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明日朝政本王便向父亲提起。”魏权大喜,当即应了下来。见赵奕隆两鬓又多了些白发,知道他是挂心赵妍,又宽慰了几句“赵大人要多保重身体,如今小姐在宫中,有我母后照看着,暂时没什么大碍。别她还没出嫁,你就先垮掉了。”
“不会,我答应过妍儿,要为她报仇雪恨,这仇还没了结,我不可能倒下的。”赵奕隆摇了摇头“我定要我妍儿亲眼看着慕云歌倒霉,开开心心的上花轿”
魏权叹了口气,知道他素来疼爱赵妍那丫头,这点执念也只能成全,当即笑道“本王懂赵大人的心思。赵大人若有什么要本王帮忙的,只管开口。”
“多谢殿下”赵奕隆叩拜完毕,又直起腰来说“对了,殿下,再过些时日就是魏云逸迎娶新妻的日子,殿下可要牢记。魏云逸虽是淮南王爷的第三个儿子,地位比不得世子和二公子,可他在陛下跟前素来得宠,将来对我们而言也是助力。他的婚礼可马虎不得,这送过去的礼物一定要精心挑选,殿下届时也要亲自到场,礼仪不可有失”
“本王都知道。”魏权笑道“赵大人若是担心,本王让下人将礼单送给大人过目。”
“殿下知道分寸,是我瞎操心了。”赵奕隆并不会真看,他若看了,就是打了这位厉王殿下的脸。
魏权也喜欢他这进退有度的脾气,当即笑着又谢过了他的好意,这才亲自送他出门。
如今已是十月初,陆令萱的婚礼就在十月十二,天气也正合适,微寒,却又没有寒意彻骨,最适合漂亮繁复的嫁衣穿着。
慕家人早就在准备着这场盛世婚礼,陆令萱也按照礼仪,一进十月就住进了慕家。慕云歌特意将昌邑侯府内紧邻着凝碧阁的熙春园收拾出来给她住,两人处到深夜才话别,感情竟是比在金陵时更近了三分。
陆令萱身上的毒在入住慕家的当天晚上就发作了一次。
当时佩欣正陪着陆令萱,见她忽然面色发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忙跑去凝碧阁叫人。
慕云歌提着药箱快步赶到熙春园,陆令萱已痛得身上的衣衫尽湿,整个人都昏迷不醒。
她近来按照慕云歌给的方子在清理曼陀罗和地根索的毒,没了止疼的药,这剧痛更猛烈了三分不止,蚀骨之痛,几乎让她把下唇都咬穿了。
丫头们将她放在床上躺好,快速剥掉陆令萱湿透的衣服,慕云歌则是将一颗乳白色药丸捣碎了,冲水给陆令萱服下。陆令萱吃了药,不多时呼吸渐渐缓和,一直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指总算松了些。她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知喊了声什么,声音沙哑,声量又很低,慕云歌等人都没听清。
她说完那句话,很快又没了意识,之后任凭慕云歌怎么在她身上折腾,她都没再睁开眼睛。
慕云歌却很是惊喜,陆令萱的毒清理得还不错,如今已能说一些沙哑的字节,假以时日,必定能够说出完整的话来。
至于蚀骨剧毒解起来麻烦,只怕陆令萱要多受些苦难了
这之后隔了五天,陆令萱果然又毒发了一次,不过这次早有防备,止痛的药在一发作时就喂给了陆令萱,倒不算痛入骨髓,只是滋味依然不好受。
陆令萱自己看得开,能说话,就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如今毒发的间隔期又越来越长,她对慕云歌当然是十分感激,见慕云歌提起她的病就蹙眉,反而常常宽慰慕云歌不必太过介怀,顺其自然的好。
魏云逸来慕家看过陆令萱几次,慕云歌在气头上,都以婚俗为由,将他拦在了门外,气得魏云逸跳脚又无可奈何。
最后一次,魏云逸学乖了,带着魏时同来,才终于进了凝碧阁的门。
魏时来了,慕云歌不好不见,哼了数声,才准许魏云逸从凝碧阁去往熙春园。魏云逸如蒙特赦,脚跑得比谁都快。
魏时见了忍不住笑他“魏云逸这小子,真看不出来,他原来是个情种呀”
“哼,现在好不算好,要一辈子对令萱好才算是真好。”慕云歌撇撇嘴,显然就这样放魏云逸去见陆令萱她很是耿耿于怀。
魏时忙不迭地拉住她的小手,将她往屋子里带,一进门当然是先搂搂抱抱好一番,等慕云歌不耐烦了,魏时才开始说正事“后天就是跟张泽远的五日之期,你是不是要提醒他一番,以防他临时变卦”
“不必,我信得过张泽远。”慕云歌摇头“你那边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魏时抿嘴一笑“你昨日入了宫,跟我母妃聊得还好吗”
“德贵妃是个温和的娘娘,她并未刁难过我,言语间对我也颇多关心。”慕云歌笑了起来“你跟贵妃娘娘一点都不像,娘娘那么温柔静好,可你怎么是个哪里热闹往哪里凑的性子”
“我不往热闹的地方凑啊,我只往你身边凑。”魏时腆着脸嘻嘻笑“别的地方,我都不去的。”
慕云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情话。
她昨日入宫见了德贵妃,心中起是很忐忑。德贵妃虽遥遥见过两次,可性子如何倒是真难以捉摸。好在德贵妃为人安静,不喜欢张扬,并不难处。只是快要离宫时,武帝忽然来了,她只得又坐回原位,那时,斜眼瞥见德贵妃目光中一丝了然和九分担忧。
当时,慕云歌就奇怪了,她竟从德贵妃的眼中看到了不该有的情绪
回想起德贵妃一开始待她的态度,从慕云歌第一次入宫开始,她就若有若无地维护着自己,这点奇怪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疑惑。
尤其是每次武帝看着她的目光,都让慕云歌心惊肉跳,那不是看儿媳妇的目光,而像是看自己所有物的目光
慕云歌记得在鞍山时武帝摇曳的眸色,这其中的隐情如何,她如今暂且不得而知,模糊知道的那些信息,也还有很多疑虑的地方。如今,唐临沂正在全力追查当年旧事,相信不久,这些事情都会有答案。
两人待得并不久,魏云逸这次来是匆匆忙忙赶来的,时间不多,见到了人就心满意足,拖着魏时又离开了。
魏时走时和慕云歌约定,一有风吹草动,会立即派人来知会她。
可慕云歌没想到,这点风吹草动,竟来得这样快
就在当天夜里,宫中出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
众所周知,当今武帝年幼时曾寄养在大臣家中,大臣的妻子被妾室欺凌,导致武帝很是痛恨妻妾成群。武帝自己的后宫里也只有一后三妃两嫔,即赵皇后,德贵妃,萧贵妃,丽妃;两嫔,即是两位贵人,在大魏,贵人也叫贵嫔,这两人一人是赵奕隆的女儿赵奕欢,被封做惠贵人,还有一位选秀选进的林贵人;加上后来选入宫中的孔连熹的孙女,孔连熹的孙女已死,如今也不过六人而已。
武帝后妃不盛,子息上难免单薄,六位嫔妃一共生养了十个子女,如今好好活着就五个皇子,两个公主,武帝对自己的子嗣难免更看重一些。
武帝的嫔妃大多跟随武帝多年,年纪渐老,最年轻的便是后来选秀分封的林贵人。这位贵人今年才三十一岁,终究是年轻,底子也好,武帝三月前又频繁宠幸于她,鞍山秋狝回来时,竟诊出了喜脉。
武帝已至晚年,老年得子,自然喜不自禁。林贵人早些年生有二公主,如今又有了身孕,武帝当即抬了她的位份,封做淑妃。
这宫中的风向一向变得很快,林贵人进了淑妃,少不了有人要前来巴结讨好,淑妃的荣华宫里整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天又是闹到深夜,淑妃送走了最后一批前来小坐的姐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觉腰间沉甸甸的痛,身下也有股温热感觉,一摸,竟摸到了一手殷红。
她身边的宫女顿时慌了神,一边忙着宣御医,一边着人去通知武帝。
御医诊断了一番,最终却瑟瑟不敢说,武帝大怒,追问之下,御医不敢隐瞒,才跪地回禀“皇上,娘娘有身热下血之兆,只怕这个孩子难以保住。”
“怎么会淑妃的身体一向好得很”武帝气得老脸清白,颤抖的手指着他们一个个骂过去“你们这些老东西,是不是没本事,拿这种话来搪塞朕你说,淑妃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有小产的迹象”
那个被点名的御医浑身发抖,伏地颤声说“陛下,娘娘本是身体康健,这话不错。可娘娘自打有了身孕,就一直忧思不宁,这是其一;其二,娘娘近来似乎误食了不少不该入口的东西,这才导致”
“不该入口的东西”武帝眯起眼睛“这都是什么事查,你们给朕好好查,朕倒要看看,这宫中是谁在搞鬼”
。。。
第262章 后宫爆发()
御医们得了旨意,哪个敢不尽心,都忙着在荣华宫内内外外找那不该入口的东西。
趁着这些御医们到处翻找的功夫,武帝就拉着淑妃的心腹娟儿问“御医说你家娘娘近来忧思不宁,是为了什么事她有了身孕,朕不是交代过皇后娘娘,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吗怎的还会忧思不宁”
娟儿噗通一声跪下,也跟御医们一样的表现,全身都抖着不敢说实话。
武帝握着淑妃冰冷的双手,阴沉着脸喝问“你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奴婢不敢”娟儿跪在地上,脸色发白,“贵妃娘娘说了,淑妃和奴婢若敢跟陛下告状,就让我们没有好果子吃”
“贵妃”武帝眯起眼睛“是德贵妃,还是萧贵妃”
淑妃躺在床上不能动,她的小腹一阵阵抽痛,五官都有些扭曲,闻言尚且还清醒,低声喝道“娟儿,闭嘴”
“娘娘,呜呜呜”娟儿给她一骂,顿时眼泪都下来了,当真闭了嘴巴。
淑妃这才转向武帝,满是冷汗的脸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像地狱爬起的恶鬼,她紧紧握着武帝的手掌,疼痛让她的话又低又断断续续的极其不稳“陛下,不要信那些御医的鬼话。臣妾臣妾哪有忧思不宁”
她越是这般说,武帝越是认定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只是淑妃痛得厉害,他不好逼问,当即宽慰到“你别怕,朕一定会尽力保住我们的孩子”
淑妃点了点头,疼痛又一次袭来,身下热流滚滚而出,仿佛将人撕裂了一般。她心中却是知道,这个孩子已是保不住了,无力的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泪水从眼角落下。
留守的御医切脉后大惊失色,忙吩咐婢女中准备热水,帐中好一阵大乱。
武帝这时退了出来,将娟儿拉到一边细问经过。
“今儿娘娘一直呆在荣华宫中,并不曾外出,午膳吃了些清淡的粥。到了晚上送客时,娘娘就说腰痛,随即就血流不止。”娟儿流着眼泪说“奴婢一直小心伺候着,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求陛下赐罪”
武帝蹙着眉道“你起来说话。你说的贵妃到底是谁”
娟儿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心地上前一步,低低的道“这些日子以来,萧贵妃娘娘总趁着陛下不在时,宣咱们娘娘去中乙宫娘娘第一次去时,贵妃娘娘让娘娘贵了大半个时辰才起身;第二次去时,贵妃娘娘说娘娘身子硬朗,多跪片刻也无妨,又让娘娘跪了一个时辰。最近这几次去,贵妃娘娘又说,过些时日是公主出嫁的日子,有身子的人亲手做的喜帕吉利,有好彩头,让娘娘在五天之内做好公主用的盖头”
武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小榻上的竹篮子里搁着一块红色缎子,上面的凤纹刚绣了一半。
“娘娘好不容易熬着夜赶完了喜帕,送去给贵妃娘娘,娘娘只看了一眼,就说凤纹眼睛绣得跟哭一样,说娘娘是有意要诅咒公主,让娘娘重做。”娟儿想到这里,几乎崩溃“我们娘娘已经好多天没有睡好,每次去中乙宫都怕得浑身发抖,可又不能不去。若是不去,贵妃娘娘就要派人一次次前来传信,数落娘娘不说,还把二公主从娘娘身边带去又打又骂的。二公主如今也是一身伤痕,娘娘看了心疼,哪敢不去”
“萧贵妃她怎么会如此大胆”这简直是骇人听闻,武帝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他是多期待着这个孩子,萧贵妃也是知道的,武帝不敢相信,前些日子还在自己耳边说,她会亲自照看好这个孩子的女儿,背着自己竟是这般对待自己的子嗣
娟儿哭道“贵妃娘娘的外家是一方氏族,哪像我们娘娘,娘娘没什么显贵外戚,对贵妃娘娘若有不从,就会引来刁难娘娘真是太可怜了”
武帝沉默着,皱纹爬上的额头黯然无光。娟儿这话提到了武帝的死穴,是啊,萧家,他一步步扶持着走来的萧家,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超过了他的掌控。他对那个女人的宠爱,也有些过了头,渐渐超出了预期。
御医跌跌撞撞地出来,跪在武帝跟前请罪“陛下,老臣无能,皇子保不住了”
这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武帝身躯狠狠一晃,无力地靠向身后的椅背。
里面的淑妃早就痛晕了过去,半点哭声也无。年老的武帝悲不自禁,捂住自己的脸颊,双眼在掌中黯然失色。
赵皇后得到消息,也往荣华宫中赶来,几乎跟德贵妃是同步进的宫。
两人一到,见到武帝颓废的容颜,都明白了几分。
德贵妃忙上前搂住武帝的肩膀,柔声宽慰道“陛下,事已至此,伤心也是无用。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子嗣还会有的。”
“不会有了。”武帝低低的说“你不必说这些话来宽慰我。”
赵皇后则是端着雍容的面具,怒气勃发地问身边跪着的御医和娟儿“好端端的,淑妃娘娘怎会突然小产”
回答她的是一盘端上的鸳鸯五珍烩。
御医跪着回话“禀皇后娘娘,臣在荣华宫的厨房里,找到了这一盘鸳鸯五珍烩。里面还有不少藏红花”
“娘娘晚间吃的就是这道菜”娟儿豁然直起身来,抬手指着这道菜怒呼。
“这菜是怎么来的”赵皇后立即追问。
她已活成了精,来时就将这些天的事情捋了一遍,自然知道如何做菜是对自己有利。武帝紧张这个孩子的心情,这皇宫谁人不知,若是好好保得这个孩子顺利产下,那必是大功一件。这个孩子年幼,跟他的哥哥们相比,是完全没有竞争力的,赵皇后倒是不担心他会对魏权的地位造成威胁。
娟儿哭道“是大厨房里的厨师端过来的。”
“宣”赵皇后立即面无表情的吩咐。
淑妃在里间哼了一声,悠悠醒转,武帝当即留下一句好好查,就进了里屋去陪淑妃。
等淑妃好不容易又昏迷了,武帝转出来时,赵皇后已扒了个一清二楚。
这菜是大厨房做的不假,可那做菜的厨师却是萧贵妃的人。这菜到底是谁动了手脚,一目了然。
武帝气得掀了桌子,险些昏了过去,维持着最后的理智,让人将萧贵妃带了过来。
萧贵妃当然是不认,直到那个厨师出来指认,她才无话可说,再加上娟儿的指正和二公主身上的伤,萧贵妃无可抵赖,当即跪地求饶“陛下,饶命啊臣妾是一时糊涂呀”
“你糊涂朕看你是一点也不糊涂”武帝将她拽紧的衣摆从她手中抽出,几乎将萧贵妃抽得一个趔趄,才道“你倒是算计得很清楚。若淑妃没了这个孩子,将来地位就总不会超过你,你的儿子登基的可能性也更大真是狼子野心,亏得朕一直觉得你温良谦和,是个值得学习的贵妇”
“陛下”萧贵妃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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