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那头茶色的美丽长发,卸下浓妆面具的多伦奇就只是个普通的英俊男子,少了那宛若女子般的艳丽,多伦奇总算是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可是段逍却突然想到多伦奇之所以剪掉长发的原因,他撩开多伦奇挡在额前的头发,不出所料,那张本来白皙完美的脸上因额前一块酒杯口大小的灼伤而产生了不完美。
多伦奇并没有照过镜子,但是瞧段逍脸上的表情和额头上那时时传来刺痛的提示,多伦奇知道,自己破了相。他急忙抬手遮挡那伤口,往常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长相,甚至矛盾的痛恨自己和母亲过于相像,也曾多次想要亲手毁了这张脸,但是此刻,多伦奇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惧怕,他知道段逍很爱看自己,而现在这张并不完美的脸……的
“不要挡……很有……男子气概嘛……”知道多伦奇介意什么,段逍握住多伦奇的手腕轻声安慰,可那缠了满手的纱布却又一次刺痛了他的心。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多伦奇的袖口掳高,看到那纤细的手臂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狰狞灼伤,还有那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泡……
饶是经历过多少苦涩的段逍,看到爱人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也难以忍住喉间的哽咽。
多伦奇见段逍眼中隐有泪光,他故作轻松的说:“蛇奴……给我上过药了,看、看起来挺严重的,实际上……”不痛。
没等多伦奇说完,段逍稍一用力将多伦奇紧紧地揽入怀中。
像两只受伤的刺猬一样,身上的伤痛虽然会因为拥抱而更加的深刻,但抚慰心灵的伤痛,却只需那样简单的一个动作。
“总是、总是说我傻……实际上最傻的就是你这个小傻瓜……”心疼,针扎似的疼,疼得都快受不了了,爱,爱这个人,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多伦奇安静的伏在段逍的怀里,耳边虽然传来他说他傻的话语,但心中却像吃了蜜一般的甜蜜,之前所有的不安全因为这一个拥抱而统统消失了。
不要失去这个温暖的胸膛,不再去想找不到解药之后的种种,现在的他,只要想着继续爱这个人就够了……
吻着他的额,他的手,他的手臂,段逍万般爱怜的吻着那些可爱的伤口,心中默念:
此生唯一挚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发作
没有了那种压抑沉闷之感,二人谈话间多了份轻松的气氛,两人都在床上躺了很久了,胃里早已空空,多伦奇站起身准备去拿点餐点,可谁知,没等走到门口突然听得身后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多伦奇慌忙转身。
看见本来躺在床上的段逍,此刻竟脸色惨白的伏在地上痉挛,口中那极度压抑着的闷哼声说明他正经历着巨大的痛楚。
多伦奇心中猛地一沉,一个箭步窜到段逍身前。“怎、怎么了!?”他紧张的欲伸手触碰爱人那突然间变得煞白的脸,却被接下来出自段逍口中那难以隐忍住的凄厉的吼声吓的呆愣住了。
本来,纵有再大的痛苦段逍这硬汉子都绝对不会喊出一声,可那内脏好像都要被拧的稀碎似的巨大痛楚,一阵强过一阵撕碎身心的痛觉,让他的意志瞬间崩溃,只能借吼叫来减缓身上巨大的痛苦。
犹如负伤野兽般的嘶吼让多伦奇傻了眼,但看段逍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他失声大喊:“来人!来人啊!快来人!救救逍!谁快来救救逍!”
发作来得如此突然,让多伦奇慌了手脚,眼见段逍忍受着非人的痛楚,多伦奇却只能手足无措的搂着不断痉挛,浑身肌肉抽搐的厉害的段逍,心疼的哭喊。
其他人住的并不远,尤其是这两天一直就近照顾段逍的席娜,一听到多伦奇那破碎的呼喊,即刻便赶到,看到躺在地上的段逍的情况,一张俏丽的脸上立刻蒙上一层阴影。随后也赶到的魔天易、扎云一看到如此情况,当下将蜷缩着身躯仍止不住颤抖的段逍抬上床铺,其间见意识已然不清的段逍竟然要咬舌,魔天易当下一记手刀劈晕了他。
一旁急红了眼的多伦奇看魔天易竟然那样对待段逍,虽知道对方是在救爱人,却也忍不住大喊了声住手。
可就算陷入昏迷,也不能让段逍停止自虐的行为,他舌根僵硬绷挺着,口齿上下磕的“咯咯”作响,眼看又要咬舌,一旁的多伦奇一着急什么都不顾的将缠着白色纱布的手塞进段逍的嘴里,那身体本能的痉挛之下,牙齿上的力道很轻易的就将多伦奇手上的伤口咬的裂开,鲜红的血液透过层层纱布阴湿了大片,可多伦奇竟一声不吭,径自焦急的望着仍不停抽搐的段逍。
“快,快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里面有软木!”魔天易本想将段逍的下颚掐脱,可一见多伦奇那副拼命的样子,心下一软,只得吩咐席娜去取自己的救治医具。
几乎又一次被多伦奇那毫不犹豫的牺牲撼动,席娜被魔天易一唤,立刻应了声,又跑了出去。
而魔天易则趁此时为段逍把脉,结果,手下的脉动却让他深锁的眉头皱的更紧。没等多伦奇问怎样,席娜便已抱着药箱返回。
拿出软木代替了多伦奇的手让段逍咬紧,魔天易又当机立断拿出自己的针袋,取出十几根同样大小的针,欲为段逍针灸排毒……
可从没见过那种医疗工具的多伦奇却被那细长闪着银光的东西吓到了。
不会是想用那个扎段逍吧。
多伦奇恐怖的盯着魔天易手中的针,见一旁辅助的男子将段逍上身的衣服退下,露出段逍那虽有些消瘦但却依然精壮结实的胸膛,最先映入眼就是那浮现在皮肤之上逼真诡异的黑色莲花,随着段逍胸膛的起伏,那莲花就像摇曳在池水中勾人魂魄的黑色妖精。
竟然、竟然又更清晰了!
多伦奇倒抽了口冷气,心中无力的绝望感因那深沉的黑色而更深刻,眼见魔天易的针就要扎入段逍的身体,他哑着声欲喊住魔天易,可却被身后的女子制止了。
“魔医师在为逍哥……为段将军取|穴针灸排毒,不要打扰他……”虽然仍没什么好语调,但席娜知道此人心中的担心比之自己更切不知多少倍,她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就是这样一迟疑,魔天易的针已然落下……
没有令多伦奇揪心的沉闷哼响,随着一根根银针准确的入|穴,段逍痉挛颤抖的身躯渐渐安静下来,紧咬着的软木也松动的掉在脑侧。
半个时辰之后,段逍彻底安静下来,但额际却闪着点点汗滴。负责救人的魔天易同样是满头大汗,段逍的安稳没能让他放松,他擦了擦汗,嘱咐了席娜两句之后,又带着扎云匆忙离开了。
多伦奇茫然的望着远走的两人,又呆呆的望着兀自整理段逍凌乱的衣衫的席娜,心中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叫做凄凉的感觉。
这是第几次了?身上感到这样的无力……
他无法为痛苦的爱人做些什么,那样深沉的无力感频频折磨着他的神志。
南屋 魔天易寝居的1ecfb463472ec9115b10c292ef8bc986
“师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又发作了?不是说顶多三天发作一次吗?可为什么,短短三天却发作了三次?
扎云望着沉默的师兄,眼中那单纯的疑惑让人一目了然。不敢看扎云那澄清的蓝色眼瞳,背对着扎云的魔天易重重的叹了口气。
沉默半天,他才用无奈的口吻解释说:“我也糊涂了,黑莲明明就是雪山上生长的寒性植物,针对其性质我斟酌下药,之前还能很好的抑制,可这次……前两次他昏迷中发作我就隐约的察觉到,他体内好像有零星的阳火在乱窜,我以为是我的错觉……”
不懂医理,可是扎云却隐约的明白,师兄的意思是说,黑莲的毒性转化了,不在他的控制之内。
“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眼看好友的时间所剩无几,扎云一张俊脸皱的跟个包子似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如果连师兄都没办法救将军……那岂不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个的兄弟被黑莲着了性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深情的可怕的男人跟着殉情?
“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对策,可是,云你放心,我不会放弃救他。从小就劳他照顾你,这份恩情,我必须还给他!”一把揽住扎云,魔天易眼中的坚定让扎云又逼回了自己的眼泪,他也跟着点了点头,可是心下却还是不安……
灵狐(下)
“白色灵狐!?”呆愣的重复着,可一念到这四个字,魔天易脑中顿时闪过无数错乱的画面……
'“易儿,灵狐很通人性,是很聪明的灵物哦,它的血属阴寒性,可以医治众多阳毒,同时还是滋补之王……”'
'“易儿,雪叔不喜欢这个无情的山谷,总有一天,雪叔会离开这个地方。下任神祭可能会暂时由你担当,你可要学好医术啊。”'
'“雪叔!雪叔!你去哪?”'
“雪叔该离开了。”
“为什么?雪叔你为什么离开?易儿不要雪叔离开!”
' “雪叔必须离开,因为雪叔触犯了魔族禁忌,被逐出魔族了。易儿,来日有一天你出了山谷,想要寻找雪叔的话,就寻找白色灵狐,哪里有白色灵狐……哪里……就有雪叔……”'
硬生生地将自己从深邃的儿时记忆中拉出,魔天易突然大叫一声。
“灵狐!白色灵狐!!”的b7892fb3c2f009c65f686f6355c895b5
魔天易虎吼一声后,突然大笑起来,狂笑不止,不仅笑的多伦奇一头雾水,更是吵醒了隔壁的扎云和席娜,两人穿戴都不太整齐,却急急忙忙的奔到魔天易的屋前,一着急一人一脚踹开了房门。
魔天易笑声顿止,反倒呆愣的望着门前都披着衣衫的两人。
“怎么了?师兄?是不是找出解药的方子了!?”扎云心里藏不住话,劈头就问。反观席娜也是抱持着相同的疑惑。
而多伦奇同样也疑惑的站在一旁,紧盯着魔天易,看他怎样解释他一听到“白色灵狐”就做出如此反常的反应。
“解药?”魔天易重复了声,随后,唇角掠起个邪气的弧度。“是啊,解药。如果是那个人,天底下绝对没有什么毒能难住他!只要能找到他,段逍的命就肯定能保住!”
两天之后的正午,一行五人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了苍青山东麓的脚下,抬头仰望已然浸染上秋意的苍青山,披上黄绿色、金黄|色、橙红色的自然叶片彩衣的苍青山美不胜收,却没能挽留住几人的目光。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转向那自风中传来的马蹄踢踏声中去了,然后远远的,从山林的另一端,飞驰的两骑踏着金黄|色纷飞的叶子先后到来。
那前一匹白马之上,身着浅绿色布衣,朴实装扮却仍难掩艳丽丽质的女子正是一月半之前出寻解药的蛇奴,而后一骑,正是骑着枣红色骏马神驰的郝尔格。多日的风吹日晒,让两人脸上都晒黑了些,也沾染了太多风尘的疲倦味道。
“话不多说,请随我来。”蛇奴没有多说什么,牵马掉头,又往来时路返回。众人不发一语的跟上。而坐在马车中,照顾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段逍的多伦奇隔着竹帘听到蛇奴的声音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山林间,富有节奏的马蹄踢踏声打破了苍青山的宁静,而伴在这对人马的上空飞飞停停的山雀,竟也啾鸣不停,仿佛在预言着,又一场奇妙的邂逅,将在不久之后到来……
蛇奴和郝尔格在苍青山呆了已有半月,起初,他们只是想弄齐了三样灵药之后立即回报,可没成想,半月以来却仅看到两次白色灵狐,而这白色灵狐也狡猾异常,二人联手施了很多方法却仍不能抓住或者射杀,无奈只得回报共商捉狐的方法,能得到轻功宛若浮灵的魔天易的协助,无疑,这灵狐应该不难到手。
回到落脚处——苍青山脚下山林中的一户农家院,蛇奴赋予重金买下,附近也再无他人居住,正适合疗伤和静养。
待多伦奇安顿好了段逍,从内屋踱出就见蛇奴皱着柳眉发呆,而对面的魔天易则一副没事人样。
“皇子,这个男……魔医师说的是真的吗?灵狐……能让我们找到能救治将军的人?”本来是打算射杀灵狐,经魔天易一说,他们不得不改变目标——追踪灵狐,找到饲养它的人?
那灵物是人饲养的?听到这个说法,蛇奴比听到什么都惊讶。那灵狐的传说应该流传已久了,饲养一说从何说起?苍青山中从未见过什么饲养灵狐的人,莫不成那人住在白雪皑皑的苍青山山顶?
“我们只管寻找灵狐影踪,嗯……灵狐有昼伏夜出的习性,几乎都在夜间活动,虽属肉食科,可真正却是食山中众多药草饮鲜灵甘露长大,是名副其实的灵物,它每隔半月都会下山觅食一次,地点多是药草众多聚集之地。就冲着这几点,搜索的范围应该缩小了许多了吧。”魔天易只是简单的交待了一下,之后众人都不再言语。相继回到自己的房内养精蓄锐,准备当夜,就出寻白狐踪迹。
时间当真所剩不多,可是一想起记忆里那曾被他奉为天人的男子可能就住在仓青山的哪个角落,魔天易心中顿时又有了信心。
虽信不过自己这半吊子的医术,可对那个人,他毫无条件理由的给与百倍的信任,只要那个人肯点头,这天下就没有他救不活的人!
因此,刚刚入夜,魔天易便立刻动身潜入密林深处,寻找灵狐的踪迹去了。几人当中,除了席娜的轻功不算很好陪同多伦奇留守,其他人全部出动潜入深山。
魔天易、蛇奴一起向北,扎云和郝尔格则是向西深入过去,两组人通过蛇奴特制的“哑笛”“真声铃”联络,其中任意一队人发现灵狐就吹响哑笛通知另一方。
虽然魔天易熟知灵狐的习惯,但等到其出现也是在苦苦寻觅搜山的第七天,不巧的是二人隐蔽不及时惊动了灵狐让它一溜烟钻入了层层灌木中,来不及唤来另外两人,魔天易和蛇奴提气狂追上去,但山中黑夜几乎让人也不能视,同时那灵狐狡猾的很,被追逐许久间甩不掉后面的人便故意将两人引入了人为设置的八卦迷阵中,趁二人被暗器攻击的空当不知钻入哪个洞|穴去了,害魔天易气极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该死的小畜牲,等我逮着你看我不烤了你吃!!”
而被他情急之中护在怀中的女子则趁机退出他的怀中,红着脸口中低喃着:“谢谢你救了我,啊,还、还有,对不起,都是我碍手碍脚,没注意到暗器飞来,才害你追丢了灵狐……”
都怪她太心急,一时太过专著竟忘了自身的安危,还劳这男人救了她一把。虽然之前她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恶劣,可长期相处下来,她早就发现这男人虽然看似轻浮,行事怪异,却不是坏人,虽然每次见面她都会摆脸色给他看,他却从不曾介意,不但救了自己的主子,还煞费苦心不辞辛劳的救治师弟的义兄……
这一阵子,魔天易因为救人的事几乎无心顾及其他,更别提调戏眼前的可人儿,脸皮紧绷的都失了他的本性,而被佳人道谢的此时,心中痒痒的皮贱本性又渐渐展露了出来……
“不怪你不怪你,都怪那小畜牲鬼精鬼精的,利用它主人设下的迷阵阻挡我们,也怪我忘了提醒你,不用放在心上。”口中虽这么说,魔天易却故意频频往灵狐消失的方向频频张望,眼角瞟到蛇奴因为他的动作而面露愧疚,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哎呀,还是舍不得美人皱眉头,算了,不忍心欺负她,魔天易转过身对蛇奴说:“放心吧,我在追那小畜牲的时候在它身上投掷了一种特殊味道的药物,不出三里我还是能追到它。前面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