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盈盈急叫,冲上来扶顾惜朝。
戚少商一掌推出,才想起顾惜朝腿上有伤,这一掌如何受得了,忙回身,扶起顾惜朝,看着他脸色苍白;腿上血渍渗出,心疼的无法收拾,恨不得将身替了他。盈盈脸色发白,冷冷道:“戚大侠,我家王爷这一切可是为了你,你当真要向他出手吗。”
戚少商无话可说。顾惜朝笑道:“我不碍事,盈盈,你下去吧。”
盈盈脸色愈发苍白,默默看二人一眼,点头应是,狠狠咬了下唇,低头离去。
顾惜朝向戚少商笑道:“好了,你也算打过了,不许再生气了。”
戚少商心中一片苦涩,比先时看赵佚抱着顾惜朝的痛苦又不一样,只是心疼。不说话,默默解了他腿上纱布,重新上药包扎好伤口。叹口气,把顾惜朝紧紧抱在怀中,脸贴在顾惜朝卷发上,嘴唇微抖,吻着顾惜朝的头发。两滴水珠顺着鬓角的卷发落到顾惜朝手背上,顾惜朝怔一怔,低头吻去手上水渍,抬头笑道:“我没事的。”
戚少商不说话,捧住顾惜朝的脸,低头轻吻他的容颜,细濡的吻慢慢密布顾惜朝的脸。
“大当家……”顾惜朝不由情动,喃喃地叫,去吻他的唇。
戚少商把顾惜朝抱到床上:“不准你再乱动,不准你再以自己威胁我,不准你再受伤,不准……”
顾惜朝怔一怔,忍不住笑起来。
戚少商给顾惜朝掖好薄毯:“睡吧,惜朝,我在这陪你。”
顾惜朝摇头而笑,眼中满是幸福,伸手拉过戚少商一只手臂,枕抱而眠。
赵佚怀着对顾惜朝的思念,慢慢来到李妃的桐宫。然而,李妃并不在,清冷的宫中一个人也没有,四下寂静无声,惟有皎月如水,清辉满室。夜风从大开的门吹进,摇曳着满室红绡秀帏,一股摄人的暗香蕴蕴浮动。
赵佚扬眉,暗暗品味着空气中的暗香‘李妃又搞什么名堂?’
一个人掀开面前的红帐,笑吟吟地望着赵佚。久违的一袭青衣,梦幻般出现在眼前,相似的容颜洋溢着诱人的笑容,曲卷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李妃本就长的象顾惜朝,如今伴成男装,换上顾惜朝常穿的青衫布衣,换了发型,把头发弄卷,真和顾惜朝相差无几。
一瞬间,赵佚陷入梦幻,忍不住伸手叫:“惜朝……”
李妃淡淡的笑,眼角眉梢俱是情意:“皇上,这样,你可喜欢?”
赵佚伸手抓住李妃的青衣,冷笑出声:“惜,朝!好!好极!真的很象。”
李妃笑着,眼中仿佛有旋涡一般卷住赵佚的目光,慢慢施展媚术,修长的手臂慢慢从青衣中脱落出来,白腻的肌肤反射着诱人的光泽。赵佚看着,不由眯起眼。
李妃心中暗喜,这个方法果然有用。
慢慢褪去身上的衣物,一具美丽、青春的女性身体展现在赵佚面前。优美的曲线,釉色的肌肤,月光下凸显着让人疯狂的霏糜。
李妃浅笑着,慢慢抚摩自己诱人的身体,染的鲜红的豆蔻指尖慢慢从雪白的|乳峰上滑过,红白相映,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李妃笑着,雪白的贝齿细细蠕动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指尖划过|乳尖绯红的一瞬,发出勾魂的一声呻吟,星眸半睁半合,向赵佚发出邀请。
赵佚看着她的媚态,反冷静下来。李妃眼中媚态更甚,简直要融化钢铁,带着刻意讨好的动人,继续向下抚摩身体,纤细的腰肢蠕动着,扭曲着,急切地邀请。
赵佚闭上眼,脑中却划过顾惜朝施展媚功的那个夜晚:斜睨的漫不经心的高傲眼神,唇角微微扬起的孤芳自赏的笑容,月色下反着蜜色的光泽的肌肤,慢慢被水一般衣物遮住的腰肢……赵佚痛苦地摇摇头,顾惜朝的影象依旧拂之不去,如兰芝般的飘摇欲坠的身姿,慢慢扬起的曲线饱满的下颌,惊鸿般飘逝的紧裹的躯体……
李妃呻吟着,意乱情迷,伸出手:“皇上……“
赵佚冷冷看着她,心中彻底冷下来:‘顾惜朝永远不会这样,他的媚决不向任何人讨好。”
“穿好你的衣服吧。”赵佚冷冷道:“我不喜欢这样。”
李妃怔住,身体上蠕动的手顿住,美丽的眼充满惊愕,因情欲绯红的脸一瞬间苍白。
“不要穿青衣,”赵佚的声音冰冷残酷,唇角扬起鄙夷的笑:“你不配!”
李妃浑身的肌肤开始战栗,赵佚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冷清的桐宫只剩李妃一人,赵佚离开良久,李妃颤抖着穿回衣服,彻骨的寒冷让她无法支撑,瘫倒在地,低低的哭泣,恶毒的诅咒如冰刀雪刃从她口中一字字迸出:“顾惜朝!以九蛊神的名义起誓,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26·所谓男女有别:通常,如果婚姻中背叛的是女人,那么男方气恼的多是红杏出墙的妻子;而同样的事反过来,女方气恼的却是勾引她男人的狐狸精。很不幸,在李妃看来:顾惜朝便是这么一个狐狸精。
认为顾惜朝是狐狸精的绝不止李妃一人。在这宫中,顾惜朝有着尴尬的地位和恩宠,人们一方面忌讳他的才智与权力,一方面不齿他作为宠臣的身份。顾惜朝并不理会这些,他本高傲,自从放下功名之心,愈发高傲起来,那些闲言闲语对他不过是过眼烟云,不值一提。
无脸儿天天呆在顾惜朝放置赵佚赠品的大屋中,给牺牲品身上复制戚少商的种种特征,这项工作如果要做的天衣无缝至少要十数日,这屋中全是赵佚的御赐之物,寻常人决不敢妄入,倒是个极安全的场所。
顾惜朝依旧每日白天与赵佚周旋,晚上就忙着制做一种细金属丝:用坚硬柔韧的小截钢丝作骨,蘸了铅水,抽出来便是一整根细长、坚硬、柔韧的金属丝。
“我准备用这根丝线把天上的雷电引下来。”顾惜朝道。
戚少商吓一大跳:“这是霹雳堂的玩意,很危险,你引雷电干什么?”
顾惜朝笑起来:“天打五雷轰,炸死你,好不好。”
赵佚全没有料到顾惜朝的计划,关东一刀、直山洞主和盈盈组成同盟,按时向他汇报着似乎重要的内容。剩下的几个眼线汇报的东西更是夹七夹八,不知所谓。
赵佚几乎完全放松了警惕,他看顾惜朝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大多数时间,他那聪明绝伦的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让顾惜朝开心,如何补偿他,而不是对付他。
随着恩宠日盛,顾惜朝不得不另开一个房间放置御赐之物。他对赵佚也慢慢好起来,不再一味与他作对。顾惜朝态度上细微的改变,让赵佚欣喜,惊疑,胡思乱想,辗转反侧……
人一落入情网,再聪明的也会如傻如痴,再大度的也会患得患失,脑子和心灵被爱情占满,难免在别的方面考虑不足。
如果,某一日,赵佚知道顾惜朝从头至尾对他都只是憎恶,仇恨。他会怎么做,他该怎么做……
无论如何,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赵佚对顾惜朝的感情,这种看似荒唐的爱,却至深至情,无可掩饰。他的柔情蜜意,即使霸道依旧炙热的表现,冲击着身边许多人忧心忡忡的心脏。其中就包括四品内侍总管——李忠。
赵佚明白自己练的武功:最忌动情,否则极易走火入魔。既如此,反正爱情压制不住,索性不练功了。
但,李忠仍是担心,他不能失去主子,他一生都在为赵佚而忙碌,已经习惯了作为奴才所有该有不该有的特性,他把一切都寄托在主子身上,倘若赵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这一日,赵佚又派人给顾惜朝送来几件珍玩。每个人都有自己表达爱意的方式,赵佚的便是居高临下的赏赐。很符合他的身份吧。
谢过恩,顾惜朝照例让下人把东西放置侧室。来人却道:“万岁爷让王爷亲自收好。”
顾惜朝无法,下来接收,一个小小的纸团塞到他手中。来人离去。
顾惜朝回到内室,慢慢打开纸团,是李忠写来的,约顾惜朝明日午时紫藤亭想见。
顾惜朝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眯起眼,眼中是醉酒般的得意与旖旎:“盈盈,知道他要见我干什么吗?“
盈盈自然不知。
顾惜朝细细把纸条撕碎,扬眉笑道:“他是来送死的。”盈盈愕然。顾惜朝眼中慢慢透出恨意,俊美的脸因为痛苦仇恨而微微扭曲,咬牙道:“这个混帐,当初我被制成药人,动弹不得,他派了几个什么样的恶贼服侍我,这笔帐我早想与他算了。你知道,他是皇上的心腹,地位也高,不那么好下手,现在终于机会来了。”把手中撕碎的纸屑交于盈盈:“去!送给赵佚。让他自己拼来看。”
盈盈接过纸屑,离去。
内室中再无旁人,顾惜朝慢慢缩在轮椅中,用力抱住自己的身体,指甲深深陷入肉中:“赵佚,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你把我制成药人,你让李忠随便找几个人服侍我,你高高在上,人人对你恭维逢迎,你只看得到笑脸,谄媚,你可看到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你该想不到吧。你让人毁了我的尊严,我早晚也会毁了你这龌龊的宫殿,你的一切。李忠是你最忠心的奴才,他该死,你也一样……”
顾惜朝恨恨地想,痛苦的回忆让他不堪忍受,身体慢慢缩成一团,忍不住的抽搐,抖的象风中的残菊。
门帘突然被人掀起,一个人笑吟吟跳进来:“小白脸……”
顾惜朝忙转身,后背晾给来人,恼羞成怒:“千面儿!你进来不会先通报一声吗!”
千面儿亦怔住,她从没有见过顾惜朝哭泣,即使在他的腿差点被自己弄残,也没见过他的痛苦外露。
千面儿本来只想要顾惜朝新得的一个玉坠。现在却更好奇顾惜朝的状态。
小心翼翼走上前,刚想探身,湛泸脱鞘而出,顶在千面儿胸前两寸处:“出去!”
千面儿没走,看看顾惜朝的背影,伸手想安慰他,想一想,退出去,心情莫名地糟糕起来:‘我该去把戚少商找来,安慰他吧……我才不呢,这么漂亮的男子该是我们女孩子的,为什么给他制造机会……我该怎么帮他呢……小白脸……”
赵佚果然细心地把撕的极细的纸屑一一拼起,俊朗的脸慢慢变了颜色,露出杀机。
下午,赵佚与顾惜朝下棋,显得有些心不在蔫。顾惜朝捻子笑道:“皇上,您再让我,可要输了。”赵佚一阵心烦意乱,捏着一颗黑子:“惜朝,你怎么总也不肯与我交心,我对你还不好吗?”
顾惜朝一笑:“皇上对我很好,惜朝自是感激的。”
赵佚一把抓住顾惜朝的手,蹙眉,眼中冰冷:“就只是感激?” 准备狠狠用力,让他吃些苦头‘他竟敢私下与自己的心腹内侍联系。’
出乎意料,这一次顾惜朝没有甩开赵佚,赵佚心中一动,没有用力,反温柔地摩挲顾惜朝的手:“我要的不是感激。”顾惜朝仍没有抽手而去。赵佚怔住,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威逼,没有利诱,便得到顾惜朝的认可。从心灵深处涌起一层战栗,让赵佚几乎不能自己,几年来的辛苦付出终于得到回报了吗。赵佚看着自己的指尖遏止不住的发抖,这样肆无忌惮地抚摸顾惜朝的手,分明是梦寐以求,消魂而幸福的吧,赵佚却同时感到断肠般的辛酸。
可怜啊,为爱成苦。
顾惜朝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皇上……真的爱我吗?”
赵佚皱起眉,手上用力,怒道:“你竟然问这样的话?!这样还不算爱?什么是爱?!你还要我怎样?”
顾惜朝看着自己被捏的变形的手,苦笑:“皇上习惯这么表达爱意吗?”
赵佚并没有松手,反而用力,盯着他清俊的脸:“惜朝,我是爱你,可你要知道我对你的爱是有限度的,你顺着我便罢了,你不顺着我,我也随你,我知道你倔。”
顾惜朝只一笑。
赵佚捏住他的下巴,眼光更加凌冽:“可是,别做出什么背叛我的事,你是我的,如果让我发现什么不对,你会很惨的,我会留着你的命,你的每一根神经都会为你的错付出代价。”
如此恶狠狠的话语,顾惜朝却仰着头,漫不经心迎着赵佚逼人的目光,即使聪慧如赵佚仍看不透他的眼神:“皇上,你捏疼我了。”顾惜朝淡淡道。眼中不知是鄙薄,嘲讽,玩味还是勾引。
赵佚只觉一阵心跳加剧,突然,一把按住顾惜朝双肩,用力吻上他的唇。
“呜~”顾惜朝睁大眼,用力挣扎,他腿上伤势未愈,双肩被制,如何反抗得。被赵佚强行顶开嘴,舌头探进来,粗暴的搅动,一边是惶急的避退,一边是炙热的索求,越是惶急躲闪,越是索求无度。顾惜朝愤怒、哀求的呻吟只加剧赵佚体内的火,他仿佛要允尽顾惜朝口中每一滴水分,用力把顾惜朝的脸压到椅背上……
“恩”顾惜朝停止反抗,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赵佚停下动作,望着顾惜朝愤怒、倔强,绝望的脸,慢慢压下火,不得罢休地轻吻他的额头,肌肤。
“我该走了。“顾惜朝淡淡道。
赵佚摇头:“不行!你得陪我看晚霞。”
窗外,日头西斜。
然而,这个傍晚并没有什么晚霞,天空是成片鱼鳞状的碎云。
“明天会下雨。”顾惜朝道。
夜,顾惜朝打听赵佚去了李妃处,放心带上无脸儿,千面儿,和那个已经复制好的“戚少商”赶去地宫。
戚少商按时来到宣阳宫,只有盈盈在:“王爷有事,让你在这里等他。”不知为什么,这个温柔的女人对戚少商总是不咸不淡。
戚少商皱眉:‘不知惜朝又有什么事?”仔细观察:顾惜朝每天做的金属线已不在。
“他去布置引雷线?”
“我不知道。”盈盈道,这女人永远不慌不忙:“王爷让你等他。”
戚少商想想,坐下。盈盈为他斟上一杯茶,送来几本书。她真是一个细心又温柔的女人。
地宫,拿出戚少商求得的玄冰铁链给牺牲品戴上,用特制的胶水把戚少商的人皮面具粘到牺牲品脸上,换上戚少商的衣服。确实一模一样,既然顾惜朝都认不出来差别,别的人也不会认出来。
湛泸一剑捅开地宫的天花板,细心做成雷劈的断口,顾惜朝手上使力,栓手上的一棵暗器激射而出,不几下打通地宫与地面。
把金属丝穿过洞口,外面是清风徐徐,伫立着顾惜朝的一座孤坟。
顾惜朝看着自己的坟头,冷笑两声,吩咐无脸儿把金属丝一头倚到旁边的梧桐树上,这梧桐树还是当年赵佚为顾惜朝所栽,没人修剪,已长快的三层楼高,在周围的一片荒芜中很是显眼。
金属丝已经布好,头部漆着蓝绿的油漆,靠着桐树颤巍巍插向天空。
顾惜朝看着天上暗淡的星斗,脸上露出笑容。
千面儿好奇:“小白脸,你这招管用吗?你怎知明日下雨?”
“是雷雨。”顾惜朝纠正。
千面儿嗤鼻一声:“要不下,你就惨了!你看天气准不准啊?”
顾惜朝问:“如果我问你怎样做人皮面具,你以为我听得懂吗?”
千面儿啐道:“你懂个大头鬼!”
顾惜朝哼笑一声:“那我说如何观云观星识天气,你也不懂。”
千面儿瞪起眼,正要发怒。顾惜朝招招手:“来扶我,我的腿还不好,走不动了。”
千面儿叫起来:“为什么让我扶?”
顾惜朝点点头,向无脸儿招手。无脸儿一脸惊喜,几乎扑着上来。
千面儿忙扶住顾惜朝:“我来!”
宣阳宫,盈盈和戚少商还在默默对坐,夜已深,戚少商看看盈盈熬的微红的眼:“你去休息吧,有我在这里,你放心。”
一般,戚少商的承诺总能让人放心。盈盈却道:“我不放心你。”
戚少商怔住,笑起来:“是吗?我会照顾好这里的,你要不放心就先在歪一会,惜朝回来我再叫你。”
盈盈抬头看看戚少商:‘这个男人很有安全感,是个值得依靠的人,而且,他很细心,有一种傻呼呼的体贴。’
“我就是不放心你,王爷很聪明,很能干,他的智慧、果断、勇敢少有人能及,这世上能伤他的人不多,你一个,皇上一个。“
戚少商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