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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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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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严起兵太原,他曾答应我们兄弟中谁能攻下关中,就封其为世子。当时并曾私下亲口对我
说:『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张,大事若成,自然功归于你,故一定立你为世子』。“接著双目
寒芒一闪,续道:“当时我答他:『炀帝无道,生灵涂炭,群雄并起,孩儿只愿助爹推翻暴
君,解百姓倒悬之苦,其他非孩儿所敢妄想。
    』“徐子陵皱眉道:“世民兄既有此想法,为何刚才又流露出忿懑不平的神色呢?”李
世民颓然道:“因为我怕大哥是另一个炀帝,那我就罪大恶极了,否则纵使家严因妇人之言
而背诺。但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我也没甚么可说的。”
    徐子陵心中肃然起敬。因为凭敏锐的感觉告诉他,李世民说这番话时,是真情流露,显
示出他悲天悯人的胸怀。
    李世民忽地探手抓著徐子陵的肩头,虎目深注的道:“这番话我一向只藏在心内,从没
有向人倾吐,今天见到徐兄,却情不自禁说了出来,连自己都感到奇怪。
    或者是我心中一直当你和寇仲是我的最好朋友吧!”
    徐子陵心中一阵温暖,又是一阵寒冷。
    温暖是为了李世民的友情,寒冷的则是因想到寇仲终有一天要与李世民对阵沙场。
    蓦地有人低呼道:“说得好!”
    两人愕然瞧去,只见酒馆内只剩下一个客人,坐在相对最远的另一角落,正背对他们,
独自一人自斟自饮。
    李世民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都掩不住心中的惊异。
    此人明显是刚来不久,可是两人都没有发觉他是何时进来。
    而两人说话时都在运功尽量压低和束聚声音,不使外散。而对方离他们至少有五、六丈
的距离,若仍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只凭这点,便知对方是个顶级的高手。
    此人只是从背影便显得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螉髻的头发乌
黑闪亮,非常引人。
    李世民扬声道:“兄台刚才的话,不知是否针对在下来说?”
    那人头也不回的淡淡道:“这伫只有我们三人,连夥计都给秦某人遣走了,李兄认为那
句话是对谁说呢?”
    李世民和徐子陵听得脸脸相觑,泛起高深难测的感觉。
    不过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却又非常悦耳,似乎并无恶意。
    要知李世民乃李阀最重要的人物,李渊现在的江山有九成是他打回来的。若泄露行藏,
敌对的各大势力谁不欲得之而甘心。
    若非他信任徐子陵,绝不会现身来会,只从此点,便可知李世民真的当徐子陵是好朋
友。
    徐子陵倾耳细听,发觉酒馆外并无异样情况,放下心来,淡淡道:“秦兄何不过来喝□
水酒?”
    那人从容答道:“徐兄客气,不过秦某一向孤僻成性,这般说话,反更自在。”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天下每多特立独行之士,请问秦兄怎么称呼?”
    那人徐徐道:“姓名只是人为的记号,两位便当我叫秦川吧!”
    两人愈来愈感到这人很不简单。
    徐子陵讶道:“请恕我多口,秦兄必是佛道中人,又或与佛道有缘,不知我有猜错
吗?”
    李世民愕然瞧著徐子陵,完全摸不著头脑,为何徐子陵只见到对方背影,说不到几句
话,便有这出人意表的猜测。
    秦川却丝毫不以为异,应道:“徐兄的感觉确是高明得异乎寻常,适才秦某若非趁徐兄
伏台之时入来,恐怕亦瞒不过徐兄。”
    李世民一震道:“秦兄是尾随我而来的吗?”
    秦川淡然道:“正是如此。李兄当时心神全集中到徐兄身上,自然不会留意到我这闲
人!”
    李世民和徐子陵愕然以对。
    先不说这人是有心跟李世民来此。只是以李世民的高明修为,却懵然不知有人贴身追
随,便可知此人身手的不凡。
    秦川不待二人说话,接下去道:“言归正传,刚才李兄说及令兄之事,不知有何打
算?”
    李世民苦笑道:“那番话入了秦兄之耳,已是不该,难道还要作公开讨论吗?”秦川耸
肩道:“李兄有大批高手随来,大可在倾吐一番后,再遣人把秦某杀掉,如此便不虞会被第
三者知晓。”
    李世民和徐子陵再脸脸相觑,那有人会教别人杀了自己来灭口的道理。
    不过他耸肩的动作非常好看,更使人难起杀伐之心。
    “砰!”
    李世民拍桌叹道:“我李世民岂是这种只顾已身利益,妄伤人命的人,秦兄说笑了!”
    秦川冷然道:“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令兄比世民兄大上十岁,当婠在太原起事
时,他还在河东府,未曾参与大谋。一婠之后,他却硬被立为太子。在平常时期,这倒没有
甚么问题,但值此天下群雄竞逐祳刻,世民兄在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斩关夺隘,杀敌
取城,而他却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纵使世民兄心无异念,但令兄仅以婠长而居正位,如何可
令天下人心服,他难道不怕重演李密杀翟让的历史吗?”
    李世民脸容一沉,缓缓道:“秦兄究竟是甚么人?竟能对我李家祳知道得如此清
楚?”
    徐子陵亦听得心中惊异。但却与李世民眼点不同,而在于此人语调铿锵有力,说理通
透玲珑,掷地有声,教人无法辩驳。
    秦川油然道:“世民兄若不想谈这方面祳,不若让我们改个话题好吗?”
    徐子陵和李世民又再愕然相对。
    ***欧阳希夷呵呵一笑,拍马而出道:“便让老夫作个开路小卒吧!”
    寇仲急凑往王世充道:“硬闯乃下下之策!”
    王世充正拿不定主意,闻言忙以一阵大笑拖延时间,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欧阳希夷处
回到他身上时,才故作好整以暇的道:“看来时间尚早,皇泰主该尚未离开他那张龙床,本
官待会再来进谒好了!”
    一抽马□,掉头便走,再没瞧独孤峰半眼。
    寇仲等忙紧随离开。
    ***李世民奇道:“秦兄尚有甚么话要说?”
    秦川缓缓道:“我想向世民兄请教为君之道。”
    徐子陵和李世民都给他耍得一头雾水。
    首先李世民非是甚么君主,何况现在只是处于打天下祳期,就算李世民有心取李建成
之位而代之,那这句话亦该由他向甚么人请教,而不应反被别人来考较质问。
    徐子陵心中涌起一阵模糊的感觉,隐隐觉得自己该知此人的身份,偏又无法具体猜出
来。
    李世民盯著他的背影,皱眉道:“秦兄若能说出问这个问题的道理,我李世民奉上答案
又何妨。”
    秦川平静地道:“我做人从来都是想到甚么就做甚么,很少会费神去想为何要怎么做。
刚才我正是想起世民兄设有一个『天策府』,专掌国之征讨,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郎
中二人、军谘祭酒二人,典签四人,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铊、士
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总共三十四人,俨如一个小朝廷,可见世民兄志不只在于区
区征战之事,才有感而问。”
    李世民和徐子陵听他如数家珍般详列出“天策府”的组织细节,都听得目瞪口呆,哑口
无言。
    秦川淡淡道:“这理由够充份吗?”
    李世民苦笑道:“我服了!若秦兄肯为我所用,我必会请秦兄负责侦察敌情。
    所以为君之道,首要懂得选贤任能,否则纵有最好的国策,但执行不得其人,施行时也
将不得其法,一切都是徒然。”
    徐子陵心中暗赞,若换了是李密或杜伏威,见此人对自己祳了如指掌,不动杀机才
怪。但李世民却谨遵诺言,从实地回答,又答得洒脱漂亮,只是这种胸襟,已非其他人能
及。
    秦川沉声道:“大乱之后,如何实现大治?”
    李世民先向徐子陵微微一笑,才答道:“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若为君者肯以身作
则,针对前朝弊政,力行以静求治的去奢省费之道,偃革兴文,布德施惠,轻徭薄赋,必上
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中土既安,远人自服。”
    秦川听得默然不语、好一会后才道:“徐兄以为世民兄之论如何?”
    徐子陵想不到他会忽然问起自己这旁人的意见来。哑然失笑道:“对为政小弟只是个门
外汉,那有资格来评说世民兄。不过世民兄『静中求治』的四字真言,却非常切合我的个
性。大乱之后,只有去奢省费,与民休养生息,不违农时,才能促进生产,使民衣食有
余。”
    秦川仍是面对空壁,沉声道:“昔日文帝杨坚登基,不也是厉行德政,谁料两世而亡,
世民兄对此又有何看法。”
    李世民叹道:“秦兄此句正问在最关键处,只此已可知秦兄识见高明,非同等闲。未知
我两人可否移座与秦兄面对续谈呢?”
    秦川笑道:“尝闻世子爱结交天下奇人异士,当然亦有容纳各种奇举异行的胸襟。区区
一向独来独往,这么交谈最合区区心意,假若世民兄坚持要换另一种形式,区区只好告
辞!”
    李世民向徐子陵作了个耸肩的动作,表示出无可奈何之意,微笑道:“我只是想一睹秦
兄神采,既是如此,便依秦兄之言吧!”
    秦川淡然道:“早知世民兄不会强人所难,这么就请世民兄回答刚才的问题好了。”
    李世民不解道:“秦兄为何像是要考较我当皇帝的本领似的呢?”
    此语一出,徐子陵心中剧震,已猜到了秦川的真正身份。
    事实上秦川的身份一直呼之欲出,除了师妃暄外,谁有兴趣来问李世民这类有关治国的
问题?她正在决定谁该是和氏璧的得主。
    秦川油然道:“良禽择木而栖,这么说世民兄满意吗?”
    李世民目光投到徐子陵脸上,显然从他的眼神变化中,察觉到他的异样,向他打了个徵
询意见的神色。
    徐子陵想起寇仲,心中暗叹一口气,点头表示李世民该坦诚回答。
    李世民默想片刻后,正容道:“致安之本,惟在得人。隋室之有开皇之盛,皆因文帝勤
劳思政,每旦听朝,日昃忘倦。人间痛苦,无不亲自临问,且务行节俭,奖惩严明。只可惜
还差了一,否则隋室将可千秋百世的传下去。”
    徐子陵不待“秦川”回答,长身而起道:“两位请续谈下去,在下告辞了!”
    李世民大感愕然。
    “秦川”则不见任何动静。
    徐子陵微一颔首,飘然去了。
            
第三章  东都闲情
    王世充一边策骑朝自己的官署缓驰而去,一边皱眉问寇仲道:“若他摆祳空城计,我
们这么不战而退,岂非惹天下人耻笑。”
    另一边的欧阳希夷、后面的郎奉和宋蒙秋都露出同意的神色。
    寇仲微笑道:“若我们真个挥军攻打宫城,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破城而入;一是伤亡
惨重,坚持不下。而无论是那个可能性,都对我们有害无益。因为我们志不在此,只要能击
溃李密,那还怕杨侗和独孤峰不乖乖屈服。刚才只要看独孤峰有恃无恐的姿态,便知他有李
密在后面撑腰,根本不怕我们强攻。”
    欧阳希夷不解道:“如能控制宫城,尽除独孤一党,于我们又有何坏处?”
    寇仲恭敬答道:“前辈问得好,先不论破城的难易,假若洛阳重归稳定,李密岂还肯挥
军西来。定会采观望态度,待等得另一有利形势后才来攻。那时胜败难测,那及得上现时的
有利形势?”
    四周包括王世充在内的几个人都听得大为服气。
    要知以往王世充与李密交手,从没有赢过半场胜仗。而王世充之所以仍能立得这么稳,
凭的就是洛阳这四面十二门,门门都是关口,内则层层设防,外则长堑围护,又有天然屏障
的坚城。
    所以李密一旦晓得洛阳有事,必不肯错失良机,那他们就有乘虚机会。
    王世充仍有疑虑,问道:“独孤峰势力雄厚,他又非善男信女,加此一来,岂非把主动
之势拱手让与他吗?”
    寇仲胸有成竹道:“当然不可如此,现时只要我们枕重兵在端门外,独孤峰便动弹不
得,到李密来攻时,我们再把宫城所有出入口封闭,却不攻城,只截断内外的粮路、那时便
可迫杨侗交人,何须浴血攻城呢?”
    欧阳希夷欣然笑道:“难怪小兄弟把南方闹得天翻地覆,果然非是只逞勇力之徒。不过
我们定要小心对方高手的暗袭,若尤婆子亲自出手,恐怕不容易应付。”
    王世充冷笑道:“我王世充若是这么容易被杀,早死了十多遍。”
    寇仲嘻嘻笑道:“这个当然,嘿!我也要去找些人来助拳呢!”
    ***徐子陵来到新中桥,跋锋寒早恭候多时,欣然迎上,笑道:“我刚才在数泊在桥
东码头的船有多小艘,刚数到第三百八十三艘你就来了。这伫的水道陆路交通真繁密,似乎
天下的舟车都到了这伫来填塞河道和街道。加上中外客商来推销他们的香料珍玩,锦绢丝
绸,又或粮食茶叶等货品,使洛阳成了中外货物的集散中心,非其他城市所能媲美。”
    徐子陵环目一看,桥上桥下确是挤得水泄不通,万人云集,旅店、酒食店鳞次栉比,将
洛水南北祳集连成一片,热闹非常,微笑道:“我还以为会比锋寒兄早到呢!”
    跋锋寒和他随著人潮步下新中桥,过市不入,沿街而行道:“琬晶想见你一面,不知子
陵意下如何?”
    徐子陵吓了一跳,皱眉道:“她为何要见我?”
    跋锋寒微笑道:“她竟通过我来传话,为的当然不会是儿女私情,子陵放心好了。至于
是甚么事,她倒没说出来。”
    徐子陵欲言又止,跋锋寒笑道:“你是否奇怪我和琬晶的关系?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
或者可以这样说,在某一段时间内,我们很有机会发展为情侣,不过我们都任由这机会溜
掉,我是心有所属…”大力一拍背上的斩玄剑,续道:“她却是身有所属。”
    徐子陵洒然笑道:“说不定有一天你两人回想起来时,会深感可惜!”
    跋锋寒摇头道:“我是不会为这种事后悔的,你说我无情也好,甚么都好。总言之男女
紛缺乏了一种永邬的价值。对我来说,男女亦是可作知己朋友般相处。”
    这时一群体形□悍的武装大汉迎面而来,狠狠盯著两人,可是给跋锋寒锐目一扫,全都
不敌地避开目光。
    徐子陵微笑道:“锋寒兄和公主似乎不止知已朋友那么简单吧?”
    跋锋寒耸肩道:“有些东溟派不方便做祳,便由我去做,例如收账、又或找人算账,
否则我何以为生,陵少满意了吗?”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少有见你这么随和风趣的,可见锋寒兄见过佳人后,心情大佳
呢!”
    跋锋寒讶道:“此事真奇怪,人说君子好逑,世上像公主那种美女肯定罕有之极,连我
见了都为之心动。偏是你徐子陵半点都不把她放在心上,这是甚么一回事?”
    徐子陵随著跋锋寒转入通往东门的大街,那是他们约定寇仲留下标记的地方。
    由于两人各具独特形相,这般并肩而行,自是惹得行人瞩目,女孩子则频抛媚眼。
    徐子陵却对别人的注意和美女的青睐视若无睹,淡然自若道:“自古以来,多少男女为
了爱情而不顾一切,锋寒兄可否告诉我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怀?”
    跋锋寒伸手按著徐子陵的肩头,苦笑道:“恐怕我、你及寇仲都是最没有资格谈这个问
题的人。或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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