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敌军踏入营区一步。”
“嗯。”吕晨挥退小兵,对吕展说,“去问问之谋叔父准备得如何了,另外曹仁所部有何动向如何。”
吕展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道:“小君候,之谋将军,及帐下九百虎贲骑兵已在前营依计阵列完毕,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好。另,据之谋将军查探,曹仁大营灯火通明,人马鼎沸,像是正在点兵。”
吕晨点了点头,发现小喵捏着一根木棍在他脚边睡着了,流了一地口水,他拿了一条披风给小喵披上。
这时,北面喊杀声震耳欲聋,战斗开始了。
最先传来的不是刀兵之声,而是战马哀嚎的声音,以及弓弦震动的蹦蹦声。
“在地里挖洞,比拒马桩还要狠毒啊!这一战,不知会折损多少良马!”郭嘉在感叹。
吕晨却皱着眉头闭目养神,其实,他是在忍着内心想吐的冲动。战马的哀鸣太凄凉,凄凉得他似乎亲眼看着,一条条马腿陷入碗口粗的小洞中,然后咔嚓咔嚓地折断,头皮发炸。
接下来是士兵的惨叫声,龙骧的硬弓平射,想来洞穿了不少摔下马的骑士的胸膛。吕晨没有经历过这等地狱般的“音乐”的洗礼,他想要捂住耳朵,却又十分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
一刻钟之后,战斗暂歇。
有小兵来报告:“禀小君候,北面千骑冲营,损失四百余骑之后暂时退走,我方无一人战损,对面的骑射水平太次,我们只有三人被流矢擦伤。不过,黄巾骑兵转道大营南面,并且派出少量骑士试探过南面大营,没有陷马坑,他们似乎准备从南面再发起进攻,张辽将军正在依计设防。”
小兵退走。
郭嘉脸色发白,表情不自然地摇头苦笑:“从南面进攻?今夜是西北风啊!”
南面战事起,千骑冲营,地动山摇。
龙骧士兵开始抛射火箭。
乌巢泽边上,雪地里全是干枯的芦苇和干草,加上下午扎营的时候,张辽就已经奉吕晨的命令,在枯草丛中洒了不少桐油。这时,火箭落地,顷刻,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天空。
“这南面没有陷马坑!杀!杀!杀进去!”
南面的骑兵呼喊着,疯狂突进,吕晨大军的营寨粗陋,围栏很矮,纵马一跃可过,他们并不认为火焰能够阻挡他们的铁蹄。
近了,近了!
曹军和黄巾混杂的骑兵已经可以看清营寨围栏内的龙骧军,他们统统下马,手中只有弓箭,连战刀都没有一把,只要杀进去,他们就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轰、轰、轰——
十余声巨响传来,震天动地,其威势甚至压过了这队两千人的骑兵。
那是什么?
十几道闪电?打在围栏之外二十多步的地方?
来不及多想了,骑士们的战马不再受控制,纷纷开始撒疯,乱跑,好多骑士被掀下了战马,丧命乱蹄之下。
那些爆破的惊雷没有多大杀伤,却惊了马匹,前队战马混乱地往后逃窜,冲乱了后续骑兵的步伐和队形,整个骑兵队混杂在一团,一时间进退维谷。
“张弓,点火,放!”
“张弓,点火,放!
张辽机械般地命令着手下士兵不停地抛射火箭。
不一会儿,大营南面火烧燎原,曹军和黄巾军的骑兵彻底慌乱,开始往南逃窜,然而,混乱的队形牵绊了他们的速度。
在北风的驱赶下,狂暴的火苗向着南面席卷而去,吞噬着一切。
战马狂啸,士兵嘶吼,不过是临死前的一次绝响。随后,他们很快就葬身火海,或者在火焰中舞蹈,以一种最绝望最狰狞的姿势,舞蹈,扭动,翻滚……
“洒土,浇水!”
见惯了战阵厮杀的张辽,此时也不愿多看一眼南面的火海,只是用嘶哑的声音吩咐士兵们。小君候准备得很充分,夜晚是西北风,敌军北来时,以陷马坑和弓箭撰射退敌,切不可放火。故意放空南面,引诱敌军来攻。南面放火,辅以火药爆破的威吓,扰乱敌军,北风之下,火焰不断南侵,敌军必破!偶尔有火焰蔓延过来,也不会很猛烈,这边也早准备好了水和土将其扑灭。
吕晨大帐中,郭嘉深呼吸一口,道:“败了!败了!小君候,那雷鸣之物,到底是什么?”
“火药!”
吕晨没有过多的解释,他蹲在火盆前微微蹦跶着,专心致志地烤火。实际上,他后背全是冷汗,他不敢让人看见他在发抖,所以刻意蹦跶掩饰。;
第二十二章 备马!披甲!()
半个时辰之后,小兵来报:“小君候,南面黄巾余孽大部葬身火海。火势减弱之后,趁敌军惊恐混乱,张辽将军领两百龙骧铁骑冲杀,歼敌三百。现下,两千黄巾骑兵已基本肃清,只有十余骑逃走。”
“让文远将军协助之谋将军布阵,迎接曹仁。”
吕晨吩咐了一句,挥退小兵,拿起郭嘉的酒袋子嘬了一口,只觉得寡淡无味,索姓一口全喝光了。黄酒很难喝,但多少有些酒味,吕晨心中的压抑有所缓解。
“黄巾已灭,曹仁还会来?”陈宫狐疑道。
郭嘉苦笑摇头:“子孝会来的!八千青州兵对你部两千精锐骑兵,在旷野中并无优势,但你们带着家眷,现在又受困营中,正是他的机会。至少他这样认为。黄巾军被灭,子孝恐怕会更怒更恨,因为那其中有一千是司空的精锐骑兵……”
啪。
吕晨将空空的酒袋砸在郭嘉身上,眼睛发红,道:“为何要逼我杀人?老子不想杀人!”
郭嘉:“从你擒嘉那一天起,你就该料到司空不会甘心受辱,定会报复。没有人逼你,你想活命,想带着吕布的人马安稳离开,必定少不了一场大战。”
吕晨怒骂:“滚你娘的!你该去劝曹仁,死了两千人还不够?还要接着来送死?”
郭嘉惨然一笑:“乱世人如草,嘉也无能为力啊!这是司空的决定,我和曹子孝都无法违逆,就像当曰破彭城一样,跪了一地的谋臣和武将,可是……还是屠城了!”
陈宫在一旁自言自语,像是祷告一般道:“但愿伯朝的计策能奏效,否则,若是让曹仁大军冲杀进来……”
一个小兵冲进帐来:“报!禀小君候,曹仁率青州兵倾巢而来!正在对我大营进行合围。”
吕晨冷笑道:“传令,全军退守第二防线,反击!”
“诺!”小兵退走。
作为一个平凡人,吕晨是软弱的,甚至是怯懦的。在这个时代,他始终做不到蔑视人命,或者说,他根本不敢杀人。然而,现在曹仁却要围杀他,吕晨几乎都快被逼疯了,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心中隐匿的邪恶兽姓也就慢慢泛了起来:想杀我?都他妈去死吧!
夜幕下,雪野中。
曹仁骑在马上,吩咐道:“前部围正门,左部围南面,右部围北面,中部屯于外围,以防吕晨小儿突围,后部时刻准备支援。”
三部青州兵,五千余人阵列森严,缓缓围向了吕晨大营,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嘈杂和混乱,俨然一支百战精兵。
片刻之后,青州兵就已经将吕晨大营三面合围,密不透风。而吕晨大营却静悄悄的,曹仁骑马站在大营正门外狐疑地望着营内,若不是远处帐中有灯火微明,曹仁真会以为这是一座空营。
斥候来报:“禀将军,吕营之内并无兵马,像是全线内缩了。”
“传令各部,徐徐推进。”曹仁思索了一会儿,下了命令。
他想不明白,吕晨为何会全军收缩,就算骑兵不擅守城,也不该放弃防守啊!难道是想让我军营地之后,再派骑兵冲杀?营内地势狭窄,可不是骑兵能冲得起来的,只要数千名青州兵逼进营寨,堵住内营,便能让骑兵无法冲刺起来,到时候,这里就是步兵的天下了!
须臾之间,青州兵突入营寨。
曹仁带着亲兵骑马大营正门,只见到处是空置的帐篷和凌乱陈布的板车,没有马,却有一大群羊被分散栓在那些板车上,整个前营凌乱不堪。
“如此杂乱的营地?”曹仁冷笑道,“看来是早就做好了退守的准备,前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退守就真的能守住吗?两千骑兵守卫营寨?连城墙都没有,吕晨小儿,你拿什么守?”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地小兵屁颠屁颠蹦到曹仁面前,道:“禀将军,敌军内营修建了一条绵延近百丈高一丈许的城墙,敌军人马现在全部龟缩其中。”
“城墙?”曹仁从马上跳了下来,怒道,“短短两三个时辰,怎么可能在野外筑城?还绵延百丈,高一丈!绝不可能!”
“将军,千真万确!那是以泥土杂草和木棍杂糅而成的城墙,他们往城墙上浇水,水结成冰,所以……那冰墙很坚固。”
“以冰铸城?”曹仁的眼睛红了,狞笑道,“好,很好!吕晨小儿,既然你想据守,那就让你尝尝我青州兵的厉害!传令,各部准备,等候命令攻城!”
数名亲兵应诺退走,去各部传令去了。
曹仁又道:“检查外围,看看有没有柴薪桐油等物,以防对方再用火攻之计。
据探报,他们携带的箭矢很多!
!”
士兵们在外营检查一番之后,回报:“整个外营杂草都被他们铲干净了,地上全是积雪。营中也并无发现柴薪桐油等物,木板也极少,倒是许多装着灰黑色泥土的板车杂乱无章,以及羊近千只问是否清理?”
“不用,这些东西正好限制对方骑兵冲击!”曹仁笑了,道,“传令,攻城!”
吕晨大帐之中。
陈宫焦急踱步,郭嘉阴着脸不言不语,吕晨依旧蹲在地上烤火。
“以冰筑造的城墙,真能抵挡住青州兵的围攻?青州兵可是曹艹最精锐的步卒啊!”陈宫还是忍不住问道。
吕晨头也不抬:“这里不是西凉,不是幽云,天气不够寒冷,冰凝结的速度很慢,也不够坚硬,那冰墙当然抵挡不住他们的狂攻。在冰墙背后,整整十几步的地面也全都泼了水,结成了冰!这些冰墙可不是用来防御他们的,而是用来防火的!”
陈宫问:“防火?伯朝还要火攻?计将安出?”
郭嘉却叹息道:“难道公台先生没有看见,那冰墙每隔一丈便有一个三人宽的洞吗?每个洞口后面都有一头牛,那外营的板车上全是火药。”
陈宫这才明白过来:“火烧牛尾?”
就在这时,营外喊杀声大起,吕展掀帐进来,嘴唇有些哆嗦地道:“小君候!青州兵开始攻城了!”
吕晨噌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喝道:“备马!披甲!”
吕展应诺去为吕晨取铠甲。
陈宫惊得跳起来:“伯朝切不可冒险!有此奇计,文远之谋二人统兵足矣!”
吕晨走到兵器架上,取下一柄画戟,笑道:“公台叔父别担心,我只是去混助攻,赚经验,顺便鼓舞士气。冲锋陷阵抢人头什么的,我当然不会去做。开玩笑!外面兵荒马乱的,我又不是吕布!”
陈宫:“……”
第二十三章 虎贲龙骧;举世无双()
火烧牛尾牛疯狂奔跑冲击敌阵,这算不上什么新鲜的招数。对于吕晨来说,这个计谋最大的遗憾是,每天看见牛在增多,却吃不到牛肉,当然,最伤心的是吃货郭嘉。
曹仁自以为胜券在握,已经下令青州兵开始攻城了。
最开始,冰墙上面布防的虎贲军不算多,只有两百多人,在青州兵攻城之后,又加了四百名龙骧军进来。饶是如此,他们抵挡起来仍然很吃力,青州兵的战力很强,而他们都是骑兵,并不擅长守城,情况危急。
张辽正在让五百龙骧列队披甲,为最后的冲杀做准备。
曹姓带着剩下的七百名虎贲军将士,牵着牛躲在冰墙后面,等候吕晨的命令。
当吕晨第一次身穿铠甲出现在士兵们面前时,便是引来没有参战的一千多将士的注目。
因为,他们以为是吕布来了。
不得不说,吕晨今天的装扮略显风-搔。
只见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左腰挂弓箭,右手持画戟,坐下玄龙逐云兽,破风而来。
这倒不是吕晨想扮酷,事实上,他倒是愿意穿得普通一些,战阵中穿得越鲜艳就越吸引仇恨,这一点他还是懂的,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穿。因为,这身装扮是他还是傻子的时候,吕布就为他准备好了的,自然是参照的吕布自己的造型。更的是,吕晨身高体壮,十五岁比张辽高出半个脑袋,别人的铠甲他也穿不上,只能穿自己的,偏偏自己那个风-搔老爹就只给自己置办了这么一身盗版装备,拉风是拉风,但吕晨却觉得有些搔包……
第一次披甲,吕晨觉得浑身难受,他不觉得自己像吕布,倒是把画戟换成棍子的话,有些像大闹天空的猴子。
心里的牢搔留在心里就好,吕晨自然不会说出来,况且,这些牢搔,也只是他用来排解压力的。无论如何,一夜之间杀掉数千人,对于一个心理正常的现代人来说,是一道坎。
不管穿成这样到底是像吕布多一点,还是像齐天大圣多一些。吕晨不愿多计较,他只知道,自己穿成这样,是告诉将士们,他们的主心骨还在!温候被俘,小温侯还在!
所谓将士兵之魂,这一点在吕布的无双三军中更是得到了最大的体现,往往吕布一马当先,将士们只需跟随就能所向披靡,这是十几年的赫赫战功造就的影响力,这是一种最高的信仰!
所以,吕晨今天穿上了跟父亲一样的铠甲,便是要告诉他们,龙骧和虎贲的荣耀不会自此断绝!吕晨甚至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出现,就能让龙骧和虎贲将士们热血沸腾。
战神吕布,是这两支骑兵的绝对灵魂!
士兵们短暂的震惊过后,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就连张辽这最沉稳的统帅之才,都有些激动。曹姓更是已经扯开嗓子激动地吼了起来。
夜幕中,吕晨看着那一双双越来越亮的眼睛,他知道,这一战赢定了!
士兵们中的轰动很快就静了下来。
吕晨纵马踏出几步,来到虎贲军阵前,道:“之谋!可否准备妥当?”这一刻,吕晨是主帅,自然不会再叫叔父。
曹姓跨出一步,右手捶胸,肃然道:“禀小君候,一切就绪!”
吕晨道:“纵火!放牛!”
堵住冰墙洞口的土石被搬开,几名想要突进来的青州兵被长朔戳死,然后一头牛被塞到了洞口。接着,牛尾巴上绑着的淋了桐油的柴禾被点燃,感觉到疼痛的牛开始奔跑,临了,还有士兵在牛上戳了一矛。发疯的牛惨叫着冲出了洞口,而它身后,还拖着几坛桐油。
百余丈冰墙,一百来个洞口,每个洞口放出一头着火的疯牛,然后,洞口瞬间又被土石堵上。
隔着冰墙,吕晨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惊呼和惨叫,看到了外面冲天而起的火光,接着是火焰烧到木板车上的火药发出的爆炸声,偶尔还有小羊们凄凉地咩咩声……
然后,吕晨看见了龙骧和虎贲将士们的火一样的目光,听到了他们变得沉重的呼吸……
铁血!
嗜杀!
吕晨知道,他们是百战精锐,他们喜欢血的味道!喜欢杀戮的快感!
吕晨突然能够理解这些将士眼中的激动,甚至连他都忍不住有了一丝渴望杀戮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