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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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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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敢当心头咯噔了一下,猛然由高山流的话中领悟到:也许像高山流这些人并非没有察觉到蓝倾城投靠术宗,只是势单,无力反抗而已,否则他们再如何对蓝倾城不满,也不至于直呼其为“狗贼”。

而且从这五人身上的伤势来看,这哪像是同门之争?分明是在以性命相搏!

看来,蓝倾城一直以来只是顾忌不知石敢当的下落,如今石敢当已被控制,他已可以索性摘下假面具,对宗内反对他的人扬起屠刀了。

石敢当目光落在了最左侧的,也是受伤最重的那人脸上,良久方认出此人,因为此人变化太大了,不仅仅因为年龄上的变化,而是某种精神、灵魂深处的变化。此人名为侯厘,曾是出了名的乐观豁达,但此时石敢当却在他身上看到了看破一切的冷漠。

“是侯厘吧?”石敢当道。

侯厘淡淡地点了点头,与其他四人的激动相比,他的冷漠很不寻常。谁也看不透他既然为了见石敢当而不惜与蓝倾城反目,为何见到石敢当时却又如此冷漠。

石敢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错,就算你不回道宗,我们迟早也是要与蓝倾城拼个你死我活的,因为他早已沦为术宗、内丹宗的走狗!”说话的是侯厘。

果然如此!道宗内部果然有人早已知晓了这一内幕,而不是像石敢当最初所猜测的那样:道宗上下都被蒙蔽着。

或许,石敢当回到道宗,只是促使这一场冲突提早到来而已。而从结果来看,反对蓝倾城的力量对蓝倾城根本构不成威胁。

那岂非等于说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虽然石敢当先师——尧师曾说只有三宗合一,重立玄流才是唯一正确的出路,那么道宗最终就应该在玄流重立时消失,但内丹宗、术宗以这种决不光明正大的方式吞并道宗,就算最后他们愿意建立玄流,那么玄流的性质也必然蜕变了。

石敢当忽然有些后悔了。

让他后悔的是不该轻易地服下妩月所给的毒物,当时他的确打算以死化解妩月对道宗的仇恨。现在,他才明白,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简单,他的死非但不能解除今日道宗之厄,反而会让那些对道宗心怀叵测的人更肆行无忌!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像是五脏六腑在抽搐一般。

石敢当猛地意识到一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心中不由倏然一沉。

他的神色变化落入在一旁的尹恬儿的眼中,尹恬儿立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切中,她不顾一切地道:“带我去见蓝倾城!”

众人齐齐一怔!

在天机峰上,竟然有人敢直呼蓝倾城的名字!

在场的人当中,不少人已见到尹恬儿、妩月一起与蓝倾城出入,蓝倾城不许任何人过问她们的身份,自然就无人过问。此时尹恬儿的一声断喝,让所有人都懵住了,不知眼前这个看起来应该很年轻的女子是什么来头,难道真的是一个连宗主蓝倾城也惹不起的人?

鄂蟾干咳一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家宗主?”

连鄂蟾自己都觉这话问得不尴不尬,对方乃一介年纪轻轻的女子,可以在天机峰重地自由出入,而自己身为道宗最年长者,却是在这种时候还不知对方的来历,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尹恬儿也真是急了,她就是要虚张声势,迫使这些人不得不带她去见蓝倾城。当然,她见蓝倾城的目的自是为了见妩月,求妩月给石敢当解药,甚至在心中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石敢当不肯开口,那么她就假称石敢当已经告诉了她天瑞重现所在的方位,以此先骗得解药。

于是尹恬儿冷笑一声道:“本小姐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们问!你们所要做的,就是依我的吩咐去做,若是耽误了事,你们谁也担当不起!”

她本就是隐凤谷谷主的妹妹,平日就已经习惯了驱使手下的人,这时的气势,显得底气十足,倒真让人拿捏不定。

但鄂蟾毕竟是道宗长者,他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正要发怒,栾大已快步走至他的身边,附耳对鄂蟾低声说了几句。

鄂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憋着的怒气全都吐出,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极为不情愿地一挥手,道:“你们领她去见宗主吧。”

看样子,那栾大很机敏,多半已经看出尹恬儿是内丹宗或术宗的人了。

尹恬儿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石……石敢当的性命留着还有用,你们谁也不得轻举妄动!”她倒见好就收了,心头暗道:“石爷爷对不住了,我只能称你老人家名讳一次了。”

石敢当百感交集地望着尹恬儿在一道宗年轻弟子的带领下离去了,他虽然很为尹恬儿担心,但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开口叮嘱尹恬儿。

尹恬儿一离去,鄂蟾便望着石敢当冷声笑道:“你的性命当然不能就此了结,但我却要让你吃点苦头,以泄我断指之恨!”

断指之仇,鄂蟾一直念念不忘。

话音未落,他已倏然踏步而入,“铮……”的一声轻响,寒光一闪,他的左手已多出了一柄剑,剑如惊电游龙,快捷无匹地刺向石敢当的腹胸部几处要害。

右手两指被断,他竟重新练成了左手剑法!

对于道宗的诸般武学,石敢当都有所了解,但鄂蟾此时所使出的剑法与道宗的剑法显然有些不同,似是而非,比道宗的剑法更为直接狠辣,想必是鄂蟾自己对道宗的剑法作了某些变动,以适应他的左手,而他易改剑法是在右手断指、心怀怨愤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将心中的暴戾之气也融入了剑法当中。

石敢当知道鄂蟾在自己同辈人当中,是颇有天赋的,否则鄂蟾也不会对他继位宗主的事那般耿耿于怀。因此,此刻面对鄂蟾的左手剑法出击,石敢当也不敢掉以轻心,立即封挡。

鄂蟾一剑既出,便如开闸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一浪高过一浪的无俦剑气声势骇人,杀机重重,鄂蟾恨不能一下子将石敢当捅成蜂窝。

斗转星移之间,石敢当已被迫得一退再退,身后就是三百六十级石梯。

百密一疏,石敢当以肉掌对付老而弥坚的鄂蟾,又因为对鄂蟾断指一事多少有些内疚,所以出手有所保留,结果一不留神,左臂已然中了一剑。

鄂蟾右手两指断了之后,竟能将左手剑法修炼到这等境界,实是不易,不知为此花费了他多少心血。可以说鄂蟾是负气而练左手剑的,心中怨气所指,自然是石敢当。换而言之,如果不是心中有对石敢当的怨恨,他的左手剑也许就根本无法达到这等境界,怨与恨是他唯一的动力所在。

苦练近三十载的左手剑,今日终于有机会面对期待已久的发泄对象,鄂蟾的剑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石敢当又被迫退下了几步石阶,两足踏过处,石阶断碎,足见他此刻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鄂蟾大喝道:“我要证实论德论才,你都根本不配做道宗宗主!”

冷剑一沉倏扬,剑气啸声骇人,气势如虹,竟然又攀升至更高境界,万点寒芒充斥了石敢当身侧的每一寸空间,似要将石敢当顷刻吞噬。

石敢当被迫全速后掠,勉强脱身后,不得不祭起“星移七神诀”!

双掌互叠,浩然真气瞬间催发至惊人境界,阴阳太极的图形浮现于石敢当的身前。

“星移七神诀”是唯有道宗宗主方能修炼的绝学,石敢当祭起“星移七神诀”,却更让鄂蟾愤怒!他冷笑一声:“石敢当,让你这样的人拥有星移七神诀,实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纵是如此,我也一样要击败你!”

郁积近三十载的怨气使此时的鄂蟾几近疯狂,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长者风范。

……

与此同时,尹恬儿刚离开石敢当不久,走不多远,就见有两人正向这边而来,虽然在夜色中,但却很容易看出其中一人是妩月。

这时尹恬儿也听到了身后剑气排空之声,本是进退两难,乍见妩月,可谓大喜过望。

还没等她开口,妩月已先道:“你为何没有跟随石敢当?”明显的责备语气。

尹恬儿一转念,便撒谎道:“有人要杀他,我怕有什么意外,所以急着来见宗主。”

她心想现在你们还想知道天瑞重现在何处,定不会让石爷爷有性命之危的。

果然,蓝倾城道:“快去看看。”显得很是焦虑。

尹恬儿却不知道,妩月、蓝倾城此来,是要带石敢当去术宗青虹谷的。

三人刚刚赶至,便听得金铁断碎声与痛呼声同时响起,尹恬儿心中一喜,她知道石敢当没有用剑。

转过拐角处,果见鄂蟾颓然跌落地上,他的剑已寸断,败于石敢当对他的打击极大,他所受的伤其实并不十分重,但精神上的打击却使他脸如死灰。

几乎就在妩月、蓝倾城、尹恬儿一行三人出现的那一刻,击败了鄂蟾的石敢当忽然踉跄了一下,似乎在竭力稳住身形,但终还是一头栽倒,顺着石梯一路滚下。

尹恬儿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脑中嗡嗡作响,耳边隐约听到妩月的声音:

“不好!他妄动真气,体内毒素提前发作了!”

尹恬儿脸色煞白如纸,若不是有面纱遮挡,谁都能看出她的异常。尹恬儿竭力让自己平静些,但她的声音仍是不可避免地颤抖:“宗主……快救他!他……他已经知道天瑞重现所在方位,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

“来不及了,解药只能是在毒发之前服下才有效,因为此毒太过霸道,一旦毒发,毙命只在顷刻间,现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勾祸”二字,对乐土人来说,所代表的就是死亡、血腥、恐怖。

当马车内的人说出“勾祸”二字时,刹那间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笼罩了全场,让人顿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同时,丝丝寒气慢慢地渗入了场中众人的心中。

一个早已被世人认定必死无疑的狂魔竟然再度不可思议的重现,仅仅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人感到莫名的震撼。

难道,勾祸真的是不死之魔,将永远如同可怕的咒念般一直困扰着乐土,让乐土不得安宁?

小野西楼最先回过神来,抢先掠上了马车,稳稳地立于马车车顶,哀邪、断红颜、扶青衣也相继掠上,攀附于马车车身上。

另外几名千岛盟人刚一接近,便觉有强大气劲排山倒海般压来,大骇之下,急忙抽身而退。

“你——们——只——配——掩——护——其——他——人——退——却!”

说话间,那匹马长嘶一声,已奋蹄而起,根本不需调转,径直向前疾冲而去。

“休想走脱!”

天司危、天司杀几乎同时大喝,自两个不同的方向掠向马车,全力拦阻。

“轰……”的一声,马车已冲过了街对面的房屋,就如先前战传说所见到的那样,虽然马车过处柱折梁断,但却是四向激飞,根本无法落在车身上,自然也就伤不了小野西楼等人。

天司危与小野西楼全力一拼之下,已受了不轻的伤,这导致他扑向马车时,面对横飞直撞的断梁折柱,竟无法做到从容进退,不得不稍缓去势,暂作回避。

天司杀却是不同,他凌厉而进,断梁残柱根本无法及身。

天司杀所用的兵器名为“惊魔”。正如它的名字本身就予人以力量感一样,它是一件重达一百七十一斤的兵器,其形状更像是一把长柄的大铁锤,一头大一头小,粗大的一端布满了尖刺。

这么一件庞然大物若是在一般人手中,恐怕就有些不相称了。但对于高大雄伟至极的天司杀来说,却反而让人感到只有这样的兵器才与他相配。

看样子,他的确是奉冥皇之命而来的,因为平时天司杀很少将他的惊魔带在身边,毕竟这件兵器太引人注目了,若是时刻带着它在禅都巡行,岂非不能营造天下安宁太平的氛围?

天司杀与天司危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他的职权是掌管禅都内的刑杀,听起来似乎比地司杀更风光,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因为禅都多位高权重之人,就算表面上没有什么权势,但七拐八弯的也许就与某个有权有势的人扯上了关系,所以,天司杀要在禅都杀一个人,比地司杀在禅都之外杀人就多了不少顾忌。

而今日对付千岛盟则不同,天司杀可以毫无顾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所以,天司杀甫一出手,便祭出了他四大杀招之“万魔伏诛”,惊魔以千军辟易之势横扫过去,势如雷霆,惊魔过处,断木残砖纷纷粉碎飘洒,其情形着实骇人。

但马车去势之快,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即使是在宽阔大道上奔驰,也难以达到这样的速度。天司杀毕竟来迟了一步,未曾亲眼见到马车摧枯拉朽般冲至这边时的情形,所以他对形势的估计就有了偏差,威力无穷的“万魔伏诛”竟然落空。

虽然未击中目标,却产生了极大的破坏力,无俦气劲与马车冲撞形成的破坏力合作一处,产生了更可怕的毁灭力量,方圆数十丈之内的屋宇齐齐轰然坍倒,尘埃四起,气浪席卷过去,又有不少火把熄灭了,但天色却并未因此而变暗多少,原来此时天已开始渐渐地放亮了。

天司杀的视野暂时被阻挡了。

也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似乎有人在他的身侧掠过,天司杀心道:“莫非是地司命?抑或是皇影武士荒缺?”闪念之时,他已只能望见那人的背影了,看背影,应该很年轻,那么就不会是地司命,而皇影武士荒缺所用的兵器是极富标志性的奇长无比的一杆金枪,一眼可辨,此人也不会是荒缺——天司杀不由疑惑了。

天司杀所见到的人是战传说!

无论从哪方面看,战传说也不愿让勾祸及千岛盟的人就这样离去。

一掌震飞一根正向自己倒射过来的木柱时,战传说倏觉一股无比强大的杀机突然袭来,这杀机对他的心灵压力之大,甚至超越了先前他面对千岛盟大盟司的压力!

根本没有任何细思的余地,战传说立时祭起“无咎剑道”的守势“刚柔相摩少过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第一时间布下了滴水不渗的防守。

但“滴水不渗”只是理论上,或者说只是在面对不是太强的对手时。而这一次,“刚柔相摩少过道”却没有能够让战传说全身而退,他不是用眼睛看到,而是用感觉“看到”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竟不可思议地破入“刚柔相摩少过道”织成的剑网中,准确无比地击向剑身平展的那一面。

一定是对方的气势太盛,其凌厉绝霸的杀机对战传说的感观乃至灵魂都形成了极大的冲击,以至于战传说的肉眼虽然没有能够分辨清楚对方的攻势,反而却凭感觉感受到了。

但——虽然捕捉到了这一幕,战传说却有无法抗拒、无法回避的感觉,仿佛无论自己的速度再如何的快,却无法阻止对方所想做的任何事。

这实是一种要命的感觉!

而事情的发展证实了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只听“当……”的一声暴响,战传说只觉右臂一麻,手中之剑已然断碎。

性命悬于一线!

生命的本能在最危险的时刻蓦然爆发,炁兵“长相思”在第一时间蓦然出现于战传说的左手,银芒乍现,剑出如电,反向暴刺。

招式简单得无以复加。

但炁化“长相思”的出现本就是绝对无法预料的,就算是临阵经验再丰富的对手,也绝对不可能想到对方手中一件兵器被毁,会凭空再多出另一件更具威力的兵器!

一只手掌已挨上了战传说的后背要害处,却不得不因为战传说那有如神助般不可思议的一剑而后撤!

战传说与对手同时闷哼一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跌飞。

有血腥之气散开!

战传说那超乎想象的一剑已然奏效。

但战传说也不好受,那一掌虽然没有完全击实,但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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