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
玉牌缺口之上还有一只鸳鸟,缺口没有明显的损坏痕迹,光滑而有序的纹路崁口都表明应该还有另一面相对应的半块玉佩。
鸳是雄鸟,鸯是雌鸟。
鸳鸯本该是成双成对的才是,岂会只有单只孤影
这些倒罢了,更为奇怪的是那几个精雕细刻的文字:“蒋氏”、“朱氏”
“这就是那信物?!抬起头来说话!”
黄锦轻轻提起玉佩,轻声的向前方问道。
在矮几下方,一名内监垂首拜伏在地席,那正是派去南京的姚监丞。
姚监丞正襟危坐,恭敬的回答:“这正是郭氏给出的贴身之物!她还说曾与黄大监您有过几面之缘,只要你见上她一面便能辩之真伪。”
黄锦再次展开手掌仔细看了看,若有所思。
当日由李福儿千里迢迢送回来的消息,着实真是吓了他一跳!
竟想不到,时隔多年之后,还真的把人给找回来了。
在这件事情上,本已经是不抱有希望。在万里广阔的大明疆土上,去寻找一个生死未明的女子,岂无异是大海捞针?
况且一个区区弱小民女,怎知不会耐不住寂寞和世俗禁锢。见异思迁而变了心?
只是碍于嘉靖帝近乎自负的倔强性子,才不得不私下安排那些外派的太监,给他们提个醒顺便找找,过多几年等皇帝的倔强淡薄下去。也就作罢。
谁能料想,高宁才离宫几个月,阴差阳错的就遇上了!
“这马屁精,倒是做了件好事儿。”黄锦似笑非笑的,从思绪中引申出了这么一句话。
姚监丞瞄了一眼。有些迷惑却是保持缄默,老老实实的跪着。
“李福儿呢”黄锦喊了一声,带出长长的喉音,似像哼出的曲音。
“在!”
李福儿从侧面的垂帘外,碎步走了进来,恭谨的跪拜下去。
“看你面色,倒是恢复了不少。这几个月在外任差,事办的不错。往后少不了你的赏赐!”
“谢黄公!这是福儿的本分。”
“姚公公,先退下吧。”黄锦招了招手,姚监丞应声便慢慢退了出去。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停下。李福儿眼皮底下便出现了一双皂靴。
黄锦此刻,竟走近他身前。伸手托着他的下巴,缓缓把他伏在地上的脸托了起来。颇有些玩味而阴惴惴的眼神看着他。
李福儿敛声静气,无奈之下唯有正视对方。
“涉及皇家宫闱,非同小可!福儿,你认为皇上会怎么想?”
“这、这岂是奴婢所能妄自揣摩的奴婢不敢。”
黄锦呵呵笑道,收回手说道:“身为內侍,这又是皇族内宫之事,我等自然是不好干涉过甚。可郭氏身份未明,又未经册选暂且不归后宫所节制。既为臣子。身负皇上之命,理应体验皇上的心境,为君分忧。怎么个让皇上宽心,又怎么个让那些臣子们所接纳这都是一个个难解的结呀!你说。某家该怎么办?”
“,奴婢惶恐!”李福儿身居皇城内宫,不过四年时间。虽然不过二十出头,却也是一个眼明心巧之人,性情谨密内敛,做事上进稳妥懂规矩。深得大监们的喜爱。
对于这位高高在上的黄大监,平日里也很少能接触到,只是每次办差都能留下个较好的印象,久而久之也入了他的法眼,记在心里。
黄锦是位深得嘉靖帝信任和尊重的宦官,不仅掌管司礼监事务,还被任命为东厂提督。是皇帝身边內侍的第一红人,权威覆盖整个内廷十二监。
尤其厉害的,黄锦权利虽盛,声望也如日中天,但秉性仍旧慎密,在宫中善自约束,从不随意开口讲话,对宫中形形色色的危险和阴谋,早已见多识广驾轻就熟,其上奉天子下应群臣的技艺简直炉火纯青。
每做一事,处处左右俯仰,明哲保身之际又滴水不漏,轻易不为骄横。但做起事来,不管是大小只要是皇帝开口,事关天子的事必然是亲力亲为,不遗余力绝不含糊。因此不仅是嘉靖帝对他宠信有加,经常守候在天子身边,即便是机密国事都能适宜的干预一二。
朝中士大夫们,也对这个宦官颇有称道。
这么一位大人物,突然开口问李福儿,该怎么办?!
不吓出一身冷汗,不表现得惶恐不安和不知所措的惊慌姿态,怎能糊弄的过去?弄不好,说错一两句话或是做错几个步骤,岂不是好事弄成坏事。
“不必这副摸样!某家的官威还不至于大成如此?你看你衣衫都湿了,呵呵!你好歹也是个左司副呀!起身说话!”
黄锦看了看他的脸色,有些满意的眯了眯眼,说道:“卫熙与那高宁,信中字里字外都对那个秦风赞赏有加。特别高宁,这个眼高手低之人会对一名商贾,如此的看高一眼!某家甚是有些意外呀!赈灾、平叛、重建皇陵没一件不是国之大事,按此看来,那个江南才子面面俱全嘛!在南京也是风评绝佳!唔他与郭氏,有无其他私情暂且不好揣测!而某家看重的,也只有这个!”
李福儿顿时就懵了,有些难为的说道:“奴婢与之相处不过一两个月,委实难以说得上话!平心而论,郭夫人贤淑聪慧、知书达理不失为大家闺秀的典范,那位公子出落得一表人才,也是位少年俊杰。小小年纪,谈吐不凡,想必也是受过礼学严教的。至于那位秦先生依奴婢看来,是一位君子也是一位江湖大侠。”
“呵呵大侠?你也是道听途说的吧!别拿高宁那一套来糊弄某家!不过你确实也有些个人见解,大致上还说的不错!有点意思其实啊!某家都清楚!罢了!某家只想多听听你们这些人的看法而已,还是传那郭氏过来吧!面见圣上之前,某家的分内之事不得不照做一遍呀!日后,她莫要记恨我才好。”
黄锦说完,疲惫的揉揉双眼。
李福儿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位大监对一切实则是全然了解的,所有可以掌控起来的信息和资料,他都基本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还有一些走漏的,他所不能窥窃或是不能知晓的细节,只能从相关人等身上套出来了。这事关天子和皇族还有后宫,说不定以后还得和大臣们杠上的事,说大不大说小有不小,大起来的话绝对不会比“大礼议之争”差多少。
皇帝把情人接到皇宫里来,没名没分的会不招惹非议?后宫的皇妃们又会有何想法?以皇帝那个任性倔强的性子,别人却是反抗得厉害,他可越是干得起劲。不对着来干,还显不出他非同一般的独特一面。
“让姚公公,将郭氏带来见某家!还有那位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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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京华烟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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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东厂缇骑就已将郭婵婉与琮儿二人送回京城,暂时安置在东厂衙门之内,被秘密看管起来。在过去的七八日里,黄锦一直小心翼翼的收集各方资料,进一步确认她母子俩的身份,寻求最稳妥的方式,才好安排她们面圣。
人是找回来了,可事情也变得十分刺手,以致耽搁了下来。
出于忠君的本心,黄锦不想这两母子给皇帝徒增烦恼。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别离九年还能剩下多少感情可言?这天底下所有的一切都属于皇帝,区区一个民女何足挂齿!
但烦就烦在这里,这个皇帝一旦固执起来也是相当可怕!下了死决定的话,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什么时候见过皇帝会为了谁,做过这样荒唐的事?
黄锦是清楚他的,他是一个很自私的男人。
当然,除了皇帝的生父生母,在感情上他就没怎么动过真情。可如今这个女人看来不简单啊!
说不上的一种危机感,充斥在黄锦的脑海里。他很担心,因这个女人会影响后宫、大臣们和皇帝的和睦关系。
所以他犹豫了,他将那个女人和小孩囚禁在了东厂。
如果,那个女人愿意无声无息的离开,或是承认作假。那这件事,就好办许多了
可当黄锦第一眼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脑中一片空白
“公公?您是不是您,想起什么?”
郭婵婉正坐在席上。琮儿乖巧坐于她身侧,有些畏惧那个怪伯伯的眼神,不时的往母亲身后躲。
“呃”黄锦倒是愣了一下,思绪有些混乱,稍稍回神却默然的坐回席上。
“九年前,在杭州钱塘多次见过公公。如今。还能相见民女颇感唏嘘。”
黄锦似乎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之中,虽说时隔多年按理讲,两人交集不多没理由还会记得住对方的。毕竟时间上足以冲淡彼此的记忆和印象,别说是九年一些无关重要的人和事,九天或者九个月,都能让他忘记的一干二净。
但是,经她这么一提醒
奇了怪了!这女人的相貌是越看越像,随着年龄的成熟那股独特的气质,已然生成。而他随之也想起了一些关于皇帝那次南巡的事迹
嘉靖帝出巡十年都没得一次。仅仅就那一次南巡淮安,顺势下南京杭州视察。出宫解脱了那层束缚,皇帝年轻时也是位洒脱青年,微服游玩这种荒唐又刺激的事,当日不会错过!谁知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人,年轻的郭婵婉如无意外的打动了皇帝的心!
足足一个月,皇帝为她留在了杭州。委实是流连忘返,最后在大臣们的压力之下。不得不仓促的离开。当时若不是黄锦其中耍了个心机,以政务要事逼得皇帝移驾淮安。加上适逢北面鞑靼犯境,生生将他们拆开!
时隔多年后,夜深人静独处之时,皇帝回想起来,还在为那段感情惋惜,甚至为那个女人而流泪。
皇帝说:十九岁的婉儿。见她如见朕的生母!她便是朕年轻时的母亲!朕念她、爱她如己母。
不得不承认,皇帝的恋母情结已经达到超凡脱俗的境界!
因此,黄锦也有些心生愧疚。
“公公”
这一次,黄锦由零碎的回忆中醒来,呆呆的看着郭婵婉。尴尬的摆摆手笑道:“某家老咯!哪还记得那么多哎呀!你能记得某家。倒是有些意外!”
郭婵婉笑而不露齿,嘴唇抿笑了一下:“民女还是记得的,公公左脸有个小胎记,大致的面容有没有变化,只要民女想记得一个人,总能记得”
说完,流露出不经意的一丝哀愁。
黄锦干咳几声,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左脸笑笑:“郭氏好记性!”视线不免在她脸上扫了几眼,着重落在她左眉角上的那颗媚痣,随后无声的叹息几下。
“不知公公心意如何?”
“呃?什么?”黄锦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问。
“民女来京十日有余,却仍在官署之中闲置。整日里足不出户,夜不能寐,实在是惶恐不安至极!不知公公,囚禁民女母子在此,所为何事?公公心中若是有其他想法,不如尽早告知民女,或是尽早作罢!如此提心吊胆活着,何不给民女一个痛快?”
“嘶”黄锦倒吸一口冷气,心里顿然是凉飕飕的。
郭婵婉突然拜伏在地,抽泣着说道:“请公公开恩!琮儿是无辜的,他确实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若是公公眼里容不得民女,民女唯有一死而已!但孩子,是无辜的!”
这一举措真是吓到了黄锦,也让琮儿跟着哭闹起来,还骂着要打他这个怪伯伯,为何要欺负他的娘亲。
黄锦一时头痛欲裂,他确实想要阻止郭婵婉入宫,但没想过要把她怎样,至于弄出个人命还是丢到井水里面去什么的,这种事他黄锦还是不屑去干的。
“哎你倒是误会某家了!一来,没有这个必要。二来,你若真是皇上所爱之女子,我这样做,岂非是自讨无趣?只是某家,身受隆恩浩荡!为了皇上,不得不多加思虑一番,这事马虎不得呀!你想想呀你一民女之卑贱身份,如今若是站在皇上面前还好,要是站在群臣与妃嫔面前?该当如何自处呀?!你让皇上又该”
黄锦说到最后,哽咽的说不下去。
做臣子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对得住老板了。不失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忠臣。
“民女也不想这样的!当初是你们将我带来京师的!要不是你们,我根本就不会再记起那段不堪的遭遇!你以为我愿意吗?那个男人如此薄情寡义,虚情假意!说什么忘不了我怀着他的骨肉之时,受尽了世人的嘲笑和白眼!如今为何还要纠缠于我?呵呵公公真是一位好臣子呀!你们这些自私之人,何须什么颜面?我郭婵婉有说过要你们给我什么了吗?什么如何自处?我郭婵婉虽为女儿之身,身份是低下但不卑贱!我活着堂堂正正,何须怕面对任何人?!”
郭婵婉忽的站起,正义凌然的说辞了一番,竟然将黄锦堵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看得出奇的李福儿,突然对这位郭夫人另眼相看,难怪秦三爷会如此看重这么一个民妇,她的确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放放肆!!大胆!”李福儿指着郭婵婉,有些结巴的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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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京华烟云(三)()
黄锦伸手制止,而后挥挥手示意李福儿退下。
他与郭婵婉对视片刻,对方也怀着破釜沉舟的决意,似乎没有了任何的畏惧,不再躲避他的视线。
只是她身体骗不了人,上身微微颤抖而抽搐着。或许激愤、或许恐惧
黄锦轻哼了一声,手腕往下虚压:“坐下吧!有话好好说,看看都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郭婵婉之前鼓起勇气,把心中的压抑倾泻出来后,全身绷紧的神经顿时像漏气似的,软了下来。瘫坐在席上,把琮儿搂在怀里安抚,两人偎依在一起。
“哼!真有些巾帼女侠的风采呀!好大的气势,把某家着实也给镇住了!这就是江湖儿女所谓的快意恩仇?有点意思你呀!某家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何至于此?看来,这件事儿是躲不过的了!”
黄锦握拳捶了捶自己的额头,为了处理这事耗尽了他许多精力,朝着郭婵婉挥挥手:“暂且回东厂官署,皇上那处某家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向他禀报此事!且候着吧!”
话说到这里,多说也是无益。既然没法控制自己的命运,也只能尽力挣扎一番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说明自己还没有放弃。别的也就做不了太多
“谢公公成全!一切就靠公公您为民女做主了。”
郭婵婉被姚监丞带出司礼监的内宅,悄然返回东厂官署。
疲倦厌烦至极的黄锦,这才扶案起身欲想去喝口水,却眼前一黑眩晕乏力往后倒了过去。幸好李福儿眼明手快,及时的纵身一跃伸手扶住他!
他这一跃,足足有一丈之远!
身形飘逸迅速,连侍候在旁的其他两个小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托住了黄锦的后背,扶他慢慢靠在凭几上,还替他梳抚后背通气脉。
“呃某家突感眩晕乏力。是福儿呀哎呀,差点跌死某家这把老骨头喽!”黄锦无力的拍拍李福儿的手背,对他颇感欣慰。
“能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