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疼惜,她正是何雪漫!
“雪漫!真的是你吗?我这是在哪?”何一诺目露惊讶,他看了看四周,面上露出一丝困惑与迟疑。
雪漫闻言,一对明眸直勾勾的看着何一诺,露出一脸古怪,而后用手摸了摸他的头,摇了摇头道“没有发烧啊,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睡糊涂了?”
何一诺依旧是一脸的困惑与茫然,更是难以置信,低声呐呐自语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他正冥想间,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原来是雪漫正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胳膊。
“唠,你看不是在做梦吧,嘻嘻。”说完,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嬉笑起来,一脸哥哥莫要怪我的可爱模样。
何一诺看着她调皮的样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离开床榻,来到屋外。阳光斜射,柔和温暖,沐浴在其中,全身一阵舒爽,只是脑袋有微微阵痛。
他呼吸一口村园清新的空气,顿时觉得一阵清醒,他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全是那些铭记在心的画面,熟悉的一切,想念的一切。
他看到了正在编织篱笆的奶奶,走上前去,便紧紧的抱着她。奶奶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奶奶都一把年纪了,当年奶奶抱你的时候,你就只到我的膝盖,想不到一转眼那么多年过去了。”
何一诺就这般如孩童一样依偎在奶奶的身旁,和她聊着过往的一切,奶奶虽有些古怪,却显得格外的开心。
而后,何一诺来到雪漫身旁,看了一眼后山道“雪漫,陪我去后山探望一下龙叔。”
只是,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却发现雪漫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古怪,面上更是懵住,奇道“后山哪有什么龙叔啊,全部是墓塚,谁敢住在山上啊!要去你一人去啊,我可不去,昨天刚摔了一跤。”
何一诺闻言,似愣了片刻,随后恢复如常,和雪漫招呼了几句,便独自一人前往后山。
何一诺来到墓塚,看到了那两座熟悉的无字墓碑,他摸了摸胸口的界位石,摘下来,一点一点的在墓碑上用力的雕刻着。
时近傍晚,他收回了界位石,手指上因长时间用力的握着而出现了深深的凹陷,而两座墓碑上则留下了两个名字“何问天”“龙晓慧”!
何一诺跪在墓前,心中一阵惘然,因为他知晓所有的一切,他不再去追问父母的下落,不在去关心自己的身世之谜,不再彷徨,不再困惑,然而却也失去了所有的动力,没有了他原本为之努力的目标与方向,而如今的他学会了满足,学会珍惜眼前的一切。
他默默的流下了泪水,不再悲伤,唯有伤感与缅怀,夕阳洒在他的身上,如抚摸一个孩子般,给与他安慰与拥抱,而这简单的一刻,却是他多少年无法苛求的奢望。
日暮时分,雪漫过来寻他,他二人在后山闲聊几句后便欲回家。而这时天际忽有两道光芒激射,红白相间,将夜幕天空照耀的明暗不定,他们兄妹的面上也被映染成红白交替闪烁。
而当光芒逼近至他们正上方时,他们方才看清,原来是两修道之人,他们此刻激斗正酣,场面震撼,而红白之光则是他们所驾驭的法器所激射的光芒。此等场面,让从未见过世面的何雪漫目瞪口呆,惊叹不绝,同时似又有些紧张,一双纤手紧紧的抓着何一诺的手臂。
而反观何一诺则是无比的平静与淡定,面上更是波澜不惊。他看着天际的那两道华光璀璨,道波流转的身影,脑海深处一瞬间仿佛将这几千年的光阴全部浮现,从稚嫩变得成熟,从稳重变得沧桑,而此刻,他看向那两道光芒的目中却是充满了复杂。
他的深心处没有了渴望与羡慕,更没有了那时狂热的崇拜与追求,如今他只想平平淡淡的当个凡人,生活在那个属于自己的小生活圈中,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纷乱征伐。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将更多的人与更多的事带入自己的生活中,虽缺少了一份快乐,多了一份落寞,但是却不会拥有生死离别的痛楚,进入的越深,那份痛苦也便更加刻骨铭心。
片刻后,何一诺搀着何雪漫的手,带着她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此地,离开了那两个人的视野。
二人回到家,奶奶已在门口观望守候多时,见他二人平安回来方才安心。
村庄的夜色仿佛来到很快,只在谈笑之间便已被一层夜幕笼罩。他们吃完晚饭便各自歇息,村庄此刻亦是变得格外的安静,辛勤劳作一天的人们也都在盼望着这一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朴实而又充实。
而何一诺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现实与虚拟仿佛在交替着重叠,他不清楚到底现在是梦境,还是自己以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个梦境,然而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让人分辨不清。
想到此处,他心中烦闷,不愿再去纠结,抛开这些念头,长抒一气,起身离开了屋舍,漫步走去。
何一诺循着黑暗,在月色的指引下,来到了溪边,溪水潺潺,从不停歇,激起的水花打落在溪边草丛中,惊扰一片寒冬,零星的虫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同时也带来一片生机。
他静静眺望,凉意袭身,不禁打了个冷颤,深吸一口气,却顿觉格外舒爽。此刻自己困意全无,倒是有了几分意兴盎然。
他摸了摸身上,面上忽闪过一阵惊喜,而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把玉箫,寻找着记忆中的旋律,依卧河畔,抚乐奏箫。
箫声四溢,飘至远方,纷乱了思绪,惊扰了岁月,就这般,直到夜深人静。
几日之后,逢集市开启,距离河畔村只有十里地,三日一小集,七日一大集。
何雪漫缠着何一诺非要一起赶集,何一诺正值无聊,故而在其攻势之下故作妥协,他们二人清晨天微亮便起身前往。
集市不大,但是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面上皆是挂满笑容,在寻找着自己所需要的商品。
何一诺与何雪漫二人边闲逛边聊扯着,时间亦是过的很快,而时近晌午,何一诺并未有所斩获,两手空空,倒是何雪漫衣钵满盆,满载而归,看着各式各样的饰品妆扮,清纯的面颊上挂满了动人的微笑。而时辰不早,已无法再过多驻足,他二人决定折返。
然而,当他们欲离开之际,何一诺的目光却是停留在了前方的一处,目不转睛,面上有惊讶,其中更是透出欣喜。
何雪漫心中疑惑,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身前不远处,有一位年轻女子此刻正收拾她贩卖的针绣,似时候不早,欲打包回家。
她躬身而立,一头秀发倾斜而下,紫衫如花,温婉如玉。其肌肤胜雪,面容秀美,双目犹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清雅脱俗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
而她的长相竟然与梦蕊一模一样!
何雪漫看着哥哥痴痴的样子,不禁面上一滞,而后竟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用胳膊顶了顶何一诺道“哥,哥,你看的傻了啊,你都把别人看不好意思了!”
何一诺似瞬间回过了神,反应了过来,却发现前方的女子此刻亦是看向自己,只不过目中却透出一丝反感,面上更是带着一份厌恶,她察觉到何一诺回过了神,便移开了目光,收拾起她的刺绣便欲离开。
“哥,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追。”身旁的雪漫忽提醒道。
何一诺听闻,哦了一声,似有些呆滞,而后便快步追去,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女子的身后。
“姑娘请留步,在下有事相求!”何一诺的话语有些木讷,显得很是不自然,似很焦急又很小心翼翼,结果却弄巧成拙。
女子停下脚步,回过头,只瞥了他一眼,似不愿理睬,面上更似有几分警惕,在对峙了片刻之后便快步离开,走到人群聚集处,消失在其中。
留下不知所措的何一诺,呆呆的看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凡心,道途()
而刚才那近距离的对视,何一诺亦是看清了她的面容,一瞬间触及心灵深处,那竟是与梦蕊一模一样的脸庞,她的一颦一眸无不透出与梦蕊相同的气质。
“哥,你看看,被你吓跑了吧,唉,我的小嫂子啊,,”何雪漫来到他的身旁,摇了摇头叹息道,面上露出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姿态。
何一诺瞥了她一眼,看她的神色跟语气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嗔了她几句之后,二人便同样赶回了家。
而今日的邂逅却铭刻在了他的心中,朝思暮想,只求快过几日,逢上大集,以期再次相遇。
两日后的一天,何一诺自早起之后便没有看到何雪漫,他很奇怪平时总是粘着自己的傻妹妹今日竟然看不到身影,他去询问了奶奶,而奶奶则是带着慈祥而又开心的微笑道“丫头只是跟我说她要出去办些事,可能要晚些回来。”
何一诺有些疑惑,心中奇道,这小丫头能有什么事,真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
是日傍晚,何一诺百无聊赖,来到溪水河畔,而他的脑海中尽皆是她的身影,想起上一次自己的表现,他也不禁摇了摇头,发出几分苦笑。他找块碎石地坐下,取出玉箫,便随性吹奏。
溪水旁有孩童嬉闹,听闻箫声,便纷纷凑了过来,趴在草地上,双手拖着高昂的头,静静的听着,似入了神一般,不再嬉闹。
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响起了何雪漫清脆的声音,“哥,你快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何一诺放下玉箫,转身看去,不禁傻了眼,只见何雪漫的身旁此刻有一女子亭亭玉立,身着一袭淡蓝薄纱衣裙,腰间缚有白色绫缎,其上挂着一粉色香袋,看去既可爱活泼,同时又不失温文尔雅。
她此刻同样看向何一诺处,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如若仙女下凡,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她正是何一诺集市中所遇女子,却不知何雪漫从何处寻得的她,更不知道何雪漫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带她来到此处,而更重要的是,此刻她的目中早已没有了第一次的尴尬与反感,而是含笑如许,微微作揖。
何雪漫来到何一诺身旁,在他身边低声耳语道“哥,妹妹这事办的怎么样?”
何一诺心中自是十分开心,但是此刻在那女子的注视下却不便有所表现,其面色故作平静,身子微倾向何雪漫,低声细语道“相当靠谱,哥平日里没有白疼你!”
何雪漫听后,发出嘻嘻的欢快笑声,叮嘱道“哥,这里就交给你了啊,可别让我失望啊!”说完,便转身带着那些孩童离开了此地,给他们二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何一诺与那女子此刻相距三丈,二人隔空相视,面上皆是带着一丝微笑。而何一诺心中紧张,不知所措,只怕再次弄巧成拙,然不经意间竟是发出一声傻笑,他面上顿时一阵尴尬,面颊通红,心中恨恨的骂了自己。
只不过那女子看到何一诺的傻笑,先是嫣然一笑,而后看着他木讷的样子,竟忍不住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落在何一诺的耳中如世间最动听的旋律。
何一诺看她被自己逗笑,自己亦是更加开心的笑了出来,只不过这次却没有了方才的尴尬,心中的紧张亦被瞬间化解了不少。
他缓缓的走向了女子的身边,而女子亦是慢慢的向他靠近,冬日阳光洒下,和煦温暖,落在他二人面上,掩映出淡淡的羞红,微风掠过,那一丝微寒被心中的悸动与懵懂所驱散。
他们停下脚步,相距仅有一步之遥,女子鬓角的秀发在风中轻轻飘动,清纯之中更多了几分妩媚。
“那个,,上次毛手毛脚的有些失态,让你以为是遇到坏人,惊扰到了你,还望能够获得你的原谅。”何一诺先行说道,面上挂着一丝歉意。
女子听闻,明眸流转,颔首道“上次也有我的不是,不闻不问便将你当成了坏人,莫要责怪啊!”而后嘴角轻扬,露出了世间最美的笑容。
而此刻,何一诺亦是松开了心弦,不再拘束,随即便故作些许戏谑道“我肯定要责怪啊,只不过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自上次一别,姑娘你害的我茶饭不思,整日魂不守舍,日日夜夜,朝思暮想中全是你的身影,可如今却还不知晓你的名字,你说这怪谁呢?”
女子笑意更浓,似乎只一瞬间便对他更添几分好感,而后回道“我也没有见过那么唐突的人啊,连别人的姓名都不知道就随便搭讪。”
何一诺嘿嘿了两声,随即道“我叫何一诺,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梦蕊,梦境的梦,花蕊的蕊!”女子同样介绍道。
这一句话落在他的耳中当真是震撼至极,这一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注定,亦或是他自己的遐想,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无人察觉。
他们二人一见钟情,彼此皆有好感,且仿佛冥冥之中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心有灵犀,只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乃是前世今缘,命中注定,而在之后相处半年之后,他们便情定终生。
他们如寻常凡人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生计而辛勤劳作,为生活而风雨同舟。当生活的琐事与现实的烦恼来袭时,他们也会出现矛盾,也会吵架,他们一开始似乎不适应这一转变,但是他们清楚对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所以他们能够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在不断的磨合与适应之后,他们也在不经意间发现,原来生活并没有那么难,并没有那么复杂。而那些磕磕绊绊,风风雨雨却化作一道绳索,将他们二人紧紧的捆绑在一起,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后来他们在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开设了学堂,何一诺教人吹箫,梦蕊教人刺绣,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教会了孩子做人的道理,育人不疲,诲人不倦,很快便名声在外。邻近的乡村皆是将孩童送至此处,而至此他们也不再为生计而发愁,他们将这些钱存下,在满足自己生活的同时尽量的帮助那些困难的人,他们的为人亦是扬名万里。
五年后,他们育下一子,是个男孩,取名为何凡松,希望他能够像松一样正直,能够平凡,安稳的度过一生。而在这五年间,何雪漫亦是寻得了真爱,只不过远嫁他乡,与何一诺在一起的时间也忽然少了许多。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二十年过去,何凡松在何一诺夫妻含辛茹苦的养育与栽培下,已经长成一位英俊魁梧的帅小伙,能够为父母分忧,独当一面。
何凡松聪颖过人,在学堂之中更是出类拔萃,如今学业有成,高中状元,成为了统管此地的县令,一如其父母那般,正直,公正,坚持自己的原则,坚持自己的信仰。
而此外,他年少之时,曾有一位修道人士前去他们村落选拔英才,当时一眼便看中了何凡松,认为他天资绝佳,慧骨奇根,是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
只不过不知是受到了其父何一诺的影响,还是他对修道的天生排斥,他婉拒了邀请,抵挡住了那种纵横九天,睥睨天下的诱惑,毅然的留在了村落中,陪在了何一诺夫妇的身边。
然而,他虽无意修道,自断仙途,却对武道极具兴趣,自小便精通各种刀枪棍棒,在其十岁之时竟自创功法,修身养性。即便是在他当县令的这段时间,他亦是没有放弃心中的武侠梦。
而随着时间的一天天的流逝,何凡松脱去了年少轻狂的那份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