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而且带着你的那些小零碎。”
比阿特丽斯当天下午刚过两点就出去了,邦德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读他从伦敦带来的一本关于赌博窍门的书。他喜欢读与赌博、打牌骗术有关的任何东西,而这个爱好在过去使他受益非浅。
比阿特丽斯直到傍晚六点钟才回来。“他们把所有东西都给我了,就差氢化钾药片了。”她微笑着说。“我要对艾迪·拉勃说这个事,他确实把一切都预料到了。噢,我还见到了那个意大利上尉,他负责别墅后面的特种部队。身材高大,很漂亮的男人。在意大利人看来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他们叫客房服务送来晚餐,度过了她所说的“一个温馨的炉旁夜晚”。
邦德颇为赞同:当然,炉火把黑夜都照亮了。
为了确保他们在星期六一大早顺利见面,两人规定了一个在黑暗中耳语时使用的不甚严肃的代号。她叫红狐狸,邦德叫灰狐狸。“这会把他们骗了,”
他开玩笑说。
“把这个告诉艾迪,”比阿特丽斯笑着说。“我一走,他们明天就会来把你从这里带走。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詹姆斯,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她把他拥抱起来,把他抱得很紧。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非常爱你的人。”
第二天早晨她走后,这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一片凄凉。分手时没有缠绵,没有泪水,没有激动。“星期六早晨早点儿见,”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发现自从他订了这个房间后,他几乎没在这里住过。下午三点钟,艾迪来了,这次是和麦可罗伯茨一起来的。
“她起飞时顺利吧?”他说,觉得问这个问题很愚蠢。
艾迪点点头。“我们准备在今晚六点钟左右派两个意大利血统的美国人来干这工作。我们都知道准确时间,我们已经有两个人到了湖边附近的地方,一旦她被接走,他们就会打电话来,然后我们再和这两个意大利血统的美国人电话联系,让他们把这消息传给坦普斯塔的人。”
“他们在什么地方,在普契尼的老房子吗?”
艾迪点点头,然后补充道:“哦,詹姆斯,还有一件事。他们在今天早晨传过来一张照片。来了一位太太,露伊齐出来迎接的。她正在回头凝望。
你看看吗?你是否能认出她?”
带着一种茫然而又担忧的表情,艾迪把一张经过电脑放大的电传过来的彩色图片递给他,邦德低头瞥了一眼,没做出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他的心砰地一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不得不再一次、更仔细地观看。
“圣拉撒路,”他喘了口气,“这不可能。”①他们看到的照片清楚地拍下了她的头部和双肩。她正扭头往后面看,她的头发被清风吹拂着,露伊齐的一个人正伸出手扶她登上游艇。
他的喉咙突然感到异常干渴。他咽下一口唾液。他低头看着比萨公主苏凯·坦普斯塔清晰、美丽的照片,而他曾在杜勒斯国际机场可怕的汽车爆炸中亲眼见到她的尸体。从坟墓中复活了。不可能。他感到头晕目眩。
① 拉撒路,《新约·圣经》中玛利亚和马大的兄弟,耶稣使他复活了。——译者
20千钧一发
“我们两人都知道照片上这位太太已经死了。”艾迪看着邦德,仿佛他走火入魔了。“但是她的确在那儿,今天早晨就在湖边。她到别墅去了。”
“华盛顿杜勒斯国际机场。在伦敦班机爆炸的当天。布赖德波雷航空公司。”他停下来,愤怒地瞪着拉勃。“你也在那儿啊!我认识这个女人,艾迪。她是个可爱的朋友。我看到了那辆汽车,看到了她烧焦的尸体——残骸。
艾迪,你他妈的去查查吧。”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意识到他在大声喊叫。
“嗨,詹姆斯,冷静点儿。”麦可罗伯茨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上。
“太妙了,让我冷静!”他把他的手从肩头甩掉。“如果这位太太还活着,那么就是我受骗了,那就是说,我过去把她看错了。这些年来,他们之间很可能有某种刻意隐藏的关系。”
“对,詹姆斯,没错,”艾迪喃喃说道。“我们要回到那间隐蔽所去,普莱姆、德拉克和隆正在那儿照看那两个意大利血统的美国人呢。我要从那儿打电话。如果你已经准备好结帐,我们就叫我们的一个司机过来接你。”
邦德点点头,他还在生气。“你们在这里到底有多少人,艾迪?”
“只有你看到过的那个家伙,再加上两个司机。普莱姆和德拉克两人已经装扮成我们的政府下级工作人员了,准备了一张去拜访别墅的介绍信。顺便说一句,德拉克是个医生。我们不会存任何侥幸心理的。轿车将在大约十分钟内到这里。”
两个联邦调查局的人走了,艾迪慢吞吞地走着,低着头,像头发怒的公牛。邦德把两个袋子放到一起,他犹豫了,思索着是应该把他的自动手枪带在身上,还是把它装进公文包的秘密夹层里。他感到紧张不安,他的神经绷紧了,仿佛快要断裂了。他走到阳台上,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找出苏凯假死的各种可能的原因。
每个答案最后都站不住脚,都是令人不愉快的。人变了,他推论道。当他多年以前和苏凯一起工作时,她年老的丈夫就已经去世了,但是,她还坚持说她的继子们都只是普通的商人。
那时她就处在危险之中,但是,那是为了他和他卷入其中的那个混乱行动。她没有故意成为那个危险的时代的一个部分,而是一个无辜的旁观者,被卷入了他自己置身其中的险恶。他推测,现在她可能已经参与了坦普斯塔家族的骗局,而且可能远在80 年代中期就和COLD 建立联系了。
他回想,在DB299 班机凶残的爆炸后,当他和她在旅馆里偶然相遇时曾略微感到令人心痛的怀疑。那时他的感觉正确吗?他始终无法想象她是怎样伪造她在汽车中遇害的假相的。
房间里的电话在他身后响起来:侍者通知,汽车正在等他。
他提着两个箱子下楼来到门厅,用包德曼美国特快专递信用卡结了帐,然后来到外面,那里有个身材像拳击运动员、双眼明亮的年轻人,开来一辆闪闪发光的整洁的老式“海盗”车在等他。
“包德曼先生吗?拉勃先生说他正在等您,他让我告诉您,你们关于那位太太的猜测是对的。”
他坐到“海盗”的后座,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是个专业司机,而且驾驶技能出众。他们驶入一条又长又复杂的路,多次左拐右拐,在交叉路口减速,司机双眼快速地向反光镜一闪,突然不打信号就转弯了。
最后,司机确信他们没有被人盯上,就朝着市区外面开去。轿车沿着湖畔行驶了几公里,终于来到一座小房子前面,房屋高大,它的窗户能够方便地眺望下面的大门和道路。
“当然我还是相当正确的!”邦德依然对艾迪咄咄逼人。他不喜欢自己说的话受到怀疑,而艾迪本人对真实情况又毫无了解。
“关于这位太太你说对了。她是因汽车爆炸而死的。这是个谜。根据所有的记录,她从那时起就已不存在了。”
“那么你怎样看呢,詹姆斯?”麦可罗伯茨问道。
“我不看。它臭不可闻。那位太太对我十分了解。她知道我是怎样行动的,而且在她被杀害,或者说,似乎被杀害前的几小时,我还和她在一起呢。
事实上,她正在去我的旅馆要和我待在一起。”
“那么,詹姆斯,跟我们说说,你估计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苏凯·坦普斯塔曾经到过各地,艾迪。她可不是傻瓜,而且现在很明显,她和她的继子们的关系——那是笑话——比我想象的要密切得多。如果是这样,她的失踪就是有目的的。要撤回比阿特丽斯已经为时太晚,我有个可怕的感觉:如果苏凯一直就在靠近那里的地方,她可能就不只是一个人。
最坏的情况?我们的反冰冻行动有可能被彻底破坏。我们在那儿已经有那两个伪装的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从监狱里放走的一个神经病,而且把他带到意大利来了,可是我们怎么没想到苏凯还活着。”
“如果她一直到处漫游,由于她已正式死亡,所以难以追踪,上帝知道还有多少别的人也复活了——甚至就在这里。”
“自从我们到日内瓦以后,没有任何人跟踪我们。我敢拿我的性命打赌。”艾迪低下了头,两个肩头弓起来,这是他要进攻的确切标志。
“我对这里——日内瓦——并不关心,我担心的是你让意大利特种部队卷进来了。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否会泄密?过去的情况如何?”
拉勃足足想了一分钟。“他们是无懈可击的,不会泄密。我敢拿我的退休金打赌。任何事情都没通过公用电话线。他们所有人都是在夜间被带到一个密闭的设施里,他们经常在比萨外面那样的设施里进行训练。没有任何电话出入。也没有闲杂人等进出。他们都能自己保持给养,只有他们的高级官员才知道正在进行的事情。”
“那么我要用一个很好的堵漏防漏人员对这些高级官员进行考验,”邦德冷冷地说。
“好吧,他们都在那里呢,都在比萨,差不多都被锁上了。”
“那是为了这次小战役的安全。我建议派一个人到他们那里去,检查一下他们的安全和防范措施。”
艾迪既不争论,也未犹豫。他张开嘴,但是没说出一句话。麦可罗伯茨把手用力向下一挥。“我去吧,我亲自去吧。我希望德拉克博士和我一起去,以便我们能够进行深入的分析,甚至是化学分析,但是我估计你们需要他,直到比阿特丽斯顺利到达别墅。当那两个家伙中的一个打电话时,你们需要他随时待在身边。”
“可能是那个自称阿伦的家伙打电话,他的真名叫斯坦利·科佐洛维齐,好吧,我愿意让德拉克留在这里。我们打完电话以后,那些警卫就会来到这里把这两个家伙带回到美国去,我们所有人都留在比萨。去查看一下,飞机是否在这里——日内瓦。如果在这里,你就能乘它去比萨,然后让它返回。”
“他们都要听你调遣,艾迪。”麦可罗伯茨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如果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做就是了。”他快步走出房间,向房屋后面走去。
“有时候艾迪会忘记自己责任,而调查局对指令和签字这类事情又很挑剔。”
“在所有家规严格的家庭里,都是这样。”邦德朝他恶作剧似的看了一眼。“你肯定往别墅打的这个电话不会出错吗?那个阿伦,或者科佐洛维齐,叫他什么名字呢,会好好听话吗?”
麦可罗伯茨用力地耸了耸肩。“如果他不听话,那么他的脑袋就会让子弹打穿了,我们就会派意大利第五机械化部队去营救他们能营救的任何人。
然后当地警察就会把所有已经开始在比萨和费拉里吉欧旅馆里露头的美国家伙都抓起来。这就意味着我们会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我不知道我们该怎样处置他们。”
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它占据了房屋前面几乎全部空间。正面由几扇大风景窗构成,邦德注意到艾迪走出去的那扇门通向一个门厅。他瞥见楼梯通向上一层。“你们把那两个囚犯押在什么地方了?”
“我们在楼上有一间安全的房间。大部分时间它看起来像医生的手术室。那两个家伙滑得就像涂了肥皂的孩子……”
“这么说你们给他们涂了肥皂了?”
“我们有比肥皂更好的东西。在这年代,肥皂是不合时宜的东西。你们还使它吗?”
“不,我们把我们使用的药物叫做肥皂。”
艾迪怒气冲冲地回到房间里,手里拿着官方式样的文件。“你走吧,麦克。‘湾流’号还那儿等你呢。皮特会开车送你,然后把那两个警卫带回来;上帝保佑,让飞机安全回来到日内瓦去接我们。”
“你放心吧,艾迪。一会儿见。”当他大步离开房间时,他朝詹姆斯扬起一只手。过了一会儿,他们透过风景窗看他钻进了轿车,车子向下掠过车道,上了返回市区的路。
“詹姆斯,德拉克说他现在想给你做植入手术,如果你同意的话。”
“植入?”
“你的返航指示器。用不了一分钟,做得越快感觉越轻松。疤痕要过24到28 小时才能消失。”
邦德点点头,喃喃说道:“在她的后面,为了脸面,对盲文来说,都是一样看不见。”
“你说的什么呀?”
“一句打油诗,艾迪,没事儿。”
德拉克来到门口,拿着一个像是钉书器似的东西。“詹姆斯,把它们钉进去。我知道这疼极了,但是非常快。只是轻轻一戳。”
“我知道,”他叹息道,把臀部亮给医生,医生用药棉擦了擦他右面的臀部,然后把仪器的前端移近了皮肤。
事实上,那只是轻轻的一叮,德拉克在一秒钟之内就在植入点上贴了一块膏药。他说膏药会停留24 小时,在这以后,植入的归航指示器就会在那地方待大约两周时间。“你能感觉到它会拱到皮肤表面,最后脱落,”他说。
普莱姆走进来,穿着牛仔裤和T 恤衫,看起来非常洁净,T 恤衫上印着:
“接近男人请带使用说明书。”
“嗨,詹姆斯,”她向他打招呼,仿佛他们是老朋友一样,然后把一张纸递给艾迪。“这就是那东西。他读过了,答应照着它念。”
当艾迪浏览那张纸的时候,普莱姆告诉詹姆斯,这就是科佐洛维齐给别墅打电话时要照着念的底稿。
“我看很好,”艾迪点点头,瞥了一眼手表。“快到打电话的时间了。”
他皱起眉头。“普莱姆,我想在他的耳朵里放一条线路,以便需要时我能提醒他。你去看看是否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那两个曾经冒充联邦调查局特工的人看上去可不快活。他们被铐在金属椅子上,而那些椅子则被螺钉固定在地面上。
“好了。”艾迪把底稿送到科佐洛维齐面前。“这是你们给我们带来的另一个大麻烦,斯坦利。”艾迪不带一丝笑容。斯坦利满面愁容。
“我再一次告诉你,而且只有这一次。我的朋友在这儿,”他指着隆说,隆一直是这两个人的看守。“在你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要在你的一只耳朵里装上一个非常大的0。45 英寸口径的柯尔特式自动手枪。在你的另一只耳朵里,还要插入一个小麦克风,以防你不按照底稿说话。如果你偏离了一个音节,隆先生就会扣动扳机,那个小耳机就会毁掉,你脑袋的大部分也随着一起完蛋。斯坦利,我们可没拿这个开玩笑。我们真会把你杀掉。”他转过来看着另一个人。“而你在一秒钟内也会跟着完蛋,对吗?好。我实在不希望任何人当假英雄,因为那毫无用处。要在别墅进行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我们得到一个报告,在比萨和费拉里吉欧已经开始为星期天的盛大会议而集结了。当这事发生时,那里会有一个令人恶心的事件,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把底细泄露了,他们取消了会议程序,我们还会尽力把这个地区每个可疑的代表都逮捕的。我们还会把别墅和它的居住者炸得粉碎。因此不要心存侥幸。那样不值得。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我想问一件事,”他脸色惨白,就像一张羊皮纸。
“我不能保证作出回答,但是尽管问。”
“你应当遵守成交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