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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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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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接受这个世间,在这个世间,亦能有你的喜怒哀乐!”

“你……也对让我重回武林神祇绝望了?”爻意轻轻地道。

她的目光中有着莫名的哀伤。

此时的她在战传说眼中,已不再是火帝的女儿,不再是与他有两千年时光相隔的女子,而只是一个需要有人呵护怜爱的女子。

战传说不忍心让爻意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事实上,他觉得武林神祇时代早已过去,已经过去了的时光,又怎么可能再重现?这与爻意在两千年之后复生并不相同,正如一个人活一百多岁并非不可能,但让一个白发老人又重回孩童时重新开始生活,这怎么可能?爻意只是将前一种生命的奇迹扩大了数倍,十数倍,而后一种则已不是奇迹所能形容的。

但战传说还是道:“我们自会尽力而为的,只是……只是希望有一天若你发现已根本不可能再回到武林神祇时代时,你还能平静以待,就当你本就与我一样,一直就是生活在今日这个世间的。”

顿了顿,又道:“就如同朝阳,每日清晨都会升起,似乎今日的与昨日的已是不同,但其实它又何尝不依旧是昨日那一轮?”

战传说想安慰爻意,但总觉得有满腹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说了这一番话,连他自己都感到语气不足,含含糊糊。

毕竟,关于岁月流逝的话题,总是太抽象、空洞。

爻意却似有所触动,美得让人心醉的眸子深深地望了战传说一眼,忽然道:“你可知若是方才我是对……木帝威仰说这番话,他会怎么说?”

战传说一怔,复而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他会说若是无法回到从前,我便要让天地间的一切更易成你喜欢的模样!”爻意幽幽地道。

这的确大大出乎战传说的意料!

他竟然感受到来自于两千年前木帝的超然霸气!

那是一种视天地万物如刍狗的凌然霸气,自信可以控制天地万物的霸气。

战传说心头有了莫名的震撼。

怔了片刻,他才道:“但……这又如何能做到?”

爻意一脸神往地道:“我也知道这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但我就是喜欢听威郎这样对我说!”

她的唇角浮现了淡淡的笑意,一抹浅浅的笑意就已让她神采飞扬,动人至极,一扫方才的忧郁。

莫非,她是想起了与威仰相处时的时光……?

战传说忽然感到有丝微微的失落,暗忖道:“好生奇怪,她也知道这是无法做到的,为何却喜欢听?”又想到天司杀的女儿月狸莫名地忽喜忽嗔,颇有些感慨,心想何以女人的心思总是这般不可捉摸?

爻意见他呆呆出神,意识到了什么,便道:“但你所说的话或许更实在一些,也许我是该试着忘记我的出生、来历了。”

“如此……便好。”战传说道。

小野西楼、哀邪、断红颜的隐身之处。

将雏——亦即天司禄府的阴管家刚刚离去。他是为小野西楼三人送来食物的,同时还为小野西楼带来一些对她的伤有所裨益的药。

如此外面的形势可想而知,将雏送食物与药来此,定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小野西楼心忖哀邪选中的这个人倒真是没有选错。

将雏在送来食物的同时,还带来一个让小野西楼三人大感懊恼的消息:千岛盟人之所以被发现了行踪,竟然是因为殒惊天被杀!

而小野西楼等人非常清楚殒惊天被杀与千岛盟毫无关系,千岛盟怎可能蠢到去杀一个被囚押于黑狱中的人?

千岛盟此次进入禅都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龙灵,而与殒惊天毫无关系。大冥王朝为了查找杀害殒惊天、青叱咤的凶手的下落而找到了藏于铜雀馆中的千岛盟人,可谓是千岛盟时运不济。

但小野西楼却隐隐感到事情决不会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为什么分明与千岛盟毫无关联的事,却让大冥王朝认定是千岛盟所为?

难道,是大冥有意要嫁祸于千岛盟?

小野西楼很快否定了这一种可能,因为当千岛盟人秘密潜入禅都时,大冥根本不需要寻找什么借口,就可以对付千岛盟,何必多此一举?

想到这儿,小野西楼道:“相信这一次我们千岛盟是被人陷害了,一定是有人知道我们潜入禅都后,先杀了殒惊天,再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大冥冥皇。”

其实当哀邪听了将雏的话之后,也已有了这种猜测,现在听小野西楼如此说,便附和道:“圣座说得有理,但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

小野西楼道:“应该是一个与千岛盟有利害冲突的人,而且,此人应该有极高的修为,因为要闯入黑狱击杀殒惊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杀了殒惊天、青叱咤尚能全身退走则更不容易!”

她看了哀邪与断红颜一眼后,接着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此人竟能抢在大冥冥皇的人之前,发现我们的行踪!这一借刀杀人之计实施得实在是很高明!”

想到暮己、负终之死,小野西楼眼中已有了森寒之气,尤其是负终之死,更让她对这来历不明的对手怀有彻骨之恨。这一次,千岛盟的损失实在太惨重了。

但眼下突围之日遥遥无期,休说根本不知是谁施下这一毒计嫁祸千岛盟,就算知道了,要想复仇又谈何容易?

身处敌方腹地,四周强敌环伺,小野西楼三人感到无比得压抑与沉重。

这时,哀邪取出了他的紫徽晶,做他每隔一个时辰必做的事——观察左近有无异常情况。

紫徽晶形如圆镜,约有二寸厚薄,通体泛着晶莹光芒,似可透视,内有五彩流动,变幻不定,似轻烟,似浮水。

哀邪将自身内家真力贯入紫徽晶中,以求问阴阳五行之象。浩然真力进入紫徽晶后,紫徽玄力大增,晶内五彩之气飘移更快,并开始分离重合……

哀邪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的紫徽晶。

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了。终于,他脱口道:“紫徽晶东、西、南、北侧皆呈乳白之色,白为五行中的金气之色,四周金气大盛,莫非是兵革之象,我们已被伏兵围困?!”

小野西楼神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对这一推测,你有几成把握?”

哀邪道:“应有九成。”

小野西楼缓缓站起身来,道:“躲果然是躲不过的。”

因为进入禅都必须掩藏行踪,她的天照刀没有放在那弧形长匣中,以免引人注目,而只是配以普通刀鞘。

小野西楼将天照刀握在手中,道:“既然这一战已在所难免,我们便不必再回避了。让我们三人在死亡之时,也多少死出一点千岛盟人的骨气——随我杀出去吧!”

哀邪虽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就这么死未免有些不甘心,他心道:“我哀邪可不是千岛盟人……”

复又想到从此以后乐土人又何尝愿视自己为同类?惊怖流在乐土人看来从来都是如洪水猛兽的。

断红颜道:“万一我们并未被发现,这样冲出去反而是自我暴露了。何况将雏刚来这儿不久,如果外面有异常,他应该有所察觉,事实上他却没有告诉我们外面有异常情况。青衣为了掩护我们不惜性命,我们如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岂非辜负了青衣?”

哀邪心道:“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我们不希望自己活下去?问题是按兵不动也未必就是上上之策……”不过他知道断红颜虽为“孤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让人感到无法接近,但她对扶青衣却颇有好感,也许已情愫暗结也未可知。只是她的性情太过孤僻,从未明白地表露出来而已。扶青衣之死,她更是惜言如金,方才所说的话,只是证明扶青衣的死是她心头之痛,所以才说出了这样多少有些牵强的话。她一向不喜言辞,更少与他人交流,这一番话,则显露了她的真情。小野西楼或许不能懂,但作为她与扶青衣的门主的哀邪却是懂的。

小野西楼果然不明白断红颜这一番话的真正用意,她沉声道:“既然我们已无法选择生与死,那就让本座选择乐于接受的死亡方式!”

还未等哀邪、扶青衣回过神来,小野西楼倏然拔出天照刀,冲天掠起,天照刀蓦然划出,光芒闪过之处,屋顶立时为之一分为二,小野西楼自洞开处飞掠而出。

哀邪、断红颜一下子惊呆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野西楼竟会如此冲动,在他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便作出了这样的举措,一下子将他们推到了唯有背水一战的绝境。

甚至可以说是推向了死亡,就算方才并未有伏兵包围,小野西楼此举也等于是引火自焚,势单力薄的他们,在禅都与大冥王朝正面交战,结局可想而知。

哀邪心头升起绝望之情。

反倒是断红颜更为平静,甚至她的神色间还可看出如释重负的轻松。也许,自扶青衣死后,她就一直只期待痛痛快快地血战一场,结果是死是生,却全然不再重要。

因为,她与扶青衣都是杀手,杀手也许会在乎一些东西,唯独最不在乎的,却是自己的生命。对于每一个杀手来说,自他成为杀手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将自己视为已死过一次的人。

小野西楼掠上屋顶,感受着夜风的吹拂,竟然有一种挣脱禁锢的感觉。

不错,正是挣脱禁锢的感觉。这禁锢,是来自于她自己的心中。

而当她决定不再回避大冥王朝的追杀时,心中的禁锢便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逃避与躲藏,从来就不是她小野西楼的处世风格,她更愿意做的是迎难而上,宁折不屈。只是,在身为武道中人的同时,她还是盟皇驾前的圣武士,不能不顾全大局。

小野西楼居高临下环视四周,并未见到明显的异常,唯有感到周围一带似乎格外的寂静,很少有走动的人。

从这并不明显的异常中,小野西楼已嗅到危险的气息——哀邪的紫徽晶看来并未出错。

“嗖……”一道亮光冲天而起,升至足足有十丈高的高空方蓦然爆开,形成一朵绚丽的火花,在夜空显得那般醒目。

小野西楼心头暗自冷笑一声:“以烟花为号?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了!”

此言未了,四周突然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星星点点的火把联成串,如同环绕四周的一条巨大的火龙,一下子将群星的光芒完全盖过。

正好这时哀邪、断红颜也掠至小野西楼身边,目睹这一情形,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野西楼静静地站着,神色平静得不可思议。

她的平静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哀邪、断红颜都随之而沉默。

终于,小野西楼挥剑直指东方,道:“那个方向,便是千岛盟所在的方向,就让我们向那个方向冲杀吧!”

“圣座……”哀邪想要说点什么。

但小野西楼却已如一只滑翔的鸟般向东面飘然掠去,没有片刻的犹豫。

仅仅是这份果决,就让哀邪自叹弗如。

“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哀邪的话让断红颜不明他此时的心境如何,但想必决不会太轻松。

“奇怪,今日并不是什么佳节,香兮公主下嫁盛九月是在后天,禅都何以无缘无故燃放烟花?”

昆吾看见了远处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有些奇怪地道。

随后他收回思绪,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如果城主真的不是千岛盟人所杀,那么凶手又会是什么人?难道是……冥皇的人?”

地司杀曾率二百司杀骠骑进入坐忘城乘风宫,以及后来发生的其他事,都让昆吾不能不有这一联想。如果杀害殒惊天的人不是千岛盟人,那么最大的可能就应是属于冥皇的力量了。

天残道:“此事的真相一时难以确知。”

顿了顿,又道:“就算的确是千岛盟所为,难道你想杀尽千岛盟人?”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昆吾毫不犹豫地道。

“据为师所知,这一次千岛盟在禅都已折损了不少力量。”天残道。

昆吾望着天残,有些困惑地道:“莫非师父想让我就此罢休?可是就算不提城主之仇,还有城主的女儿落在千岛盟手中,城主女儿凶吉难料,又岂能置之不理?”

天残道:“如此看来,一时半刻,你是无法离开禅都的了。”

昆吾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天残道:“昨夜为师夜观天象,竟发现有七星连珠。所谓七星连珠,天下应劫!其时还可见天枢阴晦,摇光赤芒,正是乱兵大起之象!天地苍穹将有一场浩劫。你乃天奇之才,又是身负重振玄流重任之人,为师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师父,我……”昆吾实在放心不下小夭的事,殒惊天待他有恩,而他更是极为敬重殒惊天,如果小夭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将有何颜面面对殒惊天亡灵?

天残轻叹一声,道:“为师答应你留在禅都,但一旦找到殒城主的女儿,你就必须随师父去见石敢当。”

“多谢师父。”昆吾感激地道。

烟花飞升之时,战传说正在爻意的房里,他们也看到了窗外绚丽的烟花。

爻意目光凝望远处的烟花升腾、绽放,直至目睹它从视野中完全消失。

她忽然道:“不知为何,这烟花曾让我感到有些心神不宁——莫非有什么事发生?”

战传说随口道:“但愿发生的事是找到了千岛盟人。”

爻意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天司禄府一处轩亭。

姒伊正临窗抚琴,有两个侍女俏立于她身后。

五指轻扬,翻飞如蝶,轻拢慢拨间流韵淡远,让人不由为之所醉。

忽然间,姒伊眉头微微一跳,复而恢复了平静。但过不了多久,“铮……”的一声响,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姒伊索性罢休,琴声止住,余音袅袅。姒伊道:“好重的杀气!何方高人?既然有意要见小女子,为何却隐藏行踪?”

她身后的两名侍女闻言一惊,目光四扫,却未见有何异常。

蓦闻一声长笑,一个奇特的声音传入姒伊耳中:“什——么——皇——影——武——士,老——夫——进——入——天——司——禄——府——他——们——根——本——无——所——知,反——倒——不——如——一——个——不——能——视——物——的——女——子!”

勾祸赫然已出现在轩亭正对着的一座假山顶上,稳稳伫立,惊世高手的绝强气势凌压一切,清晰可感。两名侍女神色顿时更为紧张。

姒伊冰雪聪明,立即明白皇影武士是奉冥皇之命守在天司禄府外的,而这不速之客显然不是冥皇的人。

“难怪方才我感到有绝强气机迫近,相信在大冥王朝中唯有天惑大相、法应大相或许可以与之相匹比,但同时感受到的可怕杀机,恐怕就非他人所能有,难道来的人是……勾祸?!”

“你是勾祸?”姒伊心念所至,即开口相问。在此之前,她已得知铜雀馆一役之后,勾祸曾在禅都出现。

除了勾祸这样曾让整个乐土陷于血腥之中的一代绝魔外,有几人会有如此可怕的杀气?

“聪明,就凭这一点,老夫可以不杀你,只要你交出老夫想要的东西。”

勾祸的声音在姒伊听来忽然变得很流畅正常了,她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对方此时并未真正地开口说话,而改成了凭借无上内家真力向她传音。换而言之,此刻勾祸所“说”的,或许就只有姒伊一个人能听到。

“勾教主销声匿迹数十年,何以不甘寂寞再现乐土?”姒伊的语气就像与一个常常见面的朋友叙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对于对方所说的要她交出一物,她甚至只字不提,这份从容,实是让人叹为观止。毕竟她所面对的并非常人,而是让多少豪杰也难免谈之色变的勾祸!

正如姒伊所料,此时她身后的两名侍女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不能听见勾祸的声音。

“因为我是勾祸!”勾祸的回答似有些答非所问,但却显示出了一种极度的自负与狂傲。

的确,一个几乎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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