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止是狠辣歹毒分明是毒如蛇蝎
穆如烟被南宫瑾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大气也不敢出,垂首立在一边,害怕地盯着自己眼前的宝剑。
南宫瑾见她做小伏低,也不便真的发作,又冷哼了一声,回剑入鞘。
南宫瑾尤其不解气,又带了几分威胁地说“你见个漂亮姑娘就想划花她的脸,这脾气到现在还没改。我也瞧着你长得不错,不如在你脸上也画个乌龟你放心,我弹琴跳舞不会,这书画还是有几分功夫的,保证到时候誉王见到会赞不绝口”
穆如烟皓白牙齿咬着下唇,秀眉自眉头向上微翘,脸白如纸,额头上薄汗密布,委屈兼具害怕,连连摇头,可怜极了“不,不”
“你也知道不”南宫瑾一瞪眼“我还以为你喜欢得紧”
穆如烟不敢答话,低垂了脑袋,压根儿不敢看南宫瑾的眼睛。
南宫瑾重重哼了一声,将惊魂未定的慕云歌拉了过来,转身就走。
穆如烟胆子极大,眼见着南宫瑾没看她了,这个她一扫眼就在万千人群里看见的美貌女子就要这样离开,心中一万个不甘心不乐意。背着南宫瑾不注意,一柄小巧飞刀忽地脱手,往慕云歌的背心袭去。
南宫瑾虽转身,其实心中也知道这个公主的脾气,一直暗暗提防着,感觉到寒芒逼近,快速抽剑挥了一下。
飞刀断做两截,碎在慕云歌脚下,南宫瑾怒气勃发,脚尖一踢,一截刀尖飞起,从穆如烟的手腕上划过。
“啊”穆如烟一声痛呼,捂住右手手腕又怕又恨地瞪着南宫瑾。
南宫瑾知道这一次她是再也不敢有任何妄动,才回剑入鞘,看也不看她,领着慕云歌扬长而去。
去军营的路上,南宫瑾犹自愤怒难言“我真是搞不懂,为何陛下要纵容这等恶徒在我国土上横行”
“陛下有陛下的打算,你贵为一品女将都不知道,我从未见过天颜,就更不知道了。”慕云歌淡淡一笑,面上仍是一副受惊的表情“不过这个公主真不是个善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真正是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对了,她怎会如此怕你”
南宫瑾道“三年前,穆如烟第一次到大魏来,住在西宫。皇上接见她时,有个美貌宫女在铜雀台跳舞,魏时夸赞了一句舞姿精妙腰肢柔软,她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不久,她借口头晕去休息,那舞女刚下台不久就被她叫了去,后来是被抬出西宫的,死因是被她踢断了腰。我当时就在宫外,亲眼见着这桩事情,很是不满。隔了不久,她在城外遇到了我,也想如法炮制,可她养尊处优惯了,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还不放在眼里,没几下就把她打得皮青脸肿。她到御前去告状,可我爹先去告了她,皇上就没理,还叮嘱她不准来招惹我。后来她又来找了几次麻烦,都没讨到好处。你刚可能没留意到,她头发遮住的,左边耳朵下那一块残缺就是我伤的”
慕云歌想起刚刚穆如烟的发型,左耳处却是用发丝笼住的,原是为了遮丑,不禁抿嘴一笑。
南宫瑾明显不愿多说穆如烟,话到此处就顿住了。
因耽搁了一会儿,军营里南宫瑾的副将刘源等不及出来迎接,在街角遇上了,慕云歌也便不提这个话题,同南宫瑾一起骑马去军营。
她翻身上马的动作潇洒,南宫瑾眼中露出几分诧异,随即肯定地说“你跟魏时学过骑马”
“你怎知道”慕云歌吃了一惊。
南宫瑾眯起眼睛带着几分探究“魏时自己骑马,就喜欢在上马前抚摸一下马鬃,他教的人也都会这样做。还有,他翻身上马除了要稳健,还要身姿优美,你恰巧也是。”
原来如此
慕云歌恍然大悟,她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中,原来自己也学到了一些魏时常做的小动作,不由哑然失笑“我以前在金陵碧凌书院上学,誉王殿下曾是我的骑射先生。”
“你还会射箭”南宫瑾双眸发亮,她又发现了慕云歌一个志同道合的地方。
在军绿上,南宫瑾是行家,慕云歌不敢夸口甚至是有些自卑,便有些羞赧地笑道“会,只是射得不好。”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教你。”南宫瑾这次是哈哈笑出了声,声音清脆畅快,酒窝更深了几分“你大概不知道,等到了九月,皇上就会去鞍山秋狝,满朝文武四品以上官员都有资格随行,女眷也可同去。各位公子在秋狝之上会有围猎赛,女眷这边也会比比骑马、射箭,赢了都是有奖励的。我是女将,在女眷这边都没什么压力,年年都跟一堆大男人比试,所以往年圩场上总是我一个人,无都无聊死了。你爹如今是昌邑侯,你到时候也会随行,那时便是我们两人了”
“我们也可以去参加围猎赛”秋狝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
前世虽嫁给了魏善至,可魏善至从未带她去过这样的场合,重生之后事务很多,她又在金陵对秋狝的事插不上手
南宫瑾点了点头,她高兴之时难得收起架子,高兴地挽着她的手“是呀,到时候咱们一组,说不定还能博得头彩去年是御林军统领王翦拿下了第一,皇上赏他一把宝弓,我看着可眼馋了。”
慕云歌不忍拂她兴头好意,当即肯首“好,那我以后每日午后到你府中来,你可不许赖。”
事情就这样商定,南宫瑾很是兴奋,到了军营,竟破例带着她直接去了练武场。
军士们正在习武操练,副将刘源领着百夫长们前来汇报操演情况,南宫瑾没回避她,慕云歌便也听了个大概。
南宫瑾这次回京,西北军都驻守在原地,身边就带了些得心应手的将士。她此番不知何时回去,也总不能这样闲呆着,皇上就下旨让她到纪城军驻地去整顿军务。
她的手段比先前的纪城军统领严厉得多,原先懒散的纪城军经过这些时日苦练,军容肃然,已并非当日那支蔫蔫的队伍。慕云歌看得兴起,忽然瞥见练武场上一个阴凉的角落里,上百个孩子正在像模像样的击打木桩,心中一跳,想起前世的种种,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心头。
回城路上,慕云歌便向南宫瑾提议“我家中有个幼弟,他很喜欢习武,也有报国之心,你若不嫌弃,将他收为你帐下的童子军如何”
“可以,明日你送他来我瞧瞧。”南宫瑾笑道“军中清苦,你爹娘怕是舍不得吧”
慕云歌抿嘴一笑“能为国效力,爹娘怎会舍不得”
果真回府一说,慕之召当即同意了下来“瑾然习武也有段日子了,底子不差,又肯吃苦,去军中锻炼也好。”
他听说,京中不少世家都会将府上的小公子送去军中历练,瑾然也去,说不定还能结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于他也是进益。
他既同意了,肖氏再舍不得也会点头,唐临沂如今已回了慕家,听说了这事也说有益,慕瑾然听说能去军中历练,更是兴奋得乱跳,这事就定了。
第二日下午,慕云歌牵着慕瑾然去了南宫瑾的府邸。
连着两日不凑巧,她去时,内宫前来的宣纸太监正在宣读圣旨,大意是靖国公一脉无男丁,撤销靖国公府的封爵封号,为显示不忘忠臣,武帝又下了另一道诏书,将南宫瑾的军衔抬了一级,改为保国大将军,另赐特旨,加封南宫瑾为安宁郡主,统领西北境三十万大军
这京中半点风吹草动都是极快传递,宣纸内监刚走,大批前来恭贺的人就登了门。
南宫瑾无奈,只好让副将刘源先带慕瑾然去军中,又再三跟慕云歌道歉,才分神去招待客人。
慕云歌识趣地告辞出来,领着红衣闲庭信步,等到快要日落了才准备回府。
途径京兆尹府时,只见府门前一位佝偻的老妇由人扶着,正在府门前击鼓。
京兆尹当即开庭,慕云歌便也围观了一下。
只听那老妇人跪地战战兢兢地叩首“回禀大人,民妇并非有冤,而是前来投案的。关于香竹雅榭的男童流尸案,老妇便是帮凶”
。。。
第225章 布局,孔连熹倒霉()
京兆尹田忠书自打接了圣旨查审这个案子,真是日夜劳心劳力,可那些男童连尸体都无人认领,又是荒山野地时日久远,早已坏灭了证据,要查起来谈何容易
京兆尹府门前有百姓前来问查案进展,田忠书急得焦头烂额却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只好推师爷出去挡那些前来问询的人。按照皇上的旨意,他是有权宣传一干牵涉人等前来问话,最大的嫌疑自然是孔连熹,可宣了人来,人直接说我不知情推得一干二净,他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够指证,只得乖乖放人。
眼见着陷入僵局,这老妇人的出现无疑解了眼前最大的困境,田忠书简直是大喜,几乎是从主座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那佝偻老妇满目青苍,皱纹密布的脸上一双眼睛尽是人世沧桑,跪地叩首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次“回禀大人,关于香竹雅榭的男童流尸案,老妇便是帮凶,关于这些尸体的来源,老妇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说着,好似害怕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旁边的人忙拍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
那人是个半老的妇人,村妇打扮,可伸出的手掌白皙细腻,格外招眼。
田忠书见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心中着急,她如今可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只好拼了命抓住,顾不得什么规矩律法,让左右给她搬个小凳子,才道“你都知道什么,快从实招来呀”
老妇喘气喘成一团,没办法搭话,她旁边的中年妇女福了福身,道“大人,事关紧要,为保安全,还请老人移步内室”
田忠书一愣,他身边的师爷早就留意到这个中年妇女的不同他寻常,忙在田忠书耳边说了一句“大人,这两人是乔装打扮而来,怕是会有性命之忧,还是移步内室,让侍卫守卫左右才是上上之策。不然若是她出了点问题,咱们的案子就查不下去了。”
如今田忠书是极其信任他的,当即将公堂搬到了后室,所有侍卫严守在房间门外,只留他和师爷进屋听审。
慕云歌也想看看他们在说什么,用眼神示意红衣,红衣立即拉着她的衣袖,带着她从衙门侧外的院墙里走过,几个纵横腾挪,已到了内室的侧墙脚。
这些京兆尹府的侍卫武功都极差,竟没发现两人跟自己只差一个转角。
两人在这边站定,这内室在这面墙边有个极小的透气窗户,红衣戳破了窗纸,两人便能看见屋子里的一切。
田忠书坐在茶几边,师爷在旁边备了纸笔录口供,那老妇人和中年女人都坐在下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两位既来投案,只怕是已到了生死关头,大人奉旨审理这个案子,定然不会徇私舞弊,两位还是卸下伪装,好让大人明晓案情的好。”田忠书还未开口,师爷便说道“你们乔装打扮,说出来的口供难免不能令人信服。”
两位妇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年轻些的点了点头,老妇人叹了口气“好吧,请大人给民妇一些水。”
师爷吩咐侍卫取水来,老妇人用手捧了些清水拍在脸上,变戏法一般地从脸上扯下一层皮来。她又顺着耳朵下摸索片刻,将整个头皮揭了下来,露出里面一头乌丝,看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竟是格外年轻。旁边的中年妇女如法炮制,也露出真容来,模样就十七岁,样貌极美。
“不知大人是否曾听过乐禾坊的名头民妇便是乐禾坊的坊主永娘。”年纪大些的女人咳了几声,才道“朝廷法度虽没有明令规定官员不准狎妓,然而当今皇帝厌恶妾室的做派是出了名的,更别提在外风花雪夜。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权贵众多,有这些爱好的难免总是战战兢兢,不能尽兴,这就需要我们这些老鸨从中斡旋。乐禾坊是民妇所开,虽是乐坊,然而做的是的买卖也是众所周知,便由民妇牵桥搭线,朝廷贵胄看中了哪个,就由民妇带去别院。”
“那又怎样”田忠书奇怪起来,既是做生意,又怎会牵扯出这么多人命来。
永娘说了这些话,显然累极了,脸色更见苍白,虚虚靠着旁边的女子喘息。
“妈妈,你累了,歇会儿吧,剩下的女儿来说。”年轻女人拍着她的背,柔声说话安抚,永娘点了点头,她便转头看向田忠书“请大人见谅,我们从青州昼夜逃命,妈妈中了毒,余毒未清,身体很不好。小女子是乐禾坊里的乐妓青禾,这些事情也是知道的。”
“那你来说。”田忠书也真怕那永娘说着说着就死了。
青禾道“朝中官员有些喜欢女子,也有些爱好特别,喜欢那些个长得可爱清秀的男孩子。乐禾坊的清音阁里培养童年童女,便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孔连熹是其中一个。他的香竹雅榭别院常年都要人,只见进去没见出来,问了,他也只是说喜欢要留着,他给的银子多,妈妈也便没有多问。后来数目渐渐巨大,妈妈心中害怕,孔连熹再来要人时,妈妈就推了”
孔连熹位高权重,乐禾坊推了,自然还有别的地方会送人,可也是有进无出。
永娘越发害怕,觉得事情不妥,匆忙间关闭了乐禾坊,将手下的乐妓都卖给了别的乐坊,只带着最得宠爱的青禾逃往青州另谋生路。
男童流尸案暴露之后,孔连熹做贼心虚,当即遣了人去杀人灭口。
永娘和青禾几次险遭灭口,永娘还被淬了毒的刀尖伤了,幸好青禾粗通易容之术,才躲着追杀存活下来。两人一合计,若要活下来,就必须先让真凶落网,否则往后的逃亡必定无休无止,这才来到帝都,向京兆尹府投案。
师爷将这些供词一一记录,两人按了手印,他才交给田忠书。
田忠书捧着供词又是愁又是喜,最终还是一咬牙,让师爷好好安排人保护这两个女子,揣着供词就进了宫。
再无后续可听,红衣带着慕云歌离开县衙,慕云歌沉吟片刻,便道“乔公子的人是否也有在县衙的,要好好保护她们。”
“小姐放心,公子定会安排好的。”红衣笑道“一路上都是我们的人护送着过来,定然也不会虎头蛇尾。”
慕云歌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回府。
果真是柳暗花明,田忠书捧着供词入了宫,当即向武帝请旨是否移送刑部处理。武帝当场大怒,骂孔连熹欺君罔上、草菅人命。不过他还是存着应有的理智,让京兆尹先回府待命。田忠书刚离开皇宫,武帝后脚就招了七皇子魏鄞、如今的永王入宫,责令他主审此案,三司随意调动。
魏鄞常年在花街柳巷里走动,生平最好的就是男色,这人为人倒也正直,最见不得虐童,尤其是虐男童的事情发生。
这个案子案情令人发指,魏鄞自然不会偏袒,真正是触动了他的心结,是以魏鄞手下并不留情,领了旨意,当即到三司提调了一些人手,又到京兆尹府接了证人,立即开展起调查来。
孔连熹得到消息吓得脸都白了,才知道这次的事情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控制,惊慌之下,只得向三皇子魏权求助。
厉王府里,厉王高高在座满面怒容,赵奕隆也极是不满,指着跪地的孔连熹破口大骂“上次我问起这件事时,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亏得你我同朝为官几十年,如今又一同为厉王效力,你竟这般欺瞒于我如今事情闹得这样大,你让我如何给你善后”
“老臣知道错了。赵大人,当务之急还是想个法子让老臣脱罪呀”孔连熹急得满头是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