约。
贼寇领头者是个髯绕颊的凶猛大汉,背插双斧,身披兽皮黑革。气势迫人。
他左旁有个年约五旬的汉人老者,容颜冷峻,双目神光电射,一望而知必是内家高手。
其他都是面相凶狠,身形□悍的契丹壮汉,露出赤裸臂膀的都载有护臂或护腕的铁箍,
更添其雄猛之态。
寇仲收回尾指,双目精芒电射,落到那背插双斧,仍高踞马上的契丹大汉脸上,大喝
道:“兀那汉子,是否就是来自契丹的窟哥?”
“铿锵”之声响个不绝,众寇除那汉人老叟和窟哥外,百多人同时掣出各式各样的兵
器,作势欲扑,摆出恃强动手的姿态。
那老叟凑近窟哥说了两句话后,窟哥打出制止手下妄动的手势,到所有人沉静下来后,
才大喝道:“既知我窟哥之名,还敢坐在这里卿卿我我,风花雪月,是否活得不耐烦。”
他的汉语乾涩生硬,偏又爱咬文嚼字,令人发噱。
寇仲舒服地把背脊挨靠椅背,斜眼兜着他道:“老兄你说得好,我们既知你是何方神
圣,却又敢坐在这里饮酒作乐,恭候大驾,自然不是因活得不耐烦哩!”
见他说时挤眉弄眼,“噗哧”娇笑,接着盈盈起立,别转娇躯,迎着因骤睹她姿容艳色
而目瞪口呆的众寇甜甜笑道:“我只是个过路的客人,你们要打生打死,一概与我无关,奴
家要走了!”
寇仲和徐子陵知她杀人在即,也不知该高兴还是不满。
窟哥剧震道:“请问美人儿欲要到那里去?”
他一时不备下被的绝世容色完全震慑,竟说出这么一句彬彬有礼,与其一向作风完全配
合不到的话来。
移往寇仲和徐子陵背后,累得两人提心吊胆时,才收起笑容,回复一贯的冰冷,目光射
在那老者身上,柔声道:“这位前辈该就是横行东北,有『狼王』之称的米放米老师吧?近
来绝迹中原,想不到竟是投靠了契丹人。”
米放色变道:“你是何派何人弟子,竟知道米某人来历。”
寇仲长笑道:“米老儿你坐稳,这位大小姐的师尊就是…嘿!对不起!”
收回攻向他的天魔劲,从容道:“这才是听话的孩子嘛!”
窟哥等脸脸相觑,想破脑袋都弄不清楚三人的关系。
徐子陵不耐烦的道:“小姐你不是要走吗?”
倏地移前,似欲在窟哥和米放两骑间穿过,往城门飘去。
寇仲嚷道:“请顺手关上城门!”
窟哥长笑道:“美人儿想走吗?没那么容易吧!”
米放则露出凝重神色,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的赤足。
左右各两骑驰出,交叉般朝合拢过去。
这些契丹人从少在马背上长大,人人骑术精湛,从马背擒人,正是拿手把戏。
只有寇仲和徐子陵素知狠辣的手段,都有不忍卒睹的感觉。
他们当然不会阻止,这些马贼人人作恶多端,没有一个不是死有余辜。
四骑此时离愈来愈近,众贼齐声呐喊,为同夥弟兄喝采打气,声震长街。
城门处再涌入数十骑,因好奇心而进城观看。
忽然最接近的左右两骑猛勒马□,战马立时人立而起,离地的双蹄朝方向乱蹬。
另两骑则加速冲向,骑术之精,配合之妙,教人叹为观止。
似是全无反抗之力,给两马夹在中间。
另两骑前蹄落地时,蓦地人喊马嘶,夹着的两匹健马倾山倒柱般的往外侧抛,马上本是
悍勇无比的契丹骑士却毫无抗力,浑身软绵绵地和马儿向反力堕往身边处。
即使以寇仲和徐子陵的眼力,也看不清楚使了甚么手段。
“砰”!案拧惫!
马儿同时堕地,尘土扬起,接着动也不动,立毙当场。
不费吹灰之力地提起两人,随手抛出,重重撞在另两骑的马头处。
众贼为这突变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之际,马上骑士有若触电,七孔喷血的颓然倒跌下
马,反是马儿没有半点事儿。
被掷两人亦翻跌地上,眼耳口鼻全溢出鲜血。
如此霸道的功夫,连窟哥和米放都脸色剧变。
窟哥首先定过神来,怒喝道:“杀了他们!”
众贼策骑一拥而上。
向两人回眸一笑道:“关中再见吧!”
两条丝带穿花蝴蝶般从袖内飞出,拦截者应带人仰马翻,马贼群乱成一团,竟没有人阻
得她少许时间。
寇仲瞧着她硬杀出一条通往城门的血路,骇然道:“她怎知『杨公宝库』是在关中
的?”
徐子陵双掌一堆桌沿,整张台面应掌离开脚架,旋转飞出,迎往正冲杀过来的十多名马
贼,嚷道:“我又不是她肚子内的蛔虫,怎会知道。”
桌面愈转愈快,上放的酒菜碗碟都像黏实在台面,随桌急旋,没半个掉下来。
早在台子旋离的刹那,寇仲顺手拿起一瓶酒,此时边咬掉塞子,边含糊不清的道:“我
们为受害同胞取回血债的时候到了!”
两声惨叫,桌子把两名马贼从马背撞得飞跌开去,战马受惊下,横闯乱撞,乱成一片。
“呼”!
寇仲把口中塞子运劲吐出,击中一名策马冲来的马贼脸门处,来人翻跌下马。另一脚挑
飞脚架,撞倒另一人。
他仍大马金刀坐在椅内,左手举□痛饮,另手拔出井中月,漫不经意看也不看的随手挥
出。
“当”!
俯身运矛刺来的契丹恶汉被他一拖一带,连矛带人冲跌地上,弄得头破血流,呻吟不
起,而马儿则空骑窜往他右后方空广的长街暗处去了。
“篷”!案拧惫!
两名杀至的骑士应徐子陵的劈空掌吐血堕马,其中一匹马仍朝徐子陵正而冲来,给他使
出卸劲以掌背一带马头,恰好改向从另两个敌人间穿过。
寇仲大笑道:“痛快!痛快!”
战幕全面拉开。
此时刚杀出城门外,牵引了敌人的主力。
寇仲一声长啸。
埋伏在城门上的陈家风等人通过城墙的垛穴以弩弓劲箭,居高临下迎头射击敌人,又抛
下点燃了的炮竹,一时“砰砰膨膨”,骇得战马四处乱窜,混乱之际,敌寇那能分辨出只有
五十来人在整蛊作怪,还以为中了埋伏,军心大乱。
寇仲弓身扑起,左手使出屠叔方教的截脉手法,一把抓着刺来的长枪。运劲送出螺旋气
劲,震得敌人抛离马背;右手呼的挥刀,挑中敌兵,然后听风辨声,往前一晃,避过从后侧
射来的劲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连自己都感到非常满意。
他已非战场上的初哥,且是经验老到,深明在群战内最忌花巧虚式,最紧要是迅速准
确,务求一招毙敌。
蓦地左方劲风罩至,寇仲认得是窟哥的双斧,哈哈笑道:“哥老兄的美人儿溜了吗?癞
虾蟆岂非吃不到天鹅肉。这么深奥的一句你明白吗?要不要我说得浅易些。”
口上虽极尽冷嘲热讽的能事,手底却毫不闲着,硬接敌人由马上攻来的双斧,铿锵连
响,刀刀全力劈出,震得窟哥手腕发麻,惟有拉马避开。
“砰”!
寇仲右腿飞起,踢在另一敌寇踏脚的马蹬上,狂猛的劲力竟把那人冲上半空,他再加一
记隔空拳,那不幸者如遭雷殛,血溅抛飞往寻丈之外。
如此威势,登时吓得攻上来的另数名敌人撒马散逃。
徐子陵亦大展神威,大开大阖的掌风拳劲,配合临场创制细腻玄奥的手法,视对方刀矛
剑戟如无物,见矛破矛,逢枪破枪,挡者披靡。
由于城内的百多敌人分别被两人牵制,陈家风等又能成功依照计划把敌人在城门吊桥处
断成两截,城外的既不能来援,城内要走的使要冒上中箭之险。
“狼王”米放用的是狼牙棒,这亦是他外号得名的来由。
他首先发觉座骑反限制了自己的灵活性,于是一个倒翻,飞临徐子陵上方,疾施杀手,
狼牙棒如风雷迸发,当头劈下。
徐子陵一指点出,正中狼牙棒,螺旋劲猛送下,米放闷哼的一声,硬被震得再一个空
翻,竟到了五丈的高处。
徐子陵大喝道:“仲少!这老家伙是你的!”
寇仲一声领命,迫开跳下马背戮力围攻他的五名敌寇,井中月化作黄虹,斜冲而起,劲
箭般往半空的米放射去。
此时由城门至两人被围攻处长达数十步的一截长街,已躺满不下七八十个的死伤者,其
中至少一半是折在已走得无影无酊的纤手之下,其他则或是中箭,或是被寇仲和徐子陵所
杀,可见战况之烈。
在熊熊火光照耀下,长街仿似变成修罗地狱。
窟哥见势不妙,大叫“米公小心”,正要凌空拦截,徐子陵已斜掠而至,挥拳痛击。
窟哥心神大乱,首次想到这场仗已在糊里糊涂中败个一塌糊涂。
第十三章任重道远“呛”!
清响震慑全场。
寇仲人刀合一,与空中力图自保的米放错身而过,后者像断线风筝般投往道旁,“砰”
的一声撞破了一间店□的封门木板,掉进□内,双脚则曲起架在破洞外,使人感到他绝无生
理。
“篷”!
窟哥虽在同一时间以交叉斧架着徐子陵全力一拳,却硬被震下马背去。
徐子陵翻上马背,反手夺过一枝刺背而来的长枪,化作万千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