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夫妻俩因为是冤死的,诸多仪式都被忽略,当天死亡就被拉到我们村子,尸体只是停放了一个晚上就准备入葬,好在老王经验老道,不然那男子,真的就被活埋了。
有了这个插曲,最高兴的莫过于老人家,他见自家儿子死而复活,给我们八仙一人又加了两百块钱,算是救命钱,本来老王死活不肯都要,后来实在是盛情难却,便收了下来。
所谓拿人钱财替人卖命,说的就是我们八仙,收下钱财后,我们几人将老人家跟‘死而复活’的男子送回村子,让小男孩跟着我们送葬,毕竟,棺材里面那女人是小男孩的母亲,让他送葬,这是习俗。
我们几人又忙碌一番,将棺材盖重新盖好,又烧了一些蜡烛元宝在棺材前头,再将龙架绑上,抬着棺材直奔墓穴。
按道理来说,棺材少了一人,重量应该变轻,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我们没感觉到变轻,反而觉得这棺材比先前更重了。
一路上我们都闷着头抬棺材,谁也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只想早点让棺材下葬。
来到坟场的时候,月已偏西,天空渐渐地有些黑暗,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凄凉的鸣叫声,分外刺耳,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向我袭来,棺材落地的那一瞬间,这种压抑感更为强烈,压的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老王找来几个火把点燃,插在墓穴的四周,让原本有些黑暗的环境变得明亮一些,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离下葬还有半个小时,大伙歇息一会,抽根烟!”说着,他给我们一人派了一支烟。
我接过烟,挨着老王坐了下来,说:“老王,我心里莫名的有些荒,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说:“第一次抬棺肯定有些荒,以后习惯就好了,千万莫吓得尿裤子了哈!”
他这番话惹得八仙们一阵哈哈大笑,我也没有在意,毕竟他们都是我的前辈,就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休息一会儿后,老王朝墓穴撒了一些黄纸、茶叶、粮食(没磨皮的稻谷)、盐跟麦子,又说了几句怪异的话,内容是这样的,“东兴镇坳子村,王门刘氏葬于此地,恳请各路鬼神照看一些!”
说完,老王双手抱拳朝着东方作了三个揖,然后又吩咐我们把手臂上的毛巾扯下来,就在我们扯掉毛巾的一瞬间,严格来说,是我扯掉毛巾的那一刻,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见那小男孩伸手指着墓穴,尖叫一声,“妈妈吖,有怪物!”我顺着小男孩手指的地方看去,就看到墓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可怕的小洞,洞内钻出来不计其数的蝼蚁。
这些蝼蚁说不尽的古怪,拇指大小,色状青碧,还泛着惨碧色的荧光,好似夜晚的萤火虫,见到我们凶猛地扑了过来,吓得我们几个尖叫起来,丢下手中的手帕就跑,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都跑到老王身后,在我们心中老王就是主心骨。
老王脸色一沉,大骂道:“瞧瞧你们这副怂样,不过是个头大了一些的蝼蚁,有么子好怕的,赶快弄死它们!”
八仙们颤颤巍巍的站在老王身后,愣是不敢上前,把老王气的牙都歪了,指着八仙们骂了起来,“耽误吉时,看死者找你们麻烦不!”
这话一出,八仙们你看我,我看你,要是死者真来找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从地面捡起挖墓穴留下的锄头,朝墓穴走了过去。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上不是,不上也不是,最后一咬牙,顺手捞起一把锄头,跟着八仙们的脚步走了过去,啥动作也没有,照着那些怪怪的蝼蚁就砸了过去,只听到砰砰异响不断,火花四溅。
那些蝼蚁好似是铁质的,一锄头拍下去,铿锵有声,非但没拍死,反而拍进了泥土里,我也顾不上那么多,逮着那些蝼蚁拼命的拍,有几个胆大的八仙,更是拿着火把猛地朝蝼蚁洞穴扫去。
蝼蚁虽然凶猛,好在我们几个八仙比较齐心,经过一番奋勇搏斗,怪蝼蚁终于招架不住,四散而逃。
“九伢子,你过来看看这是么子东西!”我刚放下锄头,就听到老王的声音。
第4章 六丁六甲()
我一听,以为有啥好东西,连忙站起身跳下墓穴,一看,老王手里拿着一张约摸巴掌大小的黄麻纸,前部分被火烧了一些,上面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汉隶字体,大体上我只能认识两个字,六什么六什么。(输入法的限制,汉隶六打不出来,只能简化。)
我接过黄麻纸看了半天,楞了半晌,这什么东西?从成色上来看,应该是‘古董’,我便皱着眉头将认识的那两个字告诉老王,问他古时候有没有什么东西叫六什么六什么的。
“六什么,六什么!”老王一愣,沉思一会儿,一掌拍在大腿上,语气特别激动,说:“难道…难道是六丁六甲?”
在场的八仙们都是文盲,识字最多的就是老王,不过,他也就认识大、上、下、天这四个字,唯一有高学问的非我莫属,所以,老王又将问题抛向我。
一听到六丁六甲这个字,我整个人都懵了,念书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历史,在历史人物中,最崇拜的莫过于诸葛亮,他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火烧葫芦峪、七擒孟获、六出祁山、空城智退司马懿,这些剧情我甚至能倒背如流。
其中,周瑜跟司马懿的一句话,让我对诸葛亮的崇拜更是达到一个痴狂的地步,他们说‘孔明是异人,识得六丁六甲妖法!’。
正是这么一句话,让我在念高中的时候无心学业,一心只想找到六丁六甲这本古籍,我曾经在各大图书馆四处寻找有关六丁六甲的消息,最后的收获却是寥寥无几,没想到此时,六丁六甲的古本竟然就在我眼前,这种心情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老王,这东西可以送给我吗?”我压着心中的激动,尽量让语气平缓一些。
八仙们一个个都是老江湖,我这毛头小子的神色哪能骗过他们的眼睛,老王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不过作为条件,要我给他们讲一讲六丁六甲的事宜。
我一看八仙们有兴趣听六丁六甲的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在学校的时候,我痴迷六丁六甲,经常跟同学讲六丁六甲这本古籍一定存在,哪知那群孙子一个个都讽刺我,说啥六丁六甲是陈寿在《三国志》杜撰出来的,让我不要在土楼里造飞机,异想天开。
因为这事,我跟同学的关系闹得很僵,倘若我一个人能干过所有同学,我丝毫不怀疑会揍他们一顿,在高二那一学期,因为六丁六甲的事就连谈了一年多时间的女朋友也被人挖了墙角,别TM提有多郁闷了。
看着八仙们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TM差点就哭了,这么多年了,总算找到知音了,久旱逢甘霖呐!我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几口,跟他们说,中国玄学一直有五术之说,分别是山、医、命、卜、相,而这五术都是源自易经。
从易经上演变出来的玄学书籍更是不甚其数,其中又以奇门遁甲、梅花易数、三命通、北斗真经、太乙神数最为出名,像六丁六甲这类书籍,若不是出了诸葛亮这人,恐怕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六丁六甲在五术中有些特殊,它涉及的范围较广,五术都会一些,按照我的判断,我将它分在五术中的相,所谓的相,又分了几种,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墓相以及字相,像诸葛亮学的就是名相。
而老王手中的这张黄麻纸,其实是六丁六甲中的番外,葬经篇,对于玄学五术丝毫没有提及。
当然,对于六丁六甲,很多人有不同的意见,有人说,六丁六甲其实就是六丁神和六甲神的合称,道经中说他们最初是真武大帝的部将,后来,经常被道士所役使。
也有人说,六丁六甲是一种阵法,乃茅山宗的镇山之宝,传闻茅山宗刘混康受徽宗极尊崇,敕令扩建茅山元符观为“元符万宁宫”,并赐刘混康九老仙都君玉印、玉剑,又亲书《六甲神符》赐之。
至于《三国志》所说的,诸葛亮识六丁六甲妖法,在那些老教授眼中,只是作者的一个语气词,并没有历史依据。
“真是这样?”老王看着我,问道。
说句心里话,倘若没有眼前这张黄麻纸,我心里也没有底,但是,现在么,我底气十分足,狠狠的点了点头,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给你!”老王抽了一口烟,将黄麻纸丢给我,说:“既然这残页是讲葬礼,我们几个粗汉又不识字,就送给你了,你个伢子,一定要好好学学老祖宗的东西,将来八仙这个行业,还要靠你们年轻人。不然我们几个老骨头死后,这棺材都没人抬了。”
我接过黄麻纸,将衣服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包着黄麻纸,轻轻地放在地面,生怕它最受一点点破坏,这一幕看的八仙们哈哈大笑。
“笑么子笑,马上就要天亮了!赶紧把龙柩下葬。”老王笑骂一声,领着八仙们将棺材微微抬起,徐徐地向墓穴移动。
移到墓穴后,我们不能用肩膀抬棺材,只能用双手托住龙架的最末端,这托龙架是最费力气的活,一不小心手臂就会脱臼。
我小心翼翼的托着龙架,手臂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看上去十分狰狞,这钱果真不是那么好赚。
费了好大劲道,总算将棺材放入墓穴,老王叫我们几个八仙转过身,让小男孩跪在墓穴烧了一些黄纸,又让小男孩捧了一捧泥土撒在棺材上。
然后,老王杀了一只公鸡,将鸡血涂在棺材上,最后让我们将泥土覆盖在棺材上,当我们将坟墓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老王跟其他几个八仙,已经疲惫不堪,虚弱的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地抽着烟,我可没他们那副闲心,放下锄头,就拿起黄麻纸,准备研究一番。
刚弯下腰,我就闻到一股非常怪异的味道,就像死鱼死猫尸体腐烂的那种臭味,让人作呕。
紧接着,我脑袋‘嗡’的一声,身子重重的砸在地面,四肢不停的抽搐,嘴里白沫不停地喷出去,想开口呼救,却发现喉咙好似被人掐住一般,根本发不出声。
第5章 中邪()
这一幕将老王等人吓了一跳,老王将我裹在怀里,用力掐我人中,嘴里急道:“九伢子,你么子了,莫吓老子噶!”
“莫不是中邪了?”旁边一八仙们说。
听着这话,老王面色一紧,掏出一块楠木,在我膻中穴擂了几下,说:“这事太邪乎了,赶紧抬回村子,请老秀才来看看!”
老王嘴里的老秀才是我们村子有名的懒汉,也是我们村子唯一懂行事的,快一百岁的人,身子骨还特别硬朗,年轻的时候一心想着学道不肯下地干活,后来道没学成,反倒过了娶亲的年龄,便打了一辈子单身,生活也是极为穷困潦倒,平常生活都是靠我们村子的村民接济,这才活了下来。
好在老秀才平常看的书籍较多,懂得自然也多,我们村子附近有人办红白喜事的时候,总喜欢叫他找个吉日,偶尔请他看看风水,他也正好借此打打牙祭。
至于那秀才的头衔,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来讲,他是宣统年间的秀才,奈何命薄,清朝覆灭,他才没了功名,我们村子的人,对此也是褒贬不一。不过,我们看他上了年纪,不想跟他争论,就承认他秀才的身份。
老王和一众八仙们将我抬回村子,父亲一见我的情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敢让母亲让知道我的情况,就将我直接抬到老秀才门口。
不过,父亲是明事理的人,并没有责怪老王,反倒安慰起老王,让他不要自责,又对其他八仙表示一番感谢,将他们劝走,留下老王搭把手。
老秀才家的大门紧闭着,里面传来老秀才那特有的之乎者也的声音,父亲听着这声音,顿时火就来了,自家儿子现在生死不知,老家伙还有兴致念这玩意。
也顾不上老王的拉扯,一脚踹在门头上,这木门本来就是年代久远,肯定经不住父亲这一脚,‘哐当’一声就破了一道口子。
或许是父亲闹出的动静过大,一脚下去,老秀才的院子里就传来人声,是老秀才的声音:“哪个龟儿子,大白天敲个鬼子门!”
不一会儿工夫,老秀才来到大门前一看,自家大门被人踹了,啥话也没说,转身回到家里,不到一分钟时间,提着一把柴刀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陈大壮你个龟儿子,老夫惹你啥事了,竟敢坼老夫家门头,看老夫今天活劈了你这莽夫!”
见老秀才提着柴刀,父亲认怂了,闷着头就跪在老秀才面前,说:“老学究,您老人家一定要救救我家九伢子,他抬棺材都口吐白沫了。”
“你这是来请老夫,还是…打算杀人灭口?”父亲坼了他家门头,老秀才耿耿于怀,所以,语气也不是那么好。
老王连忙走上前,将老秀才手中的柴刀拿下,说:“老学究,您老消消气,您是有真本事的人,别跟老陈计较,他是爱子心切才踹了你家门头,您老赶紧看看九伢子,完事后,我替您修好门头,再给您整几瓶好酒。”
听着这话,老秀才先前那张沉着的面色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捋了捋下颚并不多的白胡须,说:“就你这伢子会说话,将他抬进来,让老夫瞧瞧。”
父亲感激的看了一眼老王,两人费了一番手脚将我抬了进去,老王又将抬棺材遇到的一些事跟老秀才说了出来,就连那六丁六甲的事都如实的交代了。
老秀才听后点了点头,沉思一会儿,骂了起来:“独眼龙,你这是要害死人啊,亏你抬了那么多棺材,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你知道死者的生辰八字?你又知道哪些生肖跟死者相冲?老夫看你是掉进钱眼里了。”
骂完还不解气,老秀才顺手捞起一根棍子照着老王就扑了下去,实打实地扑在他身上。
老王倒也没有生气,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说:“下葬太急了,没来及找您问问,我对不起老陈,对不起九伢子啊!”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在一旁将老王扶起来,紧张的看老秀才问:“有什么办法能救九伢子?”
老秀才瞪了父亲跟老王一眼,让父亲准备半桶米田共,再用半桶尿液搅拌。
父亲哪里敢怠慢,连忙找来这些东西,整个屋子,瞬间就充斥了臭味,老秀才又命父亲将那东西从我头上淋下。
说来也怪,随着这粪便淋在头上,我悠悠地醒了过来,然后慢慢的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老王憔悴的脸,之后又看到了父亲微肿的眼睛,当目光与他们眼神接触时,他们的表情立马变成了惊喜。
“醒了,醒了!”
我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感觉就像虚脱一般,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的问道:“怎么…这么臭?”
老王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老秀才拦住了,他说:“独眼龙,你造的孽需要你亲手去了却这桩事,你去坟场把新坟刨了,再灌几桶大便到墓穴里,不然死者还会找九伢子麻烦。”
“这样做,那墓穴可就废了,是不是有点绝噶?”听后,老王不确定的问道。
老秀才瞪了他一眼,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做不做随你,老夫没有别的办法。”
老王有没有用粪便灌墓穴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当天晚上梦到一个女人,她面目狰狞的向我索命,说我让她死后不得安宁,早晚会遭到报应。
第二天,父亲带着我提了两瓶白酒去看老秀才,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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