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狡猾得很。”史迪佳见老妈和一干大将都笑盈盈地看着她,扑闪着眼睛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么?”
李玮道:“你说得当然没错,十八国联盟的那些家伙哪个不是‘人诡谲,常欺诈’,你以为憨头能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地方当皇帝么?”人们都笑了起来。
史迪佳这才知道自己是露了怯,十八国联盟和女儿国比邻而居,大将军自然熟知这些皇帝的品性。自己可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不禁小脸一红……
老妈道:“田辟彊这个人虽然油滑狡诈,不过主持齐国这些年来倒也没什么野心,无非是爱占些小便宜,咱们这就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令飞凤军取道直奔齐国。
大军距齐国尚有十几里的时候,对方就不断有人来领路招呼,并且解释说田辟彊带领一干使者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未能亲至,而齐国边境城门已经大开,少量的守城官兵和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出城夹道欢迎,城内锣鼓响起,一派热烈迎接的势头。
飞凤军军容整肃,缓缓入城,从齐国迎接的队伍来看,士兵们尚有些怔仲不安,百姓们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纷纷,神色颇为慌张,谁都明白不久之后就会迎来大陆上的第二次世界大战,那就再也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军队全部入城后老妈让部下稍事休息,天擦黑的时候田辟彊带着其他十六国的使臣终于到了,老妈急忙带了我们出营迎接,飞凤军势力再大,齐国是主我们是宾,二来田辟彊是一国之君,老妈只不过是女儿国的大臣,所以礼数不能缺了。
两厢一见,老妈抱拳躬身道:“女儿国赵芳华见过齐国陛下及各国同侪。”
田辟彊不等她把礼施全就赶紧扶住,笑道:“贵军远途劳顿都是为了我十八国的安危,这可使不得。”
老妈开门见山道:“听说陛下已经将黑吉斯的使者惩戒之后放回,那么陛下是决心和我们女儿国一起抵抗黑吉斯了吗?”
田辟彊正义凛然道:“这是自然,可笑那黑吉斯竟然扬言我们归顺之后可以只改国号,不必换王,真是欺人太甚,田辟彊愿与大将军同甘共苦休戚与共,不打退黑吉斯绝不罢休!”
马菁在老妈身后低声道:“他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妈道:“黑吉斯兵马须臾就到,咱们这就商议退敌的具体事宜吧。”
田辟彊道:“甚好甚好,大将军还没有用过晚膳吧,不如朕冒昧做个东,请大将军和各位使者边吃边聊。”
老妈道:“正要叨扰。”
宴席就摆在原来的州府衙,田辟彊在上垂首打横坐了,其余各国使者依次在下面端坐,我和老妈苏竞就坐在离田辟彊最近的地方,旁边是卫国的乔老丞相。酒菜还未上齐老妈就直接道:“陛下,不知你对这次抗击黑吉斯有何计划?”
田辟彊嘻嘻一笑道:“这个嘛,朕有言在先,要打就要倾全国之力,与女儿国众志成城,各位是不是这个意思呀?”
众人见他颠来倒去就是些空话套话,也都不疼不痒道:“陛下说得是,我等深表同意。”
老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一会酒端了上来,田辟彊举杯道:“来,各位远道而来,朕招待不周,在这里先行赔罪。”众人纷纷举杯客气,田辟彊喝完一杯又满上端起道,“这第二杯嘛,还是要敬各位,这次共商抗黑大事,本来要按路途远近是不该在齐国的,各位能赏朕这个面子,朕谨此谢过。”众人心说十八国里你齐国国力最强,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也都随口道:“理应是我们谢陛下款待才是。”
田辟彊敬了两杯酒,绝口不提战事,笑呵呵地扯起了闲篇,下面众人正好借坡下驴,说的都是些各国的趣闻,苦梅坐在老妈身后颇觉无聊,好几次就要离席而走,都被老妈用眼神制止了。
酒过三旬,田辟彊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他的位置最是显眼,又是主人,下面的使者们见事不对,都停下筷子,乔楼桥道:“陛下何故叹息?”
田辟彊嘴角撇了撇,泫然欲泣道:“朕是忽然想到,咱们这些人今天还能一起喝酒,也不知过多少时日恐怕在座有些位就再也见不着了。”
乔楼桥诧异道:“陛下何出此言啊?”
田辟彊道:“你想,咱们虽然名为十八国联盟,虢国已经公然叛盟,剩下的十七国其实也都是各自为政的独立国家,那黑吉斯数百万大军袭来,最先倒霉的就是朕的齐国以及赵魏燕韩等位于前线上的国家,假以时日,朕和上述列位同僚岂不是要国破人亡,怎么还能和各位喝酒?”
众人脸上变色,一起看向老妈,田辟彊这是公然在打击军心啊!苦梅就要作色站起,老妈一按她,说道:“陛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咱们十八国联盟没有信心吗?”
田辟彊凄然道:“信心嘛,本来应该是有的,刨去虢国,我十七国尚有总兵力近百万,只守不攻的话,那黑吉斯也不易得逞,只是……”
老妈道:“只是什么?”
田辟彊道:“只是在边境上最先直面黑吉斯攻击的,却只有我们齐赵魏燕韩五国。”
老妈道:“其他国家的同仁自然会增援你们的。”
田辟彊道:“别国就算有总兵力五万,先想着要保留一半守卫本土,又要防备盟国趁虚而入再留一半,战局不利要想着自保,战局有利也还要惦记着战后防备周边的邻居起抢夺之心,能拨到我们前线上的只怕十之无一,到头来还是各自为战。”
老妈深有感触地点点头,这时也已明白了田辟彊的用意,她霍然站起道:“各位,陛下担心的是联盟内部出问题,国土远离边境的国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边境上的国家不想代他人受过,消极防守,联盟势必要土崩瓦解。”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田辟彊这半天旁敲侧击惺惺作态是在给齐国鸣不平,不禁都警觉起来。
老妈道:“大道理我不再说了,大家若真想和黑吉斯对抗,只有齐心协力摒除私心,我有个冒昧的请求说出来请大家协商。”
众人谁也不搭茬儿,老妈继续道:“十八国联盟处在边境上的总共是六国,虢国不提,剩下的五国兵力强弱不同,但显然都不足以独自抗衡黑吉斯,这就要大家相互帮助了,我建议其它十二国派出全部兵力分别进驻到这五国里,咱们建立一个真正的攻守同盟,各位以为如何?”
各国使者顿时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声,有人道:“不知道大将军所说的这个全部兵力是什么意思,本国是不是不留一兵一卒?”
老妈道:“正是。”
这次马上有人道:“那其它十二国岂不是成了空城?些许守卫总是要留的吧?”
老妈正色道:“要守卫做什么用?只要你们自己不相互攻伐,缉盗诉讼有衙门,民变叛乱我飞凤军亲自去给你们主持公道。”
众人默然,却是谁也没有响应。
田辟彊忽然站起道:“大家若真能如此,我齐国第一个赞成。”众人都冷眼看他,心说齐国地处边境,他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反对。
田辟彊猜出众人心理,说道:“各位,你们别以为我们五国贪便宜,这其中可担着莫大的干系,各位想想,我们纳他国之兵入城,这里面如果有人心存不良我们是不是要担风险?黑吉斯攻打的都是我们的州城,我们的百姓遭不遭殃?我们这是在用自己的血肉替你们扛着黑吉斯啊!”
众人见一向涎皮赖脸的田辟彊说得这么慷慨激昂,不禁都有些诧异,座中有一员老将猛地起身,声音洪亮道:“既然说到这了,老朽就来做个小人,齐国陛下要我们发倾国之兵帮你守城,你齐国反而因祸得福,待黑吉斯兵退之后,其它各国伤兵损将,只有你齐国兵马齐整,到时候其余十七国谁还能和你抗衡?我们岂不是要看你脸色过活?”
老妈小声跟我说:“这老头姓熊,是楚国的元帅,楚国国力与齐国相当,且距离最远,所以齐楚向来不睦。”
熊元帅问的也正是其他国家最担心的事,众人一起把目光投向田辟彊,要看他怎样回答,熊元帅见他不答,更加提高音量道:“我敢问陛下一句,你们齐国这次对抗黑吉斯准备出多少人马?”
田辟彊负手而立,淡淡道:“倾我齐国之力,共有骑兵一万,步兵五万,弓手一万,如今7万人马已经全随朕亲征至此!”
第七章 散淡的人
众人惊讶万分,不可置信,齐国有多少人马他们虽然没有确切数字,但大概估摸还是有的,显然田辟彊之言非虚。
田辟彊道:“诸位若不信可以这就随朕阅兵。”说着回身问道,“孙将军,咱们的人马都到齐了吗?”孙将军道:“到齐了,皇上要阅兵随时可以。”
熊元帅尴尬道:“这就不必了……”说着讪讪坐下。
田辟彊凛然道:“我7万大军誓与齐国共存亡,除非我田辟彊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否则绝不让黑吉斯染指鲁国半寸土地。”鲁国元帅急忙起身道:“我鲁国定鼎力相助陛下守城!”鲁国紧邻齐国,所以田辟彊才有此一说。
老妈道:“齐国陛下已表明态度,各位还有什么疑问?”
鲁国元帅道:“我这就回国调兵,我鲁国两万八千精甲全供大将军驱策。”我小声道:“怎么还有整有零的?”苏竞小声道:“鲁国不是什么大国,两万八已经是尽力了。”
老妈道:“驱策不敢当,各国兵马仍由各自主帅统领,我飞凤军也只是策应而已。不过一旦开战,我希望各位能去除私心,精诚合作。”老妈问熊元帅道,“熊老元帅,不知贵国能出多少兵马?”
熊元帅哼了一声道:“既然齐国出7万,我们楚国也出7万。”
老妈点头道:“甚好。”
各国见大势已定,纷纷报出自己国家的兵数,多的五六万,少的三四万,反正各国对彼此之间国力都有大体了解,也不用遮遮掩掩,一时众人也无心再喝酒,分别告辞回国调兵去了。
待十六国使者走尽,田辟彊挥退侍从只留下女儿国诸人,他大步从上走下来,忽然跪倒在老妈面前道:“齐国的安危就全靠大将军了!”
老妈吃了一惊急忙让在一旁,伸手扶起他道:“陛下何出此言啊?”我们也都感意外,田辟彊毕竟是一国皇帝,这样的举动可说惊世骇俗。
田辟彊道:“朕这拜一来是向大将军请罪,二来是替齐国感谢大将军。”
老妈道:“陛下有什么罪?”
这时马菁在老妈身后哼了一声,田辟彊尴尬道:“罪在朕不该听信黑吉斯的谣言,那使者说黑吉斯已和洪烈帝国联盟,飞凤军在信州城被屠戮殆尽,朕当时心里恐慌,心想飞凤军一灭,女儿国是战是降还在两说,我们十八国兵微将寡,更不能与之抗衡……”
老妈道:“皇上的这个想法倒不能说错,只不过把我们女儿国看得太小了,就算飞凤军有不测,我国尚有40万大军,势必也还要和黑吉斯周旋到底!那使者危言耸听,为的就是让十八国不战而屈。”
马菁道:“不对呀皇上,我到贵国时说得明白,我飞凤军旨在协同十八国共抗黑吉斯,皇上是信不过我吗?”
田辟彊嘿然道:“这个……不瞒这位小将军说,朕当时半信半疑,担心飞凤军只是想借道回国,你想那黑吉斯和洪烈帝国形成联军,势力何其庞大,贵国这个这个自保的能力是有的,不过……”
马菁道:“你是怕我们飞凤军借了你们的道又不管你们吗?”
老妈道:“马菁,不得无礼。”
田辟彊嘿嘿一笑,显然是被马菁说中了心事。
苦梅冷声道:“那你后来怎么又信了呢?”
田辟彊瞄了我一眼,语气转为兴奋道:“这位龙剑神一出现,朕自然是顾虑全消。”
马菁不服气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田辟彊道:“你想啊,女儿国有堂堂的剑神在,又怎么肯善罢甘休?龙剑神前段时间卧底在洪烈帝国,以一人之力打得黑吉斯人仰马翻,马吉玥都抱头鼠窜,这个朕都是有耳闻的。”
苏竞拉了拉我的衣袖,在我耳边低笑道:“听,你一句话要胜过20万飞凤军!”
我只有苦笑。
老妈失笑道:“我们女儿国不但有龙剑神,还有苏剑神,陛下更该信心十足才是。”
田辟彊道:“是是,至于苏剑神朕更是久仰了的。”
苏竞明知他言不由衷,也只是淡然一笑。
老妈神色郑重道:“陛下莫怪赵芳华多心,只是对于抗击黑洪联军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请明言,贵国7万兵马齐集边境,是真的要和对方决一死战吗?”
田辟彊毫不犹豫道:“这是自然!”
老妈道:“陛下对我们女儿国前倨后恭,难道只因为龙剑神一人的关系?”
田辟彊道:“可说是也可说不是。”
苦梅急道:“你这个皇帝又不是和尚,怎么处处打机锋?有什么话痛痛快快说出来不好吗?”
田辟彊赔笑道:“请师太容朕解释,朕即知龙剑神在女儿国,乃知女儿国对这场仗的态度,朕知女儿国的态度,才有了大将军所说的前倨后恭,简言之,只要女儿国决心和黑吉斯决战到底,朕也一定奉陪,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这最后几句话他说得非常决断。
老妈点头道:“大体上我是明白了,陛下原先最怕的是我女儿国心智不坚,甚至见敌军势大产生自暴自弃的心理,等您看清了我们的决心,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只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从战到降之间,我女儿国插不插手,黑洪联军也还是那么多呀?”
田辟彊微微摇头道:“也没有什么为什么,黑洪联军这次目的明确,就是要一统联邦大陆,黑吉斯言道我们十八国只要肯改国号就可保我等宝座不失,这根本就是奇耻大辱,我齐国传至朕已享三百余年的国祚,岂容他人染指?何况他们肯这么做也无非只是权宜之计,待女儿国和联邦大陆其它诸国一灭,我们是死是活还不是任凭马吉玥一句话?”
苦梅诧异道:“原来你都明白?”
田辟彊苦笑道:“十八国的皇帝又有谁是真的傻瓜?这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朕才要根据女儿国的态度决定下一步的计划,要战,就轰轰烈烈地战!要降,就痛痛快快地降,只不过这一降之后最多换得三五年的太平,然后就是国破人亡,这其中只要有一线生机朕自然要全力以赴。”
苦梅叹了口气道:“陛下也算是有见识之人,你这么做尚且能说是为了见机行事,可惜其它那些国家却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田辟彊道:“师太错了,十七国疆土国力不同,心里转的主意也自不同,我齐国拥甲7万,勉强算得上是联邦大陆的强国,以后联邦大陆无论是黑吉斯还是洪烈当权,我们齐国势必成为他的眼中钉,我这个皇帝那是一定要除掉的,但是反观陈国郑国这些小国,全国兵马无非两三万,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到时候当权者为了安稳人心,这些国家不动也罢,索性大他人之方,所以现在是国力越弱越安全。朕集合众国使臣和黑吉斯使者斡旋,也是为了先看看风向,但果不其然,小国多半同意投降,大国进退两难,也只能风从。”
我恍然道:“所以你叫陈国的人动手割了黑吉斯使者的耳朵,为的就是让他们不起二心?”
苦梅笑道:“你这招很高啊。”
田辟彊道:“雕虫小技而已,贵军一到,抗战已成定局,不过这里面还要请大将军帮忙督促诸国,别嘴上说一套实际干一套,首先各自许诺的兵员就得先落实了才行。”
这时我们对田辟彊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这人看似猥琐软弱,其实是个有胆有识的皇帝,只是有些地方精明得过了分,显得有点油滑。但显然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