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木,听说你有事要报禀?”义弘真人见李小木进来后眼珠乱转,也不说话,当先问道。
“啊?!”李小木这才把目光从暮清身上收回来,“啊!是!弟子有事提请。”
“说吧。”
“我想好了”李小木没头没脑的说,“望掌门准肯。”
“嗯?”
“哦,赏赐!掌门师伯上回答应给弟子的赏赐我已经想好要什么了。”
义弘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好,你说吧,只要不违门规、不犯道义,尽可讲来……”
“不违不违,啥都不违!”李小木贱兮兮的笑,“弟子只是想”他又偷瞄了暮清那边一眼,再次弓腰,“想和诸位师兄师姐们一起,下山查案!”
义弘的眉头微微皱起,“哦?你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
“弟子猜测,该是和支派‘丘阳门’有关。”
义炎咧着嘴笑,插了一句,“嗯,不错,小家伙儿的确聪明。”
李小木收起笑容,“‘八沿门’惨遭祸灭,弟子一直耿耿于怀,早已暗下决心,誓要揪出为祸之人,请掌门师伯和诸位师长准肯!”
“不准。”义弘神色淡淡的说。
“可、可为什么?”李小木抬头看着他。
李小木关心则乱,声调不免大了很多,略显不敬。
“大胆!”义香仙子横眉立目,“师长们定下的事,还要你问询缘由吗?!”
李小木不理她,继续急急道,“可是掌门师伯,您亲口答应过我的,无论我想要……好!弟子现在什么‘赏赐’都不要了,只想您能……”
“闭嘴!”这次说话的是洛义德,他也黑着脸,狠瞪李小木,“此事已定,勿再多言,退下去吧!”
李小木没想到一直厚待自己的师父也站到了对立面,“师父,我、我”
“下去吧,‘丘阳门’和‘八沿门’的事,师长们自有计较。”洛义德冷冷的说。
李小木见师父真的动了怒,也不好再强辩,怅然若失的退出了大堂,一路上有人打招呼,他也没心思回礼,心情闷闷的回到了住处,刚要关门,有小弟子来传话,说是师父洛义德刚刚交代,让他晚饭后到“静淼宫”的议事堂一见。
李小木心中狐疑,不知道师父又有什么训诫,只能乱如蚂蚁的等,晚饭也没心思吃了,囫囵个儿的往嘴里塞了两个包子,便匆匆的往议事堂赶去。
等到了那里的时候,发现宫中的许多弟子都在,堂上的主座空着,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洛义德才从外面赶回来,废话没有,直接步入正题
点选去支派下选的人。
当李小木被点中名字的时候,他还在为之前的事闷闷不乐。直到身后的洛淑儿偷偷捅他的腰,才反应过来,“啊?怎、怎么着?”
“小木,为师让你去‘五绝门’下选,你是不是心生不愿?”洛义德问,面无表情。
“这个……弟子确实有些不甘心。”李小木跟师父实话实说。
“那好,为师只能选派别人去了。”
李小木瘪着嘴不说话,却感觉洛淑儿又捅他,“呆子,你还不赶快答应?!”
第263章 两全其美
“答应什么?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我本意是想”李小木撇嘴道。
“还犯傻”洛淑儿气哄哄的说,声音压得很低,“你知不知道‘五绝门’在什么地方?”
“山沟沟、烂溏溏……五绝?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绝人、绝迹、绝天、绝地、绝风水,能出什么彩儿?谁爱去谁去!”
“哼!这可是你说的”洛淑儿咬着牙,“到时候我们一路向东,游山玩水,你可别眼红!”
“哼哼,兔崽子才眼红,你们嗯?你说什么?向东?”
陶桃在一旁偷笑,“是啊,一直往东,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五绝门’三百里之外有一处县城,唤作‘丘……阳……’”
“丘阳?!”李小木听后心中一震,“丘阳门?!”
陶桃含笑不语,李小木又去看洛淑儿,见她撇着嘴斜眼看向自己。
“好吧,既然小木不愿前往,陶桃”洛义德叹了一声,“那就由你”
“等等!师父”李小木马上抢道,“弟、弟子愿意去!”
“算了,为师不难为你。”
“不难为,不难为”李小木急急的说,“能为师父分忧解难,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再说啦,出山下选难免要参于俗世,您也知道,弟子最善于此道,交给别人,您老也不能放心,是不是?”说话间,他抬头紧张的看着洛义德,等到见师父默默点头,总算才松了口气。
洛义德后面叮嘱的话,李小木大都没怎么听进去,心里只在感念师父对自己的好掌门义弘真人不准他参与“丘阳门”和“八沿门”的探查,师父应该也是不敢多说的,但还是帮他找到了另一条路,殊途同归明面上是去“五绝门”下选弟子,但暗地里,也可以到“丘阳门”附近转转……
李小木领了师命,三拜五谢的叩别了恩师,兴匆匆的往回走,都忘了打听这次下山的其他人选和日程。等到了第二天才听同门的师兄提起,说,这一趟除了主宫,每个宫门都派了一名弟子,而“静淼宫”近日势头最盛,准许多出一个名额。
照理说,钟子朝成熟稳重,更适合跟李小木下山办事,可他的伤势初愈,也着实不易多动;陶桃呢,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她执意要留下来照顾钟子朝,最后,也不知洛义德是有意无意,又将洛淑儿派了出来,所幸的是和上次一样,洛义德特意交代,让洛淑儿唯李小木的命令是从,不得越犯。
三日之后,众人准备妥当,便聚成一队出发了,李小木对这只“队伍”喜忧参半,忧的是“翠芳宫”派出的弟子竟是藻茶,那胖姑娘修为一般,却盖过了同宫其他弟子的风头,显然是义香仙子特意安排的,不知是不是为了找自己的麻烦,收集他沿路的“罪证”,等回来时背后捅上一刀;还有,其他宫门的弟子大多都不太熟悉,且个个神情肃穆,绷着个脸,好像全都内息失调、集体便秘,这一路上天高水长,死气沉沉的还不憋坏了心胸?
幸好,“喜”事还算不错为了相互辅助照应,负责去“丘阳门”调查的一队也将和他们同行,而那队人人马只有三个,全部出自主宫大弟子潘仁弈,二弟子白甄平,最后一个,是暮清。
最初,李小木想跟着去“丘阳门”,除了真心欲为“八沿门”翻血报仇,当然还有个小小的私心,那就是借机接近暮清,即便自己得不了什么好处,也一定把她和潘仁弈之间搅得浑水烂泥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他没少干,这一次,他似乎又胸有成竹、满心得意。
直到临启程的前一刻,掌门义弘真人才听说李小木也加入到了下山的弟子之列,明知道这是师弟洛义德来了个“暗渡成仓”,但也不好再更变,只能让座下弟子通传训令两队人各行其是,勿相干涉、勿相交叠、勿……
反正听过的人都明白,这是专门给李小木定的……
可李小木却全然不去理会,一出山门,就好像脱了缰绳的野马,撒了欢儿的往前直奔,越过身旁的五宫诸人,越过山林花草,直到……越过了行在最前的主宫弟子……
本来,他的目标是暮清,只想凑近一些搭搭话儿,可骑术不精,胯下的骏马真的成了“野马”,刹也刹不住,一口气儿从山坡冲下,只留下一长趟儿灰烟漫布……
众人只能看着那条越奔越远的背影,摇头叹气……
晌午,当几人“追上”李小木的时候,他仍拄在路边的一棵树旁大吐猛吐。
“李师弟,莫非……你遭遇了敌家?”“赤炎宫”的鸿通问,他貌相随师,也是一张红彤彤的脸孔,只是没有大胡子,秃头无发。
疾驰中,李小木身上的衣服被两旁的树枝挂烂扯碎,成了一条一条的,且最后被甩落马下,跌了个灰头土脸,也真好像被暴揍了一顿。
“哼!我看他是又招惹了什么人,才落得这般境地,活该!”藻茶冷笑道,颠颠肥重的身子,胯下的马一直急喘,腰身都弯了下去。
“前方有间茶肆,我们去歇歇脚儿吧。”“尘宫”的岩士戎年纪最大,沉稳老成,被委以这一队的“掌事”之职。说完,他又看了看潘仁弈,显然,在争取那位大弟子的意见。
潘仁弈笑着点点头,“也好,山遥路远,也不急于一时……”又转向暮清,“师妹,累了吧。”
李小木不吐了,冷眼儿瞥着他……
……
两天后,一纵人马出了“分天山脉”的地界儿,一路向东,越过“谷水河”,穿“阳邑城”、“昌华道”、“安聚县”……一连过了十几个大小城邑,终于接近了国都“京元城”。
李小木早就听说了京都的繁华,有去过的人传,那里富庶豪奢,有钱人比比皆是,权贵者满街满巷,房上掉下根梁子砸到十个,九个是豪绅贵族,还剩一个,是给他们驮金载银的肥驴……
第264章 野间茶棚
富绰繁华、花红酒绿、烟花柳巷、声色犬马……
“京元城”的奢靡好像一块儿巨大的饴糖,深深的吸引着李小木,从听说那时起,无时不刻。
于是,他提议到京城休整一番。
可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反对。
有的说,修行之人要清心寡欲,少染世俗。
有的说,重任在身要就近避远,不生枝节。
最后还是潘仁弈定了夺,他微笑着说:“绕城而过吧,路途过半,我们也早些分手,各执其事……”
李小木最讨厌他那种“阴阳怪气”的笑,尤其大伙儿还都愿意听他的,而自己的话说出来没半点儿分量,连个屁都不如,没香没臭。
一行人继续赶路,连夜翻过两座山,又越过一条河,等到日头初生的时候,每个人的衣衫都被露水打湿了。
男人们倒还好说,女弟子可有些撑不住,浑身上下湿腻腻的,混着汗水好像渡了一层油,说不出的难受。
幸好前方有一坊野茶棚,店家起得很早,还真有过路的在里面歇脚。
九个人占了两张方桌,落座后,小二盛上了热吞吞的茶水,男女弟子们借着热茶暖身子,几口下肚,一夜的寒凉被驱除体外,顿感精神一振。
“两点春霜化素晚,三片冬叶成扁舟。四季花开做尘泥,五世轮回又一秋……莫愁、莫愁,天地无道乱悠悠……唉!”
茶棚一角突然有人吟叹,几人转头一看,竟是一个面皮略白的书生,长得单薄瘦挺,文文弱弱,穿着寒酸,但是也很干净,青灰色的布衫洗得有些发白。
“酸!”藻茶低声嘟哝了一句,武人厌文,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更是反感。
“师妹,不得无礼。”岩士戎瞪了她一眼,小声训斥。
藻茶哼着声不说话了。
李小木却瞄着那书生,多看了几眼。
“小二子,再上壶茶”邻桌一男人闷声闷气的说,那儿坐着四个人,个个瘦小枯干,衣衫破烂,好似乞丐。
小二儿似乎有些不太愿意理他们,拎过一壶茶,墩在桌上,“五文钱,现用现结!”
“最后一起算吧”一人摸摸口袋,又空着手伸出来,另外三个只是低头喝茶,小二冷冷哼了一声,“穷鬼,本店概不赊欠!等你们付不出来的!”
四个人溜着茶水,也不抬头。
“店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棚角那书生突然说道,“圣人曰,世人皆苦,不以相貌论高低,不以出身论上下,不以贫贱论尊卑……有道者,即为天下,无道者,可归教于有道,同为天下之……”
店小二听不明白,瞥了书生几眼,“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书生叹了口气,“不可以一己之心度人……不妥,不妥!”
小二儿还是听不懂,哼了一声走开了。
那四个汉子看了书生一眼,目露感激。
“说话哩巴嗦的,听着就让人心烦。”藻茶小声道。
洛淑儿却替书生不平,“人家敢说敢做,我觉着倒是不错,如今这世道,狗眼看人低的太多。”
藻茶知道她在指桑骂槐,但自己在门派的地位不比洛淑儿,也不好发作,所以只能将怒气转嫁于别人,又嫌恶的看了眼邻桌的四个人,小声哼哼,“臭乞丐,没银子还敢白吃白喝,难怪人家看不起!”
“他们不是乞丐。”李小木喝了口茶,幽幽道。
“哼哼,你又显能了?凭什么这么说?”藻茶正无处撒气,冷笑着看向李小木。
“他们是贼,或是强盗。”
“哦?小木师弟,何以见得?”鸿通挠着光头,其他几人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看他们的腰间鼓鼓,沉沉下坠,一定是藏了什么金银宝贝。”
“哼哼,自以为是,就不能是吃的喝的?”藻茶低声反驳。
“有几个像你那么傻?带着吃喝,还在这儿受那冤枉气?”李小木冷嗤道,见藻茶要说话,马上又道,“再看他们鞋履崭新,靴底却被磨去了大半,显然都有功夫在身,脚程不是一般的快……而且衣衫打湿,定然也是赶了夜路,恐怕和咱们一样,翻山越岭,走的不是官道。”
“哼,即便有些修为,不是乞丐,那也不见得就是贼人强盗,说不定是走镖运差的。”
“你见过哪个镖师差人行走不带兵刃?”李小木说,“身上带着贵物,却没什么护身的家伙什儿,想来原因只有一个”
几个人都看着他。
“掩人耳目,避过官差的查问!由此来看,他们一定背着案子,赃物还没来得及脱手。”
“哼,胡猜乱设”藻茶撇撇嘴,又看了书生一眼,“那他呢?你再说说看!”
李小木举过茶壶,直接对着嘴儿了一口,“破落贵族,落寞书生,一肚子腐气,八成是进京赶考的。”
几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去看,那书生惊觉,抬起头朝着大伙儿笑笑,随后又沉下脑袋,桌上摆着一册书。
“你怎么知道他曾是贵族?”藻茶又问。
同伴们再次看过来,李小木心生得意,因为同桌的暮清也把目光投在他身上,这种好奇式的关注很受用。
“如何落魄就不用解释了,但你们看他喝茶的模样,每饮一口,必眉间轻皱,想必吃惯了珍茗佳酿,受不住这粗茶淡水吧,但他没显出不满,应该是出身大户,家教不错。”
“读书人嘛,大多由此涵养。”洛淑儿说。
“那你们再看看他的腰上。”
几人望过去,但见书生的腰带扎得整整齐齐,一侧正别着条红色的挂绳,下面缀着一枚莲状玉佩,翠色通透,圆润如水,一看就不是凡物。
“能传下这么一件宝贝的,能是平头百姓、寻常人家么?”李小木笑笑,偷偷去看暮清,发现她正盯着那枚玉佩出神儿。
“哼!信口胡言,我倒要去问问!如果他们真是歹人贼子,正好为天下除害!”藻茶嘲讽道,说着便要动,可屁股还没离凳,就见那四个人嚯的站起来
“小二儿,算账。”
第265章 书生
“啪!”一枚银锭子拍到桌子上,店小二的眼睛一亮,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语气也变好了,“几、几位客官,小店刚刚开张,还没有散碎银子找给你们。”
“那就下次再说!”一人抄起银子,转身就走。
“哎,客官,你、你们”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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