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大步流星朝八抬大轿走了上来。
待走到八抬大轿边上时,我停了下来,扭头朝王木阳看了过去,笑道:“王兄,我让你准备的洋玩意,准备好了没?”
要说那王木阳当真是聪明的很,一听我的话,压根没任何思考,连忙说:“陈兄,你放心,都准备的妥妥的,足足五十挺洋玩意,足够了。”
说话间,他手头上比划了一个动作,是手枪。
说实话,我压根没让王木阳准备什么东西,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让袁青田产生错觉。
而那王木阳何等人,自然明白我意思,连忙把话题往手枪上扯了过去。
就在王木阳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那袁青田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当下,我哈哈一笑,朝袁青田说了一句,“怎么?不打算为我撩轿帘么?”
那袁青田一怔,脸色闪过一丝恼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古时候,这撩轿帘是下人干的活。
我这样做,意思很明显,这袁青田不是打算以低姿态来接我么?
我索性什么也不想,直接把他拿下人使唤。
袁青田足足愣了接近十秒钟的时间,最后极其不情愿地掀开轿帘,又朝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还是没动,淡声道:“这八抬大轿太高了,我身高不够,得有东西垫在下边才行啊!”
其实,我只要一伸腿,能立马踏上八抬大轿,但,我却不想直接上去。
他袁青田不是要装君子么,那就让他装足君子,我索性做个小人得了。
这话一出,那袁青田好似有些受不了,声音不由冷了下来,“陈宫主,这样做不好吧!”
我一笑,“不好吗?我怎么没觉得呢?”
他神色一禀,紧紧地盯着我。
而我也盯着他,丝毫没退让的意思。
就这样的,四目相对,我们谁也没说话。
足足过了接近一分钟的样子,那袁青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咋回事,表情一变,微笑道:“陈宫主,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只希望你看到明天太阳时,还能以这副高姿态站在我面前。”
我懂他意思,他这是暗示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六百八十章 八仙聚(14)()
我也没跟袁青田客气,紧紧地盯着他,笑道:“那我们不如做个约定,相约明天晚上一起欣赏这残缺的月亮怎样?”
他哈哈一笑,“有趣,有趣。”
说话间,他朝他边上一名抬棺匠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那人蹲下去。
那人显然有些不太愿意,死死地盯着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什么年代了,全民都在讲究一个人人平等,谁心甘情愿蹲下去,任由别人踩在后背上。
“秋天,蹲下去!”那袁青田脸色一凝,朝那名叫秋天的抬棺匠喝斥了一句。
听着这话,我微微一笑,也没说话。
而那名叫秋天的抬棺匠,极其不情愿地蹲了下去。
也不晓得咋回事,看着那名抬棺匠蹲下去后,我有些不忍心,深呼一口气,同是抬棺匠,又何苦为难他,我仅仅是跟袁青田有矛盾罢了。
当下,我从他边上绕过,径直上了八抬大轿。
这八抬大轿内部挺陈旧的,应该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东西,隐约能闻到一股霉气。
我皱了皱眉头,也没犹豫,坐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坐这种八抬大轿,说实话,内心有点小激动,要知道这玩意在古时候,可是达官贵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遇到这种待遇了。
我这边刚坐定,王木阳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陈兄,坐稳了,四周风景令人赏心悦目,记得时常关注一下,若发现好看的风景,记得叫我一声,让我也看看梅州这边的大好风景。”
我懂他意思,他这是告诉我,让我记得观察八抬大轿内部的情况,别让人给阴了,还有就是,他提醒我,别被袁青田等人抬到其它地方了,又暗示我,一旦发现方向不对,就让我大声叫出来。
对此,我真心有点佩服王木阳了,这家伙行事当真是面面俱到,万事考虑的特别周全。
当下,我也没客气,就说:“放心,坐在办公室喝牛奶的人,永远比送牛奶的工人赚的钱要多,而送牛奶的工人永远比坐在办公室喝牛奶的人身体要健康。”
我这话的真正意思是,万物都是等价交换,那袁青田想要在这八抬大轿上边动手脚,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话一出,王木阳哈哈大笑起来,“好,陈兄,今天我便陪你走上这么一遭。”
听着这话,松出一口气,也不晓得咋回事,只要有王木阳在,我总觉得心里要踏实不少。
很快,八抬大轿缓缓抬起,徐徐前行。
我撩开八抬大轿两边的轿帘,大致上瞄了一下方位,没错,的确是朝袁青田所在的村子走去,而王木阳跟黄叔则领着一些牛面村数十名村民在边上跟着。
令我诧异的是,那黄浩并没有跟过来。
这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多想,便放下轿帘。
凭心而言,坐在这八抬大轿里面,即便有股子霉气,我依旧感觉舒畅的很,主要还是心理作用。
就这样的,大概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在这期间,那袁青田一直不卑不亢地抬着八抬大轿,不得不说,他在抬轿这一块的确很有一套。
整个路程下来,八抬大轿愣是没一下颠簸,如行走在平地一般。
这让我心中对袁青田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很快,八抬大轿停了下来,我掀开轿帘,大致上瞥了一眼,已经到了村口。
令我诧异的是,按说此时的村子在办丧事,不应该是挂满白布条才对。
可,这村口竟然没半点白布条,有的全是一条条鲜红的布料,特别是村口两旁的梧桐树上,更是挂了两盏大红灯笼,煞是眨眼。
瞬间,我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喜丧!
袁青田这是打算办喜丧!
可,不对啊!
即便是办丧事,也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挂大红灯笼啊!
这让我再也坐不住了,立马掀开轿帘,走了下去。
我这边刚下八抬大轿,还没来得及观察附近的环境,那王木阳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陈九,这次我们可能会走不出这个村子了。”
我有些不懂他意思,就问他:“为什么?”
他脸色异常凝重,从认识他这么久,我很少见到露出这种表情,这足以说明这件事或许真的大条了。
“陈九,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那王木阳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朝我问了一句。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一章 八仙聚(15)()
我也没犹豫,连忙点头,问王木阳:“什么问题?”
他饶有深意地盯着我,沉声道:“这次事情过后,你肯定会娶我妹妹温雪,对不对?”
我差点没跳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问这问题。
再说,我先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事过后,肯定会跟着他去一趟北方。
等等,不对啊!
以王木阳的性格,应该不会将同一个问题,反复来问啊!
除非,他发现了什么。
否则,他绝对不会又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当下,我重重地点头,“对。”
令我诧异的是,他听着我的话,脸色不但没松下来,反倒越绷越紧了。
我连忙问:“王兄,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又朝村内望了望,沉声道:“陈九,你仔细看看这村子内的环境。”
我点点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村子内的环境,除了遍地红以外,这小小的村子更是挤满了人,人声沸腾的。
没问题啊,那袁青田不是说了么,他把南方有头有脸的抬棺匠都请了过来,这村子人多点也正常啊!
等等。
好像不对。
这村子内的挂件有问题。
看似挂的遍地红,像是在办喜丧。
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红色的挂件,极其讲究,由村口的两个大红灯笼开始,村内的所有挂件都在一条曲线上。
将两盏大红灯笼的曲线链接起来,像极了一条龙的图腾。
发现这个后,我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这什么情况?
以红龙图腾为喜丧。
难道…这并不是喜丧,而是…只存在传说中的红丧?
心念至此,我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颤着音朝王木阳说了一句,“你发现了?”
他点点头,沉声道:“是,陈九,你现在可还有把握?”
不待我开口,那袁青田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朝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道:“陈宫主,村内请。”
我瞥了他一眼。
此时,在我眼里,这袁青田当真是活脱脱的一个笑面虎。
那袁青田见我没动,笑道:“怎么?怕了?”
我深呼一口气,哈哈大笑道:“你觉得呢?”
说话间,我抬步朝村内走了进去。
一边走着,我一边开始注意两旁的一些挂件,奇怪的是,这些挂件不像是天然红,而像是被鲜血染过一般。
我会这样想,是因为在经过那些挂件时,我敏锐的闻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虽说这股血腥味很淡,却逃不过我的鼻子,要知道我鼻子要比普通抬棺匠强太多了,能闻到一切很淡的气息。
难道这些挂件全部是用鲜血染过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红丧,而是血丧。
要知道,在我们抬棺匠眼中,有几样丧事始终不敢碰。
一为喜丧,二为红丧,三便是这血丧了。
在一些外行人眼里,喜丧或许最为轻松了,毕竟是按照喜事来办,热热闹闹的。
可,在我们抬棺匠眼里,却不想触碰这些丧事,更不想抬这样的棺材。要说原因,也简单,这喜丧是阳人强加在死者身上的一场丧事,极度的违反了死者的意愿。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些人认为老人过了八十大寿后仙逝,便视为喜丧,理由是活够了。
扪心自问一句,死者真的活够了吗?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特别是上了八十岁的老人,他们所牵挂的东西,会随着年龄的增加,愈来愈多。
或许因为疾病加身,他们神志有些迷糊,但他们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否真的活够了,或许只有自知。
而一些后人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胡乱大办丧事,这无疑是对死者的极大不尊重。
正因为这些,我们抬棺匠在办丧事时,会遇到重重无形的阻力,特别是在抬棺材时,一个不小心,便会惹恼死者,令自己霉运加身。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给了非常丰厚的报酬,否则,没有抬棺匠愿意干这活。
而在这喜丧之上,便是红丧了。
所谓红丧,顾名思义就是遍地红的丧事。
若说喜丧,仅仅是丧事上表现出来的气氛以及偶尔几块红色挂件,那么这红丧,完全是拿死人当一件开心事来办了,甚至毫不夸张地说,红丧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们抬棺匠遇见这种红丧,悉数都是避之不及,压根不愿意掺合这样的丧事。
因为,这事太特么损阴德了,还特么不人道,只有那种丧尽天良的龟儿子才能干的出来这种事。
肯定有人得问了,既然抬棺匠不愿意干这种红丧,为什么还会有人干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也很简单,掏出你的钱包,看看里面的票子,就知道原因了。
所以,这红丧在我们抬棺匠眼里就是一个禁忌。
至于血丧,就是让整场丧事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除了血,还是血。
一切的一切都是以血为基础。
一切的一切都是以血为源头。
我找不到愤怒的词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只能说一句话,办血丧的人,祖宗十八代的坟头,肯定被人刨了一个遍。
不然,怎么会干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呢?
您觉得是这个道理不!
察觉到这可能是一场血丧,我脸色刷的一下阴了下去,停下脚步,朝袁青田看了过去。
那袁青田见我望着他,微微一笑,“陈宫主,有何指教?”
“你祖上的坟头,可还完整无缺?”我冷声道。
他好似没想到我会这样问,表情明显一怔。
仅仅是过了片刻时间,他应该是想到我可能知道这是血丧了,冲我淡淡一笑,“陈宫主,此话可不符合你的身份,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宫主,说话如此毫无忌惮,只会给抬棺匠丢脸。”
我紧紧地盯着他,如果有可能,我想大耳光地煽他几下,再踹他几脚。
但,眼下的情况,明显不允许我这样做。
于是乎,我深呼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愤怒感,冷声道:“袁青田,我觉得你这种人,不配称之为人。”
第六百八十二章 八仙聚(16)()
那袁青田好似完全不在乎我的话,冲我笑了笑,淡声道:“是不是人,得看从哪个角度来看了,如若是从后人的角度来看,所有的抬棺匠都得感谢我,甚至将我奉若神明。”
我没再说话,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袁青田为了将抬棺匠这一行发扬光大,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王木阳凑了过来,跟我并排而立,而袁青田则走在前头。
看着袁青田的背影,我跟王木阳对视一眼,我本来想告诉他,这是一场血丧,但考虑到袁青田在边上,我也没说出来,便跟在袁青田后边,朝村内走了进去。
路上,我脑子一直在想一个事。
那便是,这袁青田应该是看出我知道了血丧。
可,他的表情,好似没有丝毫担心的感觉,甚至有丝洋洋得意的意思。
换而言之,他有信心能搞定这事。
怎么回事?
他哪来的底气?
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把这事压下去。
我在等,等袁青田亮出底牌。
只有等他亮出底牌后,我才敢与他一争高低。
打定这个注意,我跟在后边,朝村内走了进去。
进了村子后,入眼除了人,还是人,而这形形色色的人,当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参差不齐。
不过,在这一群人当中,我发现一个极其有趣的人。
那人三十左右的年龄,身上的衣服极其邋遢,蓬头垢面的,手里提着一个葫芦状的酒瓶,不停地朝嘴里灌酒。
他整个人往那里一座,显得格外扎眼。
而他周边那些抬棺匠,则一脸嫌弃地盯着他。
发现这一情况后,我脚下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那袁青田好似发现我的动作了,一把抓住我手臂,冲我一笑,“陈宫主,既然来了,倒不如跟我一起参加这剪彩。”
嗯?
剪彩?
这特么是神经病么?
现在不是办袁老太太的丧事,捣鼓什么剪彩?
就在我闪过这念头的一瞬间,那袁青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我说:“陈九,听说你有个相好的在广州?”
我的相好?
在广州?
瞬间,我立马明白他意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