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虓经他一提醒,转头看见瘦猴围着马车转悠,眼珠子一个劲儿乱转,而情岫则刚刚拿着行李包袱出来。
他小跑着迎上去,殷切接过情岫手里的东西:“娘子我来我来。”
情岫受宠若惊地盯着他,眨眨眼。
怎么这样唤她?好奇怪呐……
左虓抿嘴笑着,眼神愈发温柔,就是不说话。
这时班主回来了,站在后院中央说道:“这地方小,空房也没那么多,大伙儿今晚上将就一下。”
他先把东厢楼上那两间最好的留给了班子里的花旦青衣还有王豹瘦猴,然后自己和夫人住南边儿这间,其余人逐一分配下去,最后剩下西厢两间房,给了左虓和沐乘风。
落脚的客栈破旧窄小,这两间房又是西晒的,闷热不已,还有股子灰尘臭味儿,熏得情岫一进去就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阿嚏——”
情岫揉揉鼻头:“九虎相公,这里好难闻呀。”
“可怜我家小禽兽了。”左虓歉疚地摸摸她头顶,“早知道就留你在家了,省得跟我出来吃苦。”
“我才不要!”情岫一下抱住左虓的腰,紧紧勒着说:“九虎相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能分开。”
两人你侬我侬惯了,这般亲密倒也不觉有何不妥,倒是门口的沐乘风看了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避开,淡淡知会了一声就进了隔壁间。
左虓从院子里的水井打来水,关上房门,招呼情岫过来洗脸。
“小禽兽,过来洗把脸凉快一下。“
情岫兴冲冲跑过去,把绒巾浸湿了拧出来,踮着脚尖去给左虓擦额头,十分仔细。
左虓有些欣喜,就像喝了碗加蜜糖的薄荷冰水般,从头到脚惬意极了。他垂眸看着情岫专注的神情,逮空就在她嘴上啄了口。
“哦!”
情岫被偷袭不觉轻呼一声,反应过来后便笑着凑上去在他嘴角也亲了一下。
“你渡一口气给我,我也还你一口,这才公平。”
“那这样呢?是不是要多还几口?”
左虓哈哈大笑,又俯首在她唇上猛咂几下。情岫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缩着脖子左躲右闪。
“不来了不来了!好像蚂蚁爬,痒死了……”
夏日燥热,左虓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亲热一会儿就有些收不住了,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在情岫身上胡乱游走。
他迫不及待扯开情岫衣襟,手掌钻进去握住丰盈峰峦,肆意揉捏。
想这一路上又要忙赶路又要忙伪装,而且有时候一群人就在野外落脚,破庙树林都有,害得他都没什么机会和情岫独处,更别说做些亲密举动了。当下碰着个合适机会,当然要一亲芳泽解解馋。
“九虎相公你弄疼我了……”
情岫伸手挡在胸前,推了他一下,蹙眉抱怨。左虓才不管,打横抱起人就扔上床,急吼吼去扯她衣裳。
情岫看他这架势,心里猜到七八分,眸子一亮,雀跃问:“双修吗?”
“唔唔。”左虓在她颈窝亲着,随便哼了两声敷衍。
“可现在天还没黑。”情岫指着窗棂处的暮日浅光,不解问道:“上次我要你教我,你说要等天黑了月亮出来才行。”
上次……那怎么一样,一大群人露宿野外,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教什么教?表演活春宫么?!
“没事,不等天黑也行。”左虓好声好气哄道:“乖,听话,把衣裳脱了。”
可情岫的一根筋拧得厉害,坚决不从:“不行,这样会白费功夫的,还是等晚上再说。”
左虓没奈何,只得眼睛一瞪,摆出架子唬人:“到底是你教我还是我教你?谁才是师父?快点,不准推三阻四忤逆相公!”
情岫恼他说话前后不一,不高兴地撇撇嘴角,不情不愿地放下了阻在胸前的手臂。
“乖宝贝儿,”他凑过去在雪腮上香了口,贴着情岫脸颊安抚道:“别怕,我会轻轻的,保证不弄疼你……”
情岫肩头绷得紧紧,闻言哽咽一下,眸子蒙起一层薄雾,怯怯问道:“会很痛?”
左虓矢口否认:“不会不会,你要相信你家相公我。”
轻衫一解罗裙一褪,嫩黄肚兜露出旖旎边角,左虓正拿手指头去勾,却突然瞥见窗外有条影子晃了过去。
他按捺住没有喊出声,而是放开情岫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微微推开一条缝往外瞧了瞧。
对门东厢的房门刚刚被掩上,左虓只看见了瘦猴的后脑勺。他低头一看窗棱下沿,有些褐色粉末洒在边上,颜色像泥,却又要淡一些。他用指腹沾了些放到鼻尖一闻,嗅到些许香味儿。
“九虎相公,你在看什么?”
情岫坐在床沿探出半个身子来,好奇询问。左虓一回头便看见两条光洁长腿一晃一搭,秀足如莲,而情岫歪着脑袋满目懵懂地望着自己,媚眼含情,衣领子还歪斜着露出半个胸脯,嫩得想叫人咬上一口。
小狐狸精 ,就是这千妖百媚的样子惹事儿!
热浪一涌,左虓忽觉鼻下有什么东西流出来,热乎乎的。
情岫惊呼:“哎呀!你流鼻血了!”
她赶紧跑过来拿手绢给左虓擦拭,手忙脚乱中,她丝毫不察自己的胸部就一直在左虓身上蹭来蹭去,撩拨得他鼻血喷涌更甚,止都止不住。
“行了行了,”左虓捂着鼻子,推开了情岫,“先别管我,你去把衣裳穿好。”
情岫很是担忧:“我待会儿再穿,先给你止血。”
左虓气结,挥手赶人:“叫你去你就去!别老在我面前杵着,不然我看这血非流尽了不可……”
情岫一怔:“为什么?”
左虓懒得和她解释:“快去快去,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再三劝说之下,情岫去床上穿衣服,左虓去水盆边洗了洗鼻子,冰凉浸泡一番才好不容易压下躁动。
麻布帐子轻摇,左虓看着情岫模模糊糊的身影,暗地里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横竖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也别委屈了他家小禽兽。享受美人还是要找个花好月圆的好日子,轻纱软罗鸳鸯香帐,再有一壶美酒佐味,这才算得上风月佳事。
“九虎相公,”情岫冷不丁从帐子里伸出脑袋来,“你不教我双修了?”
怎么还念念不忘的?
左虓又好气又好笑,指着鼻子道:“没看见我身体不适么?今儿就算了,改天再教你。快点穿好衣裳出来,我饿了,我们下去吃饭。”
戏班子不包吃,饭食要自己解决。左虓带着情岫去了客栈饭堂,只见五六张桌子都坐满了,唯有边角处沐乘风坐的地方还有两个空位。
左虓过去,拱手一礼:“沐老兄,不介意吧?”
沐乘风一贯漠然:“随你。”
“来,坐。”左虓乐呵呵地让情岫坐下,然后问她:“想吃什么?酿豆腐糟茄子?我看这里也就只有这几样了。”
情岫很好打发的样子:“你吃什么我吃什么,随便。”
“等着啊。”
左虓去和堂内伙计说了说,给了银钱,不一会儿伙计便端着菜过来了。
坐在厅堂中央的王豹和瘦猴正嚼着酱肘子下酒,看见伙计手里一钵素菜叶子连滴油腥都没有,不禁嘲笑左虓。
瘦猴举杯,“热情”招呼道:“九虎兄弟,过来喝两盅呗!”
左虓谦虚婉拒:“多谢多谢!只是小弟我今日被晒得有些头晕,恐怕饮了酒明儿就起不来了,好意心领了,您慢请。”
瘦猴端起盘子:“那来用些下酒菜嘛!比那清汤寡水的菜豆腐有味道多了。”
左虓面不改色,好脾气道:“小弟家贫福薄,一吃油腻的就拉肚子,实在是无福消受啊,还是青菜更合胃口。”
“哼,”王豹嗤之以鼻,啐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瘦猴急忙安抚:“豹哥您别急。你瞧他那怂样,连带着媳妇儿也要吃苦受累的,哪个女人受得了?按我说您只要先给她尝些甜头,就没有不投怀送抱的……您先看我的,稍安勿躁。”
言毕瘦猴便端着盘卤肉走过去,笑得贼兮兮:“九虎兄弟,我们豹哥赏识你,专程差我来给你加个菜,喏。”
他递上盘子,刻意在情岫眼前晃了晃。
谁知情岫却脸色一变,如临大敌般捂住口鼻,身子一个劲儿往后仰,避之不及地喊道:“走开走开,好恶心!”
瘦猴始料未及,愣愣站在原地,搞不清自己平白无故怎么就招人厌了?
左虓忍不住“嗤”了一声,强压下笑意,一本正经解释道:“多谢豹哥美意,只是我家娘子从小就是食素的,吃不得肉荤,若是看见什么猪头猪脑的东西,搞不好还会吐出来。”
情岫恶狠狠瞪了瘦猴一眼,嘀咕骂道:“坏蛋!”
“呵……”
同桌的沐乘风听到左虓这么指桑骂槐,再加上情岫夫唱妇随,终于破了功,不觉笑了出来。
“你!”
瘦猴被损气急败坏,有碍于人多不好发作,硬是吞下这口恶气,火冒三丈地冲回自己座位,狠狠把盘子一摔。
经这一闹众人倒是安分了,各自用饭。左虓体贴地给情岫夹了些菜,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旁边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进耳里,引起了左虓的注意。
“这几日不晓得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慎要司派人把守住各个城门,指挥使大人亲自坐镇,逐一盘查进京男子,好似在找什么人。”
“是啊,也不知是不是哪里的江洋大盗潜进了京准备犯案,查得可严了。出入男子都要核对身份文牒,可疑的人就直接抓走,送进慎要司大牢严加拷问!”
“所以说着文牒要揣好,丢了可就没法儿进城了……”
左虓一边听,一边漫不经心地咬着馒头,眉间凝聚一股肃重。邻座的沐乘风也是默然不语,一杯杯喝着清酒。
半晌,沐乘风忽然开口:“九虎兄,你的身份文牒可还安好?”
左虓回过神来,道:“尚好。”很快他也问道:“不知沐兄的是否也好?”
沐乘风举杯轻抿一口,淡淡说:“同好。”
情岫睁大眼睛看着交谈的二人,摸不清是什么情况。
须臾,左虓往沐乘风那边挪了挪,搭着他肩头,笑得莫名:“沐老兄,跟你商量个事儿。咱哥俩晚上说说话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觉得沐乘风是酒壶的好基友,啊哈哈~~~两个人晚上想干啥捏?
17、第十七章 纱荷花,齐入城
“九虎相公,你还不睡么?”
情岫懒懒趴在床上,一手支头,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倦容满面。
左虓坐在床尾,按了按靴筒里的匕首,抬头道:“你先睡,我还不困。”
情岫强撑着精神,提议道:“那我再陪你说会儿话?”
左虓看她眼皮子都快打架了,抿嘴一笑,伸手去摸摸她脸颊:“不用你陪,你安心睡罢,我再坐一会儿。”
“哦,那好。”
情岫实在瞌睡得厉害,身子一翻就进了床内,特意腾出外侧位置给左虓,阖眸喃喃道:“相公晚安,早些休息。“
心思纯净之人总是入睡极快,不消片刻左虓便听见情岫发出微微鼾声,睡得甚酣。
“别人都是养娘子,我倒像养了只小笨猪。”
左虓自言自语感慨一番,过去轻轻挪了挪情岫的脑袋,摆正她睡姿,不让被褥掩住她口鼻。鼾声很快消失了,睡容依然恬美。
放下帐子灭了油灯,左虓蹑手蹑脚溜出了房。
夜半三更刚过,不知何处的野猫轻叫两声,小客栈院里东厢的房门开了,一前一后钻出两道黑影。
两条影子一高一矮,只听高的那人说话,似乎抱有质疑:“猴子你这法子行不行啊?”
“嘘……”矮的那个示意同伴噤声,压着嗓子道:“豹哥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那包药可是我的珍藏,不消说人了,就算是头牛,也能迷个不省人事。”
高个显得很开心,言语透着股兴奋劲儿:“办得好有你小子的好处!快点。”
“诶诶……”
只见两人偷偷摸摸越过院子,到了对面儿的西厢,齐齐在窗前蹲下。
矮个儿的正是瘦猴,他原先就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惯犯,做起这些龌龊事来那叫个得心应手。到了窗户底下,他悄悄直起身,舔舔手指,然后在纸窗户上戳了个洞,觑眼往内窥视。
房中烛火都熄了,借着微薄星光打量,只见泛黄的麻布帐子已经放下,床上被褥拱起,确实睡着人。
瘦猴缩回脖子,给同伴王豹打了个“没错”的手势。接着只见他掏出张黄纸来,摸着窗棱把白日放在上面的迷药粉末重新刮了下来,包进纸里裹成长卷儿,用火折子点燃一头吹灭明火,然后从窗户洞眼儿里塞了进去,等它慢慢燃着。
两人复在窗外蹲下,瘦猴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小声道:“这药霸道得很,光是闻久了就会脑袋发晕。现在烧了加助药性发挥,保证万无一失!”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瘦猴估计着迷药烧完了,又从怀里掏出把薄荷叶子。
“豹哥您进去嚼着这个,就不怕那气味儿了。”
“你在这儿给我守着,看紧点儿,别出乱子!”
王豹接过叶子,美滋滋地打开窗户就钻了进去。瘦猴在外面背靠墙坐下,一双贼眼盯着远处几间屋子,耳朵竖得尖尖,存心听墙根。
走近床,撩帐子,咚,咚,咚,木床架子摇曳起来,咯吱咯吱……
瘦猴听着屋里的动静,捂嘴贼笑。
“嗨,豹哥还真是艳福不浅,什么时候也分我口肉吃就好了……”
正在他暗自窃喜憧憬之际,冷不丁从屋檐房梁垂下个脑袋,阴测测问:“等不及了?”
瘦猴大惊,正要张口叫喊,这人一把捂住他嘴巴,劈掌就在他颈侧一砍,直接打晕了事。
与此同时,房内的响动也停歇了,房门猛然打开,一脸愠怒的沐乘风走了出来。
沐乘风一眼就看见左虓站在走廊上,脚边躺着昏过去的瘦猴。他冷言冷语中带着股怒气:“你早就算好晚上有这一场,所以才要和我换房?”
左虓伸长脖子往房里望了望,看见壮熊似的王豹也大喇喇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看样子被揍得不轻。他摸着下巴笑呵呵的:“嘿嘿,我这不是怕委屈了沐兄大材小用,给你个机会显显身手嘛!”
“狡诈。”沐乘风斜睨他一眼:“烂摊子你收拾。”
说罢他大步跨出,理了理被王豹扯歪的衣领,满脸嫌弃地站到院子中央,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左虓长叹一声,垂头丧气进房去搬王豹,唉声叹气。
“重死了……我说沐兄,这人是你弄晕的,你是不是也来搭把手啊?”
沐乘风想起刚才被他算计了一把就火,抱胸站着纹丝不动:“谁招惹的人谁负责。”
左虓也自知理亏,只好自认倒霉,挨个把王豹和瘦猴扛出来扔到马厩里,又在他们身上搜了不少东西出来,包括身份文牒。
沐乘风随后而来,看着两个歹徒说道:“你准备如何处置?平白无故少了人,班主定会疑心。”
左虓头也不抬:“都走到这步了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做得干净点,以绝后患。”
沐乘风凝眉:“此处是城边,若要弃尸野林,须得快马加鞭,天亮前应该可以打个来回。”
“谁说要毁尸灭迹了?”
左虓扬眉一笑,举起手中纸包晃了晃:“我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是白日瘦猴洒在窗沿上的迷药粉末,被他收集了起来。晚上瘦猴摸到的不过是被调了包的“赝品”,只是些混了香灰的普通泥土,是故沐乘风闻了也无事,那么快就清醒过来解决了王豹。
左虓掰开两人的嘴巴,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