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不习惯应付小孩的明治千晴有些尴尬地微笑﹐想走却摆脱不了他。
“看到那孩子了吗﹖像个天使一样。” 在我身后的男人说。
“和明治千晴站在一起就像一副画呢﹗真想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啊﹗”
接着是别有用心的笑声。
……这里的对话我都听不懂。
有不少是绕着明治千晴转的话题﹐可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听不明白。这令我的心情变坏﹐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当最后一组人离去时已是凌晨一点。
我们留在现场收拾残局﹐想办法让一切恢复原状。回到房间的时候﹐井上在十分钟前也才结束工作﹐两个人累得没洗澡﹐倒床就睡。
员工宿舍里本馆太远了﹐那儿的声音一点也传不过来。
在一片黑暗里﹐四下居然有如死亡般宁静。
***
一切果然不出所料。
虽然大厅看到人来人往﹐可是进来餐厅吃饭的人少之又少。从早上到现在的午餐﹐客人才一百个左右﹗这样下去到底餐厅要怎么生存了﹖我第五次擦拭餐具﹐悲哀地想道。
“山下。” 枺次覠o聊﹐跑来找我。“明治先生点了两杯咖啡﹐你要不要帮忙拿上去他房间﹖”
“好。”
虽然不想见他﹐可是我更不想在这里擦这些快可以反射光线的餐具了。
我拿了盛着咖啡的咖啡壶﹑两个杯子和糖罐﹑奶精﹐往明治千晴的房间去。
“客房服务。” 我敲敲门﹐在外面喊道。
“进来。”
“打扰了。” 听到明治千晴的声音﹐我转动没锁的门把﹐在里面看到卧在沙发里的维尔.德.维克多。明治千晴难得地穿著休闲服﹐站在不远处的书桌边。
“啊啊﹐你把咖啡放在那桌上就可以了。” 他指指维尔前面的玻璃矮桌﹐眼睛看着手里的纸﹐形状美妙的双眉微皱。
“太棒了﹐我可以跟明治先生一起喝下午茶呢﹗”维尔用高兴天真的口气说﹐蓝色的眼珠子直盯着我看。“你也蛮好看的﹐叫什么名字﹖”
——小鬼﹐问人问题是这种语气吗﹖
“我叫山下晴海﹐请多指教。” 我还是摆出笑容回答。
“晴海吗﹖”他立刻直呼我的名字﹐就好象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维尔﹐山下只是来打工的而已﹐我并不打算让他进来。” 明治千晴打断他的话。他已放下那张纸﹐走来坐下来。“好了﹐咖啡我们自己会倒的。你先下去吧﹗”
感觉就好象急着把我遣走一样。
我暗自耸肩﹐礼貌地回答一声“是”﹐ 在心里砍了他一百刀﹐然后离开了房间。
近看维尔.德.维克多﹐发现他有魔性的美﹐而且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难道明治千晴被他诱惑了﹐所以两个人才一认识就走得这么近吗﹖我嘲讽地想。
回到餐厅﹐我这才发现近藤和西田不在。
“茂森﹐有看到近藤和西田吗﹖”
“他们两个今天负责沙龙。”
沙龙﹖这是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名词﹖
“沙龙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过﹖”
“那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在里面招呼那些把钱当纸烧的人一点也不好受﹐你不会想进去的。” 茂森摆摆手﹐一副受不了得表情。
当晚﹐我没有值班﹐在山庄里探险﹐想找出那所谓的沙龙是什么样子﹐竟然神秘到没画在地图上。谁知﹐却在路上遇到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明治千晴瞪着我问。“员工是不能在这里到处乱走的﹐会造成客人的困扰。”
“是﹐很对不起。” 我对他道歉。本想掉头走掉﹐却被他拦了下来。
“等一下﹐你之前是在那间旅馆工作﹖”
“枺┑乃э埖辍!?br》 “世界连锁饭店吗﹖”他道。“做了几年﹖”
“两年了。”
“原来如此。” 他笑﹐是一个只对我才会露出的冷酷笑容。“所以说﹐你会对我用敬语﹐是职业病所然了。”
你很有自知之明嘛﹐知道我不喜欢你﹗
“你到底想在这里待多久﹖”他又问﹐这次连冷笑都吝于给了。
“一直到你告诉我真相为止﹗”
“我跟你说过了﹐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不是你爸爸。”
——你想我会相信吗﹖我的表情这么告诉他。
对我没辄的明治千晴叹一口气。
“没事了﹐你回去吧﹗”他继续道。“没事不要在这里乱走﹐被客人看到就不好了。”
“真是失礼了﹗”我有点生气地快步离去。
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井上那天似乎值夜班﹐知道清晨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倒头就睡。
上早班的我正在穿好制服﹐正在好奇做柜台是不是真的这么累了﹖
***
难得没有值班的一天﹐快被山庄里的空气闷坏的我决定趁这机会到外面去走。
“你可以到附近的河去游泳哦﹗”同事的野原建议。“走二十分钟就到了。那里很少人去﹐比在这里的游泳池要好多了﹐至少不用顾虑那么多。”
“虽然不游泳﹐不过我会去看看的。谢了。” 我对他道谢﹐穿著轻便地出发了。
可能是为了提供给想登山的人士﹐这儿一路上都看到指针和人造路﹐可是走起来还是很辛苦。不习惯这种体力劳动的我走没几分钟就要停下来休息。
听井上的劝告﹐带水来果然是对的。
四十分钟以后﹐我终于听到水声﹐肯定就是野原说的河了。
跨过矮树﹐正要出去的时候﹐河里传来“啪唦﹗”水声。我抬头一看﹐是一个人上岸﹗仔细一看﹐还是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等一下﹐那张脸﹐是明治千晴﹗
我呆楞在原地﹐出去也不是走也不是﹐怕一动就会被他发现我。
怎么会这么倒霉﹐到哪儿都要见到他﹗他不是很忙吗﹖还有﹐不要以为这里是山上就可以裸泳﹗你是文明人吧﹗﹖
明治千晴上半身露在水外﹐全身的水滴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我一直以为他近褐色的头发是染的﹐可是看那平坦的肚下露出的些许体毛﹐看来是真的也说不定……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又传来一阵水声。一位山庄里的外国客人出现在明治千晴身后﹐从后面一把抱住他。
看到他也同样赤身裸体﹐还和明治千晴贴得老近﹐我不禁感到惊讶。不过﹐接下来看到的才是真正令我吓坏的。
那男人狠狠地抓住明治千晴的头发﹐把他的头压在石头上。明治千晴一阵痛声﹐扒在石头上。比他高的男人暴露出涨红硬挺的性具﹐对准明治千晴的后庭用力一挺﹐进到他的身内﹗
“嗯……﹗”明治千晴忍受不住痛﹐呻吟出声。
“没错﹐就是这样了﹐宝贝﹗来吧﹗”男人笑道﹐开始进退身下人的肉体﹐间中不时发出愉快的声音。
我呆在原地﹐看着这不可置信的事发生在眼前﹐甚至连反应都忘了。
那比枺饺诉大﹐暗红的分身在明治千晴的体内进出﹐﹐肉体拍打在一块的声音仿佛掩盖住水声﹐传进我耳中。
在我以为明治千晴会痛苦地叫喊的时候﹐他反而发出像女人一样的反应﹐随着那抽动呻吟出声﹐甚至摆动腰肢﹗
“约翰……啊﹗慢……慢点﹗”
“开什么玩笑了﹖你不是一向喜欢我来粗的吗﹖啊﹖”又一记猛烈。
他抓起明治千晴的上半身﹐暴露出他同样也在立起的分身﹐伸手捉住。
“看﹐你都这么兴奋了﹗”
“别﹑别抓……啊啊﹗”
受不了刺激的分身喷出白色的液体﹐却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
“你这淫乱的枺鳌宋药o到底有多少个人上过你了﹖”
“我……啊﹗约……我要不行了﹗快……﹗啊﹗﹗”
从两个肉体接连的部份﹐我亲眼看到白色的枺鲝难e面流了出来﹐沿着四条大腿向下流……
那个被唤为约翰的男人又狠狠地顶了几记﹐这才离开明治千晴的身体。
他用手拿了点水﹐二指塞入刚才体验过的地方。明治千晴因此又闷哼一声。
“待我把你里面弄干净。”
没一会儿﹐更多的Jing液流了出来﹐化在河里。
在约翰的帮助下﹐明治千晴穿好衣服﹐二人热情地深吻以后﹐才从另一个方向消失。
我踩着颤抖的双脚走到河边﹐注视着二人刚才在的地方﹐注视着清澈透明的河……
河里仿佛充满精子般骯脏无比。我碰也不敢碰地掉头走去。
困惑和恶心感如叠俄罗斯牌一样排山倒海。
明治千晴是个年过30 ﹐堪称中年的男人。这样的中年男人﹐有可能是我的父亲。这有可能是我父亲的中年男人﹐今天在四下无人的河边﹐让另一个男人拥抱﹐像女人一样地让男人进入自己的身体。
那个让男人抱的家伙﹐有可能是我父亲﹗﹗
想到白天看到的那情景﹐我的胃又一阵翻滚。
两个毫无美感可言的男人肉体紧紧抱在一起﹐进行着最原始的交合﹐纯粹以发泄为目的。
他怎么能拋弃身为男人的自尊做那种事﹗﹖
井上看到我的样子﹐担心得不知所措。我稍微安慰他一会﹐借口要睡了而躺在床上面向墙壁。
我甚至不敢阖眼。
眼睛一遇到黑暗﹐“那个” 立刻就浮现在脑中。
我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同性恋的﹐可是真正接樱降臅r候却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心理上的障碍都有。
试想看﹐一个人强迫自己的身体接受不可能接受的枺鳗o那会是什么感觉呢﹖在根本不属于那机能的地方进行只会有痛感的行为﹐有何快感可言了﹖
“呜……﹗”
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骨节上用到“快感” 二字﹐我忍不住又感到一阵恶心﹐头开始嗡嗡作响。
——那种人绝不会是我父亲﹗不可能﹗﹗
我把被盖到头顶﹐缩在里面暗自吶喊。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睡了三个小时。
看看手表﹐已经是傍晚六时。
我坐在床上发呆﹐几分钟后才慢慢起身梳洗﹐准备到员工餐厅去吃饭。
西田今天只上早班和午班﹐现在正在悠闲地吃饭。
我拿了食物﹐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西田看到我﹐把正在看的杂志合上。
“听井上说你不舒服﹖现在还好吧﹖”
“好多了。只是有点水土不符罢了。” 我随便编个理由。
“刚开始都会这样的﹐再过几天就会习惯了。” 他安慰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忽然决定在这里工作﹖计划做多久﹖”
“我还没想到那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避开第一个问题不答﹐直接跳到第二个。“西田呢﹖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我吗﹖三年。这里是偏僻了点﹐可是工资很不错﹐而且在低潮时期都没什么工作﹐还蛮轻松的﹗”他笑说。
“是吗﹖”我不以为然地看他﹐怀疑他是从乡下无比的地方来的﹐否则怎么忍受这人烟稀少的地方﹖
喝了一杯苹果汁﹐我拿叉子挑挑盘子里的食物﹐决定放弃地把它退开。
“你不吃了﹖”看到我站起﹐西田惊讶地问。
我含糊地回答他﹐随后离开餐厅往山庄去。
一旦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不得不找些事做才行。也许今天餐厅会破天慌的客满﹐忙不过来﹐需要多余人手——
不用猜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大厅有一两对客人在聊天﹐茶厅里有三桌的客人﹐隔壁的餐厅也有三桌﹐不﹐也许说﹐就只有三桌。在只有十张桌子的茶厅里﹐三桌可以算是生意不错﹐但是在三十桌的餐厅里可不那么一回事。
我垂头丧气地离开正馆﹐到处走走。
虽然曾被明治千晴截拦过﹐可是哪有不许人在走廊上走的道理﹖更何况我现在便装﹐根本分不出我是客人还是员工﹗
走着走着﹐一股异感在我心中产生﹐而且我很快就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了。
在客满的山庄里﹐四处荒郊野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正馆里只有那么一丁点人﹐说是全都躲到房间里去﹐又觉得有点不可能。
太静了。这里的一切都太静了﹐静得叫人可怕。
我的脚步逐渐放慢﹐环视周围的房间﹐偶尔仔细听房间里的动静﹐却连电视声也没有。通常在这时段﹐应该是他们的洗澡时间或休息时间﹐而电视或音乐声是一定不可少的。
——沙龙。
我的脑中忽然出现这个名字。
会不会全都在那里呢﹖
在我的印象里﹐沙龙给人奢华但倦懒得感觉。里面的空气弥漫着香烟味﹐偶尔会传来冰块碰到酒杯时的声音﹐以及人们的笑声……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从书里看来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我一点也不晓得。
边走边想﹐我来到了西馆的露天走廊。现在正要入秋﹐山上的天气早变﹐晚上已吹着凉爽的风﹐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我深吸一口气﹐踩着较轻快的脚步继续往下走。
冤家路窄﹐我不得不对这句话投降。
这时候﹐我看到一对情侣靠着柱子而坐。背对着我的男子抱着他的情人﹐二人窃窃丝笑。
和他在一起的女子似乎听到我的脚步声而从他的怀中起来﹐脸上是明显的红潮。
“好俊俏的小哥﹗是来这里玩的吗﹖”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
男子回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我。我看到那男人的脸﹐也惊讶地呆立在原地。
明治千晴﹗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厌恶地皱眉。“不是叫你没事不要乱跑吗﹖”
我望着如今坐在他旁边﹐手拿扇子的女性﹐回不过神来。
那是位充满魅力的成熟女子﹐身穿连身半透明的碎花长裙﹐丰满的胸脯几乎快暴露在完全包不住她的布料。
“是你的员工吗﹖以前没见过呢﹗”
她欲起身走向我﹐却被明治千晴用手阻止。
“不要戏弄他了。他只是来帮忙的﹐这个月以后就走。” 明治千晴对她柔声道﹐唇滑过她的脖子到肩膀来﹐眼睛瞄向我﹐恶作剧地笑了。
我搞不清楚情况地在原地呆楞﹐不知如何反应。
“你先进去吧﹗这里开始变冷了﹐别感冒。”
“嗯。”
女子起身﹐用手拨了拨秀发﹐往反方向离开。
这回﹐我终于能把视线完全集中在眼前这男人身上。他虽穿著西装﹐却给人不正经的感觉﹐加上胸前的钮扣大开﹐露出大片胸膛。刚才和那女人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看到那里﹐我又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个” ﹐顿时脸发热。
“好了﹐你的理由呢﹖”他忽然问道﹐完全没有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
“啊﹖”
“会在这里出现的理由。” 他说道。“我跟你说过﹐没必要别到这里来吧﹖”
我知道理亏﹐不愿开口说话﹐加上看到了他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面目﹐我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不过﹐最让我惊讶还是他和女人在一起的情景。在我认定他是一个同性恋的时候﹐他竟然又和女人打情骂俏﹗那个男人不是他的情人吗﹖
难道﹐这山庄只是用来满足他的性欲的地方吗﹖
“你怎么站着不说话﹖”他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刚才那个﹐是这里的客人吧﹖”
他有点错愕的睁大双眼﹐接着有眯起来笑了。
“没错。怎么﹐你也想来吗﹖”
“不﹑不要开玩笑了﹗”我难为情地大喊。“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吧﹖你怎么可以……”
“Stop﹗”他伸出手指制止我再说下去。“我没有必要听你的长篇大论。这里是我的地方﹐我要做什么﹐由我自己来决定。”
他有些被打破兴致地起身﹐用手拢拢掉在额前的褐色头发。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在这里四处走动。“明治千晴经过我的身旁﹐用带威胁的口气道。”如果再让我看到的话﹐我立刻叫你走路﹗”
我握紧拳头﹐再也忍无可忍。
我转身对他大喊。
“什么嘛﹗怕被人家看到你和别人亲热吗﹖那就别做啊﹗做了就不要怕承认﹗还怕人家不知道你被男人压的样子吗……﹗”
话一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我立刻后悔地手掩住口﹐看到回过头来的他可怕地瞪我。
“……哼﹗我就觉得今天有人在看我﹐原来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剩。” 他嘲讽地笑出声﹐是我从没看过的表情。“很好﹐那事情就好谈多了。”
看到他向我走近﹐我忍不住往后退﹐撞到身后的柱子。
明治千晴趁机把我扣在他的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