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大概磕了十几个头,我也没有细数,站起身就准备将老人家的遗体放入棺材,刚站起身子,脑袋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这灵堂围着我在转。
“九哥,你咋了?”结巴一把扶住我,疑惑的问。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先扶我到一旁休息会。”说着,我伸手指了指灵堂左侧的木凳。
他点了点头,将我扶了过去,问:“现在咋办?她活了又死了,我听老人说这是大不吉利,搞不好会出人命案的。”
我在自己脑袋猛地敲了几下,勉强镇定下来,说:“管不了那么多,你先把死者放进去,剩下的事情,等会再讲,我先休息会”
结巴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走到死者身前,连同金丝绵被一起放入棺材,然后回到我面前,在我旁边坐了下去。
我们坐在凳子上谁也没有说话,灵堂另一侧的余老板跟他大老婆一直跪在地面磕头,整个灵堂变得异常冷清,谁也不敢说话。
大概沉默七八分钟时间,脑袋那阵眩晕感消失,我站起身,走到棺材面前,深呼几口气,将金丝绵被掀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散来,在堂屋内弥漫开。紧接着,就见到死者静静地躺在棺材内。
她右手指着灵堂上方,脸蛋以四十五度扭向左边,眼睛瞪得很大,眼角时不时有尸水滴落下来,这死相简直是罕我平生所见。
看到这尸水,我立马想到先前被死者压着时掉的水滴,浑身一阵寒颤,玛德,刚才是尸水漫进我嘴里。
我再也压制不住胃里的翻腾,‘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也不晓得咋回事,刚吐完,嘴里那股酥麻感竟然消失了,就连脑袋也变得格外清晰。
一发现现这情况,我舒出一口气,想必死者已经原谅我刚才摔她的过错了。
我朝死者作了一个揖表示感谢,然后伸手掰了掰她右手,想把她手臂压下去。可,无论如何使力,手臂就一直竖在那,丝毫不动。
这时,结巴走到我面前,轻声问:“九哥,这可咋办,她手臂举起已经超过棺材的高度,棺材盖恐怕合不上去,要想合上棺材盖只有把她手臂锯了。”
“放屁,不怕死者找你事,你就去锯。”我骂了结巴一句。不过,他的话却挺准,手臂的高度已经超过棺材,根本压不下去,若是任她这样,棺材盖肯定盖不上。
可,不盖棺材的话,丧事根本没法继续进行下去,我急的焦头烂额,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是一大清早,并没有什么人来看热闹,不然的话,刚才那一幕被外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这场丧事谁还敢来帮忙?
第169章 阳棺(21)()
想到这里,我围着棺材转了几圈,一时之间,也没想出个主意,就对结巴说:“你跪到棺材前头去烧黄纸,尽量对死者说一些好话,试试能不能打动死者,让她自己缩回手臂。”
“死者自己收回手臂?”结巴惊慌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说:“死者会有这种反应,那是因为她心中有怨气,你只要打动她,让她散去心中那口怨气,这手臂自然会垂下去,虽然这种几率很低很低,但是,咱们总要去试试。”
结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拿上一些黄纸,走到棺材前头跪了下去。
我在灵堂内打量了一眼,总觉得灵堂的气氛特别怪,而且那股腐臭味也是愈来愈重。按照道理来讲,冬天,人一般在死后的第七天,尸体才会开始发臭。而现在的情况是,死者刚死,尸体就开始腐烂,并附带一些尸水。
尸体反常,必出祸事。我抬步走到余老板面前,俩夫妻正在磕头,嘴里一直不停的嘀咕着,“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余老板,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点什么?”我掏出一根烟,深吸一口。
他好像没听到我的话,只顾着磕头,反倒是他大老婆,站起身,擦掉眼角的泪水,在我身上打量一眼,紧张地问:“小兄弟,我婆婆为何会死而复生又死了?”
我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为何死而复生又死了?这就要问余老板了。”
说完,我没再理会她,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在磕头的余老板,怒道:“余庆生,我不管你多有钱,也不管你的社会地位如何,既然到我们衡阳来办丧事,就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办,别特么仗着几个臭钱就目无习俗。别怪我没提醒你,活人也许拿你没办法,死者肯定会找你事,哪怕那死者是你母亲。”
我这话骂出口后,那余老板一直跪在地面磕头,死活不坑声。
这下,我火气更大了,也顾不上对方是主家,抬脚就踹了下去,大骂道:“姓余的,你特么就算磕到肝脑涂地,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要明白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做的隐秘就可以瞒天过海,你母亲死后的这番反应,足以证明很多事情,你特么就等着你母亲回来找你吧!”
骂完,我气呼呼地朝棺材那个方向走去,他大老婆也没管踹倒在地的余老板,一把拉住我,跪了下去,哭道:“小兄弟,求你想想办法,让婆婆放过我老公,他也是逼不得已,求求你了!”
我甩开她的手,指着余老板,怒道:“你到底对老人家做了什么?让她死而复生都要‘喊‘你一声?”
那妇人见我生气了,再次拉住我手,死活不松手,说:“小兄弟,求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们对婆婆一直是孝顺有加,只是婆婆病重后,有名风水师对我家老余说,让婆婆死于正月初一下午六点整,再买口好棺材就可以聚财。我家老余一时鬼迷心窍,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让婆婆死于六点整。”
果然有问题,我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什么手段?”
“就是…就是…快到六点整的时候,老余掐住输氧气的管子,让…让…让婆婆死于六点整”说到这里,那妇人已经哭的不成人样。
玛德,为了聚财,竟然亲手扼杀自己的母亲,操,这简直就是六畜不如,也不怕被天雷给劈了。
我心里将余老板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责问那妇人,“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啊!那可是你婆婆,也算是你半个母亲,你就忍心看着你‘母亲’这样被人活生生掐断生机?”
“我阻止了,可,他另外三个老婆齐心赞同这种做法,我一个人哪里说的过她们,再加上老余生意出了问题,就…就…就…”
说完,也不知道是紧张过度,还是被刚那一幕吓得,那妇人倒在地面。
我连忙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她鼻子,有气,就让结巴背她去医院。
待结巴背着那妇人离开后,灵屋内就剩下我跟余老板,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一把拽住他衣领,就往棺材那边拖去。
来到棺材前,我将他头摁在棺帮子上,怒道:“你tm看看,这里面躺的是你母亲,你看看她现在这样,你tm良心让狗吃了啊!这可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tm为了聚财就下得了这个手啊!”
我越说越气愤,脑中所有的理智全部不见了,只想让这余老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也没办法,我这辈子最见不得那些不孝的人,特别是这种弑杀亲生母亲的人渣,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饮其血。
也不晓得哪来的力气,我一把扛起余老板就朝棺材里面扔了进去,骂道:“你既然能杀你母亲,就陪着你母亲一起去下葬吧!”
我一边骂着,一边去扛旁边的棺材盖,准备把他活埋了。
现在回忆起那时候的自己,我觉得我像一个疯子,做事全凭个人喜好,完全没有考虑任何后果,差点就酿成弥天大祸,好在我运气还算可以,眼瞧就要出事的时候,一个人出现灵堂门口。
“陈九,你干嘛啊!我母亲呢?”余倩站在灵堂门口,疑惑的问。
我扭过身,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神色慌张的在灵堂内寻找什么。
“医院”我回了一句,扛着棺材盖就准备放上去。
“我父亲呢?”她又问。
听着她这话,我楞了一下,脑子一下就变得清明,好像这情况有些不对啊,为什么余老板被扔进棺材,都没有呼救?
我低头朝棺材内看去,余老板四肢不停地抽搐,脑袋死劲的晃动,气喘如牛,死者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软了下去,正放在余老板嘴上,盖住他的鼻子跟嘴,让他无法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转身就走,不理会这一切,可就在这时,余倩着急道:“陈九,我父亲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他人啊?”
第170章 阳棺(22)()
我愣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棺材,淡淡地说:“这里面!”
余倩疑惑的瞥了我一眼,疾步走到棺材前,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怒道:“陈九,你这是见死不救,相当于谋杀,我有权利去法院起诉你!”
她这句话提醒我了,坏人自有法律去惩罚,我这样跟谋杀有何差别?跟余老板又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里,我弯腰,伸手去掰死者的手,一用力,纹丝不动,再用力,还是纹丝不动,真特么活见鬼了。
“过来帮忙!”我朝愣在旁边的余倩的喊了一声。
我们俩人伸手拽住死者的手臂,奋力向上掰,就特么掰不动。余倩有些急了,“这是咋回事啊!我听那些叔叔阿姨说,祖母活了,怎么又死了啊!还把我父亲拉进去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到棺材最前端,找来一些黄纸、清香点燃,说:“你跪在棺材前,死劲说好话,说一些你祖母平常容易感动的事。”
随后,我找来一把菜刀,站在死者头部的位置,在上空挥舞着,嘴里怒吼一声:“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生前的恩恩怨怨自有人间的法律秉持公道,切莫因为一时怨气,让自己犯了杀戒,坠入那地狱,断了自己的轮回路。”
我一边说着这段话,一边让余倩磕头,也不晓得咋回事,就在我这话落音后,灵堂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那棺材旁烧的黄纸,竟然被风给卷了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朝门口飞去。
一见这情况,我心下大吃一惊,玛德,这是死者不接受余倩的黄纸,愣是要报仇。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假如让死者害死余老板,我特么就杀人了。
也顾不上对死者的尊重,拿着菜刀就朝死者头上劈了下去,嘴里怒道:“无论你有任何怨念,只可在丧事上表现出来,害了余庆生,就莫怪我劈了你遗体。”
就在菜刀马上要劈到死者头颅的时候,我眼尖的看到死者手臂好像松了一下,我朝余倩大喊:“快,拿开她的手臂。”
我怕死者的手臂会再次变僵硬,也不敢拿开菜刀,一直扳着脸色,恶声道:“害人性命于天理不合,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余倩听着我的话,伸手去掰死者的手,就那么随意一掰,死者的手便松开了,与先前相比,这次不知轻松多少倍。
随后,我放下菜刀,将余老板从棺材抱了出来,他面色铁青,嘴里大口大口地呼吸,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伸手指着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就跟我说了一句,“好生办好母亲大人的丧事。”
对这种伪君子,我很想揍他,但是,这样不合我们八仙的行规,也没理会他,就让余倩送他去医院,最好别再出现在丧事上,不然,我不保证不会出事。
余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朝我鞠了一躬,说:“一定要记住昨天夜里我跟你说的话。”
我点了点头,就让她赶紧送余老板去医院。
待他们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灵堂,心中一阵苦涩,玛德,这死者死后竟然跟活人一般,办丧事期间不知道要出多少怪事,这特么哪叫百万丧事,简直就是要命丧事。
转念一想,既然接下来了,只有硬着头皮办下去。当初那么多人看着,倘若反悔,以后在东兴镇就特么别想混了,只能乖乖地听父亲的话,去广州鞋厂上班。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七八个人,领头的高佬,他身后跟着一些熟面孔,全是跟我混饭吃的八仙们,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高佬他们,我心里特别苦涩,有种异地遇故知的情绪。
高佬带着八仙们走到我面前,在灵堂打量了一眼,疑问的问:“陈八仙,咋回事?这百万丧事怎么咯冷清,还有那棺材咋回事,地上的菜刀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死者入殓后,长生灯都没点燃。”
说句心里话,我不觉得我在东兴镇有多大的名气,更加不觉得自己多有本事。只觉得,有这么一群八仙跟在我身边,支持我、帮衬我,才会有我陈八仙的名气,才会让那么丧事主家信服我。
在这群八仙们面前,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孩见到长辈,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全数告诉高佬他们,就连抱起余老板放入棺材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一听完我的话,高佬第一个怒了,“草他妈副怪,这姓余的简直就是猪狗不如,亲生母亲也下得了手。”
“玛德,以前听人说,有钱人的心都歹毒,我还不怎么相信,现在遇到姓余的,我算是彻底信了,何止是歹毒啊,简直就是毒蛇心肠。”说话这人是我抬过玲珑血碑的瘦猴。
“陈八仙,不是叔说你,你就不该救他出来,让他死在棺材里面,这样才解恨。”
那些八仙一个个愤怒地辱骂起来,没一个人说害怕,全是骂余老板,甚至好几个人拉着我就朝灵堂外走去,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替这种为富不仁的人办丧事,给我再多钱也不干。”
“罗冬瓜,你他妈就别起哄了,陈八仙既然已经接下这场丧事,咱们就这样走了,那跟刘凯有什么区别?不要忘了咱们的责任是对死者负责,至于活人随他怎么办,咱们问心无愧就好了。所以,这场丧事咱们不但要办下去,还要用心办到最好,借这次丧事,让我们这伙八仙在东兴镇彻底打响名头”
高佬骂了拉我那人一声,扭头看着我,说:“陈八仙,你老大不小了,下次注意控制情绪,别因为自己的情绪就对主家做些过份的事,要是刚才那姓余的死在棺材里面,你不但要背负一条人命,还会害的死者在阴间过的不好。好在你把他救了出来,不然你的罪孽就深重了,咱们八仙岂能做那种害人的事?”
我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群八仙,心里暖暖的,唯有他们对我不离不弃,无论任何丧事都会跟在我身边,就如这场丧事,他们明知正月的丧事不好办,棺材不好抬,依旧来了,在听说死者的反应后,他们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对主家不服气。
第171章 阳棺(23)()
八仙们骂骂咧咧一顿后,高佬打了一个圆场,平息八仙们的愤怒,我们几个人开始商量丧事,大致上跟老王说的差不多,不过,就灵堂高度的问题,我们重点商量了一下。
倘若按照现在的高度来办丧事,后面肯定会怪事不断。坼了重建显然是不可能。最后,我们想出一个办法,用一块大黑布将灵堂最顶端盖住,利用‘黑’隔断灵堂的气场,让其影响不到镇子。
想这办法的人是高佬,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很多事情看似很难解决,其实只要用最简单的办法就行,几年前在别的镇子也遇到过一个有钱人,跟这情况有些像,灵堂建的很高,后来盖上黑布,啥怪事也没出。”
办法有了,我们又商量一下,最后决定让瘦猴带几名八仙去盖黑布,我跟高佬在灵堂内布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