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在这个地界找一个象戚少商那样高大壮实,身材魁梧,威风凛凛,一头乱发的男人简直比找个三条腿的蛤蟆还难。
无脸儿正喃喃诅咒着,就从街角走出来一个特别的男人。那人很快穿过街巷,不见。只一瞥,无脸儿便注意到:那人有着北方大汉都少有的魁梧身材,身材笔直如枪,一身黑衣,身上冒着逼人的寒气,大大的遮阳帽盖住脸,蓬乱的头发从帽下露出。他是如此特别,以至身边五尺以内无人敢接近。
无脸儿迅速跟上: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替死鬼。
无脸儿也是江湖老手,跟踪的本事不说一绝,也是普通人望尘莫及。成功地跟过两条胡同,前面黑衣人停下步,双臂互抱,默默立在一条死胡同中,仿佛在等什么人。
‘他还没发现自己。’无脸儿想,慢慢从身后抽出一根粗木棍,‘只消一棍下去,把他打晕,便可以向美人交差啦。’无脸儿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向黑衣人走去‘他便发现我也无济于事,好歹论武功我也是一个高手。’无脸儿继续想,走道黑衣人身后,慢慢扬起木棍,阳光下,黑衣人依旧挺立如枪,全没半点反应。
无脸儿大喜‘今天任务算是完成了’一棍砸下!
炙热的阳光突然冷下来,黑衣人的长袍下陡然透出剑气,极强烈的剑气一瞬间喷薄而出。长剑闪电般刺出,森森寒气盖过日光。黑衣人甚至连头也没回,无脸儿鬓角的一缕头发和着冷汗缓缓滑落,而他的木棍离黑衣人的头顶还有半尺。
无脸儿只觉口舌发燥,脚下发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黑衣人慢慢回身。微微抬起遮阳帽,一双冷冽的眼逼视着无脸儿。
“啊~~~~~~~~”无脸儿大叫起来,转身就跑。他跑的快极了,只见一溜轻烟,无脸儿的双腿以不可思议的频率捣个不停,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人面无表情,慢慢又把帽檐压下。
作为一个江湖中的高手,就这样落荒而逃,实在有些丢人。无脸儿心里为自己开脱:‘可我遇到的是冷血啊,冷血!美人该不会生我气吧。
顾惜朝按住还在抽搐的胃。脸上闪过惊喜:“冷血! 你找到冷血啦!”忍不住笑起来:“太好了,我该怎么谢你?”
无脸儿看着他的反应,脸上的肉挤成一团,讪讪笑道:“其实,你不用谢我,反正……反正我也,我也……”
顾惜朝脸上的笑顿住,看看无脸儿,皱起眉:“你……和他交手了?”
“没,当然没!”
顾惜朝目光冷起来,再看看无脸儿,冷笑出声:“没有交手,你就这么光着一只脚逃回来了?!”
千面儿咦一声,才发现无脸儿果然光着一只脚。忍不住咧嘴道:“师父,你也太无用了,冷血算什么?咱们师徒联手,灭了他!”
无脸儿嚷嚷道:“什么呀,谁说我无用,至少,至少我轻功很好嘛,冷血都没有追上我。”当然,这是因为冷血没有追。
累了,明天再敲,无脸儿是没什么用啦。寻找冷血并和冷血联手的事,还得戚少商才行。戚少商也终于开始威风了。明天会出来下文的。
你不会有事 22 BY天池雨
顾惜朝气的浑身发抖,嘿笑两声,冷冷看着无脸儿,一言不发。
千面儿小声嘀咕,‘德性!’问无脸儿:“师父,你就没跟冷血说些什么?“
“我……我说了!”无脸儿支吾道,顾惜朝眉头蹙起,仔细听。无脸儿继续道“我叫了一声:啊~~”
‘原来是这么一句!’顾惜朝哈一声,恨恨扬起眉,指指无脸儿,终于无话可说,冷笑着点点头:“好,好,很好!”索性转过身,面壁而坐,一言不发。
满室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让人呼吸困难。盈盈默默伺立一旁,不敢说话。千面儿无奈地看看师父,撇撇嘴亦无话可说,叹口气坐在椅上。无脸儿好象很想再说些什么,四下看看,并没有什么人对他有兴趣,叹口气,坐下,坐地上。
人人皆无奈……
顾惜朝默默坐了良久,无脸儿师徒不知何时离去。顾惜朝一边忍受胃中的抽搐,一边恼怒无脸儿的无能。
夜已黑下来,这个夜晚戚少商并没有出现。顾惜朝默默坐在窗前,戚少商如果来,一定会从这个窗户进来。月光清冷,笼住顾惜朝,他清俊的容颜仿佛笼了一层水雾,迷迷蒙蒙,如梦如幻,而整个人看起来愈发飘然出尘,清雅难言,直不似人间所有。
他不睡,盈盈亦不睡。默默如顾惜朝的影子一般陪着他。
戚少商在为玄冰铁链的事情奔波。可能是对玄冰铁链和宫廷守卫太过放心,赵佚并没有派什么人天天看着戚少商,但每日三餐还是派两个侍卫送去。所以,戚少商白天并不敢离开地宫:万一被送饭的侍卫发现他不在,受罪的可是顾惜朝。所以不管什么事只好安排在夜间进行。
要修复好玄冰铁链,决不是一般的铁匠可以做到,至少也得是铸剑名家。自古以来,各种各样的先进技术多半都是先从军事上使用,慢慢才转为民用。当时亦不例外,最佳的铸造技术只掌握在少数几个铸剑师手中。
杭州城并没有可以修复玄冰铁链的铸剑师,不过离杭州城二百里的铸剑山庄一定有办法。只是要想一个晚上在铸剑山庄与杭州城之间赶个来回,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
好在戚少商朋友够多,从顾惜朝那里献完“鱼”出来,戚少商就开始准备。
杭州城的五龙刀派素来以贩马为生,他那里好马绝对不会少。
“我要一匹千里马,明日归还。”戚少商找到五龙刀派大当家,直截了当地说。
“千里马?……”武大少喃喃着,考虑要不要回绝。“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戚少商笑起来‘他太了解这个人了,借匹马对他不算什么大事,他另有所想’,隧道:“武大少爱打听的毛病还没有改吗?你想问什么?”
武大少果然笑起来:“哈哈!还是你知道我!哎!我很好奇呀,听说顾惜朝那个家伙又现身啦,你一定知道,给我讲讲。”
戚少商摇摇头,笑着,却极坚决:“不行!”
武大少立马板起脸:“你不说,我不借!”
戚少商道:“我受人所托,一定要借。”
武大少哈道:“怎么,戚大侠要用抢的吗?”
戚少商笑道:“我素来不做强盗,但并不是不会做。”
武大少立刻抽出刀,哈哈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问你事你不说,陪我打一架总不为过吧!”一刀卷上来。戚少商一笑,二人打于一处。
打斗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在戚少商的刻意谦让和指导下,武大少心满意足地与戚少商大战二百回合。终于落败。累的汗湿重衣,却兴高采烈。不仅答应借马,还一再挥手:“我这里好马多的是,有需要再来借呀!”是啊,若不是戚少商有求于他,武大少这辈子也别想和一个一流高手打这么久,他当然盼望戚少商再来借马。
第二日,晚。戚少商趁着月色出来。三丈高的城墙自然难不住戚少商,从城头上跳下来,走不远,一旁武大少手下牵了匹乌骓出来,绝对纯种的乌骓马。戚少商看看,谢过,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二百里地,一个多时辰赶到,果然是千里神驹。戚少商栓了乌骓,却没有通报姓名去见铸剑山庄的主人。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轻轻跃进铸剑山庄的院墙,戚少商立马发现自己错了,这该死的山庄看起来郁郁葱葱,花木林立,池台楼阁,各有特色,每一个细节都有着清雅秀丽的雕琢,处处显示着建造者的匠心独运。可一旦走进去,你会发现,所有的美景只有一个作用:布阵!
戚少商在花园中转了半个时辰,几次又回到原点,几乎要破口大骂。如果顾惜朝在这里,应该很快就能走出去吧。
戚少商不是顾惜朝。他有自己的办法:一脚踹开眼前两人高的湖石,走几步,拦腰打断几棵纤美的樱桃树,径穿过去……身后一片狼籍
;毁了大概有十几样东西吧;就在戚少商准备一掌打碎面前挡路的巨大水晶石时,终于有人出面了,苦笑道:“大侠,知道你功力深厚,我建这阵不容易,你就手下留情吧。”
戚少商住手,笑道:“幕云老庄主,打扰了。”
老庄主只是摇头叹气,遇到戚少商这种武功高强,人品端正的二楞子,除了叹气,再没什么可以做得了。
戚少商拿出玄冰铁链:“老庄主,戚少商今日到此,有一事相求,这条铁链老庄主可否帮助复原?”
老庄主慢慢走上来,接过铁链,面色一变,沉默良久,问:“戚大侠,这铁链你从何得来?”
戚少商道:“实不相瞒,这东西是从我身上取下来的。”
老庄主吸口冷气:“那戚大侠一定是以金刚石磨破此铁链才得以脱身的吧。”
戚少商奇道:“老庄主如何得知?”
老庄主叹口气:“这玄冰铁链坚不可催,世上也只有金刚石能破解它。戚大侠,你为人素来刚正不阿,这回怎么连皇上也得罪了?”
戚少商愈发奇怪:“老庄主,你怎知我得罪了当今圣上?”
老庄主只是叹气:“这铁链便是出自铸剑山庄,这种绝世罕见的东西,凡人怎么会有,正是当年的七王爷,如今的圣上亲自命令锻造的。”
戚少商慢慢点头。
老庄主又问:“戚大侠,你如今既已脱身,还要恢复这铁链何用。”
戚少商摇头:“其实,到底何用我也不太清楚,但据救我之人说。这样有办法还我彻底自由。”
戚少商真是世上少见的坦诚,老庄主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世事看的清楚,摇头笑道:“你这朋友倒是一个极聪明的人物。”慢慢收了铁链,道:“戚大侠,请随我来。”
戚少商默默跟着老庄主穿过几个隐蔽的处所,到了一间书斋,极磊落的石屋建筑,古香古色的摆设中透出浓郁的书卷气。轻轻转动案上玉雕插花,一个小小的壁洞显现,从中拿出一根铁链交于戚少商:“戚大侠,这铁链当初老朽锻造了两根,一模一样,我对当今圣上慌称只够锻造一根,这一根老朽心爱便藏了起来。戚大侠是江湖人人敬仰的人物,当年在联云寨率领众寨主兄弟,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今日这铁链若能救戚大侠,也算得到应有的用途,戚大侠拿去吧。”
戚少商怔一怔,深深鞠一躬,离去。
老庄主默默坐着,把铁链交给戚少商就有可能遭来皇家的迫害,但这世上总要有人维护一些基本原则。
戚少商赶到宣阳宫时,天已微微发亮,他没时间久呆。
顾惜朝还坐在窗前,睡着了。戚少商不敢吵醒他,把两条玄冰铁链轻轻放在顾惜朝身边,暗暗想:“惜朝,为了这铁链幕云老庄主不知冒了多大风险,你可不能再用他作恶。”小心拂起顾惜朝脸前的几缕碎发,又皱起眉:顾惜朝脸色异常苍白,额角隐隐还有汗印。戚少商心中一紧,不知该如何收拾,只是心痛。
顾惜朝醒来,睁开眼:“你来了,为什么才来?”
戚少商递上来两条玄冰铁链:“我去忙这个,你看看,合不合用?”
顾惜朝接过,仔细审查,脸上露出笑意:“果然是大当家的,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戚少商看着他脸上的笑,舒心许多。
顾惜朝把铁链放下,扬眉笑道:“我等你许久,你来这么晚该受罚的。”
戚少商一笑:“我把事情办好,你还没说怎么谢我呢!”清晨里,他的笑如正午的阳光一般灿烂。顾惜朝俯在桌上,眯着眼笑起来,得意的象只小狐狸:“我不谢,你便不帮我吗?!”
他真是捏中了戚少商的软|穴。
戚少商更灿烂的笑起来,十分开心。顾惜朝一只手按住腹部,笑的一样开心。戚少商道:“你肚子着凉么吗?怎么老捂着?”伸手道:“我帮你揉揉。”
顾惜朝躲开:“别,我昨日吃多了,正难受呢!”
戚少商怔一下,竟然哈哈大笑:“你吃那么多干什么,哈哈,什么好吃的!吃成这样!”
顾惜朝瞪起眼,戚少商还在反应迟钝的大笑。
“砰!”一记拳头狠狠砸在戚少商脸上,终于让他止住笑。戚少商捂着脸,愕然:“你干吗打我?”
顾惜朝咬牙瞪着他,象一只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山猫:“笨蛋!你当我愿意吗!王八蛋!”
戚少商愈发奇怪:“你干吗骂我?”
“不是骂你。”顾惜朝没好气地道。
你不会有事 23 BY天池雨
(上文:
顾惜朝躲开:“别,我昨日吃多了,正难受呢!”
戚少商怔一下,竟然哈哈大笑:“你吃那么多干什么,哈哈,什么好吃的!吃成这样!”
顾惜朝瞪起眼,戚少商反应迟钝的还在大笑。
“砰!”一记拳头狠狠砸在戚少商脸上,终于让他止住笑。戚少商捂着脸,愕然:“你干吗打我?”
顾惜朝咬牙瞪着他,象一只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山猫,骂道:“笨蛋!你当我愿意吗!王八蛋!”
戚少商愈发奇怪:“你干吗骂我?”
“不是骂你。”顾惜朝没好气地道。)
本篇正文:
顾惜朝自然是在骂赵佚,戚少商却不明白。
戚少商好歹能看出顾惜朝在生气,很有些莫名其妙,揉揉脸,小心翼翼讨好:“惜朝,你……吃东西不要太贪嘴,你吃的什么,这么爱吃,我去学着做,改日……”
一个笔研扔过去,戚少商忙闪。顾惜朝的胃又抽起来,这回是气的。
戚少商灿烂无邪的脑子里估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人逼着别人吃到发撑,他不敢再说话,顿一顿,看着顾惜朝道:“天亮了,我要回去了。”顾惜朝没有反应。戚少商看看顾惜朝的脸色,冒着挨打的风险,凑上来,抱住顾惜朝,在他额头亲一下:“我真走了!”
顾惜朝淡淡道:“也好,我也该休息啦。”戚少商见顾惜朝居然不留他,甚是沮丧,噢一声,转身要走。
顾惜朝叫:“大当家,”戚少商忙回头
顾惜朝斜睨着他:“你准备让我这样爬回床上去吗?”
戚少商一怔,大开窍,忙回身,喜滋滋抱起顾惜朝:“我抱你,我抱你上床。”
东天的太阳正冉冉升起,绯红的光线射进窗檩,照的床上顾惜朝的脸恍惚醉意酡然。顾惜朝笑着,洋洋的笑意如罂粟般渗出惑人的魔力,拉住戚少商衣襟:“今晚早些来,我有事与你商量。”
戚少商怔住:“晚上?!那,现在干什么?”
顾惜朝松开手,闭目而眠:“你不是要回去吗,走吧。”
戚少商楞半晌,感觉很不爽,离去。
戚少商离去,顾惜朝终于开始入睡。这宣阳宫中已有很多人成了他的耳目,所以,顾惜朝满可以放心入睡。这些日子,他白天与赵佚周旋,晚上着手救戚少商,加上身上有伤,早疲倦不堪。这一躺下去,只觉全身上下如塌险一般,甚至能听到身体内血肉瘫软倒塌的声音,沉沉睡去。
不上三个时辰,有人来推顾惜朝,顾惜朝实在睁不开眼,接着一杯水就泼到顾惜朝脸上。
想也想得到是谁!顾惜朝睁开眼,看看赵佚文雅温和的笑容,一阵头大,又闭上眼:“天还早,皇上的政务都处理完了吗,若没有,让我再睡一会。”
赵佚一笑,坐在顾惜朝床前,道:“赶快穿衣服,你知道我没耐心等人。可是你要求今天射箭的,别惹我不高兴。”
顾惜朝道:“皇上请先行避退,臣下这就起来。”
赵佚不走:“这又没有外人,你只管更衣是了。”
顾惜朝不动,赵佚笑道:“我倒忘了,你腿上不好,如何自己穿衣,我来帮你。”伸手去揭顾惜朝身上薄毯。
顾惜朝想拦,困得睁不开眼,手抬了一半,又放下。
赵佚饶有兴致地打量顾惜朝穿着中衣的身体,顾惜朝睡眼朦胧,眸子如烟雾轻笼,双眼微睁又闭,偏过脸继续睡。
“你这两天很困吗?”赵佚咬着他的耳垂问。
“昨天被胃痛闹了半宿,皇上说呢。”顾惜朝淡淡道。
赵佚有些心疼,拍拍顾惜朝:“你再睡会吧,我在这里陪你。”顾惜朝继续睡。
赵佚真的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