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冲褪了那些青涩年月,却冲不淡刻骨的仇与恋,爱与恨。
采薇。
他心中咀嚼着那个名字,幽暗的眸子里,浮起萧索的凉薄。
高半山一路马不停蹄的寻过来,当这一幕落入眼帘时,他胸臆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撕扯着他的心肺。
“皇上。”
高半山轻步上前,低声道:“皇上当保重龙体,过去之事,不必太介怀。”
“告诉朕,采薇的尸体,葬在何处?”尹简久未说话,开口的声音沙哑干涩。
“奴才不知。”高半山摇头,回想了一番,方才详细说道:“那夜形势混乱,奴才等皇上逃出冷宫后,才跑到外面喊人救火,以此引开侍卫的注意力,但当奴才返回时,采薇的尸体却不见了,后来奴才多方打听,无人得知。或许,采薇姑娘已经被那场大火烧为灰烬了。”
尹简沉默,经久再未言语。
高半山几番欲言又止,在帝王心念采薇之时,他不知提孟长歌合不合适。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霞光漫过来,凉风吹带起阵阵冷意。
高半山愈发心急,他终是忍不住开口,“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回宫用膳了。您出来这么久,太后那边……”
“谁给太后多嘴了?”尹简豁然回身,眉峰锐利。
“奴才该死!”高半山大惊,匆忙跪地请罪,“孟长歌奄奄一息,奴才急寻皇上不得,便到各宫打听,是以寿安宫太后她……”
他话未完,只觉眼前劲风掠过,帝王袍角扑到脸上一瞬,待他眨个眼的功夫,那人已运起轻功,飞纵出数丈,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有两道影子急速追去,正是良佑与莫可。
高半山站起身,喘了喘,也忙借助轻功飞快离开。
……
东偏殿。
整整一日,长歌没吃没喝,时醒时昏,到得此时,她已被磨得精疲力竭,似只有出气,而无进气,连眼珠都涣散无光。
臀部的疼痛,早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她脑子不清,浑浑噩噩,只感觉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闭着双眼,干裂带血的嘴唇,一翕一合,发出无意识的呢喃,“离岸……义父……小锤子……”
她快死了吧,这一次真在鬼门关转悠呢……
也好,一死百了,早该死的她,多活了十五年,已经够奢侈了……
不过好遗憾,来不及寻找小锤子了……
“参见皇上!”
殿外突然响起的见礼声,隐约入耳,长歌迷糊晕眩的大脑,恍惚间闪过了什么,她早已哭干的眼眸,陡然涌出滚烫的泪水……
原来,他真是故人……
她寻找的人,原来竟是他……
所有不解的谜团,到此时才豁然开朗……
“长歌!”
尹简一冲而入,步履声重,似将踩破这偏殿,他一声唤出,人亦停在了床榻边,身躯隐隐颤抖。
长歌无声而泣,她紧闭着双眸,从喉咙里用力挤出几个字,“我真后悔当年……救了你,小锤子……”
怎能不悔?
她豁出性命救回的人,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如何不悔?
凤长歌,你真是个傻子,天生的蠢货!
她在心中一遍遍的骂着自己,而床榻边的男人,已被她的这句话,震得俊脸失了血色,他薄唇一抖,“长歌,你……你记起了朕?”
“小锤子……我不该救你,真的不该……”
长歌似哭似笑,尹简猛然俯身抱起她,他大掌胡乱的抹着她的泪水,眼角润湿,“不,长歌,是朕对不起你,朕不该打你,你原谅朕一次,好么?你听话治伤,待你伤好,朕让你打回来,朕欠你太多,若没有你,尹简早变成了一堆白骨……”
他说得凌乱,不停的为她拭泪拭汗,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令处于愧疚中的他,陡然一震,“长歌,你发烧了!”
“太医!”
“太医快来!”
尹简嘶声大吼,他怀中的长歌却惊恐的挣扎大叫,“我不要太医!不准碰我,谁也不准碰我……”
太医急忙奔进来,见长歌反应仍是剧烈,他抹着冷汗说道:“皇上,已经延误太久,引起高烧的话,他伤口必定发炎了,再耽误下去,恐怕真有性命之忧!”
闻言,尹简赤红了双目,“长歌,朕不能容你任性,你想死,朕不准!”语毕,他朝外急喊,“来人!给朕按住孟长歌双腿!”
“我不要!不要碰我!尹简你混蛋,你去死,我杀了你……”
在长歌绝望的哭喊声中,莫麟和莫影迅速入内,两人一左一右紧箍住长歌的下半身,尹简则抱牢了她的上半身,并且控制住她的双手,而后沉冷着声音命令,“太医,扒下他裤子,给他治伤!”
第112章:发现女儿身()
彼时,尹简已认定长歌为男子,是以在急切救人的心情之下,他根本考虑不了太多,完全无视她的威胁和拒绝,语气果决坚毅!
在他眼中,五年后的长歌,与十三岁时的长歌一样,依旧是长不大的顽劣少年,同时自尊心高于一切,性子骄傲而倔强。爱睍莼璩
太医得令,立刻搁下医箱,绕到前方来,挽起袖子,麻利的撩开长歌的外袍,打算解她的裤绳,谁知,手脚不能动的她,竟不管不顾的卯足力气,一头撞了过来!
“哎哟!”
太医吃痛,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揉着被撞的七荤八素的脑袋,不满的申银道,“小祖宗,你跟自个儿身子有仇啊?皇上一心为你,你不能辜负皇上……”
“滚!”长歌发疯似的吼叫,“谁敢碰一下小爷的身子,小爷就杀了谁!”
“孟长歌!”
尹简隐忍的耐心,濒临崩溃,他掐抬起长歌的下巴,褐眸狠戾的锁着她涣散的瞳珠,“朕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挑衅朕的底线,否则朕封你全身穴道,将你衣衫扒个精光!”
“不要……”长歌惊惧的猛烈摇头,他的决心,令她泣不成声,“尹简,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别理我好不好?这种羞辱我不要,哪怕你治好我的伤,我也会死给你看……”
尹简不为所动,“长歌,朕一言九鼎,你说什么都没用,你现在气血不足,但凡你听话一点,朕就不会封你穴道,可你冥顽不灵的话,朕只能出此下策!”
语毕,他双指并拢,迅捷的出手,飞快的点在了她身体的几处大穴上,她全身血液顿时僵凝,再动弹不得。
长歌瞠目,唇瓣抖得厉害,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令她整颗心陷入了绝望悲凉中……
尹简不看她,只睨着太医,“继续!”
太医爬站起来,紧张的抹了把汗,找到长歌的裤绳,费力的解了几下,继而眉头皱得极紧,“死结,解不开,得用剪刀。”说着,他又忙去医箱里翻找剪刀。
“小锤子,我求你……”长歌忽然又泪崩,她咬着唇极用力的说,“我治伤,可是……求你让离岸给我治,不能让太医看我身体……”
尹简心烦意乱,随口道:“为什么?不都是男人么?”
长歌本就因发烧而脸色泛红,闻听又染上了一层羞囧的红,她结结巴巴的找着理由,“不一样,太医他,他太……太丑了!”
此言一出,刚拿出剪刀准备动手的太医,不由僵在了原地,一张老脸红得滴血,他极度崩溃的说,“我,我……我的医术与我的相貌有关系么?”
莫影和莫麟互相翻着白眼儿,表示格外不能理解孟小混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尹简气到无奈,本想吼她几句,可瞧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心头的火气,不禁又压了回去,他刻意放柔了嗓音,轻哄着她,“长歌,你别闹了好么?张太医是太医院的老院主,治外伤一顶一的拿手,你放心,朕会交待他很小心的,不会弄疼你。”
“不要!”长歌连考虑都不用,一口回绝,她泪眼迷蒙的瞅着他,“我就要离岸。”
尹简脸色一沉,冷声道:“来不及宣离岸入宫了,你不要张太医,那朕宣其他太医!”
“都不要!”长歌激烈的反对,几乎口不择言的胡乱说话,“太医全部太丑了,我一个也不要!”
张太医险些呕血而亡……
莫麟没什么耐心墨迹,忍不住插话道:“皇上,奴才也会处理外伤,奴才这长相不太俊,但起码年轻,就让奴才给他治……”
“你更加丑得像猪!”
可怜莫麟还未说完,就被长歌一句话打击得脸红耳赤,表情跟吞了苍蝇般难看……
莫影则嘟哝了句,“幸亏我没傻得自荐啊!”
“朕来!”
僵在此时,忽然一道声音似重锤般敲在了长歌心上,只见尹简凝重着神色,将她小心放在床上,然后定定的看着她道:“长歌你自己说过的,说朕在你眼中是最好看的男人,对不对?”
长歌楞楞的点头,眼皮很沉重,她努力的撑着,可意识也开始涣散,她想说他同样不能碰她的女儿身,可话到嘴边,她竟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长歌!”
尹简心下一紧,立刻吩咐道:“剪刀给朕,你们全背转身体,朕不叫你们,谁也不准回头看!”
“遵旨!”
其余三人即刻领命,纷纷以背示人。
“皇上,得端盆热开水,还得好多干净的布巾,剪刀剪在臀上黏连的裤子时,得先拿火烤一下消毒,以免感染加重发炎。”张太医及时说道。
“莫麟莫影,备水备布巾,再吩咐下去,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东偏殿半步,谁敢扰到朕,斩!”
“是!”
两人领旨,忙松开禁锢长歌双腿的手,快步而出。
既然长歌人已经昏了,还被点了穴道,就无须再桎梏,所以两人不用担心那只发疯的豹子会抓伤他们主子了。
想着长歌宁死也不愿别人看到她身体,尹简略一沉吟,将帘帐尽数放下,且道:“太医,你退远几步,万不可回头!”
“是!”张太医连忙遵旨而为。
帷帐内,尹简沉吸口气,一剪刀下去,剪断了长歌的裤绳,然后小心的褪着她的裤子,她一寸寸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他眉眼暗沉,这少年身体倒是如女子般细腻白希,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很是舒服柔软。
裤子褪到腹部以下,他抬了抬她的后腰,发现臀部黏连的部分根本褪不下来,那就只能从正面将长歌的裤子全部剪碎,因为目前她这种状况,是无法穿裤子的。
尹简摒息凝神,生怕弄疼长歌,他剪裤子的动作更加温柔。
他喜欢亲吻她的感觉,那时总怀疑她是姑娘,他亲她时亦将她想像成了姑娘,所以他会情动,会想要更深的拥有她,可今日……他叹笑,他吻的人,竟真是男子。
随着剪刀的移动,布帛裂开的“咝咝”声,长歌最私密的部位,一点一点的裸露出来,那浓密的黑色丛林,令尹简不觉喉头滚动了下。
尹简轻呼口气,强稳住心神,手上继续动作。
然而,当他的眸光跟着继续下移几寸,当不属于男人的生殖部位猝然落入眼底时,他陡然一震,瞠目大惊之下,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连呼吸都在顷刻间停滞了!
孟长歌竟是……她竟是女子!
怎么会……怎么可能?
尹简心脏跳动的频率不断加快,他猛然间清醒过来,颤着大手将她前面的裤子全部飞快的剪碎,然后他扒掉碎布,甚至半跪在床上,一手撑着她侧趴的身体,一手扳开她的双腿,仔细察看她的四处。
没错,她是女子,他后宫已有妃嫔,自是见过女子的身体,怎会不认识?
尹简不敢相信,他之前的怀疑竟是真的……
他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那个无恶不作的小霸王孟长歌——是如假包换的姑娘!
她的固执胡闹,他终于可以理解,伤在臀部,除非是自己的相公,否则怎可让别的男人看?
不过……
尹简眼眸倏地一沉,她不许包括他在内的男人看,竟准许离岸碰她?
再忆起她之前左肩和胸部受伤,全是离岸所治,尹简捏着剪刀的右手背上,青筋突起,他冷冷一喝,“来人!”
“奴才在!”莫影在外答道。
尹简面无表情,眼中充满残冷的狠戾,“抓离岸进宫,给朕押到敬事房阉了他,废他作太监!”
莫影一惊,遂即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张太医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紧张的大汗淋漓,半个音也不敢发出。
帐里,尹简收起心思,将长歌吓体扒了个精光,然后放她平趴好,按太医嘱咐,清理了黏血的碎布,然后给她止血、清洗、上药、包扎,每个步骤都独自完成的有条不紊。
等到完全处理好,他抖开锦被盖在了她身上,又命人换了盆水,浸湿毛巾亲自给她洗脸洗手,再给她额头敷上热毛巾。
“太医,按平常高烧开个方子,吩咐人即刻煎药,莫麟你仔细盯着,煎药过程中,不许出任何差错!”尹简步出帷帐,沉声道。
“遵旨!”
张太医一揖应下,莫麟领会了尹简的意思,拱手郑重说道:“奴才明白!”
上次校场长歌被下药的危险,只能有一次,绝不能出现第二次!
“皇上,太后驾到!沐妃、宋妃、齐妃三位娘娘也来了!”正在这时,高半山急步入内,神色匆匆。
尹简一凛,侧眸望了眼帷帐中昏睡中的长歌,他心思斗转,唇角紧沉道:“良佑、莫可,命你二人守在帐外,寸步不离的保护孟长歌,她若出事,你们提头谢罪!”
第113章:离岸被皇上阉做太监了!(求月票)()
大殿中,惠安居上而座,身后立着麻姑,两侧端庄静立着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锦衣华带,雍容金贵。爱睍莼璩
而地上则跪着无数宫女太监,正瑟瑟发抖着身体叩头请罪,“太后饶命!奴才(奴婢)们该死,皇上……”
事实上,无人知道帝王下午去了何地,但面对太后的怒气,谁也不敢答不知道,只能停顿着说不下去,紧张惶恐到极致。
尹简携高半山从东偏殿出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皇上到!”
高半山一声高喊,将所有目光吸附过来,尹简唇角含笑着迈步上前。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宫人终于得以起身,小心翼翼的退到了旁侧。
三个后妃盈盈一拜,媚眼流转,嗓音娇若出谷黄莺,“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免礼!”尹简温柔一笑,虚扶起三女。
三女桃腮粉红,娇羞可人,“谢皇上!”
尹简转身,朝惠安一揖,“儿臣给太后请安!”
“听说皇上不见了,哀家在寝宫坐立难安,高半山那该死的奴才寻到皇上,竟不曾禀报哀家,沐妃、宋妃和齐妃也在担心皇上,所以哀家便带她三人一起来含元殿问问情况,好在皇上已归,哀家也就放心了,只是扰了皇上清静,皇上不会见怪吧?”惠安略皱着眉头,语气中是浓浓的担忧。
闻言,尹简愧疚的又是一揖,“儿臣多谢太后挂念,不敢怪责。”
“奴才该死!”高半山忙跪地磕头,头上冒冷汗,“是奴才的疏忽,请太后责罚!”
尹简眉心微微一蹙,“太后莫怪,儿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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