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龙恭恭敬敬的回答说:“十五岁了。虽然还小,但老臣希望在还没死的时候先拜托给太后,保他一世富贵。”
赵威后微笑着问道:“做父亲的难道也爱怜他的小儿子吗?男人不是都爱事业胜过家庭吗?”
触龙郑重的回答说:“做父亲恐怕比做母亲的更爱,只是平常不愿再人前表现出来罢了。”
赵威后继续微笑着说道:“我这个妇道人家特别喜爱小儿子,还喜欢在人前显现出来。”
触龙闻言反驳说:“老臣个人的看法,老太后您似乎爱女儿燕后,要胜过长安君。”
赵威后闻言驳斥触龙说:“您错了,比不上对长安君爱得深。”
触龙为自己的话辩解道:“父母爱子女,就要为他们考虑得深远一点。我听说老太后您送燕后出嫁的时候,曾经抱着她的脚为她哭泣,我想那是因为您想到她即将要的离国远去而悲伤吧!您当时您的泪水不绝于面,也是够伤心的了。送走以后,您依旧想念她,可怜她,但每逢祭祀您一定为她祈祷,而祈祷的内容却是‘一定别让她回来啊’这样的话。难道您不是从长远考虑,希望她有了子孙可以代代相继在燕国为王吗?”
赵威后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确实是这样的。”
触龙继续说道:“从现在往上数三世,到赵氏建立赵国的时候,赵国君主的子孙凡被封侯的,他们的后代还有能继承爵位的吗?”
赵威后想了想,然后说:“没有。”
触龙继续问:“不只是赵国,其他诸侯国的子孙有吗?”
赵威后不假思索的说:“
我老婆子没听说过。”
触龙饱含深情的问道:“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君王的子孙就一定不好吗?”
赵威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请左师公指点。”
触龙于是趁机劝谏赵威后道:“君王的子孙的爵位有的一代而灭,有的两代而灭,有的三代而灭,其主要原因还要从君王的子孙自己身上找。君王的子孙地位高人一等却从没有为国家建立过功绩,君王的子孙俸禄特别优厚却从未为国家操劳过自己,君王的子孙整日整夜的享受这美好的生活却依旧有着大量的金玉珠宝。他们接受着百姓无私的供养,却没有为百姓做过任何事,百姓自然而然的会从心中驱逐他们。他们接受着社会给予他们的教育,却没有学到一技之能,得要一丝的锻炼。没有了人心的支持,自身没有一点能力,他们拿什么继续屹立在朝堂上,在竞争中守在自家的基业。”
触龙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而现在老太后您给长安君以高位,把富裕肥沃的地方封给他,又赐予他大量珍宝,却不曾想到目前使他对国家做出功绩。有朝一日太后百年了,长安君在赵国凭什么使自己安身立足呢?他的结局或许也会像那些湮没在历史中的君王之后一样吧!因此老臣认为老太后为长安君考虑得太短浅了,所以我以为你爱他不如爱燕后。”
赵威后闻言恍然大悟道:“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是老婆子考虑欠妥了。”于是赵威后便迅速的为长安君套马备车一百乘,让到齐国去作人质。
齐国的军队此时已经在集中在了齐赵边境,当长安君动身前往齐国时,浩浩荡荡的齐**队就和赵国东南部的驻军一起动身了。
齐赵30万联军一动身,很快便引起了秦国的注意,秦国不甘心的从赵国境内退兵了,赵国挺过了一劫。
然而魏齐的事情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吗?秦国上下会甘心吞下这颗苦果吗?
所有人都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天下九州的百姓们依旧关注着秦国与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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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的灾祸()
《赵书*平原君传》载:赵惠文王34年秋,平原君入秦。
赵国君臣上下齐心协力,使秦国的入侵计划彻底破产,甚至还使秦国暗地里出了点血。齐国与赵国的连兵抗秦,昭示着赵国与齐国的紧密联合,使得范雎的远交近攻的布局取得了一个暗淡的开始。
一切的一切,自然让秦昭王相当的不爽,于是乎政治上的较量正式开始。范雎感受到了秦王的怒意,于是针对赵国和齐国分别各献上了一计。
咸阳宫,宣室,秦王与范雎相对而坐。秦王正耐心的倾听着范雎额谋划。
“大王,请切莫生气,赵国乃外强中干之国也,秦国一统天下乃大势所趋也,非弱赵可敌也。”范雎劝解秦王道。
“何以言之?望先生指教。”秦王稽首求教道。
范雎侃侃而谈道:“赵国重商,商者逐利也,诱赵民以利,可夺其心也,此其一也。商者伤农,农者,国之本也,赵国虽兵强而粮不足,不可持战也,此其二也。四战之国,四处皆敌,以赵国之兵,不能四方兼顾也,此其三也。群臣结党,党同异伐,不能同心,赵国内乱可期也,此其四也。”
“党同异伐,何解?”秦王再次询问道。
范雎继续解释道:“昔日李兑排挤赵武灵王遗臣,赵国朝堂为李兑一党所控。后赵惠文王用事,赵国王族势力渐渐兴起。赵惠文王在世时,此二者还可以在赵王的调和下和平相处,而如今新王刚立,权势不足,尚不足以调和党争,所凭者,平原君赵胜也。所以微臣建议……”
范雎不自觉的顿了顿,已经彻底明白过来的秦王趁机插嘴道:“所以我们可以把平原君赵胜召来秦国,然后将其软禁起来,坐看赵国内乱,而享渔翁之利。”
“大王圣明。”范雎恭维道。秦王闻言欣慰的笑了。
秦王笑着继续问道:“赵国已然无虑,尚有富裕的齐国,如何待之。”
范雎慎重的回答道:“远交近攻之策不可改,齐国乃是我秦国需要拉拢之国,不可过分得罪。微臣之意是以辞折之,以利待之。”
秦王闻言困惑的问道:“何以以辞折之?”
范雎想了想说道:“齐国以多智慧之士而自豪,可以此入手。吾闻秦宫中有一玉连环,多年以来无人可解。可派遣使节持之以问齐国上下,夺其心智,弱其信心,如此便可。”
秦王闻言赞道:“善!先生真乃吾之姜尚也。”
“大王谬赞了!”范雎谦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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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提齐国的玉连环事件,先说一说赵国上下在赵胜收到秦王的亲笔信后的反应。
秦昭王的信中写道:“仰承祖先之余烈,不谷继位秦王业已二十年有余。在位期间,夙兴夜寐,不敢有所懈怠。励精图治,得四方之才辅佐,方有今日之强盛之秦。赵秦同祖,久不往来,情分日疏,是为天下之大谬矣,今吾闻君之高义久矣,盼与君一唔,共饮一杯,忆往昔情,展未来卷。孤已于秦国设宴,静待君之至。”
一封言辞极为普通的邀请信,宛如一封恐吓信,在赵国朝堂上溅起一大片水花。
赵国邯郸,平原君府,赵丹亲临。
“秦王来信相邀,来去与否,叔叔您想好了吗?”赵丹关心的询问道。
“秦国乃天下至强,不可强违。既然秦王相邀,臣也只能勉为其难的与之一会了。”平原君赵胜回答道。
“秦国乃虎狼之邦,此举必有图谋,君上不可轻易答应。”虞卿提醒道:“宜拒绝之,见机行事,方得保全自身,长久护国。”
“卿之言虽甚是有理,可吾赵国处于劣势,以秦国咄咄相逼之势,吾赵国除了暂时忍让,还能做什么了。”赵丹无奈的回答道:“这也许是我赵国与秦国修好的最后机会了。暂时修好,换取足够的时间以复兴赵国,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真的要这样吗?”赵丹问道。平原君郑重的点了点头。
“赵国上下一定会记住君上今日的屈辱的。”赵丹意味深长的说道。
与此同时,平原君的小儿子赵盈闯进了赵国邯郸太子府中。
“赵捷,你快给我出来,出大事了。”赵盈在太子府中大喊大叫到。
声音很快便传到了正在锻炼的赵捷的耳中,赵捷放下手中的兵器,吩咐身边的丫鬟道:“你去照应一下我盈叔,我去换一换衣服,马上就到。”
赵盈按辈分来说是赵捷的叔叔,在亲密的人面前,赵捷对于称谓并不是很在意,但在不熟悉的婢女面前,赵捷还是刻意保留了一份尊卑礼仪范。
不一会儿,换完衣服的赵捷便在会客厅中见到了急切的赵盈。不等赵捷坐下来,赵盈便一把抓住了赵捷,口中说道:“秦王心怀叵测,写信邀我爹入秦。此去秦国,我爹性命堪忧。我知道你素有怪才,可能想到什么办法保我爹之安危。”
赵捷挣脱了赵盈的拉扯,然后想了想说道:“你爹是我赵国的相国,地位相当的尊崇。即使是以秦王之尊崇身份,也绝不可以以莫须有之罪危害汝父的性命。你爹的生命安全必定无恙,这点你可以放心,除非秦王要冒天下之大不为,想要挑起天下各国间的决战。”
“秦王不能杀害我爹,但还是可以软禁我爹。楚怀王的殷鉴犹在眼前,不得不防啊!”赵盈继续提醒赵捷道。
“这倒是个问题,把你爹关死,这跟杀害你爹也没什么区别。”赵捷考虑了一会儿,继续回答道:“天下间还有道义,秦国要软禁你爹必定要找一些理由,我们可以让秦王找不到理由理由。你爹和秦王间有什么显著的矛盾吗?”
“我爹与秦王也没有什么纠葛,最近发生的唯一对立事件便是我父亲收纳了前魏相魏齐。”赵盈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说道。
赵捷闻言恍然大悟道:“等你父亲离开赵国后,暗中使些手段,把魏齐赶走,让秦王找不到软禁你父亲的理由,我想这样你父亲应该就能安全的回赵国了。”
“我明白了。”得计的赵盈感谢的说道。
此时的赵捷并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个建议,平原君顺利的回到了赵国,而他却因此不得不面临人生的第一次危机。
几天后,赵胜便带着众人的的期盼如约向秦国进发了,前路
虽不可预测,但赵胜走的异常的坚决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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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临淄。
天依旧是那个天,地依旧是那个地,城依旧还是那个城,不同的只是道路上的人。
赵捷在齐国所引起的中央与地方之争,最终以中央的胜利和地方的退让而告终。自古以来,政治斗争从来都是相当残酷的,在普通人所看不到的地方,早已是死伤枕藉,惨不忍睹。
此时,这场政治斗争已经开始影响齐国上下了。地方的失利导致地方的势力不得不大规模撤出临淄,于是中央的许多职位空了出来,许多能人贤才得到了中央的任命。再加上近期爆发的战争,许多的军中将领得到了应有奖赏,一大批新贵出现在了临淄的街头。
有了新鲜血液注入的齐国朝堂再次爆发出了蓬勃的生命力,临淄城也因此变得更加生机勃**来,就连谡下学宫也因为大量的新贵将子弟送来读书而再次繁荣起来。街道上往来着大量配剑的武士和激辩的文士,他们或四处拜谒,或自秀才能,他们无不期待着得到贵人的赏识而出人头地。
在众多的新贵当中,其中最为突出的要数君王后的母家太史家族了。由于在中央与地方之争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再加上又有君王后的荫庇,太史家族的家主太史得到了齐襄王的重赏。官升司寇,主管全国的刑事案件,距离国相的位置不在遥远。
与之相对的是权势日益黯淡的田单家族,由于当初在中央与地方的斗争中奋力的冲锋陷阵,导致了实力大减,而后又由于田单已经是丞相,封无可封,并没有得到应得的封赏。再加上最近由于齐襄王多次晕倒,而受到了后党的抵制。齐襄王为了王位的继承,防止田单趁乱夺权,也暗地里默认了后党的打压。田单虽然明白其间的道道,但为了家族的延续,为了不至于被王怀疑而招致灭族,也不得不坦然受之。
在这样的背景下,秦昭王的使臣抵达了齐国,给齐国上下带来了那条几乎无解的玉连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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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王的回忆()
齐国,临淄宫。
一声声衰弱的咳嗽声从宫殿中传出,齐囯的王齐襄王在君王后的搀扶下艰难的迈着脚步。
“梓童,这些天辛苦你了。”齐襄王双手紧握着君王后的手,虚弱的说道:“建儿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他的福气啊!”
“大王,你我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情深意重,就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君王后深情的说道:“天下做父母的,奋斗了一辈子,哪个不是为了子孙后代。建儿是你我二人爱的结晶,为建儿打造一个完美的未来,那是我应该做的。”
“秋天和冬天自古以来便是病人的大劫,寒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人的生命力。我有一种预感,今年也许便是我的大限之年了。”齐襄王悲观的说道。
“大王,不要这样说,您是天命之子,必有上天的眷顾,一定能挺过这道难关,长命百岁的。”君王后劝慰道。
“荀祭酒曾说过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子和百姓不过都是老天玩弄的棋子罢了,没有什么区别。至于什么‘天命之子’、‘受命于天’之类的话,不过都是用来愚民的罢了。”齐襄王黯然神伤的说道。
“我这一生生于困苦,长于孤单,历经艰辛,终成正果,应该也可以算的上是一段传奇了。”齐襄王毫无预兆的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恍若无人的将隐藏在心中多年的故事缓缓道出。
“当初我受到百姓拥护,被黎民推上齐王之位时,曾有些人怀疑我的真实身份,他们的理由是我一点也没有齐国王子的该有的贵气与气魄。虽然后来这些传言在政府的干预下消失了,可我相信一些人还是会不自觉的选择听信那些流言。正如流言所说的,我没有王子该有贵气和气魄,但我确是货真价实的王子,我想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会想到我为何会成为一个简单普通平民般的王子。”
“我的母亲并不是父亲宠爱妃子,也不是豪门大族的女儿,她仅仅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宫女。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母亲被父王临幸,从而便有了我,并在王宫中得到了一个名分。十月怀胎,母亲生下了我,我成了父王众多儿子中最名不见经传的那个。由于母亲并不受宠,也没有背景,很快父王便遗忘了我的存在。”
“没有父亲的童年在许多人看来一定是不快乐的,但在我的记忆中,那段时间确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宫女出身的母亲用她那勤劳的双手给我搭建出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天地,让我可以在普通的房间中自由自在的生活着。”
“然而,这一片天地在我五岁的时候轰然崩塌,母亲由于过度的劳累而病倒了。这时略微懂事的我才明白了母亲为我做了些什么。由于母亲不得宠,我被父王遗忘,嚣张的内府官员便总是克扣我们生活所需的月银。母亲为了让我健健康康的成长,于是便没日没夜的做一些女工用来换钱,以维持着我们的生活所需。”
“宫中的人大多势利,宫医不肯为一个无权无财宫妃治病,于是母亲的病日渐加重。母亲临终的那天,我遇到了父王,泣血跪求之下,却换来了一个无情的背影。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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