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 第19部分

　　华仙光着脚丫，来到黑板前，很快把三道题的答案做出来了，老师问大家：“对不对呀？”

　　学生异口同声地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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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把华仙大大地表扬一番，仙女学习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转变华仙学习命运的一件事，终于发生了。

　　按说，在一年级的学生中，华仙刚好六岁，是年龄最小的学生之一，也应该是最听话的学生。老师怎会知道华仙不是个省油的灯呢，平时，身边聚集着一帮娃子，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受别人欺负的滋味，想都没想过。这一上学，来到大娃子们中间，那帮追随者们没有跨进学校的门坎，只单力薄，再充老大，可就没有市场了。时间一长，受大娃子欺负，那是在所难免的了，受到挑衅和威胁，已是家常便饭了。一次，华仙实在忍受不住对方的蛮横无理，就和一个大她三岁的男娃，摆开了阵势，两次，都让这个男娃给摔倒了，为了煞这口气，华仙狠狠地咬了男娃一口，男娃一边大叫：“你属狗的？”一边冲华仙打了两拳，这两拳，可把华仙打痛了，这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她暗自寻找机会，一定要报这两拳的仇。晚上，她跟妈妈说了，一个叫树墩的娃子打她，她都不敢上学了。妈妈说：“别怕，你该上学还上学，明天我告诉他妈妈，他保证不敢再欺负你了。”

　　第二天快下学时，华仙突然把手举了起来。老师把她叫起来：“华仙同学，你有事吗？”

　　华仙站起来说：“老师，我明天请假”

　　老师问：“为什么请假呀？”

　　华仙答：“我明天感冒，所以必须今天请假。”

　　“今天感冒没有？”

　　“我说是明天感冒。”

　　老师有点大惑不解：“你说什么？你是说你，明天感冒？”

　　“对呀。”

　　老师强忍住笑，故意问：“你怎么知道你明天会感冒？”

　　华仙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知道了，不然，怎么会提前跟老师请假呀。”

　　“这种事我到是第一次听说，还有给明天可能得的感冒请假的。”同学们轰堂大笑，这可是多少年来第一次听到的新鲜事。

　　华仙板起脸来：“笑什么笑？笑什么笑？少见多怪呀？”

　　华仙不满意老师对树墩的处理，如果老师也能打他几板子，华仙就不会跟老师在课堂上斗气了，也不会找到明天感冒的理由请假。

　　“那你明天再请假吧。”

　　“废话，明天感冒了，来不了了，还能请假吗？”

　　大家听完这句话，差点把房盖笑翻。看大家吵嚷不休，笑声不断，华仙来个快刀斩乱麻：“老师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谢谢老师。”

　　这句话刚说完，她光着脚丫，冲出教室，头也不回地跑了。老师既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这是他当老师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为淘学找出冠冕堂皇、而不合情理借口的第一人。

　　各位有所不知，华仙请这个假，是早有预谋的。就是为了请明天的假，才编了一个明天感冒的理由，她一旦想好了请假的理由，才不管理由正不正确，合不合乎情理呢，想好了，就得说出去，说出去，就得让老师同意，老师同意了，不上学就合法了，这就是华仙的思维逻辑。她请假的事，谁也没告诉，连妈妈都不知道。

　　早上，她仍然背着书包出去了，不过，这书包里装的不完全是书，而是有爷爷当年当瓦工时用过的钎子，凿子，瓦刀，砍刀之类的东西。她悄悄地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窥视着树墩家的大门。当她确认这家一个人也没有、邻居们也都将自家房门锁好了时，她便来到树墩家的门口，从书包里拿出工具，开始操作起来。她连凿带挖，动作娴熟，手脚麻利，把地道战里马家河子，高家庄，赵庄民兵挖地道，埋地雷对付鬼子的办法，都使了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挖出一个四十厘米见方，深三十多厘米的陷阱，然后，修了一个小台阶，用草棍搭在这个台阶上，草棍上面覆盖一层土，土的上面和周围，都用蒿草扫平，让陷阱的上面和陷阱周围环境一致，算是伪装成功。华仙从各个方向看了几次，确认很难分辨哪是实地，哪是陷阱以后，浮土扔在路旁的沟里，经过一番整理，背上她的书包，一蹦一跳地玩去了。到了下课时间，她像循规蹈矩的学子一样，回到家里，正齐八景地坐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地吃起她的饭来。

　　正在全家人专注吃饭时，树墩的妈妈，一瘸一拐地进来，冲着妈妈说：“嫂子，快给我看看，不知哪个缺德鬼，在我家门口挖了一个坑，我下工回来晚了，忙着给娃做饭，着急忙慌地往门里进，一脚就踏进坑里，踏过以后，这脚脖子就不听使唤了，嫂子，给我看看，要不要紧。”

　　华仙知道，这是她挖的陷阱立的功，本想摔得树墩上不了学，谁知让他妈妈摊上了，她心理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关切地看着妈妈正在揉动的那只受伤的脚。只听妈妈说：“她婶啊，这脚踝骨，可能有点裂，我先给你揉上，再用酒擦擦，虽然没有大碍，但这些天，脚可不能吃重了。”

　　妈妈给树墩妈治疗有大半个时辰，一边揉脚，一边闲聊，只听妈妈说：“告诉你家树墩，欺负的华仙都不敢上学了，他大，让着点妹子。”

　　树墩妈千保证万保证地保证，回去一定要教训树墩，决不会再欺负仙女了。仙女听到后，心理总算是舒坦了许多，觉得憋的这口气，窝的那口火，总算是发泄出去了。华仙想治治不可一世的树墩，没想到，让树墩妈受了三个月的罪，在这其间，妈妈不知为她治疗有多少次，她们做梦也想不到，让树墩妈崴脚受伤的罪魁祸首，是在她们面前小绵羊似的仙女。树墩妈一直认为是隔壁一个叫有渠的光棍干的，她俩因为八杆子扯不到的误会事，闹过几次别扭，吵过几次嘴，再说了，能挖这么大坑的人，只有有过节的，心胸狭窄的大人，才能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坏事，小娃子即使想到了，也未必能做得出来。看来，有渠得来的这个莫须有的屈，肯定得背上一辈子了。从另一方面看，这是仙女第一次将电影内容，活学活用的成功范例，少儿的模仿能力决不能低估。

　　第二天，华仙如期来到学校上学。老师一看见华仙，想起请假的理由，就忍不住想笑，他把华仙叫了起来：“华仙同学，你的感冒好了没有？”

　　华仙一看老师的表情，就有点不满：“废话。不好能上学来吗？”

　　“华仙，对老师说话可不能没有礼貌。”

　　华仙的回答，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不起，老师，我的感冒好了，谢谢你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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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故意问她：“明天会不会感冒？”

　　华仙又没好气了：“明天会不会感冒，我怎么知道？老师问的问题，真是可笑。”

　　“昨天，你说你明天要感冒，不可笑，我说你明天会不会感冒，就可笑了？华仙同学，可不能编个理由就借故淘学呀！你是好学生，处处要当表率才对呀。”

　　同学们大笑不止，同桌的淑紫，还嘲笑她是淘学鬼，碍于课堂上有老师，特别是老师还说她是好学生要做表率，华仙没有和淑紫理论。课间操时，淑紫又来挑衅，似玩笑，又不像似玩笑，华仙就不依不饶了，一定要让淑紫说出来自己是怎么逃的学，不然，就是造谣。说不出根据来，就是妖言惑众，就是四人帮散布谣言。淑紫也爱认个死理，根本说不出怎么逃的学，但她的嘴，就像煮熟的鸭子的嘴，还硬气得不得了，华仙觉得自己很在理，非得让淑紫认错，承认她是感冒，而不是淘学。淑紫就不承认自己说错了，非说是淘学，不是感冒。针尖麦芒就对上了，谁也不服软。等上课铃声响了，二人坐在课桌上，还争吵不休，你推我搡的。班长喊“起立”“敬礼”，老师示意大家坐下，老师刚要上课，就听到华仙的声音：“你过界了。”

　　“谁过界了？”

　　“你看看这个杠杠，刚才你的胳膊肘伸过这条线了。”

　　“没有过界，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老师警告她俩：“谁也不许吵了，都要安心听课。”

　　二人吵是不吵了，但两个胳膊肘，在那条分界线上较起了劲，姐妹俩的全部力气，都用在胳膊肘上了。同桌的两个女同学，这只胳膊肘对着干，另一只手拼命地拉住桌子的另一头，像两只斗眼鸡似的僵持着。正当老师全神贯注地在黑板写生字之时，猛然听到“咣噹”“妈呀！”的声音，老师急忙转身一看，淑紫连人带椅，横向摔了下去，淑紫的头，正好摔在过道另一侧的桌角上，脑袋很快就起了一个包，哭声，顿时便响彻教室。就近的同学，赶忙将淑紫和椅子扶好，老师急切地检查被摔的部位，总算是没有摔破，只是起包的地方渗出一点点血来。老师紧忙将淑紫带到校医哪，校医给抹了点红汞水，在起包处，上了点消炎粉，包上放了一块纱布，用胶布粘好后，告诉她：“没事，过一二天就好了。”

　　不说这边进行医务处值，单说教室的学生一看老师离开，立即成了脱綱的野马，教室就乱成一锅粥了。有的顺势拽一下女同学的辫子，有的乘机打一下太平拳，往别人脸上涂抹颜色的，偷空在别人背上贴上画有王八的纸块的，站在桌子上比比划划的，跑到黑板上画个王八的，写一句某人是个大坏蛋的，有为华仙叫好的，有指责华仙不是的，挑皮的娃子们，是各显其能，互展绝技，吱哇乱叫，砰啪作响，真是热闹非凡，不亦乐乎。

　　不知谁喊了一声：“老师来了。”同学们立即各就各位，循规蹈矩地坐了下来，装模作样，一本正经，拿起课上的语文书，阴阳怪气地读了起来，好象几分钟前发生过的热闹场面，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老师看到黑板上来不及擦的新“作品”，严肃地问：“这是谁写的？赶快自己那它擦了，不然，我会狠狠地教育你。”

　　“都不承认吗？我知道是谁写的，老师是启发你的自觉性，你主动了，咱们从轻处理，等我把你叫上来，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老师专盯着低头不语的人，一个男娃觉得老师认出他来了，像蚊子似的嘟哝了一句：“是我。”

　　说完，跑到黑板前，把他画的涂鸭和老师写的生字全擦了，擦完就想往回走，刚迈两步，就被老师一声大吓，给镇住了：“站住！罚三个手板。”

　　说完，就从讲台里拿出一块十厘米宽，三十多厘米长的木板，冲着这个同学说：“把左手张开。”不容分说，照着手掌，狠狠地打了三下，打完，老师问：“还敢不敢在黑板上乱写乱画了？”

　　“不敢了。”

　　“再让我发现怎么办？”

　　“你就把我的手打烂了。”

　　“回坐位上，坐着吧。”

　　老师的怒气没消，冲着华仙喊了一句：“你站起来。为什么和淑紫打架？”

　　“她骂我是淘学鬼。我没有淘学，也不是鬼。”

　　同学们又大笑起来。“那你也不该把她摔伤了？”

　　“老师，你说话有语病，你不让我们说话有语病，你当老师的怎么也犯语病啊。”

　　“别乱弹琴。你说，你为什么摔伤她？”

　　华仙认真地说：“老师，我得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也就是改一改你的语病，我没有把她摔伤。”

　　“那是她自己摔的了？”

　　聪明的华仙，随口就将老师在课堂上的习惯用语，巧妙地引用出来：“老师，你怎么这么聪明呀，回答的完全正确。”

　　这句话，又引起轰堂大笑。

　　“大家都严肃点！谁也不许笑！怎么还偷着笑？我再看见谁还笑，就打他的手板。华仙同学，那我问你，她自己怎么会摔伤呢？”

　　“她觉得自己过界了，心虚了，主动往旁边一让，一不小心，就摔伤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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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让让，我到要看看，能不能摔倒。”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得让我来给你做示范吗？老师，你可听好了，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她一让，不就坐偏了吗？这一坐偏，不就摔倒了吗？”

　　华仙立即做了示范。故意坐在椅子的一边，让椅子歪倒。教室里又乱了起来，一些同学站了起来，一些人围上来，看华仙的表演。华仙身体，向倒的方向一倾斜，真就摔倒了：“看看，她不就是这样摔倒的吗？自己摔倒，还赖别人。”

　　正在这时，淑紫走了进来，一看大家都有点相信华仙的话，她急得喊了起来：“不对，她说的不对，是她把我推倒的。”

　　华仙赶快申辩：“你们看看，她长那么大，我这么瘦，她还大我两岁，我能推倒她吗？再说了，我俩只是胳膊肘用力，能推她吗？”

　　淑紫也咬住死理不放：“就是你推的，就是你推的。”

　　“我没推，是你坐偏了。”

　　“老师，是她推的。”

　　“你觉得过界了，理亏了，故意往偏里坐，把自己摔了，赖皮。”

　　老师看二人争论不休，便来了个快刀斩乱麻：“不管是你推的，还是她坐偏了，可摔伤的毕竟是淑紫呀，为严肃纪律，遵守校规，你必须得接受两个手板的处理。”

　　老师不容华仙分说，拿起刚才打树墩的板子，走到华仙面前，不容置辨地说：“伸出左手来。”

　　“不伸。”

　　“伸出来！”

　　“想都别想。”说完，把手背了起来。

　　老师耐心地说：“打你两板，算是最轻的处罚了，打你，是为了教育大家，我打轻点。啊，把手伸出来吧？”

　　“轻点也是打，公平的话，我俩每人一板。”

　　“你再不知好歹，我可动强了？”

　　说完，老师就去抓她的手，华仙就是不让老师抓手。华仙身轻如燕，敏捷如猴，凭华有道老师一人之力，想把华仙的手捉住，恐怕是难于上青天。老师无奈，只好叫班长来帮忙。经过了多少个回合之后，老师终于将华仙的手抓了过来，但华仙的手纂得紧紧的。老师觉得由自己去掰开学生的拳头，有点太失身份，叫旁边坐的一个同学帮忙。这个同学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拿起正在上课的书，专心致志地学习去了。老师没法，又叫了几个学生，这几个同学，也是如法炮制，都纹丝不动，不理不睬，拿起书，就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老师看到这个局面，有点失道寡助的劲，这还了得，面子上极过不去，这个火，可就发大了，指着一个学生说：“你来不来，你不来，我先打你十板。”

　　这个学生不得不过来，将华仙的拳头掰开，还没有完全掰开，老师趁势打了一板，示意老师的话，是说一不二的。这一板还没有下去，华仙就大声地邪乎起来：“妈呀，老师打人了！可了不得了，老师打人了！校长啊，快来救人哪，要出人命了！”

　　老师还想再打，掰手的那个同学，早回归本位去了，无从下板，又见华仙乱喊大叫，怕把校长招来，惹身不是，只好做罢。华仙不依不饶，在教室里大哭大叫。她将淑紫推倒时，还挺神气，总算是报了骂她淘学鬼的仇，这一挨板子，就像从她的手上枪走了葱油大饼，又心疼又委屈。老师觉得才轻轻地打了一下，够给面子的了，值得这么哭吗，便不耐烦地说：“别哭了，还要继续上课呢。”

　　“就哭，就哭。谁让你打我了，就哭。”

　　“你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