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亲,我知道他这是变相的让我回家,而父亲性子不像母亲那么柔,也不会说软话,他骂我,无非是想让回家过年。
但是,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的很,根本没脸回家过年,更何况,当初离家时,我曾发过誓,不混个人模狗样,绝不回家,要是这样会灰溜溜回去,只会让人看笑话罢了。
现在想起那一幕,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太年轻了,根本没考虑父母感受,更没考虑父母要的不是子女多大出息,他们要的是一份心意,一份孝心,一份陪伴。
大年三十晚,我给所认识的人发了一条祝福短信,又告诉他们,我换了新号码,回我短信的人很少,只有郭胖子、陈天男、扬言、蒋爷、以及高佬跟瘦猴等人,至于东兴镇那群八仙,没一人回短信,这让我不由不烦感慨,当真是人走茶凉,我估计东兴镇那群八仙,早已忘了我是谁。
好吧!就算他们忘了我,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八仙还得继续当。
过年那几天,我跟陈二杯一直窝在家里看电视,直到正月初六,郎高回来,我们三人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也算是庆祝过年吧!
现在想起那一年,那种感觉特辛酸,就觉得在外过年不易,说句让自己难堪的话,过年那晚,我偷偷在被窝不知抹了多少眼泪,主要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心里特别挂念父母,或许只有常年离家的人,才会那种感觉吧!
过完年,八仙宫如期开工,我们三人继续在工地干活,至于丧事,从进入工地以来,从未接触过,这让我有些急了,我出门在外不是为了在工地干活,而是想抬棺,办丧事。
可,这附近不死人,我们又没钱,除了在工地干活又没别的事啊,这一干又是一个月,不但我急了,就连郎高也急了,天天问韩金贵附近死人没。
这让韩金贵火大的很,开口就骂:“你这年轻人,脑子咋想的,别人盼着国泰民安,你倒好,天天盼着死人。”
那韩金贵在骂人方面很有一套,骂的郎高一愣一愣的,连话也没敢回,好在一些八仙在边上说好话,说是棺材铺天天盼着死人,医院天天盼着有人生病,咱们八仙盼死人也属正常。
就这样的,我们又在工地干了一段时间,直到清明节那天,我跟郎高他们在家看电视,韩金贵急匆匆的找到我,说:“宫主,出大事了,死人了。”
一听这话,我眉头皱了起来,清明节死人?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啊!
第890章 五彩棺(2)()
当下,我问了一下韩金贵具体是啥情况。
他说:“死者是一名中年男子,今年四十七八岁的年龄,主家请了我们八仙宫的一些八仙去看,大家都说这丧事不好弄,想让你去帮忙办理,一则你当宫主以来,大伙还没见过你抬棺,办丧事,或多或少有人对你这宫主有些不服气,二则,清明节死人,煞气较重,大伙想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
我嗯了一声,他说的倒是实话,从接手八仙宫以来,我跟郎高他们一直在工地干活,根本没有触碰丧事,而最近一些八仙对我也没以前那般热情,甚至有不少流言蜚语,说我是靠老夫人的钱财才当上宫主,毫无半点本事。
也正是这样,郎高才会三天两头找韩金贵问,附近有没有死人。
现在人是死了,可特么却是清明节死的,这事是真心不好办。
那韩金贵见我没说话,还以为我怕了,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开口道:“如果不行,由我来吧!”
我罢了罢手,说:“不用了,既然大伙想想看我办场丧事,那便随了大家心意吧!”
说着,我又问了一下关于死者的情况,他告诉我,死者叫宋广亮,死法有点蹊跷,莫名其妙就死了,医生也检查过身体,毫无病重,附近不少人说宋广亮是遭了报应,也有人说,宋广亮是被他外甥诅咒死的。
一听这话,前者在农村较为普遍,很多死法蹊跷的人,都会被认为遭了报应,至于后者倒是鲜少有人提及,被外甥诅咒死?有点扯淡了吧?
我问他原因。
他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宫主,我们农村有句俗话,不知你听过没?”
我问:“什么俗话?”
“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舅。”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直盯着我,好似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听着这话,我浑身一怔,我小时候听人提过,这事要从清军入关时说起,大清皇帝为了‘削平四周,留守中原’的治国主张,决定推行一种奇怪的发式,‘金钱鼠尾’型,将四周头发全部剃光,仅留头顶中心的头发,其形状如金钱,而中心部分的头发,则结辫下垂,形如鼠尾。
众所周知,中华大地五千年,经历了无数次朝代更替,对于谁当皇帝,老百姓并没有表现的很激烈,反倒是一场剃头的变革,惹恼了其中一部分人。
有些老百姓认为剃头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因此群起反抗。然而,老百姓哪里扛得住清皇帝的军事打压,一声令下,接连出现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等悲剧。
人啊,都是怕死的,连番打压让一些老百姓苦不堪言,也不再高喊,‘头可断发不可剃’的口号,而是以‘正月不剃头’来表达对明王朝的思念,实为思旧,为了掩人耳目,便讹传为死舅舅。
令我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在湖北遇到这种事,就对韩金贵说,“这事不可能吧!只是正月剃个头,怎么可能导致舅舅身死。”
他深叹一口气,说:“艾!农村就这样,那宋广亮的几个兄弟,已经将他外甥给抓了起来,关在一间柴房里,说是等宋广亮下葬时,要用他外甥陪葬。”
我愣了一下,就问他:“那可是他们亲外甥,他们怎么下的了手!”
他苦笑一声,解释道:“宫主,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家情况,那宋广亮兄妹六人,前面五个皆是男性,最后一个是女性,也就是他们外甥的母亲,这女人嫁的比较好,小有家底,而宋广亮几兄弟,一个个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年到头就守着家里几亩土。”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听人说,宋广亮兄弟几人经常找妹妹借钱,都被拒绝了,这让兄弟几人对这个妹妹没丝毫好感,久而久之,兄妹六人面和心不合。现在出了这事,兄弟几人哪里会放过这个妹妹,就打算讹一笔钱,替老大宋广亮办丧事。哪里晓得,这个妹妹根本不干,扬言要报警抓了他几个哥哥,说是他们私扣人员。”
一听这话,我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这人才刚死,家庭矛盾就爆了出来,我不敢说谁是谁非。至少,我对那宋家几兄弟都没啥好感,对那宋广亮的妹妹也没啥好感。
“那他们打算怎么办丧事?”我问了一句。
“现在还不知道,尸体被搁置在家里,估计要等那几兄妹吵个结果出来才能办丧事。”那韩金贵解释一句,又说:“对了,宫主,那宋广亮死在清明节,会不会真是遭了报应?”
我摇了摇头,我都还没看到死者,哪里晓得死者是怎样死的,再说,对这一家子人,我没啥好感,对他们的事也是兴趣乏乏,就说:“等他们请八仙再说。”
“也对,咱们现在操心这事,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韩金贵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准备走,我说:“老韩,留下来吃顿便饭,顺便向你打听一些事。”
他一愣,倒也没拒绝,我便让郎高他们去镇子上炒了几个菜,又让他买了几瓶啤酒,我们几人围着桌子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后,那韩金贵见我迟迟不开口,就问我:“宫主,你想打听啥事?”
我笑了笑,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杯,说:“老韩,我们来湖北已有大半年,这八仙宫也差不多快竣工了,我想跟你告个别,以后这八仙宫由你看着,我跟郎高他们打算去一趟东北。”
我这样说,是因为二哥杨大龙最近打了好几个电话,让我们找个时间去东北,说是有事相求,而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工地干活,再加上刚接手八仙宫,琐事特别多,便一拖再拖,更为重要的是,东北是王木阳的地盘,我们几人贸然过去,恐怕会惹祸事。
“嗯?”他好似没反应过来,就说:“去东北好,那边有八大金刚,他们处理丧事的方式,与我们南方的八仙大大不同,可以学习一番。”
说着,他好似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我手臂,沉声道:“宫主,你要东北?不行,这事万万不行。”
第891章 五彩棺(3)()
一听这话,我问他原因。
那韩金贵说:“宫主啊!我的宫主啊!你与王木阳那点事,我们哪个八仙不知道,要是去了东北,他肯定会找你岔子,指不定还会要了你性命,你要知道,你现在并不是为了自己活着,还有我们八仙宫这群八仙勒!”
我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说的是实话,就随意跟他扯了几句,那韩金贵好似怕我真去东北,一而再的招呼我,“宫主,那事我没跟你开玩笑勒,一定想清楚,现在去东北,无疑是以卵击石。”
我嗯了一声,就问他:“对了,你对王木阳这个人怎么看?”
“他啊!算是天才吧!只是为人阴狠了一些,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听道上说,干了不少违法事,特别是对死者这一块,具体啥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反倒是他那游书松,我倒是知晓几分。”他抿了一口小酒,说道。
一听游书松三个字,我浑身一怔,脑子不由浮现一副画面,那是在曲阳时,我跟苏梦珂俩人进入大山之中替老英雄寻找墓穴,正是那游书松想弄死我,结果被苏梦珂挡了一枪。甚至可以说,苏梦珂的死,跟这游书松有着直接的关系,我恨不得生吃了这人,现在听到这名字,我紧了紧拳头,就问韩金贵,“你知道他多少事。”
“他啊!以前是我们八仙宫的八仙,去了一趟东北,也不晓得咋回事,便跟了王木阳,听说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对了,他与宋广亮是同村人,俩家好像还有点亲吧!指不定这次的丧事,那游书松也会出现。”
他淡淡地说出这段话。
听完这话,我与郎高对视一眼,点点头,心中下了某个决定,就对韩金贵说,“老韩,无论如何,那宋广亮的丧事,咱们八仙宫一定要接下来。”
他拍了拍胸脯,说:“宫主,这个你放心,在我们这片地头,所有丧事,都是我们八仙宫说了算,甚至可以说,我没点头,不对,应该是宫主没点头,没人敢乱接丧事,除非那人活腻歪了。”
我叹出一口气,如此一来甚是好,只要那游书松出现,无论如何,我得替苏梦珂报了这个仇,否则,我特么哪有脸再活在世上,要知道,入行以来,最让我愧疚的事,便是苏梦珂。
只是,现在苏梦珂已死,而那王初瑶说是苏梦珂附体,又偏偏消失不见了,这让我对苏梦珂的愧疚越来越深,在工地干活这段时间,我多次打探王初瑶的消息,就连王初瑶哥哥王希,我也打过电话去询问,令我希望的是,王希说,好长时间没见到王初瑶了,要不是她每个月都会向家里报平安,那王希早就报警。
我又给苏梦珂弟弟苏小林打过电话,问他,王初瑶有没有去他那,他给我的回答很简单,很长时间没见王初瑶了。
这让我有些沮丧,那王初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半点消息。
那韩金贵见我发愣,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说:“宫主,你是不是打算拿游书松开刀?”
我没有隐瞒他,将我、苏梦珂以及游书松的事说了出来。
他听后,一掌拍在桌上,怒声道:“反了天他,居然敢杀人,也特么不怕遭天谴啊!”
我叹声道:“我倒希望他遭天谴,问题是那人不但没死,反而活的格外滋润。”
“宫主,这次我支持你,最好能毫无声息的弄死他,也算给王木阳一个下马威。”那韩金贵抿了一口气,带着几分醉意说。
听着这话,我想了一下,这韩金贵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怎么这次会这么大火气,扬言要弄死游书松?这不像他的为人啊,莫不是他与游书松有啥过节?
也对,那游书松以前是八仙宫的八仙,后来跳槽到王木阳那边去了,而当时八仙宫的宫主正是韩金贵,他或多或少对游书松有些偏见。
但,仅限于偏见,绝对不止于杀人,而听韩金贵的语气,他与游书松的过节可不是一般大啊!
我本想询问他具体情况,哪知那韩金贵猛地灌了一口啤酒,整个人趴在桌上,打起呼呼了。这让我甚是蛋疼,一连推了他几下,睡得像死猪一样。
无奈之下,我跟郎高将他弄到床上,又给他家人打了一个电话,让其过来将韩金贵给弄回去。
弄好这一切,我跟郎高坐在桌前继续喝了起来,而陈二杯则捧着个手机在玩qq,用他的话来说,现实中他不会说话,在网络上他能讲话。这话让我跟郎高心疼了好长一段时间,奈何袋中无票子,又不能带他去大医院,久而久之,他渐渐沉迷聊qq了,他给自己取了一个网名叫,会说话的哑巴。
“九哥,你对宋广亮的丧事怎么看?”郎高喝了一口,问我。
我想了一下,说:“还没看过死者,暂不评论,不过,对于游书松会不会出现在丧事上,我倒是有几分兴趣。”
那郎高一听,回头瞥了正在呼呼大睡的韩金贵,就说:“九哥,我觉得这场丧事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我问。
他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你想啊,咱们来八仙宫有段时间了吧!从未死过一个人,按照情况来看,好像不对劲啊,我记得韩金贵说过,方圆百里之内的丧事,都是由他们这群人承包下来了,别人根本插不进手,试想下,方圆百里之内,大半年不死一个人,对劲么?”
还真别说,听完郎高的话,我也是疑惑得很,大半年不死一个人?在我们老家那边,经常听八仙说,这里死人了,那里死人了,有时候都忙不过来,这也没办法,农村上了年龄的老人多,再加上一些意外死的,大半年没死人,倒也奇怪。
“那你意思是?”我问了一句。
“我怀疑这大半年不是没死人,而是韩金贵隐瞒下来了,并不想让我们参合,这次之所以让我们过去,恐怕是出于某种目的。”郎高沉思道。
第892章 五彩棺(4)()
一听郎高的话,我浑身一怔,在他身上盯了好长一会儿时间,就问他:“你有几分把握?”
“八分!”他想了一下,继续道:“九哥,你想想看,从你当宫主以来,那些八仙明面上对你尊敬有加,实际呢?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还有就是韩金贵,这人看似对你服气,也是言听计从。但是,你有想过没?他凭什么服你?凭什么把宫主之位让给你?”
我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他端起啤酒,猛地灌了一口,缓缓解释道:“九哥,这八仙宫宫主之位,看似跟普通老百姓没啥差别。可,在八仙眼里应该地位挺崇高的,不然,老王也不会说这辈子能看到火龙纯阳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由此可见,宫主之位在八仙眼里极为重要,而眼下,这八仙宫大体框架已经建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装潢,恰巧又在这个时候有丧事,以我之见,这场丧事恐怕是针对你而来的。”
我想了想,他说的这些,按照正常情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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