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林率领一千铁骑脱离本阵,直扑中军大营层层推进,杀至叛逆主帅营帐之时却发现早已空无一人。
扯下“红莲”大旗与“马”字妖旗,郝林怒气冲冲的在营帐外砍翻一个呲牙咧嘴,口吐白沫有些发癫状态的妖人法师后,盯着那两面旗怒喝到:“找!继续给老子找!掘地三尺都要将贼酋找出来!!老子要手刃那妖人!!”
“混账东西!到手的猎物绝不能便宜了别人!这荣光是属于我郝林的!!”
第四十章:擒贼擒王()
糜烂的战局一发不可收拾,形式已经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起义军的溃败无法抑制,只是败得如此彻底速度如此之快,令人难以置信。官军展现出来的高度统一的协同作战,将各部卫军的积极性和潜力完全施展开来,在这种强大的意识面前,也就败的无可争议。
如果南直隶最为精锐的京军,都打不过一支由流民组成由邪恶信仰武装的乌合之军,那大明南部数省之地不要也罢。
丢弃的不止是大明皇帝的脸面,更是当地百官士绅的上百年根基。
溃散的义军再次变成流民,而松散缺乏建制的残余唯有目盲逃亡。
翌日清晨,东西两面出现了两股你跑我追一路屠杀下去的痕迹,东面最为惨烈。被追至涧脂河流域的流民,纷纷转头投降或战死,但官军的屠刀并未停下,军士们只有一个军令在没有新的军令到达之前,所有可见的红莲叛逆都必须肃清,军功以人头数另行赏赐。
一拨拨的流民甚至被驱赶入河内,反抗或是失去反抗的人都在弩箭与火铳的孽杀下,自行坠入内河溺亡顿然,河面那截被染成鲜红色!无数的尸首漂浮着被带往下流。
西面最为壮观,最后一股两三千的红莲残余竟被上万官军围追堵截,紧追不舍。直到被切割成十多部分,没入荒原深山村落之中。
秣山脚下,一处小村落。
一支十五六人的马队打破了这个小村庄的宁静,慌不择路由菜地上践踏而过,毁坏入口的民居篱笆。当前方几匹不堪负重透支过甚的马倒毙,摔伤骑士之后,后方的马队才缓缓控制住惊慌的战马。
“弃马!把马匹都往四周驱赶!你们,把他带上山往太平府逃!”其中一大汉气喘如牛,却还是稍稍回气便握刀在手对着身后几人喊道。
很快有四五个人裹挟着一个方脸大耳,耳垂戴有穿环,眉心有莲花烫印的中年男子,急忙忙的试图穿过村落跋涉上山。
受惊的村民们以为遭遇山贼或盗匪,早就躲避起来。
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纷沓而至,只闻一声“逆贼受死!”一支飞羽箭“嗖”的破空疾飞,那大汉转身之际迅速侧头躲避,同时手下大刀挥上格挡!
“镪!”的一声刺耳撞击鸣起,折断的箭头由于错位飞逝,加上那大汉上半身躲避姿势与挥刀的方向接近,倒霉的被格开的箭头在脸部至头部,生生割开一道深深的血痕,血水立即渗出染红脸面脖子。
“啊!”大汉捂住头部嗷叫:“杀!挡住他们!”反而激起凶性,迎前杀去。
这九个红莲叛逆似乎身份不低,服饰都是护法一类,显然不是一般的徒众。故而,前来追击的官军也不是一般卫军,而是锦衣卫狄晖的一支百人队。
那一箭正是狄晖的看家功夫,马上射雕!只是,这次射的是人头,稍稍错失一寸。
不吃不喝不眠,追了一个晚上杀了几个时辰,这才把马应龙的位置确定下来。收宫一战,怎能错过?
以区区九人之力竟将锦衣卫三十余人阻挡在村中,可见其武力之凶悍。此刻无论是战马还是人的体力和精神都透支过度,想要组织起强有效的围杀已不可能。
但那些人此时的战力依然强悍,狄晖示意其余锦衣卫扩展分散向前推进,越过那些人追捕最重要的逃犯。这时候拼的就是意志和人海接力,锦衣卫胜在人数占优,堆都要堆死他们!
犹如恶鬼一般的红莲护法,全然没有任何章法各自为战,战死罢休!
已经不成人形的大汉,最后一个倒下。还是被狄晖一箭从眼瞳穿过后脑,才垂垂跪下被锦衣卫乱刀刺死。看着满地死伤的锦衣卫,竟有二十多人,狄晖不禁凄厉怒嚎:“兄弟们!莫让贼酋逃了!为咱们的兄弟报仇啊!!”
倒霉催依旧逃不过命运的作弄,原本逃脱的马应龙几人选错了上山路向,误入村民于后村设下的捕猎陷阱,多人被捕兽夹和绳锁网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马应龙跌坐在乱草堆里,望着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流,由山林上方缓缓流淌而下。身后的锦衣卫密密麻麻的汇聚过来,他疼苦闭上眼睛躺直身体让自己尽量的感到舒坦,不理会随从的嘶喊和挣扎,一动不动。
狄晖很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护法“挑筋拆骨”,确定射出的弩箭已经将他们钉在原处,才开始清理周边的陷阱。
笑嘻嘻的咧着嘴,身上的飞鱼服软甲被血迹覆盖了几层,早就浑臭脏污加上那副笑脸,显得异常诡异阴森。
“不管你是假是真的,终究是落入了本官狄晖之手!马大师?请回吧?”
马应龙睁开眼冷笑:“犯不着回锦衣卫诏狱!我就是马应龙本尊!大业终是毁于一旦枉费我马应龙倾注了一生心血,红莲魂血于今日灰飞烟灭罢了!就化为一朵红莲,回归老祖母圣足之下,十八年之后再还一身男儿之躯!哈哈尔等世俗,终有灭亡之日”
“灭你大爷!”狄晖挥出重重一拳,直接将马应龙打昏在地。
“都绑起来!猎物该有猎物的样!棍子侍候!!”
众锦衣卫将红莲叛逆一个个倒挂在木棍之上,四肢绑紧十足是像野猪一般被抬走。
二十二日下午,秣陵镇附近的百姓衙役,开始陆续进出城关协助官军清理四周的战场。由于战场范围过大,特别是地处涧脂河上游的那些残尸和脏物波及甚广,光是清理河道将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秣陵关算是彻底废了,当地的县衙财力是无法重新修建的。秦风望着残败的城关和四处凄凉的场景,不免有些感触的说道:“生在这时代的百姓,是命苦的。活在这时代的人,是受难的。”
“不对!生不逢时,是命。活在当下,是抉择。宗主做了自认为最正确的抉择,又何故自我菲薄?这岂不是惺惺作态骗人骗己?”文昊摇摇头,如实说道。
秦风瞪眼说道:“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实话实说!顺着我的意,说几句奉承话能死吗?”
文昊转过脸,一副事不关己淡漠的指着下方道:“狄晖回来了。”
人是回来了,可是麻烦事也一并带了回来。
林磊中途把人犯给劫了!
还是从锦衣卫手里,从狄晖眼皮底下硬是把人犯,活生生的劫走!这岂不是打了锦衣卫的脸,变相砸招牌嘛!
狄晖本想劫回来,可人家有副总兵郝林大人的大军接应,人犯一入军阵即被戒严起来。这时硬来岂不是变成冲撞军阵?
沈琨这下也静不住,别看平时对狄晖不太亲善,但这事关锦衣卫脸面和军功的大事!上千锦衣卫立刻前来支援,双方人马剑拔弩张纷纷怒颜相视,似乎有再战一回的意思。
而大部分军士都是挠着后脑勺,傻傻分不清状况。前一日还是生死同袍,大家吃一锅饭睡一条席子绑着同一条带子上撕下来的布条缠住刀柄去杀敌,怎么今天就变成冤家刀剑相见?
前一刻还在痛喝美酒吃着野味,抱着胳膊互相吹捧自己大难不死还砍了几颗头颅,等着回去领了赏钱再一起回去南京城喝酒吃肉。号令一响,急忙的拔刀上矛归队往前一站,结果一左一右拿着家伙对着对方,大眼小眼直愣了大半天!
“哎呀呀!!本督道是什么破事呢?!不过一个人犯罢了!至于是谁抢谁的重要吗?”谭国仁此刻是卸了甲胄,刚吃饱喝足的模样摸着肚皮,晃悠悠慢慢走到双方中间,大声笑着说道。
沈琨负手在前,沉默无语。倒是狄晖很是不甘心的哼出气来,也不出声。
郝林随之下马,交过武器才向谭国仁施礼,冷笑不语,罪魁祸首林磊倒是没了踪影。
“来人啊!把人犯交还沈大人,有些事啊还得给锦衣卫一个面子!”谭国仁看了看郝林,眉来眼去的竟当旁人是透明的。
郝林挥挥手,四个半死不活的红莲叛逆被一一押了出来。
“沈大人,随便挑!全部拿去也行!”
沈琨看了一眼狄晖几乎气炸的眼神,即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郝大人好大的气度!却不知敌酋马应龙会有什么想法?这岂不是抬高了那妖人!区区一个死囚叛逆,你争来作甚?要知晓先到先得的道理!”
郝林大笑:“沈大人要讲道理?郝某自认讲不过你啊!”
谭国仁走至二人身旁,指了指那四名囚犯说道:“当中是否有马应龙者,那得靠沈大人的本事!这就交给你了!都是重犯,好生看管莫再丢了!”
“哈哈没错!都是重犯!四个都是马应龙!狄大人抓得敌酋分身逼得真身化为灰烬,还得靠狄大人将他们的容貌指认出来,逼出真身!也是大功一件啊!谭都督、郝大人也都辛苦了,各位将士们也都幸苦了!今晚,秦某准备了美酒美食,好好犒劳各位兄弟们!!这次大战是我们胜了!!”
秦风的话里有话,众人当然也听的明白,事情不能说的太白也不能分的太清,正所谓有功劳大家一起共享就是了!
“呼啊!呼啊!胜利!胜利!”
随着双方兵士互相相拥,很知趣的振臂高呼胜利。主将们也不太好将事情闹得太僵,沈琨也就示意狄晖就此作罢,毕竟属于锦衣卫的那份军功,任谁也不敢抢走的。
第四十一章:死士()
谭国仁的护犊之情谁都看得出来,却也是无可奈何。在军队里要是与军人较真对着干,那是自找苦吃。毕竟这里不是南京城,军伍出身的硬汉子是不会吃锦衣卫那一套的。
军队自然有军队的自成规则,也有他独特而多变的气质。耍无赖当然也属于这个范畴,但不是人人都能如此,起码要达到谭国仁这种层次,脸皮厚再加上大腕的手段也就能把歪理掰直,无理也凭空捏出个真理来。
立于不败之地,任凭那些外人怎么折腾也绝不会讨到好处,除非锦衣卫有绝对的力量能撼动军队系统。
有谭国仁这个顶头上司的鲜明标榜,这种气质自然也一级一级的影响延续下去。郝林如此,林磊如此,如果有必要把整个部队拉出来,也能如此。
沈琨再执拗也不会犯傻,与军队正面冲突真的去争这个“擒王”首功。为了锦衣卫的脸面与自己的人望,以及笼络下属的人心做到一定程度就够了。至于狄晖含在嘴里的猎物,被人生生抢走那是他自己的事。
秦风这个中介人,适时出现并搭好阶梯让双方都能下好台,握手言和再分摊利益,自然而然也就顺理成章。
既然红莲叛逆最大的一股起义部队被剿灭,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无比。
休整一日的大军重组兵力,二十三日发兵溧水,于新年正月初进驻溧阳,重新恢复那里的官府秩序。谭国仁亲率凤阳二卫展开对常州府与苏州府红莲余孽的全面清剿,潘闵则是率领南京卫军一万进入广德州对流民势力再梳理一遍。
随着清剿范围扩大,后方粮草与物资的供给难度随之增大。起初所担忧的问题也逐一出现,只能被迫将难题转嫁给当地府治机构,既然是要协同清剿叛逆,当然要无条件支援京军的军事行动。
在大军下溧水时,秦风则是随同锦衣卫所部返回南京。该做的事做完,不该做的也做了功成身退也是理所当然。
付出那么多,总得有点好处不是。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的争论过后,谭国仁与潘闵还有王圭尧都勉为其难的签了一份联名公凭,交给秦风带回南京作为凭证。
关于秣陵关、溧水、溧阳、宜兴、吴江等所受红莲叛逆祸害的城镇的重建工程,都交给“瑞隆祥商行”协同官府完成全部的承建。
也就是说,官府将支付最优待的承包费用给予瑞隆祥商行,去执行这一项官民合作的承建工程。
有了南京方面的承诺,这一项生意将会是一本万利的稳赚买卖。
十二月二十五日,是秦风三十一岁的生辰,虚岁也有三十二了。这一日,却是在江宁镇度过的,很平凡很无趣的一日。明天将路径江宁县返回南京,估计还得两三日的行程。进入方山境内,他便脱离锦衣卫带着文昊还有几个部下,去了江宁镇。
他想沿途看看长江,后世自少就在沿海长大,往后也是越来越少见到大海,对于一个怀有大海情结的人,只要能贴近“水”感受那份寒里有暖的情意,便能让身心彻底放松,享受心神上的安稳祥和,哪怕只有片刻。
“这是宗主想要的生辰礼物?”
“呃?”行走在行廊内,观望着河道上的人文风貌的秦风,对于文昊突兀的提问有些不解。
这是指那笔生意呢?还是指这趟江宁行呢?
“肤浅”
秦风心想着,用什么话语去搪塞他。可还未回话,光是看他微变的表情文昊就给他下了定义。除了翻白眼沉默以外,秦风想不到用什么方式去反驳他。对于这位贴身侍卫的怪性格和跳跃性思绪,他还真吃不准。
一路无话,镇上的街道坊市虽不如大城般繁荣,却也是熙熙攘攘人气颇为旺盛。完全不受百里之外的秣陵关战事所影响,众人驻足一间小酒肆点了几样招牌小菜,吃饱喝足便又原路返回客栈。
此时,秦风手里捏着一串铭珠,玩味的拨弄着珠子表层刻着的符字。思绪早已神游在外,对身边旁事不闻不顾。
前方走来一小商贩,摇摇晃晃脚下一滑,“啊”的一声跌到在地,肩上竹筐内的杂物也就顺势翻倒,凌乱的洒泼了一地。秦风未受影响,只是文昊步伐加快一步身子超出两个身位,脸色依旧淡漠冷酷双臂环抱着佩剑。
那小贩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秦风,伸出手臂还未出声一道剑光掠过
小贩定格片刻,先是嘴角再到眼角直至整个半边脸急促抽搐起来!小贩手臂前半截缓缓脱体滑落,鲜血开始呈雾状喷射!暴露出来一柄断截的袖箭。全身在抖动抽搐的小贩,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息,喉咙那处致命的血口便哗啦啦的涌出血流。
“呼!突突突突咻咻!”
无数箭矢如流星一般由右上方穿过稀疏的树枝,呼啸倾泻而下几乎要笼罩住秦风一行人等!
“保护宗主!”文昊声音未逝,身体已划出一道残影。迎着箭矢下落的空档,以更迅速的速度避到两丈之外,双脚逐一在墙壁上点拨两下便飞掠上侧方的二楼,破开窗户掠了进去!
两名护卫即刻破开背负的包袱,瞬间撑开两把巨伞!挡在秦风侧方猛转,迅速转动的巨伞将雨点般的箭矢纷纷格开,锐利的箭矢竟然无法洞穿巨伞,撞击在巨伞表面响起尖锐刺耳的金属弹击声。
显然这巨伞不是寻常之物,而是经过特殊材质锻造的铁甲伞!
身后另外两个护卫则是拔刀挥舞挡箭,堵住空隙。片刻后,二楼窗台相继有人飞跌下来,响起一阵乱糟糟的撞击声和惨叫。文昊在内大开杀戒,由这方房间杀出撞破窗台,纵跃到那方阳台杀入房内,再重复如此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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