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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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做,二不修-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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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帏姚红,帐中挂了两个精致的麒麟小薰球,里面燃了些苏合香,银面还镶了夜明珠给麒麟作眼,在帷帐中熠熠发亮。
  床架摇曳,薰球微微晃动,情岫视线随之摇摆,眼睛睁得老大。她偏偏脑袋偷瞄身旁的左虓一眼,只见珠光下他双眸紧闭,鼻梁直而挺,爱说话爱骂人的嘴也合着,丹唇薄润,英俊极了。
  这便是成亲、洞房……就是两个人睡在一起,一点也不特别。那为何诗中还把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共列一席,说是人生大喜?
  情岫心怀疑惑无法入眠,她挪了挪身子,拿笋尖般的手指去戳了戳左虓脸颊,压着嗓子喊他:“九虎相公?九虎相公?”
  左虓好不容易压下怒火,正要睡着,这会儿又被搅了眠,终于一爆而发。
  他“蹭”一下起来,狠狠捶了床板两拳,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人也任你关了,亲我也成了,你要我干嘛我就干嘛,我都这样配合了,你还不能消停点儿?让我睡个觉成不!”
  情岫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被吓着了,怯怯地说:“我不是成心吵你的,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闭上眼数数!随便你数鸡数鸭数狗,总之别来烦我!”左虓愤然起身,扯过一个软枕走到榻前扔上去,然后人也随之躺下,完全把情岫晾在一边。
  情岫怔了片刻,跟着也离了床,靸着红绸绣鞋走向榻边。
  左虓听见脚步声心生恼怒,还不等她说什么便把脸转向内侧,冷冰冰说道:“不许跟着我!”
  身上一重,一条带着少女体香的软被搭了上来,暖意微醺。
  “九虎相公,你盖好被子,别着凉啦。晚安。”
  情岫在他耳畔轻吐一语,呵气如兰,撩得他耳根子有些烫。
  左虓听见她转身时绵绸睡袍的摩擦声,还有脚步声也逐渐轻远,随后床板轻微咯吱一下。他回过头,刚巧见着鸳鸯绣帐放下,挡住一抹倩影。
  心头掠过异样的感觉,好似有点遗憾。
  左虓甩甩头,咕哝道:“真就让我睡这儿……小禽兽……”
  他叹了一声,缩进被窝猛地嗅了一口香味,面色舒展下来,阖眸待睡。
  青夜如霜,竹影傍墙。静时只有两三只小虫在草丛叫,风起便挑起竹叶舞动,拍打着沙沙作响。
  就在这静谧时分,左虓却睁开了眼,从榻上爬起来盘腿坐着,直勾勾盯着红色绣帐发愣。
  刚才明明那么瞌睡烦闷,怎么现在反而睡不着了?而且冲情岫发过火以后,为何心里头没觉得好过些,却更堵得慌了?
  左虓想不通,撑着头自言自语:“榻上又冰又凉,凭什么我要睡这里?横竖我又没错,没道理我要给自个儿找不痛快……不行,我要睡床!”
  打定主意,左虓大摇大摆又走回喜床,一把撩开帐子。
  “小禽兽,给我起来,我要睡床!”
  轻悠绵长的呼吸声依旧,情岫甜甜睡着,眼皮都没眨一下。左虓看着那张恬静睡容,气势一下就焉了下来,没了理直气壮的架势。
  他压低声音,拿手轻轻捏了捏情岫脸颊:“小禽兽?小禽兽?”
  “唔……”
  睡着的情岫梦呓一声,不高兴嘟了嘟嘴,然后还转过身面向床内,扔给左虓个光溜溜的背影。
  “睡得忒死!偷去卖了都不知道!”
  左虓皱起鼻头嗤了一声,扯过被子给情岫盖上背脊,顺着身子在外躺下,跟她紧紧靠在了一起。
  “小禽兽被子分我点。”
  左虓自顾自说了一句,也不管情岫有没有听见,径自就扯开锦被钻了进去,顺道还搂过了她。情岫睡到半途忽觉身旁出现一团温热,舒服得紧,不自觉也往那处靠了靠,抱着就不肯撒手了。
  左虓噙笑往她嘴上啄了一口:“小糖人儿,那么爱粘人……”
  睡回了床上,又得怀中软玉温香,左虓显得极为满足,惬意舒了口气,笑眯眯把情岫抱得紧紧的,低声自语:“虽然你家叔叔婶婶讨厌,但你还算贴心可人,而且傻乎乎的怪讨人喜欢的……反正本公子不想娶也娶了,你以后便安心跟着我罢,好好学学三从四德,要贤惠听话一些,不许争风吃醋,我不喜欢小心眼儿的女子……”
  “还有,要孝敬我爹娘和奶奶,府里其他人就罢了,我那几个小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少搭理她们。一般女儿家都不能出门,跟我倒不同,我允你出去走动,不过要跟我在一起才行,只是你这长相……嗯,那还是少出门,乖乖在院子里呆着,你无聊我就多送你些猫儿犬儿的,反正你也爱和它们说话……”
  “要是我娘见我带个媳妇儿回家一准笑死,不过我爹肯定会让我吃板子,小禽兽到时候你要帮我说说,可不是我非要娶你,是你们家强抢民男,逼婚!”
  “唉唉,也不晓得多久才能出去,这两日我愣是没发现出谷的路……”
  “小禽兽,我来这里不过一月便觉枯燥乏味,你在这里十多年,恐怕日子很难熬罢……”
  左虓想象了一番日后的光景,虽有忧虑却不掩欢喜,总体来说甚至还有些憧憬。絮絮叨叨许久,他终于也困了,打了个哈欠就合拢了眼皮。
  只是,好像还有什么要紧事没做似的……
  洞房!
  左虓冷不丁睁眼,一拍自己脑门。
  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刚才气过了头,加上又喝了几杯,顿时什么都忘了,只顾生闷气发火,居然把送上门来的都推了出去!
  再说,现在这傻丫头是他名正言顺的娘子,既然觊觎已久,不吃白不吃!
  “小禽兽……”左虓在情岫耳朵眼儿轻轻唤,“起来,我们洞房。”
  情岫尚在梦中,神智糊涂,呢喃道:“我不要……我要睡觉……”
  “来嘛来嘛,保证你喜欢。”左虓不甘心,接连引诱。
  情岫闭着眼却明显皱起了眉头,嗔了声“讨厌!”,继而翻了个身躲到床角去了,还蒙住头隔绝了那烦人的声音。
  “算了算了,今儿就放你一马。明天我铁定吃了你,骨头渣儿都不剩!”
  左虓无功而返,不甘心地嚎了两声之后,终于不再折腾了。
  清晨鹊鸟叽叽喳喳,情岫素来都是这个时辰起床,一下便睁开了眼,却发现眼前一张俊脸。
  她有些诧异有些惊喜,拿手去摸了摸左虓脸颊。左虓一被晨光晃着眼睛,二又觉得脸上痒痒的,遂也张开眼来。
  情岫见他醒了,问:“九虎相公你怎么睡在这里?”
  左虓想起昨晚错过良机有些憋闷,恹恹道:“怎么?这床你睡得,我就睡不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情岫弯眸一笑,“你一开始不是要去榻上睡么?怎么又回床上了?”
  “榻上那么冷,被子又那么薄,你成心冻死我啊?我喜欢在床上睡,暖和。”
  情岫抚掌笑道:“哎呀,两个人睡真是暖和。怪不得昨晚一直都暖暖的,我一点儿也没觉得脚凉。”
  左虓一听,顿时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那今晚上我还陪你一起睡,好么?”
  情岫欣然应允:“好啊。”
  起来洗漱穿戴妥贴,两人按照习俗先去给长辈敬了茶,然后又一起吃了四喜丸子,正说出门逛逛,却被柳逸喊了过去。
  “虽是新婚,但也不可懈怠了功课。左虓,从今日起你也跟着咻咻上课。”
  柳逸说着,分别递过两本书给二人。
  左虓一看封皮上的字,转手就把书递给情岫:“那本拿来,这本才是你的。”
  柳逸抬手一拦,阻止道:“没错,这本就是你的。”
  “我的?!”
  左虓大惊,高高举起手里的书,指着上边两个墨字,反复确认:“你让我看这个?女训?!”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这文不是女尊啊,我写不来女尊滴,只是咻咻身份特殊而已。
  酒壶对咻咻要求贤惠听话那些……放心,以后三从四德的一定是酒壶!叔叔已经在训练他了!啊哈哈~~~
  最后请个假,我明天要坐十个小时的火车,人在旅途啊~~~
  11
  11、第十一章 蔷薇斜,采茶季 。。。
  过了清明,很快又至谷雨。
  左虓成婚后的日子,几乎全是泡在“德容言工”四个字上。原本要求女子的三从四德,如今全被柳逸拿来教导于他,日日警诫。如若哪方面做得不好抑或训诫背诵不能,便要挨戒尺板子。
  是故左虓婚后一直愁云惨雾,人也明显消瘦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件闹心事儿让他恨得咬牙。
  原来自从洞房那日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和情岫同床共枕,只配睡在小偏房之内。
  柳逸是这般解释的:“日后若无传召,你不得擅自献媚邀宠。咻咻需要你时自会叫你。”
  如若只是这般还好,左虓有的是法子哄得情岫开口主动唤他相陪。可是这会儿又杀出阻挠的人来。
  辛晴把玩着手中鞭子,淡淡道:“你们年轻人不知节制,小心掏空了身子。咻咻如今年纪还小,这种事不宜过多,半月一次便好。她不明白这些,你这个当相公还不明白?”
  鞭子一抖,左虓禁不住打个寒颤,讪讪道:“懂了懂了……”
  “嫁”进柳家也就算了,至少还有个小美人补偿,可是现在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一想起洞房那晚贪杯误事,左虓肠子都要悔青了,哀叹连天。
  掐指一算,终于又过半月。这天一大早左虓就摩拳擦掌的,一想起晚上便能名正言顺地一亲芳泽,心如猫抓。
  情岫早起见他唇边都挂着餍足之笑,好奇问道:“九虎相公你碰见什么好事儿了?这么开心。”
  左虓冲她眨眨眼:“想知道?晚上告诉你。诶,小禽兽,今晚我陪你睡罢?你去给婶婶说一声。”
  情岫正要说好,辛晴从旁边屋子出来,扔给左虓一个小竹篓。
  “走,跟我去采茶。”
  柳边烟染荏,茶山谷雨前。
  谷底常年背阴幽暗的一面,清晨白雾还未散去,像团团云朵般落在山坡上,犹如流动的烟海,缥缈若仙。
  在半山坡上种有一行行整齐的茶树,如今正值春茶采摘的季节,嫩芽新叶,露珠衬着绿树,格外鲜翠。
  情岫腰间也系上一个小竹篓,指着对左虓说:“采的叶子放进这里装着,我们一人采一畦。”
  说着她也给他挂上一个,接着示范起来。看准嫩芽,两指捏住下端软茎,一揪便下来了。
  “你看好了,茶芽紫者为最佳,面皱者次之,团叶者又次之,光面如莜者最差。我们自己摘只要最好的,今日必须采完这里,而且要赶在午时之前。”
  左虓看着这小半亩茶园,心想只有他们三人如何采得完?遂道:“小禽兽,明儿采不行么?我这不是刚学还不会么,慢慢来。”
  “那可来不及。”情岫摇摇脑袋,一本正经说道:“你没见《茶录》所言,采茶之候贵在及时,太早则味不全,太迟则神散。谷雨前后,其时适中。茶叶气力完足,香烈尤倍。且浥露采要好于日中采,阴雨时却又不宜采。好不容易碰上昨夜无雨有露加之今日晴好,这么个合适日子,当然要能采多少是多少了。”
  左虓惊奇地去摸了摸情岫的头,道:“看不出来你这小脑瓜子装的东西还挺多,小禽兽,这些都谁教你的?”
  情岫摘着嫩芽尖儿,笑道:“叔叔教过,书里也看过,自然就记在脑子里了呀。九虎相公,你小看我,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左虓哈哈大笑,取笑她:“哎呀呀,既然你如此博学广识,为何当日却不认得我的名字,天天九虎九虎的叫我?”
  “是你那块石头做得不好。”情岫不高兴努努嘴,“虓字我也不是不认得,但那石头上的刻字分得太开了,而且背面还有个虎头,我自然以为你就叫九虎嘛。”
  她说话间便伸手进脖颈里要摸玉出来,左虓见状赶紧一掌按住她。
  “得了得了!知道就行了,别拿东西出来,仔细被别人瞧见!”
  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自然惹得情岫疑惑,问:“干嘛不让别人看,不过是块石头而已。”
  “就你只当它一块破石,外头的人不晓得多宝贝这玩意儿。”左虓嗤之以鼻地伸指头一点情岫眉心,叹道:“罢了,不认得也有不认得的好,至少不会担惊受怕的……喂喂,小禽兽话说你既然知道我名儿,干嘛不好好叫我,九虎相公这四个字,难听死了!”
  情岫嘻嘻捂嘴,故意使坏:“我就喜欢这样叫你,九虎相公九虎相公九虎相公……”
  “小禽兽我看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我怎么黏住你的嘴!”
  左虓乐得和她打闹,捧住巴掌大的脸蛋儿就狠狠咂了一口,愉悦大笑。
  采茶须得动作麻利手脚轻快,左虓在家只懂品茗论香,哪里做过这等粗活,于是干一会儿便推说手疼,站在一边扯叶子玩儿。情岫见状倒也不催他,只是莞尔一笑,自顾自做事。
  茶树边上长了一株野蔷薇,花朵鲜粉,盛开正浓。左虓随手就扯了下来,往情岫髻上一插。
  “芳野蔷薇斜鬓插,闲随女伴摘新茶。小禽兽,这朵花儿配你好看。”
  情岫羞赧地摸了摸头发:“真的吗?可是叔叔都不让我戴花儿,说是小家子气,不如金玉显得尊贵。”
  左虓“嘁”了一声:“金银才叫个俗呢!哪儿如鲜花娇艳,衬着我家漂亮的小禽兽比仙女儿还美上三分。得,就这么戴着,我送你的,不许摘!”
  情岫抿唇浅笑:“我才不摘,可是我怕这蔷薇明儿就谢了,到时候可煞了风景,九虎相公,那你要再送我新的。”
  “那是自然,往后我日日都送,你换着花样儿往头上戴,我看着也新鲜。所谓美人如花,赏心悦目嘛……”
  两人说说笑笑,到午时采了一小簸箕,眼看采茶的好时辰过了,于是两人决心第二日再来,拿着这些茶叶便回了家。
  采了新茶便要炒制了。捡去老叶及枝梗碎屑,一次取四两入茶铛,底下燃上树枝,用手直炒。炒时手力必得均匀,否则茶在铛中过久便熟过了头,香味大散。
  情岫熟练地炒着茶,教左虓:“先要用文火把茶叶子焙软,然后才用武火催熟,手一定要快,等到香味溢出便是时候了。你要不要试试?”
  左虓看着新鲜,撸起袖子就想插手:“来,我也玩玩儿。”
  他拈起茶叶放进铛里,刚揉了揉便猛一下缩回手来。
  “嘶!好烫好烫!”左虓吹着指尖,眉心苦皱,“这也忒烫手了,小禽兽你怎的受得了?”
  情岫揽过他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我第一次炒也觉着烫,习惯了便好了。以往只觉得茶汤好喝,香氛扑鼻,却不知道从采摘到炒制却要这么麻烦……就和养蚕织丝一般,看似简单,亲力亲为才知艰辛。正如叔叔所言,知晓了辛苦,才不会轻易浪费。”
  左虓笑:“你叔叔可真是个怪人,一天到晚净教你这些民生疾苦,不像养女儿,倒像……想让你做官似的。”
  炒好了茶,用小扇钞置被笼,纯棉大纸衬底燥焙积多,待凉方可入罐收藏。
  两人手挽手结伴归家已是黄昏,吃过辛晴准备的膳食,左虓乐呵呵看着情岫进了浴房,自己在外面抓耳挠腮,喜不自禁。
  未料,柳逸沉着张脸从外面回来,手里拿了根长长的棍子般的东西,却用蓝布裹住了,看不清内里。
  辛晴上前问:“相公去哪儿了,等你许久也不见回来。我把饭菜给你热一热罢。”
  柳逸一扫往日温润儒雅的样子,抬眼冷冷扫了左虓一眼,目中寒光凛冽。
  “不用。”他拒绝了辛晴,径直大步跨入房门,漠然道:“左虓,你进来。”
  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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