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完殓,老王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说:“九伢子,这刘建平一家人死的这么惨,等会的道事恐怕不好弄,你身体有伤,让我跟高佬来弄,你在一旁吆喝号子,你看行不行?”
我摇了摇头,说:“这枉死之人,你恐怕不行,一不小心就会着了死者的道,到时候你出点啥事,我咋回去跟王婶交代?你还是跟高佬他们,先去挖两口墓穴吧,人手不够的话,你叫荷花村的村民帮忙,下午五点前挖好两口墓穴,我给他们算两天的工资,至于抬棺材的八仙,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咱们再商量一番。”
第123章 双生花(27)()
老王听后,没再多说什么,他跟我一起办过不少丧事,深知我的脾气,就跟我说:“那行,你做道事的时候,自己注意点,提防陈扒皮他们那群八仙来捣乱,不然到时候,得罪死者不说,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说完,老王便让村长带他们去挖墓穴,临走之前对我又是一番嘱托。
待他们走后,我走出灵堂,打量了一下,灵堂门口是一块空地,有一百多个平方,上面铺了一些水泥,应该是农忙的时候用来晒稻谷的。
就刘建平的丧事来说,我打算不按照传统的丧事去办,而是用过‘奈何桥’这种方式去替死者超度,减轻他生前的罪孽,让其能够早日投胎转世。
过奈何桥需要大场地,眼前这块水泥地正好,有人肯定会问,不是阴间才有奈何桥吗?那我只能告诉你,看完下文你就知道。
我把我过奈何桥的事对刘颀说了出来,他听后既没反对,也没支持,就说:“你想咋办,就咋办,这事我不懂。”
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是很想用过奈何桥这种仪式去办丧事,这过程极其复杂,讲究的东西也多,若是死者不愿过的话,还会闹不少怪事。
但,眼前这种情况,除了奈何桥,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倘若用传统的丧事去办,刘建平没有后人,开路需要很多人亲属跟着开路道士围着道场去转,没人的话,这路就算白开了,只会加深的怨气。
想到这里,我让刘颀帮忙去借十三张八仙桌,放到这坪地,我则去找一身黑色的衣物,主要是我一身的白纱布,看上去一身都是白色,作为这次丧事的主办人,这样穿肯定不行。
在荷花村借了一身黑色衣物后,由于办枉死之人的丧事,衣服不能有衣领,我将衣服上面的衣领给剪了。至于原因么,这衣领就好比一根绳索,穿着有衣领的衣服办丧事,据说会让死者在阴间不舒服,好像被绳索拉住脖子一般。
将衣服弄好后,我在灵堂内烧了一些黄纸,又在刘建平的棺材左侧放了一条木凳,在木凳上放了三个鸡蛋,这鸡蛋放的位置较偏,分别是放在木凳的边缘,假如有个风吹草动,这鸡蛋就会砸在地上。
放鸡蛋的用意,就是防止过奈何桥的时候,死者不愿过奈何桥,他的魂魄会在灵堂乱窜,这三个鸡蛋就能起到镇住死者的作用。
当然,普通的鸡蛋是不行,这种鸡蛋必须是黑母鸡诞下的才行,好在荷花村有一户人家,他儿子患了一种怪病需要用黑母鸡的鸡蛋补身子,我这才借来三枚鸡蛋。
摆好鸡蛋后,我拿了一把菜刀放在死者棺材的右侧,这菜刀的作用是辟邪,本来可以不用放的。但是,想到死者生前撞死过人,怕那人的鬼魂前来报复,这才放菜刀,把事情想的周全一些,肯定没得错。
至于死者妻子的那口棺材,我也做了一些措施,在她棺材下面撒了一些白石灰,又在白石灰上面画了一个卐字的符号,以此来镇住她的煞气。
同样的两口棺材,我用了不同的措施,原因很简单,这场丧事的主角是刘建平,只要搞定他,这场丧事基本上就能完美落幕。
做完这一切,我朝两口棺材作了三个揖,点燃一些蜡烛元宝,插在棺材的四周,点燃一封鞭炮,算是拉开丧事的序幕。
不得不说一句,荷花村的村民在丧事这方面比较齐心,我从灵堂走出来的时候,那坪地不但多了十三张八仙桌,还多了十来个人,都是前来帮忙的,看到我后,他们集体跟我道了一番谢,说啥,我菩萨心肠才会接下这场丧事。
这话弄的我郁闷不已,我接这丧事的主要原因绝对不是良心有多好,而是因为程小程的事,才会跟这丧事扯上关系。不然的话,这价钱,我死活不会接下来,更何况,死者生前还撞死过人,我一生最恨那些肇事逃逸的死者,绝对不会可怜死者。
不过,心里是这样想,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不然会寒了他们的心,我朝他们拱了拱手,说:“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刘颀走了过来,他问我奈何桥要怎么搭建,我说:“先用六张八仙桌搭接一座奈何桥,最下面摆三张八仙桌,第二层是两张八仙桌,第三层是一张八仙桌,再用两块簸箕,分别绑在第三层那八仙桌的左右两侧。”
“方位有什么讲究吗?”刘颀递了一根烟给我,疑惑的问。
我接过烟,点了点头,说:“最上面的那两面簸箕,要跟刘建平的棺材对直,还需要扯一条二十七米长的白布,从棺材的尾部拉起,将整座奈何桥用白布包起来。”
“这样就行了?”他好似不相信我的话。
我没有给他解释,就说:“先搭建奈何再说,剩下的事,你看着就行了。对了,刘所长,这过奈何桥可不是闹着玩的,煞气特别重,要是陈扒皮他们这时候来闹事,不但我会出事,恐怕整个荷花村都会出事,以我的意思,你最好让先前的那些公安回来,守在在进村子的路口,就算陈扒皮他们来了,那些公安也可以跟他们纠缠一会儿。”
“卧槽,陈八仙,你小子不相信我是吧?老子手中这把枪绝对不是吃醋的,他们要是敢来闹事,我嘣了陈扒皮。”他很牛气的说。
我有些无奈了,说,“刘所长咱能别吹牛么?人家来闹事,你就嘣了他?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尴尬的笑了笑,说:“行啦,你小子办好你的丧事就成,陈扒皮的事,你真不需要担心,老子在柳杨镇不像郎高那小子,前怕泼妇,后怕纪律,简直跟个娘们似得,老子一句话,有时候比王镇长的话还要管用,就算县长下乡考察,看到我都要给我一个慈祥的微笑,我跟你讲,上次省里来人……”
听他越吹越离谱,我连忙罢了罢手,说:“我不管你多厉害,只要别让陈扒皮来闹事就行了。”
第124章 双生花(28)()
刘颀看我对他的话不是很感兴趣,他有些生气的说:“小子,今天陈扒皮敢来,老子就让你看看我刘颀的本事。”
跟他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吹牛,也没再搭理他,朝前来帮忙的村民喊了一声:“大家过来帮忙搭下奈何桥。”
我因为身上有伤,那些八仙桌搬不动,就站在灵堂的对面,竖起大拇指放在眼前,朝刘建平的棺材看了几眼,利用两点一条直线的原理,调了好几次位置,总算找到一个准确的位置,就让村民搬一张八仙桌放在这个位置。
随后,在这张八仙桌的前后,摆上两张八仙桌,三张八仙桌与棺材形成一条直线。
然后,再在上面放两张八仙桌,这两张八仙桌需要隔开六公分的距离,最后又在这两张八仙桌上面,再放一张桌子。
摆好桌子后,我让村民们在第三层桌上绑上两块簸箕,这绑簸箕的绳索,需要用粗麻,粗麻有孝的意思在里面,对过奈何桥有所帮助。
做完这一切,刘颀拿了一卷白布过来,说:“村里以为刘建平没有后人,没准备这么多白布,这白布在别人家里借来的,没关系吧?”
我愣了一下,按照风俗来讲,丧事所用的白布是不能借的,借谁家的白布,谁家就会倒霉一段时间。当然,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我让刘颀跟那户人家去说,过奈何桥的时候,需要在额头上贴一块红色的东西,不要出来观看即可。
他点了点头,丢下白布就走了,我让村民们铺开白布,搓成一条拳头的白线,然后用一头绑在棺材尾部,再将棺材盖盖上,露出死者的头部。
值得一提的是,棺材盖的一角要挨着白布,我怕出事,就用胶水将白布粘在棺材盖上。
“陈八仙,这白布咋扯过去,直接从灵堂扯出去,还是怎么弄?”我身旁一位较瘦的村民问我。
我在灵堂打量了一眼,这人问的话很对,一般搭建灵堂的白布,需要从堂屋的门口位置扯出去,意为死者下辈子当官,步步高升。
可眼前这灵堂是临时搭建的,别说门头就连门都没有,只是用木板围了一个房间,进口的位置空旷的很。
我想了一会儿,就让那人找两根粗壮的桐树,竖在进口的位置,充当门头。
那人点了点头,很快就背了两根桐树过来,在灵堂进口的位置挖了两个50公分深的洞,再将桐树的一头埋了下去,旁边用石头陪着,乍一看,有门的感觉。
我伸手摇了摇桐树,挺结实的,就让那人找一条梯子,拿着白布在桐树上绕上一圈,然后,拉着去奈何桥的位置。
一条白布要将整座奈何桥包起来,是个技术活,一般人是完成不了的。我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从那人手中拿过白布,先在第一张八仙桌的一侧桌腿绕了一圈,扎实,然后找来一条小木凳,放在地面,往第二层爬去。
我刚爬上第二层,浑身疼得要死,额头上的汗水就冒了出来。但是,让别人搭建我不放心,毕竟等会背着死者的‘影子’过奈何桥是我的活,万一扎的不结实,从上面摔了下去。
先不说奈何桥怎样,单独说我一身伤从上面摔下来,不断脚也会断手,所以,这一个环节我必须亲力亲为。
我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第二层的八仙桌一侧桌腿,又绕了一圈,怕不够结实,我一只脚抵着桌腿,用力拉了拉,直到拉不动为止。
随后,我让人把木凳递上来,又往第三层爬去。这第三层是个重点活,因为它是最顶层的位置,摇晃的力度比下面要大,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一层需要用白布将簸箕上半部的边缘包住。
爬到第三层,我依照先前一样在桌腿绕一圈,扎实,然后将白布稍微分开一些,罩在簸箕的边缘。
本来白布可以起到固定的作用,但是,罩住簸箕的边缘后,那种优势就不见了。
我想过把簸箕拿掉,可这样以来,奈何桥就不叫奈何桥了,哪有桥没有护栏的?这簸箕就起到护栏的作用,有画龙点睛的意思在里面。
弄好簸箕后,我往后方的第二层爬去,依照先前的法子,将白布绑上,只不过,因为簸箕的原因,我不敢扎的太紧,主要怕拉力太大,会将簸箕压破,一旦压破,这是不吉,可能会惹恼死者,不肯过桥。
将奈何桥的一侧绑好后,我拉着白布在另一侧捣鼓了一会儿,一连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整座奈何桥呈现在我面前,看上去有点桥的气势在里面,只是这桥,全是白色的居多,就好像这奈何桥是从棺材那个方向投射出来影子,让人有种胆怯的感觉。
“老乡,麻烦你在每一层的八仙桌前面,放上一条小木凳,当桥梯。”搭建好奈何桥,我朝身旁那人说,那人点了点头,就去找凳子了。
我正准备去安排另外七张八仙桌的摆放位置,身上陡然传来一阵剧痛感,我掏出手机一看,9点半了,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利多卡因的药效已过,好在杨言离开之前,将药跟针管放在我身上。
我也顾不上什么医学讲究,掏出药瓶敲碎,拿着注射器吸了一些药水,就往手臂上刺了进去。
就这么一刺,身上的疼痛就缓解多了,医学上有些东西的确好用,就如这利多卡因。
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抽了一根烟,待身上的疼痛消失后,我开始安排村民摆放另外七张八仙桌。
这七张八仙桌是用来过渡,所谓过渡,就相当于过桥之前要走的陆路是同一个道理。假如直接背着死者的‘影子’过奈何桥,死者的怨气过重,容易让奈何桥出现意外,甚至塌桥。
所以,在过奈何桥之前,需要先抵消死者的一部分怨气,而抵消死者的怨气,就需要用这七张桌子摆一个‘七星北斗阵’来为死者过渡。
这七星北斗阵,在丧事上用的比较频繁,小丧用三张桌子摆,一把丧事用五张桌子摆,大丧才会用到七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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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双生花(29)()
这七星北斗阵,在丧事上用的比较频繁,小丧用三张桌子摆,一把丧事用五张桌子摆,大丧才会用到七张桌子。
当然,所谓的七星北斗阵,并不一定必须要用七张桌子,说直白点就是打着七星的主意,例如三张桌子,它摆出来的形状是凸,一张对着棺材,剩下两张放在左后、右后的位置,像这种摆法,适合穷苦人家,没什么后人的。
说到这丧事,不得不提一句,这社会说白了,还是钱当家,有钱就大办,没钱就小办,反正丧事几乎差不多,差的不过是热闹程度。但,热闹不代表死者一定走的顺顺利利,能代表的只是后人脸上有面子,说某某有多孝顺。
在一些地方,不知是人心变了,还是社会怎么了,很多有钱人,把丧事当成面子来办,觉得丧事办得越热闹,自己脸上越有面子,一能彰显自己的财力,二能向附近的人彰显自己的孝心。
可,死者生前,后人对死者却是不闻不问,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别人看不到。不得不说一句话,善待老人比丧事更重要。假如老人走的不甘心,就算再豪华、再隆重的丧事,也抵不掉老人的那股怨气。
在我们这边有句古话,‘临死叹一声、抵人十年香’,这话的意思是,死者在临终前叹一口气,烧香拜佛十年也抵不过那一声叹气,扯的有点远了,言归正传。(题外话:请善待老人,大办丧事不如趁老人活着,多敬孝意,切莫出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情况,更不要打着丧事的幌子,去增那所谓的面子。)
三张、五张、七张桌子,看似只是多了两张桌子,实则里面关乎的门道特别多,代表死者的后人要转多少圈,需要多少后人,用什么样的道士去领路,又需要到哪些服装去搭配、再加上生肖相冲、仪仗,等等因素,里面的门道太多太多。
而我这次用的七张桌子,只是单纯的过渡,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它的过程没有其它丧事那么复杂难搞。
这七张桌子的摆放位置,第一张摆在灵堂左侧,对应天上的天枢星,以下的六张桌子,分别按照,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总共七个星位,将奈何桥围在中间,每张桌子上放一块木牌,分别写上七星的名称,(有些地方是写东南昭明罗果神位,)每张桌子的下方插上一柱清香,再在它旁边放上一块巴掌大的瓦片。
摆完桌子后,我让村民敲了一声铜锣,点燃一封炮竹,然后在奈何桥左侧烧了一些黄纸,插上三柱清香,作了三个揖,算是完成了搭桥。
搭建完奈何桥,就需要给死者‘造影’,也就是俗称的影子,这造影过奈何桥颇为讲究,自古就有一句话,女不造影过桥,男不造影过河。所以,女性死者的影子是不能过奈何桥,我也刚好省了一个步骤,只要给刘建平造一个影子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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