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冷笑连连,这袁叔倒是有意思,明显是骂我破坏规矩了,非得说什么他去湖南抬棺,看来这袁叔是真的反感我了。
我本想着给他几分面子,可,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了,就说:“这样啊,不过,小侄有一事不明白,据葬经六丁六甲所言,大凡亲人抬棺,需过三火六水,分别为天火、地火跟真火,六水则需要头淋寒水,洗尽身上污秽,双眼抹盐水,洗尽浑浊,双手洗无根之水,洗尽俗世万物,双脚泡热水,洗尽路面万千。”
不待我继续说完,那袁叔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沉声道:“小九,你不希望我帮忙?”
我笑了笑,这老家伙倒会说话,我也没客气,就说:“您是袁正华的堂叔,您来帮忙,我自然高兴的很,只不过,万事都有个讲究,既然您刚才提到规矩了,我想,您是不是也该讲究一下规矩呢?当然,您要是觉得不想帮这个忙也行,我可以另外找人,毕竟,我跟袁正华说过,这次参与抬棺的人,每次不会少于一千块钱。”
这话一出,那袁叔表情明显变了,深深地盯着我,就问我:“小九,依你之见,你想怎样呢?”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六章 阴阳饭(62)()
我笑了笑,也没跟这老东西客气,毕竟,是他开始挑起事端的,就说:“得看您怎么想了。”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在我身上盯了好长一会儿时间,这才缓缓开口道:“不错,不愧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实不相瞒,即便我家正华不说,我也知道你这么一号人物。”
嗯?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就问他:“怎么说?”
他一笑,笑道:“做我们抬棺这一行的,都知道近几年有两个小子特别窜,一个是湖南的陈九,一个是东北的王木阳,据说不少同行人把你们俩人已经当成了当代抬棺匠的代表人物,饶是我,也一直想目睹你的风采,没想到今天居然让我遇到了,不错,不错,不愧是我们南方的代表人物。”
听着他的话,我没直接开口,主要是在考虑他这话的意思。
作为抬棺匠,我自然明白一些道理,这些年我跟王木阳的事,在抬棺匠这一行,的确传的神乎其神,高佬也曾跟我说过这个问题。
但,此时袁叔把这事说出来,我总感觉这老东西另有打算。
凭心而言,我一直不愿看到我们抬棺匠这一行内斗,更不想跟同行去争什么。
可,有些事情,你不愿意去争,不代表别人不跟你争。
这不,那袁叔见我没说话,又开口了,他说:“小九啊,你看这样行不,这次的丧事,我们全权帮你,至于金钱方面,你看着给就行了,不过,有个事,我得提前告诉你。”
我皱了皱眉头,问他:“什么事?”
他说:“不少人把你当成南方的代表人物,我却是有些不服气,你也知道我在这一行干了不少年头,也算是有些心德,总觉得被你压过一头,有些不舒服,你觉得应该怎样消除我的不舒服呢?”
我懂了,说了这么多,这老东西是想跟我比个高低。
不过,话又说回来,抬棺匠这一行,也就是办办丧事,抬抬棺材,压根没啥好比,再者,就算真比较起来,也不可能拿死者当赌注,这对死者极为不尊重。
当下,我深呼一口气,就问他:“你想怎么个比法?”
他一笑,说:“这不是有两口棺材么,咱们就以出殡的棺材为赌约,出殡时,我们两支队伍,在各自的棺材上边放一碗阴阳饭,再在阴阳饭上边放一张白纸,谁棺材上边的白纸落地,就算谁输了。”
嗯?
我微微斟酌了一下,他说的这个倒是可行之法,只是,在棺材上边放阴阳饭,又在阴阳饭上边放一张白纸,这对抬棺的技术颇为严格,一旦棺材出现倾斜或摇晃,白纸肯定落地。
再有就是,还得看天气,万一技术过硬了,天气不好,刮个风什么的,白纸肯定也得落地。
那袁叔见我没说话,又开口了,他说:“怎么?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抬眼扫视了他一眼,淡声道:“赌倒是可以赌,只是,您考虑过天气没?”
他一笑,在我身上看了看,轻蔑一笑,说:“小九,如果说你只有这么点本事,我可要看不起你了,一名合格的抬棺匠,不单单技术要过硬,还要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识面相,而这看天气,更是我们抬棺匠的入门功夫,别说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听着他的话,我只觉得脸上躁的很,他说的这些,我可以说是仅仅懂得鸡毛蒜皮,而他说的晓奇门、知遁甲,我更是一窍不知。
当下,我吱吱唔唔起来了,也没说话。
那袁叔一笑,淡声道:“果然是乡下来的,果真什么都不懂。”
说话间,他嘴角划过一抹微笑,继续道:“你看看这夜色,东边有明星,这说明近三日是晴天,你再看明星边上有三颗暗星相伴,这说明三日后,将会是阴天。”
说着,他瞅了我一眼,笑道:“小九,未来六天都是好天气,应该不会影响我们抬棺,怎样?要不要跟我来赌这个,当然,你要是胆怯,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我们是东道主,自然得让着你一点。”
我冷笑连连,这老东西居然连激将法也说了出来。
说实话,我如果这次不接他的赌约,我感觉这老东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捣鼓。
说白了,这老东西把名看的很重要,否则,也不会想着跟我来打赌。
当下,我微微一笑,就问他:“赌注呢?”
他哈哈一笑,“赌注么,可能有点大,我输了,我甘愿退出这一行,从此以后不再碰抬棺匠,而跟在我身边的这些人,我可以让他们全部跟着你,甚至会帮着你在广东这边造势,将你打造成抬棺匠这一行的广东第一人。”
我眉头紧锁,这赌注有点大啊,就问他:“如果我输了呢?”
他笑了笑,说:“你输了么,也简单,我们这边有个八仙宫,你只需要到我们这边的八仙宫,承认你技术不如我即可。另外,既然是输了,你这辈子也别再碰抬棺匠这个职业,还有就是,你在广州那栋房子,我要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老东西是想借这次的事,让自己的名声上一个台阶,甚至可以说,一旦他赢了,这老东西是名利双收。
我权衡了一番后,也不敢妄下结论,一方面是我对这边的习俗不太懂,另一方面是这次的金棺跟袁老太太有点棘手,我没啥把握。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那袁正华又开口了,他说:“小九,你不会是怕了吧,你可是我们南方的代表人物,如果这样就怕了,我表示对你很失望。”
这话一出,袁叔身后那些人开始起哄了,大抵上是说啥见面不如闻名,又说我空有其名,压根没资格做什么抬棺匠。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这让我内心有些火了,但,依旧不敢随意应承下来,主要是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当下,我深呼一口气,也没理会叔,而是朝袁正华看了过去,就问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奶奶的意思?”
第六百零七章 阴阳饭(63)()
我这样问,也不是没有原因。
其一,这袁叔是袁正华找过来的,要说袁正华不知情,估计没人会信。
其二,刚才袁叔说赌约时,他的眼神朝袁老太太的尸体瞥了三次,这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其三,这袁叔的出现过于巧合。
综合这三点,我有信心肯定这事肯定跟袁正华或袁老太太有关。
就在这时,那袁正华凑了过来,他附耳过来,对我说:“九哥,这是我奶奶的意思,她老人家说,我爷爷是抬棺匠,作为他的妻子,我奶奶有义务让这一行发扬光大。”
说着,他拉了一下我手臂,压低声音说:“我堂叔是接了我爷爷的脚,他算是我爷爷的半个徒弟,听人说在整个广东,他在抬棺匠这一行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最近好像在竞选广东八仙宫宫主的位置,他想借用你的名声上位。”
我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把这些东西告诉我,正准备开口,就听到袁正华又开口了,他说:“九哥,以我对我堂叔的了解,你能赢的几率很少,要不,放弃这次的赌约。”
我笑了笑,淡声道:“没事,他既然想借用我的名声上位,我也可以借用他名声做点事。”
“九哥!”他一把拉住我,压低声音说,“我们这边习俗多,讲究也怪,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一番。”
“什么讲究?”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说:“我们这边出殡抬棺,不能穿鞋,只能用白布包裹脚,还有就是出殡前,抬棺的话,得得。”
“什么?”我问。
他说:“得在猪栏睡一个晚上。”
“为什么啊?”我忙问,这习俗也太怪了吧,为什么要在猪栏睡一个晚上。
他解释道:“九哥,是这样的,跟猪睡一个晚上,是希望死者下辈子能像猪一样,健健康康,是一种精寄托。”
好吧!
还有这个讲究,不过,我也没细想,毕竟,习俗这东西,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讲究。
“九哥,要不算了吧?”那袁正华又劝说了一句。
我笑了笑,说:“没事,只要把大致习俗弄清楚就行了,既然你堂叔想赌一次,我可以陪他。”
说着,我朝袁叔看了过去,笑道:“既然您执意要跟小子分个高低,小子外来是客,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你看这样成不,这赌约修改一下,你如果输了,也别说什么不干抬棺匠了,这一行本来人就少,您若不干了,是抬棺匠这一行的损失,所以,我的意思是,其它条约不换,唯独这一条得换一下,这样吧,我要是赢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在抬棺途中,好好对待死者,别让丧事充满铜臭味,要知道人死本是不幸之事,别干那种雪上加霜的事。”
这话一出,那袁叔死死地盯着我,也不说话。
足足过了接近半分钟的样子,他才缓缓开口道:“陈九,光凭你这句话,我袁青田服了,跟传闻一样,以死者为重。”
说着,他哈哈一笑,说:“行,小九,咱们把赌约换一下,你输了,我也不需要你脱离这一行,不为别的,只为能让抬棺匠在这社会有一席之地,不再是说出去让人看不起,而是要让人觉得我们干抬棺匠是光荣的。”
“好!”我伸出手。
那袁叔也伸出手。
瞬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良久,手分。
我们俩相视一笑,袁叔说:“小九,我挺欣赏你这点,但,既然我们有赌约在身,在抬棺这一块,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还望你全力以赴。”
“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只是,袁叔,我初来乍到,对这边的习俗有诸多的不懂,还。”
不待我说完,那袁叔大手一挥,笑道:“这个好解决,等把棺材弄回村子,我给你派个人,把你想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毕竟,我们俩是立了赌约的,自然要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
听着这话,我呼出一口气,就说:“那多谢袁叔了。”
他罢了罢手,笑道:“都是同行,谈谢字太见外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无论赌约输赢,我希望你我都能在这一行勤勤恳恳地干下去。”
我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随后,我们一众人在原地商量了一会儿,大致上都是商量怎样把棺材跟袁老太太的尸体抬回去。
对此,我也没隐瞒,把我所知道的金棺悉数告诉了袁叔。
他在听到我说金棺没重量时,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问我:“小九,你确定?”
我嗯了一声,我怕他不相信,就将郑西关叫了过来,让郑西关把我们先前抬棺的事说了一番。
他听后,眉头紧锁,沉声道:“没有重量,这棺材恐怕有些棘手了。”
我自然懂这意思,就说:“袁叔,要不,我来捣鼓棺材,你捣鼓袁老太太的遗体?”
他深深地盯着我,笑道:“小九,你明知这金棺不好捣鼓,为什么还要跟我换,我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过份的替别人着想了呢?”
我一怔,立马明白他意思,就说:“我是担心你们。”
不待我说完,他罢了罢手,笑道:“放心,我们有十六个人,从人数上来说,是我们沾光了,自然应该抬这金棺,再说,莫不成你在怀疑我们的本事?”
说话间,他微微一笑,抬手在我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笑道:“别小看广东人,我们可以的。”
见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他自己都这样说了,我若再继续说下去,只会让人觉得看不起他们。
当下,我笑了笑,也没再说话,倒是那袁叔又问了一些问题,都是关于袁老太太的事,我也没隐瞒,悉数说了出来。
那袁叔听完袁老太太的事后,皱眉道:“小九,她老人家的遗体恐怕不比金棺难,你有把握没?”
我抬眼望了望他,沉声道:“说实话,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闷着头上了。”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也没再说话。
很快,那袁叔开始安排人抬金棺回村,我也没犹豫,开始安排郑西关等人捣鼓袁老太太的遗体。
第六百零八章 阴阳饭(64)()
也不晓得那袁叔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还是咋回事。
他安排人抬金棺时,速度极快,仅仅是花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便将所有人安排妥当。
当然,倘若就是安排妥当,我或许不会吃惊,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安排人时,正好把适当的人安排在适当的位置。
打个简单的比方,我告诉他金棺有点邪门,没有重量,他便安排四个体形偏瘦的抬最前面的位置,更为重要的是,这四个人的生肖居然是两龙两虎。
这在我们抬棺匠这一行里面,有些讲究,说是龙虎开路,诸邪莫侵。
而中间的位置,他安排了八个人,这八个人的生肖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看他们的体形,再加上面部表情,应该是他们八个人正好适合抬这个位置。
他自己则领着另外三人抬最后边。
安排好这一切后,那袁叔割破食指,滴金棺上边,嘴里嘀咕了几句话。
他念得是什么,我没听清,不过,他这滴血的动作,别是让我不得不写个服字送给他。
据我所知,我们抬棺匠抬时,一些专人士,会抹点鸡血在棺材上边,目的是为了让棺材好抬一些,但,真正有用的却是用我们抬棺匠的鲜血涂在棺材上,这样能镇住周遭的孤魂野鬼。
可,一般抬棺匠鲜少用自己的鲜血涂在棺材上,说白了,一是怕痛,二是不舍得,毕竟,我们抬棺匠跟死者的关系,算是雇佣的关系,没人会愿意用自己的鲜血。
那袁叔见我盯着他食指看,笑了笑,说:“我们这边抬棺都这样,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脸上臊的很,凭心而言,当了这么多年抬棺匠,我从未干过这事。
那袁叔见我没说话,走了过来,笑道:“小九,既然身为抬棺匠,我们自然得多为死者考虑,哪怕是自己吃点亏,也没啥,毕竟,有些东西是明中去了,暗中来。”
我点点头,就说:“受教了。”
他一笑,说:“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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