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咕噜……”
简繁的脚好像踢翻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慢慢滚动,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她低头一看,乐了。奈何桥上最不缺的就是人骨。左脚微微一抬,简繁就把滚动的头骨踩在了脚下,还左右晃荡了两下。
“咔。”头骨裂开了。
“我说简繁宝贝你怎么连人家脑袋都玩,当做足球呐!要尊重死者知道不。”梵骨蹲下身子把头骨放回原处。一条过道里有好多具骨架,用塑料垫了直接放在地上。一眼望去像是躺着不少人一样。两个傻大姐站在走廊中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哗啦哗啦。”有不知从何处传来了这般声响,不同于上一次的断断续续,清楚地连续地往人的耳朵里钻。
“啊,我想起来了,我要去福尔马林的那个池子。小骨,带路,我们去看看那具尸体。”简繁直接忽略了耳边的声音,扯着梵骨的手就开始无头苍蝇一样晃荡。如果真的有东西作祟,撞到她面前,收了是一定的。但是要刻意去找的话,她不干。梵骨叹了口气,领着身后迷路的简姑娘往解剖室走去。
长长的走道白天也很阴暗,解剖室里有黑影晃动。门没有关好,留了一条小缝隙,难闻的气味顺着不知来处的风往外灌,比走廊里的味道刺激百倍。梵骨捂住嘴,差一点就吐了。
“哗啦,哗啦,哗啦。”透过玻璃能看见黑影正在快速地移动,声音也开始嚣张。
简繁的眼睛里没出现不对的东西,那就是人咯。她示意梵骨站在一边,自己抽出缠在腰上的铜钱剑,慢吞吞地往解剖室挪去。眼见着就要去开门了,那一瞬间忽然浓郁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简繁的剑尖正顶着一具尸体,不对,一张人皮的胸膛!
“小骨,后背对着我!”简繁第一时间大喊,喊声骤然传出了很远。
梵骨的背后贴着可以保护她的雷火符。只要她的后背碰到邪祟,雷火符就会自行生效。
简繁想着一般的邪祟最爱从后背袭击,没想到这一只竟然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面突袭。人皮的坚硬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像,经过咒术加持的铜钱剑竟然不能戳进半分。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剑尖那端的肌肤,根本没有一丝变化。
人皮根本没有穿衣服,从身形上来说绝对是个高大的男子,他的嘴唇部位朝着简繁微微一弯,整张皮忽然从腹部的中心撕裂,带着腥臭和倒刺的血盆大口朝着简繁猛扑过来。
简繁身子往下一蹲,双腿用力往上蹬去,她的鞋子正好踢中人皮腹中的一颗血红的瘤状物,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了360度,随后落地便掏出一张印着血迹的黄符,引燃了往无声嘶叫的人皮的腹部扔去。
人皮受到重击,腹部的大口正在快速合拢,简繁扔符纸的速度的够快,正好赶在最后一刻中了敌人的腹心。
“噼里啪啦!”人皮的略微透明的胸腔和腹腔一阵闪亮,就和不小心吞了炮仗差不多。
简繁知道,此人皮并非泛泛,她在这学校四年,从未发现过他。她那点符纸只不过借了她的精血的威力,还威胁不了这强盛的人皮。
忽然人皮强行停止了自身夸张的颤动,他深深看了喘息着的简繁一眼,朝着简繁就冲了过去。那双手也开始变化,手心渐渐张开,满手的血红色鲜艳无比。
简繁眼神一凛,她知道,那个颜色,只有在近期喝过人血才会那般鲜艳。
“畜生!”她大喊,怀里几张符纸迅速飘出裹在了铜钱剑上,她举着剑,迎着人皮便刺了过去。
只见人皮朝着简繁诡异的微笑,简繁暗道不好。只是送出去的剑难再收回,暗中保护的白无常都替简繁捏了一把汗。她只好旋转剑尖,勾出漂亮的剑花,人皮一跃而起,脚心正好对住了简繁的剑尖。
一阵寒风呼啸,最是阴冷的威胁——人皮此时用了简繁刚做的动作,同样的腾身而起,空中旋转。简繁趁势追击,剑刚送出去的那一霎那,简繁忽然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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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暗,天黑了连月光也照不进来。妮妮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她摊开手心,一块血迹斑斑的红石头她是看不到了。
“石头,你说我什么时候会死,这样就不会拖累爸爸妈妈了。”
死什么死,我都没死你胡说什么!
“石头,爸爸妈妈以后会不会有小宝宝啊,我最喜欢妹妹。”
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你!
“石头,我没有钱,却有病,你说我是不是本来就是要早死的。”
呵呵。
胡黎晶已经无语了,一天到晚把死挂在嘴边的奇怪生物,能不能不要跟我讲话了,我允许你叫那棵草阿离了,你离我远些吧。
女孩或许说累了,她把石头放在枕头边上,“石头,阿离,晚安。”她很快睡去,呼吸声几乎没有,就像死去的人一样。
第十七章 线索()
“我靠,谁偷袭老娘!”简繁真的怒了,那等伤天害理的东西她虽说对付起来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对付,况且她打包票阿难一定在她身边部署了保护她的人或者法阵,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只是没想到飞来横祸,在人皮想借助她铜钱剑的力道奔出窗户的时候,一张纸迎面飞来,直接挡住了她的视线。待她把脸上粘着的纸撕掉,只看见了人皮的模糊背影。
“真是,让他逃了。”人皮是有灵智在身的人皮僵,与简繁对打受了伤,此番外逃必是有人要因此招难。简繁心里道了声“罪过”。
“小繁,你怎么会在这里?”解剖室的大门被完全打开。呼啦,整个走廊的气味更加奇怪了。
正当简繁的气恼的当头,熟悉的声音闯了进来。她憋着气,淡淡地瞥了一眼。欣长的身子套着与他身形不符的肥大的黑色防护服,连脸都给蒙上了,只露出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他脱掉了一只手套,手上有些别扭的拿着一张黄符。那身手,那姿势,绝对是菜鸟。
“萧未寒!你怎么会在这里。”简繁其实并不意外,因为萧未寒说的,我们一个目的。当看到萧未寒从解剖室里安全地走出来,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却松了一口气。她忽视了梵骨。
从萧未寒出现,梵骨的眼里就渐渐浮现上痴迷的神色,她甚至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简繁没有防备的背后。萧未寒冰寒的眼睛向她一看,她有些挫败地弯了腰。他还是不喜欢她。凭什么!
萧未寒的眼里从来就没容下过梵骨的身影。他略显笨拙地走到简繁身前,上上下下把她扫了一遍,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小繁,我是听说这里有线索,所以才想到现场来看看。没想到能碰上你,我们真是幸运。”他把沾满福尔马林的防护服脱下来,又走回去把解剖室的大门关上,锁好。
幸运?这种幸运还是不要的好,谁知道会是谁付出了不幸来兑换。简繁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看着萧未寒四处走动,处理东西。一张小脸,绷得死紧。
“简繁宝贝,你看萧老师那么辛苦,我,我们去帮帮忙。”梵骨忽然从简繁身后走出来,挽了挽袖子便想拉着简繁走上前去。她的指甲都有些扣到了简繁的手臂,划出一条淡淡的血痕,她却没发觉。
简繁皱眉,她没有管手臂上的伤,只是把手臂一扯,成功地阻止住了梵骨的动作。
“小骨,这是他自找的。找什么线索,傻子都能想到,早就被警察破坏掉了好吗。那具被发现的女尸,秦歌说早就被运回局子里去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他萧未寒在这里的尸体中间翻翻找找,倒是找出了一具人皮僵尸。枉他自诩是我的同道中人,连一只人皮僵都发现不了。”
人皮僵为什么没有伤害萧未寒,简繁自己心里有猜测。上次萧未寒送给她的东西价值不菲,她可以感觉得到其中充沛的灵气。由此可见,萧未寒身上宝贝不少,没准他今天带了什么出来刚好是人皮僵的克星。
“那宝贝你今天来干什么?”梵骨反问简繁,这小妞儿憋着一肚子气,简繁可以看见她冒火的眼睛。
这问题,问得绝对犀利。
简繁发誓,她本来来这里也是为了找些证据,只是被萧未寒一刺激,她倒是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萧未寒了。当一件错误被发现,后来者定会嘲笑先行者。她也许是气不过萧未寒比她早了一步罢了。
只是,梵骨和萧未寒?简繁的眼珠子在两人的身上打转,贼兮兮的。她忽然发难,“小骨,好啊你,有了喜欢的人还不肯和我这个好姐妹分享是不是,太过分了吧。”胳膊肘往外拐多明显啊,你这还是在暗恋阶段呐就这样,真正嫁过去还了得。
梵骨难得地红了脸,仰着脖子不说话了。
萧未寒整理好东西回来,简繁特意扒拉出自己放着吃灰尘的手机,给他看手机黑漆漆的屏幕。“未寒,你已经整理了一个小时了,再整理下去,这走道里满地的尸骨都要暴动了。”萧未寒收拾得太细致了,连他踩出来的脚印都要抹干净,谁能保证鞋底是干净的呢?这个强迫症晚期。
等到他们都出了医学院,萧未寒看着门上正被简繁撤下的黄符,微微一笑。他站在简繁身后,把地上的锁捡起来,重新锁上。
“我说,未寒,其他地方你去过没有?”简繁往后一退,就撞进了萧未寒的怀里,她十分别扭十分迅速地从他怀里出来,就是没觉得尴尬罢了。
梵骨站在一边,自己用手撕扯着身上的黄符,简繁的符纸质量特别好,仿佛吸盘似的扒在你身上,不用点儿力根本扯不下来。她的眼睛往神态自若的萧未寒的方向转转,又看看忙着回收符纸的简繁,神情分外沮丧。他们自成一个世界,她半点嘴也插不上。
“其他地方?”萧未寒摇摇头,指指解剖室的方向。“几个地方只有这里最值得怀疑,我就先来了这里,没想到还能碰见你,真是意外。”他温温柔柔的笑让人格外舒服,眉眼间舒张开来的放松叫简繁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萧未寒最初阴冷的表情。
“你觉得这几起案件之间有联系吗?我说的是,未寒,你觉得是邪祟作怪还是人?”回去的路上,简繁向萧未寒问起。他,应该是值得信赖的吧。
萧未寒脚步微顿,像是在思考,到了艺术中心的时候,萧未寒对着简繁摇摇头,“人,说不准。不过人皮僵都被打捞出来了,也不像是有主的,我想着是邪祟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人,不可能不留下半点线索。”
“呵呵。”半点线索。简繁嘴角都有些僵硬。如果萧未寒在她之前把各个现场都走了一遍,别说线索了,干净得连别人的刚走过的痕迹都没了吧。他们果然不是专业查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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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黎晶悄悄探查了她的身体,心脏快要停止工作,除了心脏,其他器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恶化,即使换心脏,也没救了。先天不全,也没有好好调养,身子完全败了。
或许她说得没错。胡黎晶想着,回过神来发现床头站着一个垂泪的不敢发出声音的女人,他竟然没有发怒。
胡黎晶来这里已经很多天了。女孩天天和他说话,连最爱的阿离都失宠了,他竟暗暗有些得意。
从女孩妮妮的口中,胡黎晶知道了隔壁的隔壁住着一对很有钱的夫妻,他们的儿子遭遇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夫妻两便带着儿子来到这里——他们没发达之前的住处,天天陪着儿子讲以前的故事,希望他能醒来。妮妮说到父母,眼里总是泛起泪光,可就是没有眼泪。
第十八章 不要赶我走()
萧未寒走了,他不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梵骨拉着简繁,两个人嘟着嘴往艺术中心走,迎面走过来一个并不算高大的男生。
他的手上拿着一面小孩子玩的小鼓,“蹦蹦哒哒”,敲起来意外地好听。
“吴桑,我会去,你就先准备一下……”杭之桁从男生的背后跑过来,和男生勾着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两人亲亲密密的,和朋友一样。
见简繁的眼睛盯着两人不动,梵骨恶趣味地凑在简繁耳边,吹了一口气,“宝贝,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比如……呵呵。”
“呵呵毛线。”简繁转过头瞪着梵骨,“小骨,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来,和我说说。”她也伸出手,勾住了梵骨的脖子。
“小繁,小骨,你们都在啊。正好,过来。”正当两个小姑娘准备勾肩搭背开溜的时候,杭之桁叫住了她们。
“我们是被发现了吗?”简繁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猜啊。”梵骨倒是轻松。
杭之桁把两张邀请函样子的封面飘着樱花的硬纸递给了简繁和梵骨。他像长辈一样地拍着两个小姑娘的肩膀,“咱们音乐学院想在校庆上表演一档重金属的节目,吴桑同学,也就是校园鼓点乐队的队长,想请老师们去看一次彩排,两位小老师一定要赏脸啊。”
重金属?简繁想到的就是耳朵受损。她刚想拒绝,梵骨一把捂住她的嘴,点头应了杭之桁,拉着简繁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骨,你拉我干什么,我不想去。想想都觉得可怕。”简繁甩了甩梵骨拉着的手臂,无奈地说。她又不是真的来做助教的。
“宝贝我跟你说,你是真傻啊。吴桑在整个暖师大都很有名气,一个超级厉害的研究生,一个超级厉害的鼓手。他们乐队的表演,可是一票难求。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去看看吧,看完了你真的不喜欢的话,那我道歉好不好。”梵骨一番话堵得简繁哑口无言。她只好接过梵骨递过来的邀请函,跟着梵骨去办公室熟悉路。
——
地府。
“爷,白无常回来了。”牛头刚从地藏菩萨处爬出来,整个头都瘦了一圈,他正拿着把扇子,站在容难身边,没轻没重地扇着。
“小白回来了。发现了什么?”容难的视线并未移开,他低着头,青玉桌面上摆着一块平板,放大了的正好是阎王前些日子报告的国外。
“爷,夫人的学校里出现了人皮僵,和夫人打起来了。夫人没有受伤。”被叫做小白的白无常嘴角一抽,用略略抬高的声调汇报,“夫人的眼睛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人皮僵。”
“什么叫近在咫尺你知道吗,小白。”容难继续低头,视线从平板转移到了腰间。
知道爷在看什么的白无常瞬间觉得口干舌燥,怕自己和牛头一个待遇。“爷,我错了,人皮僵和夫人隔着一面墙呐,没准夫人没注意看。”
容难满意地点点头,“牛头,你去,给小繁繁送点儿东西。”
——
简繁在暖师大待了半天,下午便回去了。早上过来踩踩点,回家收拾东西半夜来查探才是王道。
待简繁回家的时候,白衫热情地扑了上来,就和某种大型犬科类生物一样。她顺手递了一袋外卖,然后白衫抢了她的外卖跑走了,跑走了……
看着白衫愉快地拆包装盒,简繁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白衫,上次萧未寒给我的礼物你放哪里去了?”不知道萧未寒是什么人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当然不能把萧未寒送的东西放在本身就是妖的白衫身边,伤着他可不好。
白衫先是迷茫地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没错,简繁给白衫收拾了一间房间,而那间房间原本的主人的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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