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的工人悉数安置在滦州煤矿中,并且加班加点地开动机器生产。
除了正面强攻之外,徐天宝和周学熙还从让曾经在开平煤矿当过销售经理的刘鸿生来到天津,挨家挨户地游说开平公司里的中国股东,劝说他们把手里的股份卖给滦州煤矿。
一个月不到,除了英国股东手中尚有部分股票尚未出售,其他所有中小股东都将股票卖给了滦州煤矿公司。眼看收购时机已趋成熟,徐天宝大笔一挥,400万两银子迅速从大盛魁、振华集团、四明银行和南洋华侨那里划到了滦州煤矿的账上。只一天的时间,滦州煤矿在股市上横扫开平股份。
压力面前的英国人终于顶不住了,准备拱手让出控股权。璀德琳等人很不满意,试图找外务部或者直隶地方施加压力。若在平时,这招可能管用,可保路运动风潮一起。清廷中枢已闻利权丧失而色变,倘若在关键之时拱手将利权让与外国人,变乱就在身边,于是外务部的一般人干脆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此事。
又过了一个月,英国人终于放弃了抵抗,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振华集团滦州煤矿终于以二百万两银子的代价全数购得了英国手里的股份,并同时承担开平煤矿一切债务和亏损。
1911年9月,天津欢声雷动,滦州煤矿、开平煤矿宣布合并,组成新的开滦煤矿公司。仪式上,周学熙激动得老泪纵横,几乎泣不成声。
“周大人,我也很激动,可咱们不能哭啊,咱们不能让洋鬼子看笑话!”徐天宝不断地劝慰周学熙
周学熙好不容易缓过来,说道:“我哪里是激动啊,原来和英国人谈好的价钱是一百七十八万英镑,折合我大清银两不过六百四十万两而已,可如今花费了近千万两银子,我如何能不哭?”
徐天宝大感意外,原来这位是在心疼钱啊。被周学熙这么一提,徐天宝也开始肉疼起来。要不是张翼这个大混蛋搅局,收复开平煤矿怎么会如此劳师动众,耗费巨大?
想到此处,徐天宝就觉得怒从心底起,恶从胆边生。
他朝身边一个穿着短打的壮汉招了招手,“广海啊,你过来一下!”
“大人,有何吩咐?”那壮汉名叫刘广海,是天津西头人,早年在西头南大道大酒缸胡同。以卖柴草为生,后拜青帮头子王文德为师,又收罗很多羽,在西头湾子一带很有势力,成为一方霸主,而且在天津的租界里人脉也很广
“你给我找一个人!”徐天宝说道:“此人名叫张翼,以前是开平矿务局的总办。”
“是他呀?我还见过咧。”刘广海笑了,他抱了抱拳头,说道:“只要他在天津卫,我刘广海三天之内,一准给大人一个信儿。”
“好~找到人之后,不要轻举妄动,立刻来报,我有重赏。”徐天宝说道
“大人,您就擎好吧!”刘广海立刻换来几个得意的手下,开始吩咐他们去找人
果然,三天之后,张翼被人发现在利顺德饭店里上吊自杀,在他的房间里还发现了一份遗书,遗书中历数了自己的罪状,并在遗书最后说明,自己名下全部财产统统捐献给开滦煤矿公司,以抵偿自己犯下的罪行。
第四天,天津各大报纸纷纷刊登张翼羞愧难当,自杀赎罪之事。周学熙强忍着内心的欢喜,假惺惺地前去吊唁,还送了张翼的妻小们一笔钱,以示慰问。
悬而未决的开平煤矿案,终于以张翼的死为标志,落下了帷幕。然而,就在张翼死后没几天,武昌起义爆发了,一张新的大幕被拉开,一个全新的舞台等待着这个时代的各路枭雄登台。
辛亥风云
180奉天革命1
1911年10月10日爆发了武昌起义,是谓辛亥革命。各省纷纷响应,脱离清政府,宣布独立。按照原来的历史,奉省的革命党人张榕、宁武、商震等早有活动,新军中也有吴禄贞、蓝天蔚等从事革命活动。武昌起义的消息传来,东北革命党人群情振奋,准备积极响应。当时以蓝天蔚为协统(旅长)的新军第二混成协驻扎在奉天的北大营,这是省城的惟一一支驻军。蓝天蔚又是革命党人,他如果抓住机会及时策动反正,可以立见成效的。他确实也在和革命党人张榕紧密磋商,秘密酝酿起义。但是现在,这帮子同盟会的人都被关在新民县大牢里呢,如何能造反?
不过,徐天宝漏算了一个人,他就是张榕。因为张榕是丁开璋的好友,丁开璋是自己的人,而且张榕一直是《奉天日报》的主编,徐天宝每次有什么动静,张榕都会在报纸上极力鼓吹,因此徐天宝根本没把张榕当外人。
可张榕自己却也没把自己当成是徐天宝的人,就在徐天宝秘密逮捕蓝天蔚等人之后,张榕反倒对徐天宝有些恶感,觉得他虽然是个能吏,但是充其量依旧是个旧官僚。搞革命,还得靠自己,于是,张榕秘密联络了心向革命,却没有加入同盟会的部分进步军人,如满族军官宝昆、《国民报》的主编田亚斌等。同盟会满族成员何秀斋带人来到了清朝八旗兵驻防重镇凤城,号召当地满汉军民奋起革命。满人鲍化南联合汉族人刘雍等竖起革命义旗,招兵买马,征集武器,当地满汉农民纷纷剪掉辫子,投奔义军。张榕的计划是在奉天发动起义,先抓赵尔巽,后捉徐天宝。随后,带领民军由锦州入关,直捣北京,推翻清政府。但此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武昌起义就打响了辛亥革命的第一枪。
可是,张榕他们经验不足,消息还是走漏了出去。当时,赵尔巽正在外县视察,得到消息,便急忙赶回奉天,并连夜开会,研究对策。当他得知张榕等革命党人正在酝酿起义时,顿时吓得不知所措,表示他即将入关,也就是说,准备逃跑了。这时奉天省咨议局副议长袁金铠立即跪求劝阻,并建议重用巡防营旧军。
这个建议使赵尔巽如获至宝,茅塞顿开。他思忖,地方巡防营的将领都是忠于他的守旧军人,同革命党人没有任何联系,正是他可以利用的镇压革命党人的军事力量。他立刻来了精神,马上密调后路巡防营统领吴俊升率部自通辽迅即来奉天,以防备革命党人起事。
吴俊升、张作相等人根本不理睬赵尔巽的公文,他们率领巡防营的兵马径直前往新民县,与徐天宝汇合。
赵尔巽无奈,只能厚着脸皮也跑到新民县,寻求徐天宝的庇护
“不知总督大人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总督大人恕罪!”徐天宝假惺惺地向赵尔巽行礼,赵尔巽心里有气,奈何在这个手里有枪就是大王的年代,自己一个光头总督根本就是浮云。
“徐抚台公务繁忙,我们这些官场俗礼能免就免吧!”赵尔巽硬挤出些笑容,他看了看站在一边不听自己号令的张作相和吴俊升等人,张、吴等人则有恃无恐地与他对视。
徐天宝引着赵尔巽落座,命人上茶,又问道:“总督大人这么晚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公务啊?”
赵尔巽此刻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惊慌了,他没有答话,反倒是拿过茶杯,轻轻地啐了一口
一旁的奉天省咨议局副议长袁金铠说道:“省城里乱党聚众造反,总督大人这是来与抚台共商剿匪大计来了。”
“有乱党?我怎么不知道?”徐天宝假惺惺地问道
“徐抚台,有乱党造反这样的事可不是儿戏,老夫大老远大半夜前来,难道就是为了消遣你?”赵尔巽又端起了总督的架子说道
徐天宝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么今晚就请大人在县衙休息,明天一早,我在校场点兵,然后就发兵讨伐乱党,以报圣恩。”
“好~事成之后,我一定如实禀报圣上,为徐抚台加官进爵。”赵尔巽笑道
“来人呐~送总督大人去客房安歇。”徐天宝一摆手,“总督大人要什么给什么,有求必应,但是你们一定保护好总督大人,明白吗?”
“嗻~~”
等赵尔巽进了后院,徐天宝才冷笑道:“这个老东西,还跟我摆总督的架子?”
张作相站直了身子,问道:“天帅,那么我们明天真要去省城攻打乱党?”
“天帅”是军中人对徐天宝的敬称
徐天宝笑笑,“当然不是明天去,而是现在就去。你们要把奉天城内各处要害之地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不过一定要约束好士兵,我不下令,你们谁也不要与革命党刀兵相见。”
“是~天帅~”张作相向徐天宝敬了一个军礼
◇◇◇◇◇◇
话说赵尔巽逃到新民之后,张榕、田亚斌、吴景濂等东北一带的革命党人都云集奉天省城,研究运用何种方式响应武昌首义。经过反复争论,最后得出采取和平手段,进行东北革命,即运用政治手腕,实现东三省革命。革命党人的首领张榕、吴景濂决定用会议的方式兵不血刃地夺取东北政权。拟由吴景濂以奉天省咨议局议长的名义,召集省城各界领导人开会,在会上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研究了一个方案,以维持治安为名,成立奉天全省保安会,逼走东三省总督赵尔巽,然后推举张榕为关外都督,吴景濂为奉天省民政长,脱离清廷,宣布独立,完成东三省革命。在这些幼稚的革命党人看来,如果东北大局既定,就可以继续进兵关内,与南方革命党人会师燕郊,直捣虏穴。
等他们开完会,才发现奉天城内的各处要道都已经被张作相、吴俊升等人率领的巡防营控制了。革命党人控制的武装力量,要么在城外,要么被分割包围在几个街区,形势一下逆转。张榕、吴景濂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且说在新民县郊外的军营里,除了奉天本地的兵马之外,还驻扎了一部分从热河调来的兵马。热河兵是徐天宝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无论军纪还是服从行,徐天宝都信得过。只是奉天新军成军较早,成分也杂,徐天宝接手的时间不长,所以少不得又得做些解衣推食之类的把戏收拢人心。
深夜,徐天宝带着一群军官,蹑手蹑脚的挨个巡视营房,看到睡姿不好的士兵,亲手替他们掖好被子,鞋子摆放位置不正的还替他们码放整齐。手下人想替徐天宝动手,他还不愿意,非要亲自动手。
一旁女扮男装随同而来的秋瑾看的直摇头,觉得徐天宝是不是入戏太深,真的想当个旧官僚?
“二十个人一间房,实在是太挤了,再腾出几间房子让士兵住的宽敞些???今后要建立军官夜间巡视制度,保证士兵的睡眠质量!冬天还得加几个暖炉子。”徐天宝发话了,其他人只有点头诺诺连声而已。
不少还没睡着的兵,何尝见过如此体贴的长官,都有一种要为他效死的心!只有三个人故意蒙着头睡觉,对徐天宝的作秀不屑一顾。
他们是沈校书、于大根和张三麻子,这三人并不是同盟会的会员,平时和蓝天蔚他们也不来往。那是因为,他们是中华民族复兴党奉天支部发展的新党员。这些热血青年们只等明天徐天宝校场阅兵的时候,效法徐锡麟刺杀恩铭的手法,刺杀徐天宝,然后鼓动新军起义,杀到奉天省城去与革命党汇合。
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好,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徐天宝的控制之下了。徐天宝走出营房,问身边的军官道:“沈校书、于大根、张三麻子就是刚才谁在最后三张床的人?”
军官答道:“正是!”
徐天宝笑笑,说道:“那明天按计划行事。”
“是!”军官啪地向徐天宝行了一个军礼
徐天宝也抬手回礼
181奉天革命2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抹红霞将天空染出一片血色的绚烂。
“快起来!”哨官一脚踢开营房大门,他早早穿好了军服扎上武装带,用洋刀的刀鞘敲打着还在被窝里的士兵们。
“整什么妖蛾子,还没吹起床号呢~~怎么今天这么早?”张三麻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哨官嘴一撇,打了个哈欠,说道:“老子也没睡醒,老子找谁说理去?赶紧起来~!”说罢哨官又打着哈欠出去了
“当官的让起就起呗,啰嗦什么?”沈校书一面穿衣服,一面朝张三麻子使眼色
张三麻子一边穿裤子,一边笑道:“这狗官就是花样多,不过~~这贼子也蹦跶不了多一会儿了~~~”
沈校书一面把皮带扣上,一面说了一句:“大家千万谨慎,小不忍则乱大谋,没我号令,谁不需轻举妄动。”
奉天新军提着裤子,拖着鞋子,脖子上挂着皮带,在军官的马鞭和咒骂声中,乱轰轰的集结到了大校场。沈校书一出了营门就感觉有些不对头,校场里挑起了百十个松油火把,校场被照的亮如白昼。
“不好,情况有变!”在火把的映照下,张三麻子脸上的麻子坑都变颜色了,只见新军都聚集在校场中央,而校场四周站满了热河兵。他们推来了七八架法国赛电炮(哈奇开斯),将新军团团包围,有人趴着瞄准,有人则手握弹链,有人抓牢了机枪的手柄,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要进行一场大屠杀!
其他热河兵也是各个端着步枪,黑洞洞的枪口马蜂窝一般,沈校书顿时手脚冰凉,这七八挺重机枪如果一起开火,手握空枪的五百多新军马上就会尸横遍野!连还手之力都会没有。
“拼了,用刺刀杀出去!”于大根悄无声息的把刺刀卡了上去,低声对沈校书说道,“到时候枪一响,你先跑,我掩护你!”
沈校书怒道:“我是胆小鬼吗?”
“杀一个够本,要是杀俩还赚一个,校书,不是我们小瞧你,你家就你一个孩子,我和老于家里的兄弟姐妹还有好多呢~~~总得给你们老沈家留个后。”张三麻子脸上的横肉狰狞着道。
沈校书握紧了拳头,指甲把掌心掐出了血,他却浑然未知。
滴滴叭叭唔
一阵汽车喇叭声,徐天宝奔驰轿车在校场的观礼台附近停下。随后,随后,徐天宝在熊希龄、蔡元培、郭松龄、马占山、杨宇霆等人的簇拥下,快步上了观礼台
“所有将士,听我号令~!”徐天宝用对着面前一根铁柱子大声喊道,声音却从校场四周传来。军中许多士兵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农夫,哪里知道这是电喇叭?顿时吓了一跳。
徐天宝拖了长音道:“听我的号令,全体拔刺刀~!脱帽!”
拔刺刀?脱帽?
士兵们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也都顺从的脱下军帽,徐天宝也将自己戴着的官帽扔到了远处。
于大根眼见,最先看到了徐天宝的发型,他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道:“校书,你看他的脑后!”
此刻天已经大亮,沈校书放眼望去,在十几个火把的映照下,徐天宝的后脑赫然是半寸长的短发
随即,徐天宝脱下身上的官袍,露出里面的一身戎装,脱掉布鞋,换上锃亮的长筒皮靴。在初升的太阳光的照耀下,短发显得那么的雄姿英发!戎装显得那么慷慨豪迈!而他身边的熊希龄、蔡元培、郭松龄、张之江等人也扔掉了原先戴在头上的帽子,清一色都是短发,没有发辫
“全体剪辫子~!”
徐天宝大声喝道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骚动,随后,无数发辫被扔在了地上
徐天宝又高声喊道:“升旗!”
几个热河兵踢着才学会不久的正步,无比庄严地捧着一面旗帜走到旗杆下。
徐天宝双脚一磕,郑重地朝着旗杆的方向立正敬礼!
“校书,快、快看!”于大根的嘴唇颤抖,激动的语无伦次,“是咱们党的党旗啊!”
在微蓝的天空中,一面中华民族复兴党的党旗迎风飘扬!
升旗完毕,蔡元培热烈鼓掌,对着电喇叭说道:“下面,我们热烈欢迎中华民族复兴党党主席徐天宝为大家讲话。”
沈校书、于大根和张三麻子顿时愣在当场
徐天宝清了清嗓子,说道:“同胞们,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腐朽的封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