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苏梦珂身上看了很久,脑子一直在想乔婆婆与莲姑姑的事,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就觉得苏梦珂有这样的母亲是她的荣幸,又觉得莲姑姑有乔婆婆这样的母亲是她的荣幸,周而复始,当真是应正了我们那边一句古话,屋檐滴水代接代。
那郎高见我没说话,拉了我手臂一下,问道:“陈八仙,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松开苏梦珂,就问他:“乔婆婆出事了,那乔伊丝咋办?她现在在哪?”
他深呼一口气,说:“她抱着乔婆婆的尸体哭了一晚上,这会正在她家守着老人家的尸体。”
说着,他好像想起什么,又说:“对了,陈八仙,乔婆婆死的时辰不好,好像要在家待上七天,你看,是先解决苏姑娘的事,还是?”
我想了想,乔婆婆上了年龄,哪怕是为了救人而死,也算是喜丧,再加上她死的时辰不好,只能暂时将乔婆婆的事搁在一旁,先解决苏梦珂的事。
于是,我跟那郎高说:“先解决苏梦珂的事,至于乔婆婆,先停尸吧!”
那郎高想说什么,我连忙罢了罢手,说:“就这样决定吧,如果乔伊丝有啥想法,也顾不上了。毕竟,梦珂的事较急,乔婆婆的事还有几天时间,可以缓一缓。”
说完,我们俩将心思全部放在苏梦珂的事情上,我先是问了一下郎高那石家柴房的事。他说,那柴房一边有光线,一边没光线,当我踏进没光线的地方时,我身影便消失在他视野范围内,他想过去找我,可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缚住,压根迈不动步子。
大约等了三个小时,整个柴房亮了起来,他就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抱着苏梦珂,至于柴房为什么会陡然全部亮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原因。
就这事,我们俩人说了一会儿,谁也没能说出那三小时内到底发生过啥。不过,有一点是他给我提的醒,他说,柴房内有股农药味。
就这话,我想起一件事,乔伊丝给我的药丸是农药味,还有乔家床底下那个洞的尽头也有农药味,现在那柴房也有农药味,这三者是不是有啥联系?
我将心中的疑惑跟郎高说了出来。
他想了一下,就说:“要不我们去问问乔伊丝?”
我罢了罢手,说:“乔伊丝正沉浸在丧亲之痛,不好打扰她,咱们还是自己先查一番。”
那郎高点了点头,朝门外瞥了一眼,轻声道:“苏家商定的时间是凌晨五点给你们举办阴婚,现在快四点了,我猜他们应该快来了,咱们若是直接跟他们说jian尸的事不是干你的,他们肯定不信,你看这样成不,咱们先离开这房间,剩下的事慢慢来。”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始思索那柴房内到底发生过啥,又是谁要冤枉我?
坦诚说,对于柴房的事,我记忆模糊得很,压根不知道到底发过啥,隐约记得有个跟我长的一样的男子出现在柴房,难道jian尸的人是那男子?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那男子的气质偏向浪子型,不至于干这种人神共愤的事,不是他又会是谁?还有苏梦珂的尸体怎么会陡然出现?
有些事情不想还好,越想脑子越乱,索性之下,我也不再想那事,就跟郎高说,“咱们先带着苏梦珂离开这房间。”
“啥,你还要带着苏姑娘走?”他微微一愣,惊呼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咱们俩人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个问题,带上她的话,肯定逃不出,搞不好还没走几步就被苏家的那些保镖给抓了回去,我倒是没什么,顶多挨一顿揍,你可不同,是要被他们活埋的。”
“管不了那么多!”我回了他一句话,说:“只有把梦珂带在身边我心里才会踏实。”
“陈八仙,你疯了吧!”他瞪了我一眼,不满道:“这里是苏家,四周已经安排不少人守夜,不敢说一只蚊子飞不进来,至少要进来一个人肯定不可能,苏姑娘待在这里最安全。”
“不行,我必须带上梦珂。”我一口否定他的意思,这也没办法,苏梦珂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我怕这次与她分别,下次看到的就是一摞摞白骨。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的意思,更为重要的是,我隐约觉得苏梦珂待在这房间,还会出事,具体出啥事我不知道,直觉告诉我一定要带着她离开。
那郎高见我态度坚决,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话,就在房内找来一条绳子,那绳子是红色的,有二指粗,三米长,他将那绳子扔在我面前,说:“既然要带苏姑娘离开,你背着她,我在前面给你开路,无论遇到什么事,你只管往前走,别回头。”
我捡起绳子,用力拉了拉,挺结实的,就问他:“那你咋办?”
他罢了罢手,说:“这个你别管,赶紧背上苏姑娘,记住,绑牢点,别半途掉了。”
我懂他这话的意思,死人不是那么好背的,也没再说话,就让郎高搭把手,将苏梦珂扶在我背上,然后用绳子绑了起来,我怕她掉下去,特意在她臀部多绕了几圈,方才将她背了起来。
第533章 收鸟(54)()
刚背起苏梦珂,我背后一沉,差点没摔倒,好在郎高在旁边拉了我一把,说:“小心点,别有心理负担。”
我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心里却苦涩的要命,便让郎高走在前头,我跟在他身后,我们俩人先后出了门。
刚出门,外面是一条过道,装潢的很华丽,就像电视里五星级酒店的走廊一样,布满了那种叫不上名字的灯,地面铺了一层地毯,看上去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往那边走?”那郎高停住身形,朝左右两边瞥了一眼,问道。
一听这话,我也是醉了,就说:“你刚才怎么进来的?”
他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说:“这苏家跟迷宫一样,我哪里摸得清方向。”
我想了一下,他说的挺对,一些有钱人的房子的确是这样,便朝四周看了看。说实话,我也摸不清方向,好在我懂一些风水,只要这房子是按照风水格局来盖的,方向应该错不了。
当下,我看了看房子,发现过道左右两边的尽头都有一个拐弯处,让人分不清出口是哪边,一旦走错,很有可能越走越远,搞不好会直接走到保镖面前去,当真是自投罗网了。
我愣了一下,开始回忆进入苏家后的情况,我记得苏家的门口是朝北,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西北方,于是,我伸手朝左边指了过去,说:“门口应该在那个方向。”
“真的?”他一愣,有点不相信我。
我点了点头,“只要大致方向没错,门口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说着,我催了郎高几句,就让快点走,他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陈八仙,你可得看准了,我记得进来的时候,门口那边没啥人,若是走错很有可能被保镖给抓个正着。”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跟老秀才学过一点风水,再加上老英雄的随身手札以及那本阴宅秘笈,我对风水也算是颇有心得,就说:“放心吧,走!”
他听我这么一说,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正准备说什么,我连忙罢了罢手,也不跟他说话,背着苏梦珂便朝左边走了过去。
大约走了二十来步,我的猜测没错,这过道的尽头是一间房子,这房子我知道,有点类似我们那边二层楼房的梯楼,也就是俗称的炮楼。
我面色一喜,径直地推开门,就见到这房子不是很大,只有五六个平方,最里面有一道门,那门是虚掩的,隐约能看到门的外面依旧是过道。
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郎高说苏家建的跟迷宫一样了,敢情一个过道,还弄个房子来区分,这苏家对风水倒是颇为讲究。
推开门,我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就浑身一抖,这房子的气温比过道的气温要低不少,至少有七八度的气温差,这令我微微愣了一下,便随意的朝房内扫了一些,就见到这房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插了两柱清香,那清香比我们平常见到清香要黄一些,长一些,应该是大寺庙用的供香。
就在这时,那郎高跟了上来,他见我愣在那,轻声道:“愣着干吗?赶紧走啊!”
我朝那供香指了指,说:“这房间有些不对劲,平常供香,要么一柱,要么三柱,要么五柱,很少有人供两柱。”
他一愣,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了看,就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或许是当地的习俗,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摇了摇头,说:“无论哪里的习俗,大多同根同源,除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大体上应该差不了多少。”
“你的意思是?这房间有问题?”他看了我一眼,不确定的问。
我点了点头,说:“黄纸跟清香不落虚空,只要烧黄纸、点清香,阴间势必会收到,但是,像这种点两株清香,好像有些门道在里面。”
“什么门道?”他问。
我拍了拍脑袋,我记得以前好像在哪听人说过点香的规矩,一时之间压根想不起来,要是老王在这就好了,以他的资历应该知道缘由。
那郎高见我没说话,有些急了,就说:“陈八仙,你倒是说话啊,实在想不起来就走吧,时间不等人。”
我有心将这房间看个透彻,苦于背着苏梦珂逃离苏家,压根没这个时间,无奈之下,只好作罢,就示意郎高走在前头,我则跟在他后面,朝另一道门口走了过去。
也不晓得咋回事,刚出门口,我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盯着我看,心里极度不舒服,扭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唯有那八柱清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静静地飘着烟。
我皱了皱眉头,定晴朝那房间再次看了一个遍,除了那八柱清香压根没别的东西,这是咋回事?刚才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盯着我。
“陈八仙,你又发什么愣啊,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郎高在前面催了一句,他声音有些急促。
我嗯了一声,压下心头的疑惑,正准备跟上他的脚步,先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就觉得背后被人盯得凉飕飕的。
这下,我的倔脾气上来了,也顾不上郎高的话,扭头就朝房内走了进去,那郎高轻声骂了两声,“陈八仙,你tm又发病了啊!”
我没有理他,径直地走进房间,先是朝东方那个位置看了看,那地方两柱清香燃烧的特别怪异,一柱长,一柱短,长的那柱火星特别暗,隐约有熄灭的痕迹,短的那柱火星却异常明亮。
按说,火星明亮的那柱清香应该燃烧的快才对。可,现在的情况却截然相反,明亮的那柱清香居然烧的慢,这不符合常识,已经超出自然现象。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我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就响起郎高的声音,他颤音道:“陈陈八仙,你你你背后有有”
闻言,我将头慢慢地扭了过去,就看到苏梦珂的后脑勺,起先我没在意,直至我看到郎高坐在地面,才想起我先前背苏梦珂的时候,她的头是朝我这个方向。想到这里,我浑身一抖,差点没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一阵‘咯吱、咯吱’声,那苏梦珂的头竟然慢慢地朝我扭了过来,四目相对,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则死死的看着她。
第534章 收鸟(55)()
我盯着那苏梦珂看了十来秒钟,头皮一阵发麻,压根不知道怎样发泄内心的恐惧,就觉得整个人都懵了,冷汗直冒,手臂上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凉意从脑门直灌脚底,令我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陈八仙,尸变了,快甩开她。”那郎高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冲我喊了起来,吐词特别清晰。
听着他的话,我第一感觉是甩开苏梦珂,一手掰住她肩头,就准备将她甩开。
就在这时,我想起我们以前的种种,哪里忍心甩开她,只好任由她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则扭过头,尽量不去看她。
人,有时候奇怪的很,越是不想,心里越是痒的很,老是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这不,哪怕我心里害怕的要命,还是忍不住朝后瞥了一眼,就这么一眼,我差点没奔溃。
只见,那苏梦珂的头颅传来一道撕裂的声音,渐渐地,她头颅裂开一条缝隙,脸上那枪伤的疤痕也逐渐裂开,从里面爬出好多虫子,那虫子米粒大小,浑身通黑,源源不绝地从头颅跟脸颊爬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我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内心的害怕,就觉得双眼发黑,差点没晕过去。好在我见惯了死人,一手猛地掐在大腿上,剧烈的痛疼感让我稍微镇定一些,伸手拍掉那不知名的虫子。
不拍还好,这一拍,那些虫子好像受到惊吓,像米筛过糠一样,从苏梦珂身上抖了出来,顺着我身子从地面爬了过去。
我入行一年时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一幕,整个人的行为已经不受思想控制,四肢并用,不停地抖掉那些虫子。
这过程大约持续了三四分钟的样子,我根本不知道那三四分钟是怎样过来的,就知道那些虫子从苏梦珂身子爬出来后,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而是朝这房间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爬了过去。
待那些虫子走后,我额头全是汗水,就连眼睫毛上都是汗水,我伸手擦了擦汗水,正准备看身上有没有残留的虫子,就发现背后特别轻。
扭头一看,苏梦珂不见,再看,就发现苏梦珂的衣服掉在地面,一张人皮挂在我背后,一缕缕青丝倒挂在我胸口的位置。
看到这里,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那苏梦珂能行尸走肉恐怕是那些虫子的功劳,也就是乔伊丝所说的本命蛊。
一想到本命蛊,我立马纳闷了,乔伊丝的本命蛊我见过,拇指大,这莲姑姑的本命蛊咋全是小虫子?这根本不像本命蛊。
我刚生出这个念头,那人皮有动静了,我起先以为那里面有啥东西压根不敢动,直到那东西在我背后慢慢蠕动,我硬着头皮朝背后摸去,入手的感觉特别柔软,是人皮,我不敢拍,毕竟我背后挂的苏梦珂的人皮,若是拍下去,就是对尸体不敬。
“郎高!”我喊了一声郎高,“过来帮忙!”
那郎高支吾一声也不敢过来,就问我干吗,我说:“先把尸体卸下来。”
他愣了一下,颤音道:“苏苏姑娘只剩下一张人皮,你你你直接拿下来就行了吧?”
一听这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无论是人皮还是完整的尸体,在我眼里,那都是死者,无论死者亲与近,该有的尊重必须有。
当下,我就说:“想吃死人饭,就必须学会尊重死者,否则,早点回去当你的所长。”
说完,我也没理会他的反应,一手摁在腰间,朝墙壁走了过去,将身子挨紧墙壁,脚下慢慢弯下去,目的是让人皮慢慢地滑下去。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则能让人皮以最轻的动作滑到地面,二则,让死者挨着墙壁,预兆着死者下辈子有靠山,也算是一种祝福。
那郎高或许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见我一个人在捣鼓尸体,便朝我走了过来,伸手颤抖的摁住那人皮,就说:“接下来怎么弄?”
我瞥了他一眼,他闭着眼睛,额头有细微的汗水,想必他内心也是怕的要命。这也没办法,别说他一个刚入行的外行人,就连我这内行人看到人皮都害怕。
我冲他点了点头,说:“摁住人皮,别让她膝盖的皮跪在地面。”
说着,我脚下渐渐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