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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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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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吧。为师时日已不多,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此处,一心修炼星移七神诀吧。”

“弟子谨遵师命。”石敢当毕恭毕敬地道。

又过三日之后。

妩月风尘仆仆地赶至天机峰。与石敢当分别不过只有六日,她却已憔悴了许多。

她来天机峰,是要告诉石敢当,只要他改变主意,她仍会原谅他,仍会如从前一般待他。自石敢当离开后,妩月心中无比的失落,她已然明白,无论石敢当伤她有多深,她的心中也永远有他的影子,抹之不去!

既然如此,为何不再给自己,也给石敢当一个机会?

她终于等来了石敢当,石敢当显得更瘦,更沉默了。

“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应该想到你也有为难之处,不过……”

石敢当轻轻地,但很坚决地打断她的话道:“我已作了决定了。”

妩月望着他竟不敢问。

“你不用再等我了,也许,这世间有一种人是不配拥有情爱的,比如我。”石敢当声音很沉地道。

妩月怔怔地望着他。作为一个女子,一个受够了委屈的女子,能够如此做,可想而知将需要多大的决心?!

可石敢当却无情地将一切都粉碎了!

妩月忽然笑了。

她笑着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到这儿来,只是告诉你,我很快就要成亲了。七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会发生许多事,而我毕竟还算漂亮,更应该发生许多事。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声……他人品很好,待我也很好。”

石敢当无声地望着她。

妩月一刻也不停地说,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说不下去,就会流泪,可她真的不愿再流泪,不愿再为眼前这个男人流泪!

不值得!!!

“其实你我并不合适,我自小受着父母的宠爱,养尊处优惯了,天机峰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石敢当默默地听着,他仿佛已失去知觉。听觉,变得麻木,哪怕一把锋利的刀直刺着他的心间,他也会毫无知觉。

半晌,他像是如梦初醒般将一柄极短的剑取出,递给妩月,道:“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你的伤害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可这世间,偏偏有一种错,明知那是错,却又不能不犯……你收了此剑吧,日后若有什么事让我帮忙,我都会答应,若是你让人持这把剑来取我性命,我也决不会皱一下眉!”

妩月先是一怔,复而笑了。她接过了那柄只有一尺长的极为精巧的短剑,慢慢地拔出,剑极锋利,剑刃在阳光下泛着森寒的光芒,其寒气直透心底!

妩月打量着这柄短剑,道:“是柄好剑,也好,就算是你的贺礼吧。也许有朝一日,我真让人带这把剑来见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是让人来杀你,谁敢杀道宗宗主的大弟子?谁又敢杀很快就会成为新任道宗宗主的人物?”

她的双眼微微眯起,像是在回避着剑刃上那泛寒的光芒:“但我也不能辜负了这样一柄好剑,让它只成为一种饰品,是也不是?”

石敢当无言以对。

一个月后。

已入夏了。窗外的花也凋谢了,花有花期,美丽又岂能永远存在?

妩月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内,她就要嫁给歌舒长空了,侍女及她的母亲在忙忙碌碌,唯有她自己什么事也插不上手,倒好像她是一个局外人,将要面临大喜之礼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她又取出了那短剑,将剑拔出鞘来,下意识地把玩着。

剑刃如洗,照出一张美丽而憔悴的脸。

有人走近。

“真是个傻丫头,大喜之日,怎能把玩刀剑?”是母亲的声音。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了,这些日子她太劳累,同时也透着某种喜悦。

妩月还剑入鞘,回首对母亲妩媚一笑,道:“娘,我是不是很美?”

“当然,我女儿是天下最美的!”母亲疼爱地抚着她的秀发。妩月依入母亲的怀中,默默无言。

……

三十二年前。

又是一个春天,院子里又是一样的姹紫嫣红。

只是,院子的主人已换成了歌舒长空。

妩月静坐窗前,一旁,她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歌舒缟在摇篮中睡得十分香甜。

已是深夜了,歌舒长空一如既往地仍未出现。

近一年来,歌舒长空几乎从来没有在子时之前回到她身边了。与其说她已习惯,倒不如说她不得不强迫自己习惯。

如今,她才知道当一个人改变时,他的变化会是怎样的惊人!歌舒长空已绝对不再是从前的歌舒长空,他忽然变得不再通情达理、不再善解人意,仿佛他一夜之间成了另外一个人。尤其是自一年前她双亲先后去世之后,歌舒长空更为变本加厉了。

至于歌舒长空何以会有如此大的改变,她没有问,也不想问。

她又取出那把短剑,专注地打量着、揣摩着……这些年来每每独处,她就会取出此剑把玩一阵。

“呼”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歌舒长空又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妩月本能地看了摇篮中的歌舒缟一眼,生怕惊吓了孩子,所幸孩子依然睡得很沉。

歌舒长空晃着步子向她走来,古怪地笑了笑,指了指那把短剑,道:“好……一把利剑,如果……刺进我的心脏,我一定死得……干脆利索,哈哈哈……”

“你醉了!”妩月冷冷地道。

“是的,我是醉了,可我……心里很明白……”歌舒长空道,“你比……比这剑还要冷,我只好喝酒,再喝酒,酒能让我……让我的心暖一点。”

妩月怔了怔,没有说话,心中暗忖:“难道我真的对他很冷落?”

“你的……情人把此剑交给你,是……不是想让你有一天把……把我给杀了?嘿嘿……杀我歌舒长空可绝……绝非易事。”歌舒长空伸出双手,用力地按在妩月的肩上。

酒气扑鼻,妩月心头一阵厌恶,忽然失了理智,“啪”地一声脆响,竟重重地扇了歌舒长空一记耳光。

刹那间,两个人都怔住了。

歌舒长空居然没有发怒,他道:“很好,你终于出手了,其实这五年来,你就一直在忍着,嫁与我根本不是你所愿,是也不是?!”

妩月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良久,她方缓声道:“是又如何?”

歌舒长空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其实你我彼此彼此,我……之所以娶你,不过只是……只是看中了风月双剑的家产,还有你们家中的一件不为外人所知的宝物。”

妩月目光倏闪!

她沉声道:“你是说……”

“《太隐笈》!”歌舒长空道,“你心中根本没有我,所以你自然是不会将《太隐笈》交与我,不过这也无妨,因为昨夜我已找到了《太隐笈》的所在!如果你不愿让《太隐笈》落入我手中,就动手吧!不过,你的武学修为恐怕远不及我歌舒长空!”

出乎歌舒长空意料的是,妩月竟道:“原来你是为《太隐笈》而来的,你既然一心想得到它,我又何必与你为难?不过,我不妨告诉你,此物于你根本无用!”

这样的话,歌舒长空自然不信,他道:“你对我既然毫无情义,我便成全你与你的昔日情人,明日一早,我就要离开此地,当你再见到我时,就已是我歌舒长空名动天下之时了!”

妩月像是无动于衷地听着……

翌日。

歌舒长空醒来时发现自己竟是睡在地上。

看来,昨夜醉得实在太厉害了,不知自己醉后是否做了什么荒唐之事?

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依稀记起了一些昨夜的情景,心头顿时升起不安之情。

他一骨碌爬起身来,见自己的儿子还在甜甜的睡梦中。

再看床榻上,人影全无。

歌舒长空正待冲出门外,忽见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既然你从未真正拥有过我,也就无所谓失去。”再无下文。

歌舒长空一下子呆住了!

面对妩月留下的话,歌舒长空百感交集。

其实昨夜对妩月所说并非他的心里话,当他初识妩月时,并不知风月双剑拥有奇书《太隐笈》,他的确是为妩月的绝世容颜所倾倒,知道风月双剑拥有此书是之后的事,至多只能说这更坚定了歌舒长空要得到妩月的决心。当时的歌舒家族已没落,而没落家族的族人的失落是他人无法想象的,歌舒长空渴望重塑家族的辉煌,而能助他重塑家族辉煌的,除了雄厚的家资之外,就是足以让他雄霸一方的武学修为。

当他如愿以偿地成为风月双剑的乘龙快婿之后,其心中的快慰是难以言喻的。在他看来,他既拥有了自认为世间最美的女子,又将拥有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太隐笈”,实是得其所哉。

孰料,歌舒长空渐渐地发现,妩月的心中根本没有他,她的心还系于另一个人身上,而风月双剑则从未向他透露有关《太隐笈》的事,更不用说将《太隐笈》交与他,尽管风月双剑只有一个女儿妩月。

歌舒长空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失落之情使他性情开始有所变化,他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一直无法一睹《太隐笈》,一定是妩月在作梗,妩月心中还有另一个人,所以她不愿让《太隐笈》为他所拥有。

虽然心绪低落,但歌舒长空仍不敢也不愿迁怒于妩月的身上,他只能借酒消愁,而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面对他的消沉,妩月似乎根本无动于衷,漠不关心。歌舒长空宁可看到妩月为他而愤怒,也不愿看到她对他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所以,昨夜在酒性的驱使下,歌舒长空郁积于心中已久的怨愤发泄出来了,甚至不惜有意激怒妩月!歌舒长空一向自视甚高,自忖才智决不在他人之下,他实在不明白妩月何以一直漠视他的存在!

妩月果然被激怒了。

只是歌舒长空没有料到被激怒后的妩月竟选择了如此极端的决定——她竟在他准备抛离她之前先离他而去!

唯有歌舒长空自己知道,《太隐笈》对歌舒家族的重振固然重要,但妩月在他心目中有着与此同样重要的地位,他并不会真正地弃她而去。

歌舒长空忽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永远是被动的、是无奈的!

摇篮中的歌舒缟忽然哭闹起来,且一发不可收拾,任凭歌舒长空想尽办法,也无法让小歌舒缟安静下来。

……

二十六年前。

曾经十分狂热的重振歌舒世家的信念,如今早已在歌舒长空的身上消失。自六年前妩月突然出走并一去不复返后,歌舒长空便不愿面对与妩月有关的一切了。他匆匆忙忙地变卖了风月双剑留下的家产,遣散了仆从,只留下一个老婆子王妈,随后便领着儿子、老婆子一起远走他乡,在异地他乡择一僻静处安了一个家,开始潜心修炼《太隐笈》上所载的武学,武道修为突飞猛进,“歌舒长空”此名在乐土日渐响亮。

此时他根本不知道一场灾难正悄无声息地降临于他的身上——也许从他开始习练《太隐笈》上所载的武学那一刻起,这场灾祸就已不可避免将要降临于他的身上。

而歌舒长空却浑然不知,直到有一天妩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妩月突然出现时,歌舒长空惊愕欲绝,在妩月刚离去的前几年,歌舒长空也曾四处打听妩月的下落,但皆一无所获,渐渐地歌舒长空绝望了。十余年过去了,歌舒长空已放弃了寻找妩月的下落,他以为此生妩月再也不会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

妩月此时已投身于内丹宗多年,她之所以投身内丹宗门下,是出于对石敢当由爱生恨的情感。

石敢当是为了星移七神诀,为了道宗而离开她的,妩月由此对道宗充满了莫名的仇恨!与石敢当断绝固然令她痛苦,但她一直把这种痛苦隐埋于心里,她本已认命了,只要歌舒长空真心待她,那么她就平平淡淡过一生又有何妨?没想到最终连这一点都被歌舒长空“酒后真言”给无情地粉碎了,命运待她竟如此残酷!原来许许多多看似美好的东西其实是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的。

妩月感到受了命运的无情戏弄,而始作俑者自是石敢当,是石敢当使她坠入无底的深渊!妩月感到自己对石敢当已由爱而恨,她为石敢当失去了一切,所以她也要让石敢当品尝失去一切的痛苦。

在妩月看来,对石敢当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道宗!

所以,妩月伺机进了内丹宗,在渐渐取得内丹宗宗主的信任后,她告诉内丹宗宗主她有办法可以削弱道宗的实力,进而最终击败道宗。

她的计谋得到了内丹宗宗主的认可。

她的计谋就是要设法使石敢当离开道宗,所利用的就是石敢当留给她的那把短剑,为了不使石敢当起疑,她还请求内丹宗宗主允许她在内丹宗隐瞒真实身份。

当歌舒长空在乐土名声渐响时,妩月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因为歌舒长空之所以能够在武道修为上进展神速,必然是受益于《太隐笈》,而她早已知道修炼《太隐笈》只能是有火凤宗血脉的人,否则必将引发难免致命的后果。正因为这一点,妩月的父母在拥有《太隐笈》后,只是将其收藏,并没有修炼。而妩月在听说歌舒长空得到《太隐笈》时,之所以并不太在意,也是以为歌舒长空会知道这一点而不会染指《太隐笈》,没想到事实上歌舒长空竟把妩月当时所说的话视作一时气愤之语,而且对《太隐笈》最后一页的提醒之言并没有考虑太多。

妩月见了歌舒长空之后,开门见山地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保住你一条性命。”

歌舒长空乍见妩月自是十分激动,但妩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却让他心头很不是滋味,如今他已不再是落魄的歌舒世家的少主人了,而是日渐自信自负并有赫赫影响力的人物了。

何况,妩月所说的话未免太不着边际。

当下,歌舒长空也寒着脸道:“多谢好意,不过,这么多年来,没有你我一样活得好好的,我想如今我也不需你操心什么。”

妩月直截了当地道:“你有今日的修为,一定是得益于《太隐笈》,但你却没有注意到在《太隐笈》的最后注明了此书只适于具有火凤宗血脉之人修炼,如果不采取措施,你将不久于人世!”

歌舒长空以为妩月只是在危言耸听,根本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两人久别之后的第一次相见,以不欢而散告终。

妩月离去后,歌舒长空冷静下来,方暗感不妙,立即细看《太隐笈》,果然见到了本该在数年前就见到的内容,顿时大骇!

思前顾后,歌舒长空知道妩月所言绝非危言耸听,因为他早已察知《太隐笈》所载武学五行属火。

就在妩月出现后,歌舒长空每隔半年时间便会感到体内如有烈焰焚烧,个中滋味,有如炼狱,且间隔的时间开始逐渐缩短,而每次痛苦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则不断地加长,歌舒长空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历经一年多时间,不知以何种手段竟由极北劫域窃得了“寒母晶石”,此时,歌舒长空一心只想着如何保命了。

为了以“寒母晶石”之玄寒之气镇住《太隐笈》的五行火气,歌舒长空设法取得了生活于隐凤谷中的离崖、凤夕夫妇二人的信任,并在离崖死后,娶了凤夕为妻,这样,他就俨然成了隐凤谷的主人,开始营建他的地下冰殿。

眼看地下冰殿即将大功告成之时,歌舒长空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旦他自己隐于地下冰殿后,若有仇敌追踪至此,那该如何是好?

虽然他在隐凤谷已立稳脚跟,凭借他早已有的名气也聚拢了不少人甘愿追随于他,但他知道,有些真正可怕的对手根本不是这些人所能应付的,比如劫域。

那岂非等于说自己的一番心血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就在此时,妩月再一次出现了。她将那把短剑交给了歌舒长空,告诉他只要将此剑交给道宗今日的宗主石敢当,石敢当就会答应为他做任何事,包括为他守护隐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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