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叹了一口气,说:“先买点东西回家,对了,梨花妹,去了我家,你跟毕若彤在我家,哪也别去,我要利用这段时间干点事情。”
她问我干什么事,我罢了罢手,不太想说,便拉着她们俩在镇上买了一些水果跟猪肉什么的,由于东西有点多,又租了一辆面包车直接回坳子村。
一路颠沛流离,总算到了坳子村。
我们三人下了车,看着熟悉的村子,我脚下却迈不开步伐,一动不动地站在村口的位置。
说实话,我离开的这几年,我们村子没啥大变化,跟几年前差不多,唯一有变化的是,有三户人家将原本的老房子换成了红砖房子。
“九哥哥,你是不是近乡情更怯了。”梨花妹在边上问了一句。
我没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村子,缓缓抬起脚步朝前面走了过去,也不晓得咋回事,此时的我,只觉得每迈动一个步子,好似使尽了浑身的气力一般。
那梨花妹应该是看出我的想法,挽住我手臂,也不说话,而毕若彤则站在我另一边,笑道:“九哥哥,这可不像你啊,只是回家罢了,至于这么沉重么?”
说着,她笑了笑,继续道:“回家是件开心的事,没苦着脸,来笑一笑。”
听着这话,我死劲揉了揉脸,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说的对,回家是件开心的事,得笑着回去。”
当下,我收拾一下心情,脚下朝村口走了进去。
一进村,村内不少熟悉的村民笑着跟我打招呼。
“九伢子,带女朋友回来了啊!”
“哟!九伢子出息了啊!左拥右抱的啊!”
“哎哟喂,我说是谁回来了,敢情是九伢子回来了。”
“九伢子,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妈这些年是咋熬过来的。”
。
诸如此类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而我则笑着一一回复。
渐渐地,家,越来越近,我却没了继续朝前走的勇气,直到梨花妹在边上拉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踏着沉重的脚步声继续前行。
短短的十米距离,我愣是走了数分钟,这才出现在家门口,我停了下来。
“九伢子,你回来了啊!”
一道惊喜地声音在我左边响了起来。
扭头一看,是老王的媳妇,几年不见,老王的媳妇苍老了不少,我记得离村时,老王的媳妇看上去还挺年轻,也就是四十左右,而现在一看,估摸着得有六十了。
“王婶!”我低声回了一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好似挺激动的,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手臂,问我:“我家老王呢,他怎么没回来。”
我一怔,立马明白过来,前些年老王消失了,村内一直说,老王是外出打工了,再后来我也有几年没回来,村里不少人认为我是跟老王出去干活了。
如今,我孑然一身回来了,王婶自然得问我。
一念至此,我心如刀绞,吱吱唔唔地说:“老王在外面有点事,最迟两个月就回来了。”
“真的?”她神色一紧,死死地拽住我手臂,继续道:“九伢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可别骗婶子。”
我算了算时间,离阴历七月半还差一个半月的时间,到时候便可以去遛马村的那个地下世界救老王,应该两个月内能搞定。
当下,我肯定地说:“王婶,你放心,两个月内,老王绝对会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你面前。”
那王婶听我这么一说,原本紧绷的脸色一下子松了下来,说:“能回来就好,这些年村子不少人说老王走了,我一直坚信老王还活着。如今,听到你这番话,婶子也能彻底安下心来了。”
第1485章 悬棺(12)()
听着王婶的话,我心里愧疚的要命,当初老王的消失,可以说是完全为了我。
随后,那王婶又跟我扯了几句话,大致上是让我有时间去他家吃饭,又说,她闺女已经毕业了,如今在家待业,问我有没有路子,让她闺女出去做事。
我一一应承下来,那王婶朝我说了一声谢谢,便走了。
待她离开后,我正准备进房子,一道欢悦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去,九伢子,你咋回来了,婶这些年可想死你了。”
扭头一看,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是白嘴刁妇刘寡妇。
“九哥哥,你很怕她?”梨花妹在边上说了一句。
我何止是怕啊,这刘寡妇简直就是噩梦,早些年在村子时,她可是没少占我的便宜,让我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在外面抬完棺回来,还没来来得及换衣服,那刘寡妇从后面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没吓我个半死。
为这事,我没少刘寡妇麻烦。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这刘寡妇爱占我便宜,但,在这坳子村,她对我却是真心好。听高佬说,我离开东兴镇后,刘寡妇没少找水云真人麻烦,好几次还跟水云真人打了起来,最后闹到派出所去了。
由于刘寡妇是女流之辈,派出所也不敢太过分,最后只能将她放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派出所所长怕被刘寡妇骂,毕竟,那白嘴刁妇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刘婶!”我朝刘寡妇喊了一声。
她面色一喜,在我身上盯了好久,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说:“九伢子,你这几年死哪去了,老娘想你想的可勤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从她怀抱挣脱出来了,尴尬道:“刘婶,我女朋友在这呢!”
她一愣,抬眼朝梨花妹看了过去,说:“哟!九伢子不错啊,找个如此俊俏的妹纸,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说完,她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后将眼神停留在我头发上,嘴里嘀咕了几句,便转身朝她家走了过去。
一看这情况,我着实不明白的很,按说这刘寡妇肯定得找我唠一会儿才对,直到我看见地面有些湿润的圆点,才知道,她估计是哭了,怕让我看到她哭的样子,这才选择先回家。
看着她的背影,我也没再说话,这刘寡妇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则是心细如针,我是深有体会的。
当下,我死劲搓了搓脸,收拾一下心情,抬步朝家里走了过去,令我失望的是,家里没人,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没人应声。
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声。
我有些急了,连忙朝厨房那边跑了过去,也没人。
怪事了,按说这时候我父母应该在家才对,不然,刚才那房门也不会打开啊!
当下,我让梨花妹跟毕若彤在家等着我,我则从后门走了出去,打算去后山找我父母。
就在我迈出后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两道身影,是我父母。
父亲挑着一担干柴,头上逮着一个泛黄的草帽,脖子上挂着一条擦汗巾,母亲挑着一担红色的塑料桶,桶面放着一些大蒜跟葱,正跟着父亲在说什么。
一看到他们,我眼睛润湿了,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哇哗哗地往下掉,猛地跪了下去,“爸,妈,我回来了。”
我父母一听这声音,先是一怔,后是盯着我看了好长一会儿,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母亲肩头上的一担塑料桶滑落在地。
“九九九九伢子回来了,我的九伢子回来了。”母亲嘴里呢喃了几句,豆大的眼泪从她眼眶内簌簌而下,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至于父亲,他老人家好似没啥反应,仅仅是瞥了我一眼,立马将眼神收了回去,不过,我还是眼尖地看到他眼角有些湿润,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妈!”我又喊了一声。
“九伢子,九伢子!”母亲立马朝我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拼命哭,哭的是那样撕心裂肺,哭的是那样歇斯底,眼泪更是如黄河泛滥一般。
都说,生得胡儿欲弃捐,及生母子情宛然,貌殊语异憎还爱,心中不觉常相牵。
这话丝毫没错。
此时,我完全能感受这其中的意思。
“行了,老大不小了,还哭哭啼啼的。这像什么样子,让村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夫妻俩在这虐待儿子。”父亲走了过去,在边上嘀咕了一句。
“爸!”我哽咽地喊了他一声。
他瞪了我一眼,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赶紧起来。”
我嗯了一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母亲则一直拽着我手臂,问:“九伢子,这些年在外面苦不苦,有没有受气?”
我说:“妈,儿子这些年在外面过的不苦,倒是您老又苍老了一些。”
她摸了摸我后脑勺,说:“我的傻儿子,为娘上了年纪,再不老,那不成了老怪物了。”
说话间,母亲朝父亲吩咐了一句,“你把那些干柴整到柴房去,再去镇上买点菜回来了。”
父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没行动,而是一直站在我边上,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
母亲好似发现了什么,顺着父亲的眼神朝我头上看了过去,瞬间,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掉了出来,哭着说:“九伢子,你还这么年轻,咋就白头了啊!”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妈,您老别多想,我是觉得染白了,显得老气点,这样别人才能相信儿子,才能把事情交给儿子去办。”
“真的?”她好似不信。
我慎重的点了点头,“儿子不敢您,真是这样的。”
她还是不信,朝父亲看了过去。
父亲眉头紧锁,见母亲望了过来,这才松开眉头,说:“看颜色应该是染色的。”
一听这话,我舒出一口气,感激的看了看父亲,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母亲破涕为笑,笑骂道:“你小子,出去几年了,鬼名堂倒是多了。”
说笑间,我们三人进了房子,在见到梨花妹跟毕若彤的一瞬间,也不晓得父亲咋了,脸色巨变,连忙朝外面跑了过去。
这突兀的变化,令我们有些束手无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父亲这是咋了?
第1486章 悬棺(13)()
当下,我哪里敢犹豫,连忙追着父亲的脚步就准备出去,母亲一把拉住我,说:“九伢子,你这是干吗去啊!”
我指了指父亲的背影,说:“我想追上去看看。”
“别追了,他是去把先前的干柴弄到柴房去。”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走到梨花妹边上,说:“九伢子,你不给为娘介绍一番?”
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眼睛却一直盯着父亲离开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父亲的突然离开,绝对不是去捣鼓干柴了。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母亲已经放开我手臂,热乎地拽着梨花妹问长问短的,在知道梨花妹是清华大学大二的学生时,母亲的表情出奇的怪异,她先是惊叫一声,后是朝我看了过来,问:“九伢子,你不是对她下了迷药吧!”
我也是醉了,遥记得当初乔伊丝第一次来我家时,父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父亲当时是说,“九伢子,你在哪拐来的女人。”
当真是应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苦笑一声,正准备解释,梨花妹在边上说,“阿姨,我跟九哥哥认识很久了,我是自愿当她女朋友。”
最后三个字,她吐字特别轻。
母亲听着这话,下意识掐了我一下,意思是,你小子有两下啊!
我很无语,也不好解释,就让她跟梨花妹休息,我则准备出去,母亲问我去干嘛,我说,去老秀才坟头看看。
母亲一听我要去老秀才坟头,给我整了一对白酒,一些黄纸、蜡烛、清香以及一些祭品,说是让我去老秀才坟头久待一会儿。
我懂她意思,当年我们家迁坟,是老秀才救了我一命,甚至可以说,老秀才完全是因为而死。
告别母亲,我提着一些东西,径直朝老秀才坟头走了过去。
按照我的想法是,先去看看父亲在干什么,但想到提着祭品,去找父亲的话,有点不吉利,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来到老秀才坟头,就发现这坟头长满了青草,边上更是生出了几株小树苗,由于我们这边的习俗是不到清明,不能乱动坟头上的东西,我也不好弄掉那些青草,只好将手中的祭品摆在坟头,又掏出一瓶白酒,倒在坟头,我则顺势挨着坟头坐了下去。
“老秀才啊,你这走了,倒是轻松了,却留我在这世间受尽磨难。”
我一边说着,一边起开白酒盖子,猛地喝了一口。
“当年你要是不跳进坟头,指不定现在还活着,指不定刘寡妇都让你给睡了。”
我笑着说了一句。
当年,老秀才没事老爱调戏刘寡妇,这是我们村子众人皆知的秘密,不过,碍于老秀才上了年纪,也没人敢打趣他。
我那个时候,没少拿这事打趣他,而老秀才则会笑着骂我,“九伢子,你pi眼子是不是痒了,老夫家还有根烧火棍,你要不要试试。”
一想到过往的那些事,我眼睛变得有些湿润,举起酒瓶,敲了一下坟头,说:“老秀才,你在黄泉路上等我几十年,下辈子我俩做兄弟,那样畅意,我定给你介绍个好妹纸,让你有个子嗣传宗接代。”
说着,我猛地灌了一口酒,两行热泪簌簌而下。
仔细想想,老秀才这辈子活的当真是不值当,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欠他的人情,就算想还,也没那个机会。
或许,人生就这样,有太多无奈跟不可避免的遗憾。
“老秀才!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在听听你的声音,多想听你再教训我。”我嘀咕一句,又端起白酒瓶子,准备喝酒。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酒瓶,扭头一看,是父亲,他说:“酒不是好东西,伤身。”
说罢,他挨着我坐了下来,又递给我递了一支烟,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烟也伤身。”
父亲瞪了我一眼,说:“抽烟不是想抽,是太无奈了,唯有靠香烟才能解愁。”
我嗯了一声,接过烟,点燃,深吸一口气,问:“父亲,你先前看到梨花妹,怎么。”
不待我说完,他罢了罢手,说:“莫在坟头言女人,是对死者不尊重。”
我一愣,我们这边的确有这种说法,说是在坟头言女人是诅咒死者下辈子娶不着媳妇。
当下,我连忙轻轻地在嘴上煽了两下,又对着坟头说了一番歉意的话。
我这边刚说完,父亲叹了一口气,说:“九伢子啊,出去那么多年了,你这点毛病还是没变。”
我苦笑一声,说:“干一行爱一行,或许这辈子就这样了。”
父亲没再说话,抽了一口烟,又在坟头插了一根烟,点燃,说:“老秀才啊,你可知道,我们一家人都欠着你一条命呐!”
说罢,父亲深叹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坟头,继续道:“如果有可能,当年我希望是我跳进去,而是坑了你老人家。”
话音刚落,一只二指大的黑色蛾子扑腾着翅膀朝我们飞了过来,那蛾子先是停在坟头我倒酒的地方,后是径直朝我肩膀上飞了过来。
看到这里,我跟父亲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片刻过后,父亲开口道:“九伢子,我心里有个想法,希望你能同意。”
“爸,您说。”我毕恭毕敬道。
父亲瞥了我一眼,缓缓开口道:“是这样的,我跟你母亲这些天一直想琢磨这个事,打算让你结婚后,多生几个儿子,将来过继一个儿子给老秀才,让老秀才也好有个后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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