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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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特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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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画画认真细致地做了这顿丰盛的晚饭,炖了一只乌骨鸡,里面放了从超市里买回来炖汤的料,很快药香和鲜美的鸡汤味弥漫了厨房,窜到客厅。白米饭在高压锅里蒸着,气压阀发出欢快、热闹的哧哧声。趁着饭还没有熟,郭画画炒了一个番茄牛肉丝,煎了一条糖醋鲤鱼,像模像样摆了一桌。
  郭画画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她走进客厅,打开电视,然后坐在沙发上等秦放。
  天黑了,郭画画已经看完了中央台的《新闻联播》,《重庆新闻》也已经开始了,秦放还没有回来。桌上的菜也快凉了,郭画画起身打开防盗门看了好几次,楼梯间里没有任何动静。郭画画几乎是焚香浴手,一门心思等着他回来。
  《重庆新闻》快完的时候,秦放带着蛮蛮回来了。
  郭画画默默进厨房用微波炉热了饭菜,重新摆上桌。郭画画和他面对面地坐在桌前,吃着这顿滋味各异的晚饭。秦放大概真饿了,大口大口吞咽。而郭画画嘴里一点滋味也没有。
  郭画画为他倒上酒,还陪他喝了两口。秦放没有客气,端起杯子让酒下了肚。
  大半瓶酒下肚以后,酒已经深入他的感官,到达他的精神领域。酒使秦放有了活力,游离于常态之外。他变成了一根筋,像要讨个说法的秋菊。他把郭画画平时的种种历数了一遍,旧恨新仇全在这一刻抖搂出来。
  秦放说,我原来还以为你很善良,你脾气暴躁;你背叛了我,你喜欢我的朋友;你任性,你经常不给我面子;你最伤我自尊心的一次,是你说那是童译的东西,不让我碰……
  郭画画呆了,没想到他事事都已放在心上。
  秦放喝得超出了平时的酒量,还没等郭画画收拾桌面,他已经倒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郭画画在办公室里忍不住都在思考下班回去该和秦放怎么说,是道歉还是不道歉。可是,郭画画进了家门,发现秦放下午出门又买了很多东西回来。邦交又恢复了正常。
  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开始说笑。吃完饭,郭画画收拾了屋子后,进卫生间洗了个澡,洒了香水,换了一套玫瑰红的睡衣。秦放在沙发上看书,郭画画走到他的旁边坐下。香水起了作用,秦放扭头看她。他的脑筋和表情在赛跑,但仿佛不是他不能应付高速度的心智活动,而是平时这样的练习不够。有那么心神衰弱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几乎安详起来了,那真是股诡异的冲动,而它很快过去了。
  “我去倒杯水。”秦放撅着屁股钻进了厨房。
  郭画画涨红了脸。秦放连吻都不吻自己。这是哪门子道理?
  为了自己不发神经,走投无路的郭画画打开电视机。极度无聊的东西具有抚慰人心灵的美好感觉。电视让人有一种温暖、完整,与世无争的感觉。这是郭画画一向的观点。可是今天,郭画画发现自己错了,彻底错了。到现在她才猛然醒悟到,今天九点以后的电视真的是为发了神经的人准备好的。首先是一个蛋黄饼干广告,说话的人仿佛讲天大的机密似的说,她发现了一样好东西,然后是对这个好东西的礼赞,她办公室周围的人放下手上的活儿,凑上脸来,她就打开包装露蛋黄饼干吃,同时脸蛋上挂着晃荡着满意极了的表情。其他眼馋地望了半天的人也开心地笑了———因为他们上了人生中重要的一课,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存在。
  郭画画摁了手中的遥控板翻到了另外一个台,有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扯着嗓子在喊,“今年送礼要送脑黄金”。郭画画哆嗦了一下,摁了遥控板又翻,一个长着眯眯小眼睛穿着露背装的东北籍女歌手,吱吱喳喳在唱《幸福的快车》。郭画画赶紧换台,一个古装女人扶门框,凄厉地哭,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是我的杀父仇人啊,我再爱你也不能跟你走。”
  最后,郭画画关了电视,百无聊赖只好爬到床上去。翻来覆去好久,最后勉强进入黑甜乡。等郭画画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又看见秦放在电脑前勤奋的身影。
  “他是不是在惩罚我,故意的呢?”郭画画给末离打电话。
  末离说:“我真搞不懂了,他是比较违反常例。”
  末离又问:“你们真的连吻都没有接过?他已经住到你家里呢。”
  “我还能骗你吗?他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
  “你去翻星座书,看他是不是巨蟹座的,巨蟹座的人很害羞的。”末离说。
  郭画画想了想秦放的生日,说:“对,他是巨蟹座。”
  末离给了郭画画一本书叫《超感星座》,这本书详细地分析和解剖了十二个星座和每个血型的星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本书有三百六十五页,对每一天出生的人结合血型和星座都有分析。还有当日出生的历史名人。
  郭画画翻到秦放生日和血型对应的那一页,郭画画看到这天出生的人比较喜欢欧洲文学。郭画画知道欧洲文学喜欢做冗长的铺垫。比如,一部长篇小说,有三分之一会写主人公的祖父,轮到主人公自己的时候,只剩最后的三分之一还不到了。难道他在需要冗长的铺垫?欧洲文学害人不浅啊。
  秦放从前说过,他害怕婚姻和婚姻带来的责任。他说:“结了婚就应该对婚姻负完全的责,这一点上我绝对比童译强。”
  郭画画琢磨他的话,郭画画想他不是在做暗示是什么。郭画画又一次对婚姻发生了憧憬。稳定的感情最温暖。
  郭画画开始想和他把漫无边际的闲谈转移到婚姻和家庭严肃话题上。郭画画想,他除了有个需要减肥的大肚皮外,其他都还好。虽然他的生意江河日下,但是自己本来就没有预备找大款的。可是,秦放淡淡地说了一句:“别闹了。”郭画画就不知道怎么往下面接话了。
  折腾半天,自己还成“秋菊”了,非要抱着人家的裤腿儿讨说法。
  不知不觉中,郭画画每天的生活重心已经慢慢移向了晚饭后的时间,好像一天所有的兴奋点都在这段时间里。
  吃过晚饭,郭画画看小说,秦放上网。蛮蛮被屋子里安静的氛围感染,也变得安静下来。可是,郭画画看不了几页书,视线就会被秦放牵引。郭画画翻来覆去地想,他为什么不理我,难道我还不如一个机器?
  郭画画放下书,在旁边恳求秦放别再上网了。郭画画甚至靠在他的背上,伸出双臂缠绕着他的脖子。这个时候,秦放就如同郭画画非要挤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一样冷静,还是那句老话:“别闹了。”
  郭画画就只好戛然而止。一点惯性都没有的戛然而止。灰溜而无趣。
  郭画画就像一个特别想吃锅巴而在灶台转的小孩,转了半天,一点便宜没捞着,还被大人挥了一巴掌。躺在床上的时候,郭画画沮丧地想,难道我一点吸引他的魅力都没有了吗,我这么失败吗?想着,想着,郭画画回头看秦放,秦放很聚精会神地爬上网络和各路妖怪们在围棋盘上厮杀。郭画画叹了口气。
  郭画画忽然想,是不是他有问题,如果是他有问题的话,我会很好地照顾他的。现在正是冬天,他会不会是在养生?古书上写的,冬天是个养生季节。郭画画被秦放弄糊涂了。他真的是一本难懂的书啊。
  郭画画为此和末离讨论,他到底是不是个返祖现象。他真的很奇怪呀。
  第二天,郭画画买了“御苁蓉”回家。在吃过晚饭的时候,郭画画把“御苁蓉”拿出来,郭画画说:“给你买的。”秦放的脸色都变了,从来都没有的难看,脸上出现了只有乙型肝炎病人才会出现的颜色。他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他说了一句“把这个东西拿走,你哥哥我还不至于用这个东西”,就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开始了他每天的网上生涯。
  郭画画尴尬地站在那里。
  第二天,郭画画回家,发现秦放仍然给房子里买这买那,就像熟稔而亲切的男主人。郭画画的心里一动,有一条小鱼儿在内心游过。
  吃过晚饭,郭画画打扫了桌面,拾掇了厨房。郭画画走回客厅,预备又与秦放开启婚姻爱情家庭的话题。秦放平时看上去憨憨的,可是这个时候滑得像个泥鳅。郭画画知道他在故意躲她。
  秦放说:“你看,我们这样多好。在一块儿吃饭、说话。像两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郭画画无言以对。
  第四章去哪里呢(1)
  夜晚,南康花园大排档满眼是花花绿绿的食客。郭画画和秦放带着蛮蛮也夹杂在中间。
  周围嚷闹的气氛和他们的话题不太和谐。郭画画拨拉着面前的菜吃着。
  两个人想说点别的什么,但是话题难以为继。郭画画和秦放都有些尴尬,各怀各的心事似的。
  韩国偶像剧非要来跟你讨论点很严肃的话题,比如,爱情是什么,工作是什么,亲情关系是什么,等等。而日本偶像剧就不一样,轻松愉快中讲一点生活小哲理就够了,不会来非要你思考或者讨论更大的话题。也就是说,韩国偶像剧是非要来说明什么,再苦再累也要说清楚;日本偶像剧却不一样,轻松愉快就可以。郭画画守着DVD看的时候,愁苦地得出,自己属于韩国偶像剧型的,而秦放属于日本偶像剧型的。这是两种不同版本和体系。
  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很大程度不是爱这个人,爱上了爱上这个人的感觉和这个人爱上我的感觉。说到底,是“好”这种感觉,女人依赖这种感觉。很多时候,女人就靠这种感觉存活,女人觉得自己生活在爱的氛围中。有时候,对方已经不爱这种感觉的时候,预备退步抽身的时候,忍不住还要自欺欺人,不断地回味过去的种种,于是,这个人虽去犹在仍然占据我们的心。我们曾经爱过。我们为此还不愿意接受正在爱自己的人,我们想:是呀,心已经留在了从前。
  郭画画深刻反省自己。郭画画认为是因为对童译的感情太深,影响了对秦放的态度。当他爱她的时候,她不爱他;当她接受他,开始爱他的时候,他却不把她放在心上了。郭画画伤心地想。
  周围喝酒划拳的声音差点淹没了郭画画包里的手提电话声响。秦放耳朵灵,听到了。他提醒她,你的电话响了。郭画画把手提从包里摸出来一看,是童译。郭画画拿起听筒,童译很不开心,那边节目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那么不如人意,而且管理很混乱。郭画画认真地听,然后不断地安慰他。
  秦放忽然不高兴地说:“把电话挂了,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童译仍然在电话里说:“去北京吧。我们一起去北京吧。”
  没过多久,童译就真的去了北京。他到了北京安顿好后,就给郭画画去了电话,告诉她新的电话和地址。
  去北京还是留在重庆,郭画画每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郭画画变得酷爱思考。
  从前是多么年轻啊,年轻得不需要思考问题。从不去管理想和现实是什么东西。可是现在比谁都更明白: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波伏娃是存在主义哲学家,即使有点名气也更多是因为她与20世纪第一流的文学大师萨特若即若离了一辈子。人们对波伏娃与萨特保持既非夫妻又非情人关系的兴趣超过了她本人的任何成就。波伏娃忍受萨特有无数女友的事实,为萨特抛弃与美国作家纳尔逊·阿尔格雷的爱情。20世纪女权先锋的波伏娃在生活中甘居男人的从属地位。
  秦放也变得酷爱思考。他偶尔会和郭画画谈到人生的问题。人生是什么,不就是过去、现在和未来吗?
  晚饭后,郭画画和秦放去老孟那里玩。回来的时候,郭画画和秦放散步回家。刚下了点小雨,马路上的水亮闪闪的,到处都是汽车尾灯和路灯的反光和倒影,风一吹,摇摇晃晃。
  蛮蛮在秦放的怀里挣扎着也要下地散步。郭画画不同意,怕地上的水弄脏了它的毛。而秦放总是慈父角色,他说没有关系,弄脏了大不了回去再洗。蛮蛮欢快地跳到地上,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前面去。
  秦放一晚上都在不停地说话,他如果不从经贸部辞职的话,现在他在北京也是一个很有基础的白领了,说不定还混个相当不错的一官半职。也许没有这么多的经历,但是会生活得很泰然而稳定。然后,他就开始检讨和反省他三十多年来走过的人生。
  秦放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前面一个丰姿绰约的女人在他们前面摇曳着,至少从背影看是这样的。蛮蛮摇动狗尾巴紧跟着她做位移运动。伶俐的蛮蛮突然脱离那个女人,站在原地不动了。五秒钟以后,蛮蛮昂起头,把撅着的屁股得意地抖动两下,然后欢愉地加快步伐跟上刚才那个女人。郭画画想,如果要是蛮蛮会说人话,此刻它一定会从胸腔里释放出两个词儿:爽!舒坦!
  可是,秦放只顾说着自己的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他很认真地说:“我越来越不顺,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郭画画尖叫一声:“你踩着狗屎了!”郭画画本来想拉住秦放,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大脚板儿已经实实在在盖上去了。
  秦放没有去看他的脚,却一把拉住郭画画的手,激动地说:“你总结得太对了。”
  郭画画从包里取出纸递给他,“我也踩着狗屎了。你踩着狗屎,就相当于我踩着狗屎。”
  郭画画没有事情的时候,喜欢在家里发呆。有时候发呆,是让脑筋处在休息和活动之间的一种方式。郭画画觉得发呆是一种适合自己的方式。
  末离的电话打断了郭画画的发呆:“我感觉秦放不在吧。他前几次接电话的时候,说话的声调都很严肃。好像一个爸爸本能地反感其他小孩来找他的女儿。”
  “他不在。他找古总去了。他们会在一起吃饭。他老爱对我说,你这么年轻应该多学习一些东西,外语啦,还有你可以写东西。‘爸爸’把我管得严。他每天不停地在我耳朵边唠叨,让我觉得自己是个‘问题少女’一样。所以有时候我的脾气特别大。”
  “他真的是一个很严格的‘爸爸’。”那边一声叹息。
  郭画画笑了:“是呀,我现在仿佛是在‘爸爸’管制下的一个‘问题少女’。”
  “反抗他,重回叛逆少年的时代。我就是那个总来干扰你写家庭作业学习琴棋书画的坏小孩。”
  轮到郭画画叹息了:“不容易啊。这个‘爸爸’比当年真爸爸的统治范围要宽广得多。”
  “离家出走。我在辣椒BAR里等你。”
  郭画画像是在等末离约自己似的,忙不迭地回答:“好的,好的。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
  末离笑了:“我不如去买包烟等你,应该学习抽烟啊,带着满身的烟味儿和酒味儿回家和‘爸爸’说话。”
  两个“问题少女”很快在辣椒BAR里会合,此次谈话的主题主要是围绕郭画画和“爸爸”进行的。郭画画和末离要了一壶菊花茶。她们喝了一杯又一杯,小姐款款加水,一壶菊花茶很快被她们喝得寡淡。她们又要了一壶碧螺春。
  菲律宾歌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唱英文歌,一曲又一曲。忧伤而深情的歌声缭绕着美轮美仑的灯光,倾泻在郭画画和末离身上。两个人都没有笑容了。
  “第一个,我太柔顺了。你知道吗,在学校的时候,童译说食堂的鸡蛋煮得太老了,我就在我们租的那间小屋里用酒精灯给他煮。甚至连开水都是我一个人提着水瓶到开水房打回来,有时候还拎着水瓶送到男生楼下等他。我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儿。”郭画画继续说,“我几乎没有给自己买什么衣服。虽然他每个月会把工资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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