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图书馆- 第369部分

　　　　对于李信忠的做法，李明心的心中不知道是该怨恨还是该仇视，正如终南书院的李纲老夫子所言，李明心此子不是个恶人，甚至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因为灭族大仇而不得不站在了大唐的对立面，但是他的心中到底还是有自己做人做事的一根底线的。

　　　　“二弟，为兄知道不该算计于你，让你背负家族全部仇恨，害你失去了一切，但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悔不该不听太爷爷的话，仇恨蒙蔽了为兄的双眼，也因此连累了你和同族。

　　　　今日形势紧迫，不得不断臂求生，为兄会带兵引开大唐众人，并且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在你的同门面前洗清你的冤屈，只有这样你才能重新被同窗接纳，也只有这样，我陇西李氏才能在这次大劫之下留得一线生机。

　　　　为兄一生杀人无数，所造之孽恐怕连轮回都不得入，注定了不得善终。

　　　　但是灭族仇恨在我心中坚如铁石，临死我也要带着仇恨拉上几个垫背的，并且告诉他们，你已经带人逃出吐蕃。

　　　　不过这个是虚假之言，在吐蕃多年，没人比为兄更加了解这里了，吐蕃地处高原，是屏障也是牢笼，向北是死地，向东向南都已经归属大唐了，向西是天险大雪山，过之九死一生，所以已经没有后路留给我们了。

　　　　只有投降一条路，你以吐蕃新任国主之名义，举国投诚吐蕃，这样表示你的诚意，此功可比灭国军功，加上你的误会解开，同门相助，定然可保一份富贵，最不济也能图个周全。

　　　　希望二弟莫要以为兄作念，被仇恨蒙蔽一生害人害己，当谨记太爷爷嘱托，不问恩仇护佑族人延续血脉，为兄这就去寻太爷爷，当面请罪了。

　　　　不义兄长李信忠绝笔。”

　　　　呵、呵呵，不义兄长？

　　　　可惜啊，你算计一生，可谓是算无遗策步步狠辣，这临终绝计也算天衣无缝，不过你却一直算漏了一件事，你的对手太过强大，他可是天下第一人，他会看不透你的谋划吗？

　　　　无论你如何想要帮我洗白，投敌卖国杀伤同族同门的罪孽终究我难逃罪责，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李明心步履沧桑的走到了大殿上方书案之前，提笔写道：“恩师白字简之亲启，不孝叛门弟子李明心拜上。

　　　　昔日为救家兄，弟子曾不顾恩师教诲嘱托，依然选择了对立和仇恨，不成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害了无数人因我们兄弟丧命，甚至昔日对我颇为照顾的同门也伤残无数，弟子之行愧对天地。

　　　　虽然明知恩师放我下山时为了证心明道，然错就是错，恶行既做当得恶果。

　　　　知道恩师仁心可纳天地，但是弟子不愿从家兄之计让恩师以身抗法，损害恩师和书院声誉，则弟子罪责再增一分，纵然苟活于世也无颜行走人间。

　　　　今日不肖弟子李明心愿意陪同兄长李信忠以死谢罪，借助吐蕃攻伐大唐，带来两国无数灾祸，全都是我们兄弟二人所做，跟其他族人无关，请恩师明鉴。

　　　　陇西李氏族人已经存世无几，且几经战火再无复仇之念，他们都是一群想要活命的可怜人，求恩师慈悲开恩，留下弟子族人一条生路，弟子九泉之下感激涕零。

　　　　伤害同门恩将仇报之罪，李明心万死莫赎，只得来世再算了。

　　　　李明心一生只爱过三妹一人，但却辜负了佳人情谊，请恩师代为回绝，莫要因为一个不值之人坏了三妹一生幸福。

　　　　不肖弟子李明心绝笔。”

　　　　写完这些，李明心仿佛耗尽了一切精气神一样，再也忍不住，一口心血吐出，染红了整张信纸，手中之笔落于地上。

　　　　慢慢抬头看着远处，那里是自己太爷爷老李正的墓地方向，眼中充满了懊悔。

　　　　随后转头看向了西边，那边应该就是李信忠的所在了吧。

　　　　嘴角轻轻一弯，李明心轻声呢喃道：兄长，今日李明心践行当日与你的誓言，兄弟有生同生，有死同死，你我，今生两清了。愿我们来世莫要再做兄弟！

　　　　说完这临终一句话，李明心就这样低下了头，一个大才就这么在痛苦和悔恨中溘然而逝。

　　　　不得不说，李明心的一生是个悲剧，幼年家族遭逢大变，被屠戮残杀靠着东躲西藏苟活，亲人一个个离去让他心中埋下了很深的阴影，爱护他的太爷爷李正长老用性命为他求得一个名师白凡，借此为其逆天改命。

　　　　可惜，三年机缘运道将成，却被自己的至亲兄长陷害直死不瞑目的境地，可悲，可叹，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他内心一切痛苦的释放了，希望他来世有个好点的命运吧。

　　　　吐蕃士卒基本上全被李氏兄弟带出去防御臧河，逻些城没兵没将群龙无首，没有丝毫防御可言，大唐不费吹灰之力就入城拿下了这座吐蕃国都，至此，跟大唐对峙多年的西边强国吐蕃宣告灭亡。

　　　　不久之后，李元霸等人进驻逻些城，带着李信忠，在吐蕃大殿见到了李明心吐血而亡的尸首。

　　　　白凡扶起这个自己养活了三年的爱徒，拿起了书案上面的两封信细细看来，心头十分复杂，慢慢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时也命也，一个小小的身板却因为如山般的仇恨被压垮，这不是对错，这是一种可悲，徒弟，愿你去的地方不再有仇恨厮杀，是为师无能，没有教你如何面对这个艰难的世道活下去。

　　　　洪千里等人全都看到了桌上的密信，看着捂住胸口含恨而死的师弟李明心，全都叹息不已。

　　　　“李信忠，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可真是一个很好的至亲大哥呀。”洪大力愤怒质问道。

　　　　李信忠脸色死灰瘫软在地上，一句话不说，此时的他，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智珠在握，俨然一副世界晦暗的绝望表情。

　　　　“呵呵，死了，死吧，死了好，全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听到这句呢喃，众人彻底愤怒了，李元吉上前抓住李信忠的衣领，就要开始虐杀。

　　　　这时背在秦怀道身后的英雄剑竟然颤抖不已，丝丝剑鸣声传响在众人耳边。

　　　　李元吉挥手一招，英雄剑主动出鞘入手，浩然正气一时间弥漫在整座大殿。

　　　　英雄剑下，奸邪授首！

第八百五十章　西南事了（）　
逻些城外，白凡一人站在青城长老李正的坟前。

　　　　“李老，多年不曾来看你了，没想到第一次来就是给你请罪的。

　　　　当年你托我为你照顾年仅十四的重孙儿李明心，在下愧为人师，没有保护好他，今日特来向您老请罪了。”

　　　　说完，白凡对着老李正的墓碑一个大礼，随后取出食盒里面的酒肉，就这么一下坐在墓碑前，一杯杯对着墓碑痛饮起来，时不时还用酒坛敬上几杯给老李正。

　　　　正当白凡喝得微醺之时，洪千里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师父，这是在明心师弟贴身的胸口处发现的东西。”

　　　　白凡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张纸条，正是临别之时，白三妹送护身符时留的字条，只有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千里，将你明心师弟葬在李正长老旁边吧，此物随其陪葬。

　　　　告知所有人，关于西南的一切，不可跟三妹说起。”

　　　　“那，李信忠呢？他们是兄弟，人死恩怨消，是否葬在一起？”洪千里问道。

　　　　白凡冷哼一声：“他？他早已自逐家门背叛祖宗，没资格葬在这里。

　　　　既然他是吐蕃最后一任国主，那就给他个体面的葬礼，依吐蕃王室之礼，葬在吐蕃历代国主的陵寝吧。”

　　　　两天之后，李正长老陵寝旁边多了一座新坟，碑文落款是，不良老师白凡所立。

　　　　经历两年的艰苦战斗，吐蕃终于全境被拿下，为此大唐几乎损失了一万大军，战争消耗的粮草军械轰天雷等更是极其巨大。

　　　　吐蕃本地军队几乎被消灭殆尽，战争造成的人口损失也让吐蕃雪上加霜，可以说，战争过后，留给大唐要治理的，完全是一个烂摊子，连防御吐蕃都要靠大唐出兵过来。

　　　　当然了，吐蕃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西面就是人力难越的大雪山天险，南面是深山老林，北面是羌塘绝地，如今纳入大唐领土，基本上不会有外地能攻进来。

　　　　留下李元吉带兵暂时驻守治理吐蕃，李绩和白凡等人回师大唐，等日后大唐派出得力人士治理统治吐蕃再替回齐王李元吉。

　　　　大唐等人并不知道，在战争胜利之前，李信忠给了西突厥罂粟的种子还有一批轰天雷，给大唐的西北埋下了隐患。

　　　　而西突厥答应收到好处帮忙在外围策应吐蕃，不过事实上完全是蒙骗之谈，足足两个月了，西北也不见动静，现在吐蕃亡了，联盟策应之说更是泡影了。

　　　　陇西李氏的两千多人，白凡做主并没有为难他们，但是也不能留在吐蕃生根，所以被带回了大唐，分散各地做种地平民处理，虽然这些人名义上曾背弃大唐，但正如李明心所说，他们不过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

　　　　一个月后，白凡等人一路不停，回到了长安城中，吐蕃被灭，大唐捷报早就通过电报传到了长安，继平灭东北诸国之后，大唐再灭西南强国，一时间大唐威名在百姓心中已经扎根甚深，长安城中无不张灯结彩庆祝大胜，许多百姓都从往日谈论柴米油盐的小事，转而议论起来军国大事，比如接下来大唐要将战争之向哪国等等。

　　　　而白凡等人大胜回城之后，全长安城的议论风向就都变了，只因为一件事，那就是蓝田侯的头发，为什么全白了，是什么事情导致侯爷一夜白头？小道消息跟飓风一样，即便是没人泄露，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功力尽失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白凡虽然在百姓心中地位极高，但是盛名之下，却是无数血火仇敌，没了一身绝世武艺，白凡就像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不少人肯定会因此蠢蠢欲动的。

　　　　让李绩帮自己推掉皇宫的庆功宴之后，白凡独自一人径直回了蓝田侯府，并非是因为他怕什么，而是这一次的西南经历，让他身心疲惫，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死了很多人，对国家来说拿下吐蕃是大胜利，但是白凡却没有多少兴奋，反而心中充满了造化弄人的无力感。

　　　　李二摆了庆功宴，宴请李绩和终南书院众人，封赏一番，并且详细询问了白凡和伤员的情况，当场派出内侍老高，表示随后会带皇后亲自登门探望。

　　　　无论李二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这番动作让人觉得很有诚意，可是大宴之后，不等李二出宫，就有一人来议政殿找到了他。

　　　　是太上皇老李渊，在李元霸的陪同下，找到了李二。

　　　　“父皇？四弟？

　　　　不知父皇来此，孩儿有失远迎。”李二恭敬行礼道。

　　　　“免了。

　　　　二郎，可知为父今日找你，所为何事？”李渊貌似考校的问道。

　　　　李二有些莫名其妙，忽然心中一动，开口答道：“莫非是，为了简之？

　　　　父皇放心，简之为了救四弟性命到此境地，孩儿定然不会忘记此等大恩，蓝田侯府我会派两千精锐昼夜护卫，不会有事的。”

　　　　李元霸瞬间大怒，“二哥，你，欺人太甚！”

　　　　“这，四弟，你这是？这话从何说起？”李二懵了。

　　　　李渊拦住要动手的李元霸笑道：“二郎啊，你是什么性子，为父不知道吗？

　　　　简之是何人？纵然没了一身武艺，就需要你派兵保护了吗？人家手中八百武英卫可当玄甲军，护卫家园足矣。

　　　　你这个时候说派兵过去，怕不是为了监视掌控于他吧。”

　　　　“我，父皇明鉴啊，孩儿绝无此意”

　　　　“罢了，有没有此意都不重要了，派兵一事不可再提。

　　　　为父也是当过皇帝之人，简之于我李家有难报大恩，如今他落难式微，只要你这个皇帝不会枉杀功臣，不对他出手就好了，这就是为父今日的来意。”

　　　　李二有些委屈，“父皇，难道在您眼中，孩儿就是那等过河拆桥的小人不成？

　　　　简之乃是经天纬地之大才，孩儿重用保护还来不及，怎么会加害？”

　　　　“呵呵，你与他相处多年，应当明白，简之外表温润，内心刚强，性子极傲，是个不堪束缚之人，凡俗大臣官员的法子不可能用的到他身上，你不要眼花糊涂行错招。

　　　　没了一身武艺，他能在书院安心教育大唐下一代就是大唐的福气，其他不可强求。”

　　　　李渊说完，不再多言，转身迈步离开。

　　　　李元霸回头说道：“二哥，小师叔救了我李元霸两条性命，从今往后四弟就是他的贴身护卫，谁杀他我杀谁，李氏皇族也不例外。”

　　　　李二一阵无语，自己真的没有生什么坏心思好不好，白凡没了武艺，正好对自己来说更加安全，还想着重用不疑呢，这劈头盖脸的干什么呀？还有那老四，好小子，还敢威胁从小照顾你的二哥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出仕不出仕？（）　
白凡一头白发的回到了蓝田侯府，虽然府中没有多少人，基本上全都是家人，可就是这么点人数也已经炸了锅了。

　　　　就连一向喜欢在侯府门口躺椅上晒太阳睡觉的张七爷也睡不着了，一路追着白凡问个不停。

　　　　“七舅，我都说了不碍事的，您怎么还不放心呢？只是和你一样功力尽失罢了，又不会折损阳寿，您”白凡面对老妈子一样的七舅，实在无奈。

　　　　不等白凡说完，张七爷就打断道：“胡说，老舅我混迹江湖一辈子了，功力尽失也曾亲身经历，可是从未见过失去功力还会白头的，你小子休想瞒着我。”

　　　　“怎么会呢？这是外甥练功的特点，不是瞒着你，当时孙师兄就在旁边的，他可以作证的。”

　　　　“不行，我这就去给你三舅发电报，小妹就你一个儿子，你出了这么大事，不仔细怎么行？我亲自去找孙道长问个清楚。

　　　　稍后我会叫大姐过来保护你，你功力尽失怕有宵小忍不住要露头了。”

　　　　张七爷叮嘱一句，也不管白凡同不同意，径直大步出了侯府，直奔卫国公府而来。

　　　　“七舅、七”

　　　　白凡刚喊了两句，内堂忽然疾步奔出了两个女子，见到白凡一头白发，立马慌了神。

　　　　“夫君，你，你怎么样了？”李婉平和窦琼英一左一右抱住白凡的手臂急声追问道。

　　　　一拍额头，白凡感觉自己有些头大，我这是功力尽失又不是奄奄一息，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的情景也仅仅是白凡头疼的开始罢了，从张七爷出门算起，除了家里人追问不止的，随后就是其他人登门不断。

　　　　红拂女张出尘听七弟说外甥出事，连忙跟赋闲在家的夫君李靖一起快马赶来，自然少不了一番追问到底。

　　　　然后是虞世南、杜如晦等一群好友，秦叔宝等在书院众人在书院听说了消息也随后从蓝田赶来，武将下朝之后也来探望，一时间小小的蓝田侯府似乎都感觉有些拥挤了。

　　　　人家好意登门探望，白凡总不能避而不见吧，索性多日未曾相聚，正好借着机会在府中摆上宴席，大醉一场，以示自己无恙。

　　　　李二下了朝，被李渊一通训斥之后，不再耽搁，带上皇后长孙氏出宫就来到了蓝田侯府。

　　　　恰巧在侯府门外碰到了闻讯赶来的大哥李建成夫妇。

　　　　“老二？你也来了？你不会是”

　　　　李建成有些惊讶，刚想说个黄鼠狼给鸡拜年，却想想不妥，改口道：“行，你能来看看也好。

　　　　不过为兄有言在先，探望就真心实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