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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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让你有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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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愁后传 你不会有事
1



夜,苍苍,无星,无月,最浓的黑暗也不过如此吧。
戚少商颓废的扔下一个酒瓶,瓷落地,发出劈啪的破碎声,在寂静的黑夜尤为刺耳。戚少商苦笑,只有这种刺耳的声音还能提醒自己:我还活着。
地上的碎酒瓶已经成堆,酒量太大也不是好事。一个人太痛会昏过去,一个人太苦可以醉过去,可戚少商 连醉也做不到。
什么都不在了,红泪不再,朋友不再,连云寨不再,逆水寒不再。甚至连顾惜朝都不再。曾以为,祸害活千年,那个会嘲笑、会使坏、会作恶的人会象沙漠里的胡杨漫漫长长地活下去,一辈子与自己纠缠不清。但错了,顾惜朝死了,当漫天的火焰吞灭顾惜朝青衣的那一刻,戚少商陡然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顾惜朝已经牢牢的成了自己的一部分,融化到戚少商的血液,骨髓中,丝丝相扣,割舍不开,牵扯不断。没了顾惜朝,戚少商也不再。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发现你最恨的人便是你最爱的人,会是什么感觉。
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两件事:得不到的偏想要,终于得到又失去。什么大侠,什么神龙,如果心都死了,还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戚少商苦笑着;三年了,世上该有很多人已经记不清自己了吧。戚少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他早该死了。周围所有的人都死去,偏偏剩他一个。或许他才是“祸害”。
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酒,偏偏不醉。长期的酒精腐蚀了戚少商的武功和视力。直到脚下踉跄,差点没摔一跤,戚少商才发现自己踩在路边一个人身上。戚少商连忙道歉,那人却没什么反应。
天很黑,但戚少商看的出来,那是个死人。长年的习惯,戚少商弯下腰去查看那人的死因,把尸体翻过来,戚少商楞住,全身血液一瞬间凝固:金刀门二当家——杨忠。江湖上响当当的一流高手,死在杭州城一个不算偏僻的小巷。但这并不能让戚少商失态,毕竟他什么没见过,真正让戚少商震呆的是杨忠的致命伤,颈间一道四寸长,两寸深半月形斧伤。
这是神哭小斧的痕迹。戚少商慢慢低下身,去触摸那道伤痕,手指颤抖,几乎哭出来。血早凝固,伤口丑陋狰狞。在戚少商看来却是世上最美的图画。
不会的,顾惜朝早死了,这世上只有顾惜朝才会用神哭小斧……不对!不对!戚少商用力敲敲自己脑壳。不会的,顾惜朝早死了,这世上只有顾惜朝才会用神哭小斧……
戚少商一阵头大,几乎要把脑壳挠破,也想不出个一二三来。没办法,他本就不够聪明,这两年酒又喝多了些,越发的笨起来。
无论如何,杨忠的死都要查出来。顾惜朝不再,顾惜朝的信息便是戚少商生活中唯一的追求。
不仅戚少商,金刀门也要查杨忠的死因,二当家莫名其妙死在大街上,这是任何一个门派都不会容忍的事。以金刀门在杭州的实力,很快一份杨忠死前的详细调查表呈现在杨伯眼前。杨伯仔细看着兄弟的行程,不禁皱起眉:太白楼……白记绸缎庄……飘香苑……醉美楼……在太白楼吃醉蟹,然后去白记绸缎庄给飘香苑的女子买衣料,接着去飘香苑嫖妓,然后是去醉美楼过夜。可惜,却死在醉美楼的后街。杨伯皱着眉,杨忠去醉美楼很正常,更何况最近传闻醉美楼来了两个绝色歌姬,他不去才是奇怪。但他去醉美楼的后街干什么?以杨忠的财力和势力他不必走后门;而以杨忠的脾气,他恨不得全醉美楼的女人都来奉承他,所有去那玩的男人都羡慕他,他怎么会放着大门不走而走后门……杨伯决定再去现场一遍。
戚少商也在现场,他没有金刀门的势力,只有自己查。现场尚留有刀兵相斗的痕迹,可以看的出凶手是个剑客,在醉香楼后墙石壁上留有一道极细的剑痕。剑身很薄,也很锋利。这人剑法很好,剑痕笔直如墨绳,又有一处急折,折处剑痕又深两分。在坚硬的石壁上留下剑痕,这人的功力想来深厚;剑痕笔直说明这人的剑很快;而很快的剑中途变向更说明用剑者对剑高超的控制能力。





2 & 3

戚少商皱着眉想:最近杭州城没有这样的用剑高手出现啊。
杨伯也皱着眉看着石壁上的剑痕,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一句:〃戚大侠,顾惜朝真的死了?〃
戚少商吓了一大跳,道:〃他自然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的。〃又问:〃杨门主有什么疑问么?〃
杨伯不说话,伸出手,摊开,手掌中是两颗金扣子,作工精细,式样新颖。
〃这是什么?〃 戚少商问
杨伯叹口气:〃扣子,我在街角后十步的地方找到的,杨忠衣服领子上的扣子就少两颗这样的扣子,扣子是被人拽掉的,衣领也被拽松,我想凶手是没兴趣拽掉什么扣子的,这扣子是我兄弟自己拽掉的。〃
戚少商仍皱着眉,他没弄明白杨伯到底要说什么。
杨伯只好再暗自叹气:怪不得当初这家伙带领联云寨抗敌老吃败仗,连云寨居然找得着这么笨的大当家,到是难得。
杨伯道:〃我兄弟本来是要去醉香楼看两个绝色歌姬,却不知什么原因转到醉香楼的后街,我想必有什么东西比那两个绝色歌姬还吸引人,他在街角把衣领上的扣子都扯掉了。我兄弟向来很注意自己的服饰,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注意服饰的男人深夜跑到这里扯松自己的衣领,还扯掉衣领上的扣子。〃
戚少商再笨也明白杨伯什么意思了,不由笑起来:〃你怀疑顾惜朝?〃又笑一笑,〃他已死了三年了。〃顿一下,〃再说,他是男人。〃
〃你说他死了,没有别人看到。〃杨忠道:〃我兄弟也喜欢男人,顾惜朝是个绝色的男人,尸体上有他的神哭小斧伤痕,墙上有一个高手划出的剑痕,我想不出除了顾惜朝谁还具备所有的条件。〃
戚少商楞住,陷入沉思,杨忠临走前的话还历历在耳:〃我不管你与顾惜朝什么关系,我只要查到凶手,为兄弟报仇。〃 
杨忠的话很重;但戚少商不担心,不生气,反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喜悦,明知不可能,但一线希望按捺不住地从心底冒出来:或许……或许……
金刀门还在查杨忠的死,一点线索也不会被放过。很快十日内所有在杭州城出现过的用剑高手,都被或明或暗查个遍,结果却一无所获。
调查逐渐深入,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顾惜朝——一个死人身上,所有线索就此中断。金刀门的人再有势力也不敢跑到皇宫把顾惜朝的坟刨开查一查。惹恼了那个喜怒无常的皇上,可是灭门之灾。
杨忠的死就此变成一个疑案,金刀门的人不再提,江湖上的人也渐渐淡忘。不过是纷扰红尘,谁管得了谁呢。事不关己,随着时间冲刷,哪怕惊天动地的事也留不下一点痕迹。只有杨伯还在暗中调查,毕竟杨忠是他的亲兄弟。
戚少商也在调查,他为的是顾惜朝。
时日流逝,一晃月余过去。这一日,又是黄昏,残阳如血,斑斑点点,落莫的洒在坟头的青草上。
戚少商还在喝酒,一边喝一边把酒洒在顾惜朝的坟前。他不是金刀门的人,金刀门做不到的事,他可以做到。一个孑然一身的人哪有那么多顾忌。况且,戚少商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看望顾惜朝。
三年来,每到相思难耐,戚少商都会过来。这里很偏僻,很少有人来,倒方便戚少商来往。坟头上芳草萋萋,春天还会开出一丛丛黄|色的野花。坟前那棵纤细的梧桐是赵佚栽的,树叶稀疏,斑斑驳驳,倒已能遮住坟头。墓碑上是赵佚的题字:爱卿顾惜朝之墓。落款:伤心之君赵佚立。
“伤心之君?!”戚少商摇头苦笑,把剩下的酒洒在坟前黄土上。顾惜朝酒量浅,戚少商每次都把大半的酒自己喝,小半才祭给顾惜朝。 “你在地下不要喝醉了。”戚少商想,默默伸手抚摩顾惜朝的名字。
夜幕慢慢降临,戚少商伸手把坟前太高的荒草拔去。再把坟土重新归整。世情淡薄,人走茶凉,赵佚当年是那么爱顾惜朝,现在却经年不来看他,任坟前荒草丛生,坟土飘零。
戚少商感叹着,轻轻道:“惜朝,我该走了,我还会来看你的。江湖上又有你的传言。可我知道,那是谣传。你死了。”说着,戚少商轻轻的笑起来,仿佛顾惜朝就站在眼前静静地听他说话。“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别人再冤枉你,我会为你澄清的。” 说着戚少商忍不住又伸出手想抚摩顾惜朝的名字,却又狠狠扭过头,忍住泪,心如刀绞。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月,初上。月光如水,静静泻在顾惜朝坟头,青草吐露着芬芳,身影绰约,月光下如罩在白色轻雾中,有一种让人沉静的美。戚少商却不敢再回头看一眼,他怕会忍不住泪。
不远处隐约有人声打破宁静,也打乱戚少商的心境;人数有七八个之多,而且全是高手。这么偏僻的角落,怎么会有这么些人来。戚少商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他准备走,他还要调查杨忠的案子。
然而;一个人的声音顺风飘到戚少商耳中“放他出来。”
戚少商停步:这是赵佚的声音。
一阵悉簌的声音,接着是一个人被堵住嘴的呜呜声。戚少商忍不住皱起眉:赵佚又要干什么?
戚少商不敢近前,他知道赵佚的功力。透过层层树叶,隐隐是几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人黄袍加身,玉树临风,正是赵佚。周围立了几个手下,人圈中被绑着的竟是杨伯,戚少商楞住,他怎么会被抓来?
“把他带出来吧,好些日子,他也该活动活动筋骨啦。”赵佚幽幽道。又向杨伯笑道:“你来是为调查杨忠的死吗,你来得正好,他正需要活动一下,你陪他练练。”
一个人答应着,转身走开。戚少商努力想看清他去哪里,带什么人出来。那人身影却被树影挡住。片刻,那人又出现,身后跟了一个黑衣男子。
虽是黑夜,这男子仍用帽子兜住头;看不见相貌。夜风吹过,那件黑衣甚是宽大,随风而舞,如一只翩飞的巨大黑蝶,半边衣服被风吹得紧紧贴在男子身上,勾勒出他的身材。他具有男人中少有的纤细腰肢和修长匀称的身材,站得笔直,如一尊塑像,一动不动,完美的身材在翻飞的黑衣包裹下有一种让人心悸的魔力。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黑衣男子身上。赵佚默默看着黑衣男子。目光沧桑平静;隐隐有伤痛。半响;笑起来;上前温柔地抚摩男子的脸:〃惜朝;你还好么?〃
戚少商身子一震;猛地睁大眼;几乎没冲出来。心跳得一阵发慌。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一阵夜风吹过;一绺卷曲的头发从帽中逸出;随风飘摇。





4

赵佚继续道:“你有好些日子没有活动了,一个人睡太久,肌肉都会萎缩,你去杀了他,活动一下筋骨。”说着,递给黑衣男子一把剑。黑衣男子慢慢转身,侧着头看着杨伯。
夜风烈烈,虽夏日,依旧浸骨清冷,衰草纷舞,更助寒意。
一个人上前斩断杨伯手上的筋锁。杨伯掏出嘴中布团,叫:“顾惜朝,你果然没死,你杀了杨忠!”
黑衣男子慢慢扬起剑,杀气从他身上渗出。黑色的衣服受功力激荡,翻飞而起,如一团变幻莫测的乌云。夜风过,吹落黑衣男子兜头的帽子,卷发泻出,飞扬而起,一张清俊的容颜在月光下恍约如梦。
“顾惜朝!”戚少商叫出声。一时间失去所有的感觉。心象被巨力猛击,又无限放大。失神片刻,所有的感觉才涌出。伤感、惊喜、疑惑……
戚少商不顾一切跳出来,挡住顾惜朝的剑,心中一阵苦涩:“顾惜朝,你……你骗的我好”
顾惜朝没有反应,甚至不看戚少尚一眼,剑尖一偏,依旧刺向杨伯。戚少商又格住顾惜朝的剑:“你没死,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顾惜朝的剑动不了,杨伯却可以,一把刀悄无声息从戚少商背后冒出,劈头砍向顾惜朝。戚少商没想到杨伯会出手。忙推开顾惜朝。刀光闪过,在顾惜朝肩头留下一道血痕。
赵佚扬起眉,淡淡道:“杨伯没用了,杀了他。”两个人上前,刀光剑影扬起,俱是高手,一场绝对精彩的厮杀。
戚少商没工夫看别人打架,掏出金疮药,要给顾惜朝治伤。顾惜朝根本不理他,挣扎着要冲出去杀人。戚少商反手一把扣住他的肩头,问:“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来看我,为什么要听赵佚的话,惜朝,跟我走吧。” 戚少商伸出手去摸顾惜朝的长发,头发柔软,顺滑,丰盈,手指上的触感是如此真实,真实的令戚少商几乎落泪:“惜朝,我不会再放开你,我带你走。”
赵佚冷眼看着,嘴角一抹讥讽的冷笑:“惜朝,杀了这个拦着你的人。”
顾惜朝猛然回身,一剑刺向戚少商,剑光如虹,凌厉异常。戚少商大惊,仓皇中身体后仰,猛折下腰,剑尖刺穿戚少商腹肌,血涌出。
“顾惜朝,你疯了!” 戚少商大叫,顾惜朝不理,一连三剑攻来,剑剑俱是杀招,仿佛与戚少商有不共戴天之仇,非要把他毙于剑下才甘心。转眼间二人已打了几十招。
戚少商不忍伤顾惜朝,能避则避,能挡则挡。二人功夫本就相差无几,戚少商一味退让,身上很快又多了几道血痕。
赵佚满意地看着,脸上有了些许笑意,道:“好了,惜朝,住手吧,明日再练。”
顾惜朝一剑刺出一半,陡然停下,剑顿在半空,剑锋闪烁,映着顾惜朝的眼却只有空洞,戚少商心底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半响,顾惜朝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剑仍停在半空。
“惜朝?”戚少商试探地呼唤顾惜朝的名字,上前两步“惜朝,你怎么了……”
“惜朝,过来,到我这边来。” 赵佚道。
顾惜朝收起剑,低下头,绝不看戚少商一眼,默默走到赵佚身边。赵佚看着顾惜朝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情,慢慢收拢好顾惜朝的头发,依旧把帽为他戴好,小心翼翼把头发掖到帽下。他的动作是如此轻柔,仿佛顾惜朝是一件易碎的珍宝,需要用最大的小心来爱护。顾惜朝一动不动,任他抚摩。
戚少商只觉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个寒战,咬牙举剑:“赵佚,你对顾惜朝做了什么?”
赵佚眉一扬:“做了什么?你以为对一个死人,我能做什么。”
戚少商瞳孔缩小,心猛一紧:“你说什么?!”
赵佚一笑,俊朗的脸上满是彻骨的恨意:“顾惜朝早就死了。他中的疗愁的毒,根本无药可解,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死了。”说着,轻轻托起顾惜朝下巴,笑吟吟问:“惜朝,我说的对不对?”顾惜朝的脸惨淡苍白,并不是死人的灰白色。然而,赵佚却不象在说笑。
戚少商忍不住又打个寒战,脸色也惨淡起来,咬牙道:“他在这,这是顾惜朝。”
赵佚不理戚少商,只出神地望着顾惜朝。半晌,道:“惜朝,给我笑一个。” 顾惜朝果然笑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浮现在他清俊的脸上。他笑的很慢,渐渐笑容绽开,如月光下幽幽绽放的昙花,慢慢眼角眉梢俱有了笑意。这笑容是如此美丽,美到令人窒息。
赵佚失神地看着顾惜朝的笑容,却没有喜悦,痛苦地闭上眼,用力把顾惜朝揽入怀,紧紧相拥,他如此用力,戚少商甚至能听到顾惜朝肩骨的轻响。然而,顾惜朝却全不知疼。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取,慢慢消失。一如昙花的凋零。
赵佚让他笑一个,他就只笑一个,绝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
戚少商呆住,一阵揪心的痛,声音嘶哑,极艰难地道:“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赵佚摇头苦笑,笑的绝望凄凉:“我没有办法,我救不了他。”
戚少商几近崩溃,嘶声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赵佚抬起头,只一瞬又恢复高贵与凌厉,冷笑道:“你忘了我是九幽的师弟吗?”
戚少商恍然明白了什么,身子一震,如遇雷击,脸色死灰,呆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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