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女,沈家有难,沈如晦肯定会来求沈如韶。
如此简单的推断,苏信不需要这封信也能想到,郭老目光如炬,不可能郑重其事的写在信上,并且警告他细心保管。因而上面的论断根本不成立,那这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苏信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对沈如韶道:“妙慧居士,请问您认识郭老郭先林吗?”
妙慧居士抬眼看了看苏信,又收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多年前的忘年之交,我和郭先林已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你是如何认识郭先林的?”
苏信道:“前些年他住在我的故乡里津市,出了车祸,当时我在现场,帮了一点小忙,就这样认识了他。”
妙慧居士点点头,又道:“郭老还好吗?”
“我也有四年没有见过他,不过想来郭老吉人天相,身体安康。”苏信道,他本想从沈如韶嘴里套出一些话,可是发现在根本听不到他想要的信息,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托底盘问,道:“妙慧居士,曾经郭老给我一封信,上面只写着万寿寺三个字……”
苏信忽地停住不言,眼睛不动声色地盯着妙慧居士,因为他想如果这封信真的涉及到沈如韶,那么沈如韶听到这里,一定会有反应,只是令他失望的是,沈如韶的神色从来没有变过,依然平静,慢慢道:“郭老好端端的,为何这样做?”
听到这句话,苏信彻底死心了。
他不相信沈如韶在演戏,沈如韶也不可能为了骗他而演戏,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封信根本和沈如韶无关,沈如韶什么都不知道。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封信和沈如韶无关,那么它所指的是什么呢?
苏信心想只有郭老自己知道了,心里忽然哭笑不得,这郭老还跟他玩起了猜字谜,他心里倍感无奈,不过也轻松了不少,为了这封古怪的信封,他绞尽脑汁觉都睡不着,现在好了,懒得多想了。
苏信不再多想,抬头看了眼妙慧居士,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会让他有这种亲切之感,或许是同情沈如韶的悲惨身世吧,他恭敬道:“妙慧居士,我就不叨扰您的清修了。”
妙慧居士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苏信再一躬身,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刚刚抬起的脚步,忽地一顿。
苏信慢慢的转过头,目光落在沈如韶的手上,沈如韶的手中除了一串深棕色念珠之外,还有一个东西,禅房内光线阴暗,看到不大清楚,那个东西只露出小小的一角,墨绿色的,像石头。
苏信看清那个东西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睁,身躯抖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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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信离开了妙慧居士的禅房。
他站在禅房门口,仰头望天,日上中天,万里无云,背后传来妙慧居士念经诵佛的声音,声音不含任何感情,空荡的像天空漂浮的云朵,令人心旷神怡,但此时此刻,苏信心乱如麻,脑袋里被无数个恐怖念头剧烈冲击着,无数个疑问堆积着。
苏信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再不多想,转身大步离开小院。
穿过绿色成荫的一栋栋寺院,苏信来到了万寿寺最前方的那栋殿宇前,殿宇规模极大,金碧辉煌,阳光照耀,让云霞失色,他抬步走了过去,看到安然跪在一张蒲团上,双手合十,正对着坐在莲花台上慈眉善目的菩萨,拜了三拜。
苏信站在门口,怔怔看着安然的背影,混乱的心绪渐渐拂去,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从来不信神鬼仙佛,为何跪在这里?在许什么愿望?
不知道为什么,苏信的心里五味陈杂起来。
凭着直觉,安然似乎感应到了背后有人,转头望向背后,看到傻傻看着她的苏信,不由地脸红了一下,站了起来,走过去拍拍苏信的脑袋,说:“大笨蛋,干嘛进来不说话?想吓死我呀。”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强笑道:“我看你在拜菩萨,不敢打扰。”
“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安然似乎对苏信看见她跪菩萨的事情耿耿于怀,道:“走吧走吧,笨蛋。”
“安然。”
苏信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里面带着莫名的情绪。
安然转头,望向怔怔望着她的苏信,皱皱精致的鼻子,抬手摸了摸苏信的额头,说:“怎么啦?傻不拉几的。不对,最近你总是神神叨叨的,刚才去见那个妙慧居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信闭了下眼睛,混乱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向大脑,他忽地一把将安然搂入怀里,紧紧的抱着,低声道:“没事,没事,是我眼花了,小然,我们回星沙老家好吗?现在就回去!”
安然侧过头,看着表情略略有些张徨的苏信,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感觉到苏信的心里此刻非常混乱纠结,有些心疼,抱着苏信说:“嗯,我们回星沙市,我现在已经讨厌这个地方了。如果可以,再也不要回来了。”
……
第648章 不能说的秘密()
第二日一早,苏信和安然搭上了前往星沙市的航班。
清晨八点,天空万里无云,湛蓝如画,那轮红日斜在东方,燃着红彤彤的火焰,飞机像只白色大鸟在湛蓝的天穹中滑翔而过。
安然坐在窗户旁边,望着外面的景色,精致的侧脸的神情淡然而温暖;苏信一声不响地看着身边的安然,怔怔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揉了揉眉心,转头望向窗外。
飞机降落后,苏信和安然打的直接回家。
坐在车中,苏信望着熟悉的大街小巷,星沙市还是以前的星沙市,并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城市的变化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身在里面的人感觉不出,但是这种感觉很好,他加起来有足足一年半的时间没回老家了,也只有来到这里,他才会有一种心境平和的感觉,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没了。
很快的,的士停在家门口。
苏信提着行李和安然站在楼下,望着三楼的的窗户口,不禁心潮起伏,他摇了摇头,提着行李上楼,摁了摁门铃,昨天晚上就打电话给老妈谢小芬说今天要回来了。
谢小芬特地放在工作,留在家中,听到门铃声,立马从厨房里从来,打开门,看到门口的苏信和安然,呆了一下,然后骂道:“你这死小子,也知道回家呀。”
苏信有点哭笑不得:“老妈,我不是工作忙吗?”说这话的时候他,他心里略略的泛起了歉意,上一辈子他常年在外工作,回家的时候,也是以这种话当做借口,其实忙不忙的都是借口。
没想到重生回来,依然没能做好自己,当然,这次他这么久没有回家,并非是工作上的问题,而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斗争漩涡当中,身不由己。苏信摇了摇头,他不想在这方面多说,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了,实在太恐怖太让他难以接受了。
在老妈谢小芬的唠叨下,苏信和安然进了家门,他放眼望去,房间布置一切都和去年春节一般无二,只是略显老旧俗套了一些,苏信的心里却多了一种归属感,亲切感。
放下了行李,在客厅里和老妈谢小芬说了一会儿话,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谢小芬和安然再聊,之后去厨房弄晚饭,苏信坐在矮板凳上剥豆荚,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谢小芬,笑道:“谢董事长大人,听说你的药店已经走向全省连锁的步伐了,是不是再过一段日子,要成立总公司募资上市了啊?”
谢小芬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一回家就寒碜你妈。”
苏信翻了翻白眼,道:“什么叫寒碜,我说正经事呢。”
“苏信,我跟你唠唠正经事。”
谢小芬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道:“高中毕业,考了个全省状元,我这个当妈的是满脸风光,可你偏偏不听我的话,不,你先斩后奏我管不了,中大就中大吧,反正是全国重点名牌,我也认了;但你读了两年半,又先斩后奏辍学不读了,你这是诚心折腾你妈是吧?让你妈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是吧?”
苏信苦笑道:“过程咱就不聊了,结果是一样的就成了呀,对吧?老妈,你想想看,多年以后,我会让你坐在厚厚的人民币堆成的沙发上,对着亲朋好友对着乡亲邻里道:瞧瞧,这是我儿子赚的,当年呀,他为了这个玩意儿,把大学都炒鱿鱼了!”
“老妈,你憧憬一下那幅画面,这不比读啥大学有追求的多吗?”苏小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得谢小芬乐得不行,道:“你老妈我现在就要坐在人民币堆成的沙发上对着亲朋好友吹牛!”
“小意思小意思,明天给你取给千八百万。”苏信笑笑道。
其实他上次给他老妈谢小芬的银行账户打了一千万,不过他老妈肯定不会挪用,一方面老妈自己是富婆,开了三家连锁药店,每天几万块的营收,足够她花了,另一方面是今年他可能真要和安然结婚,虽然以他口袋里的钱,这些都是小事,但谢小芬为人父母,考虑的就多了。
苏信抬头看了看狭小的客厅,这个房子是老爸单位上分配的房子,也没住多久,大概六年,不过有点儿小,而且没怎么装修,他心想改天去找找好一点的房子,然后搬家。
过了一会儿,他父亲苏柄言下班回家了,见到苏信的时候,也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家好好休息;苏柄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围着围裙,亲自去厨房下厨了。
苏信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父亲,一年半不见,父亲苍老了不少,两鬓之间多了些许霜白,或许是前些日子自己出事,给父亲的压力太大,苏信能够理解他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出事,却束手无力,这样的感觉只怕是糟糕之极。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这个噩梦真的过去了吗?苏信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敢再想也不愿意在想,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段日子,陪着父母,还有小然,不理外界的纷争,也不管工作上的事情,等到风平浪静之后再作打算。
很快的,丰盛的饭菜上桌了。
一家四口围在桌前,对于他家而言,真是难得的团聚,或许对于每一个孩子长大在外面闯荡的父母而言,在一起吃一顿普通的饭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长大的幼鹰是不会眷念巢穴的,他们只会留念无垠的天空,只有在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的根,才会跑到温暖的巢穴里舔抵伤口。
苏信端着酒壶,给他老爸苏柄言倒了半杯老家土酿高粱酒,往自己的杯子满了一杯,然后陪着他老爸慢慢喝了起来,偶尔谈谈工作的事情,说说老爸最喜欢谈论的时事/政/治,吃着熟悉的家常菜,心爱的女孩坐在身边和老妈说着闲话。
对于苏信而言,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酒局很快结束,谢小芬见儿子和丈夫两人喝起来没完没了,张着大舌头东拉西扯,谢小芬伸手把酒壶收了起来,命令爷俩吃饭,他家从来都是女人当家做主,什么事情都是谢小芬拍板,说一不二。
苏信注定要在这种环境中活到老。
因为安然已经接过谢小芬的衣钵,并且将之发扬光大。
吃过了晚饭,安然洗澡去了,苏信来到自己的卧室,看见书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打开手机,是秦可倾的发来的短信。
虽然多年没见面,不过两人关系挺好,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在qq上,飞书上聊聊天打打屁,偶尔的时候,翻翻qq空间上的秦可卿的照片,口水流了一地——实在太漂亮了。
苏信打开短信,秦可倾问他是不是来星沙市了?他回了一句今天刚到,秦可倾说明天陪她出去逛街,是那种不能拒绝的口吻。苏信想了想,反正回星沙市是好好放松放松的,明天也没什么事情,而且好多年没见过大美女同学了,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谢小芬和苏柄言都上班去了,苏信和安然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苏信忽然道:“今天我有约,小然,你去不去?”
“你有约,让我去干嘛?”安然抬眼看了看苏信。
苏信笑道:“是美女约我——秦可倾,你高中闺蜜。”
“哦。”安然应了一声,声音平静的让苏信吐血,苏信撑着额头道:“小然,你能不能表现的在乎我一点吗?我可是去跟你的大美女闺蜜约会啊,你难道不害怕约会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嘛?你难道就真的不吃醋吗?”
安然拿着筷子敲了敲面条汤碗,又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山西老陈醋:“你给我加一点醋。”
苏信再也说不出话来,点头,打开醋瓶给安然的汤面加了点陈醋。
吃过了早餐,安然说要去老妈的药店,和苏信在小区门口分了手。临走的时候,安然还特地嘱咐苏信说:“祝你和可倾玩的开心,其实晚上你可以不用回家的,我一个人睡挺好。”
苏信无语凝噎的看着安然转身上了的士,消失在清晨的街角处,他的目光忽地变得复杂起来,也有些莫名的凝重,过了许久,才重重摇头,不愿多想,收回了目光。
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苏信拦了一辆的士,他在星沙市没车,坐在出租车里,心想马连成在石家庄应该也大学毕业了,正好无事,拉来陪他,掏出了手机,翻到马连成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道:“马大少,你在那里呀?”
“石家庄呀,问这个干嘛?”马连成道。
苏信道:“你不是快毕业了吗,呆哪儿干嘛?我现在回星沙市了,一个人无聊的很,速度八百里加鞭过来伺候我。”
马连成哈哈笑道:“是你的菊花寂寞了吧?”
“哎哟,你这狗/日/的怎么这么粗鲁。”苏信以手扶额,忧伤道:“能不能文明一点?能不能正常一点?”
“成,大爷,明天小弟我回星沙市。”马连成道。
“真乖,到时候我会请你吃阿尔卑斯棒棒糖的。”苏信道。
“滚吧你!没空搭理你。”马连成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苏信笑笑,放下了手机,坐车来到步行街,掏出手机又拨通了秦可倾的电话号码,约定见面地点,苏信在毛/主/席/的铜像下待了一会儿,很快看到正前方的大马路上开来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车门打开,一个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是春天,气温略略有些冷,那个女生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乌黑顺滑的长发披到柔软的腰肢处,眉眼如画,五官漂亮的像是刚刚出窑的青花瓷,挺拔精致的鼻子上架着一个超大太阳镜,穿了一件紧身的白色裙子,手提lv包包,走了过来。
那个女生在苏信身前的半米处停下,伸手摘掉太阳镜,眉眼带笑,说:“好久不见,老同学。”
“哟,大美女,多年不见,你越长越漂亮了。”苏信双手抱在怀里,望着漂亮到令人心颤的秦可倾,笑道:“以前是祸国殃民级,现在已经达到烽火戏诸侯的超高水准了。”
秦可倾笑着叹了一声,道:“苏信,你倒是越长越丑了。”
苏信笑道:“不打击我你能掉块肉吗?”
“肉倒是不会掉,”秦可倾走过来,伸手抱着苏信,然后捏了捏苏信的脸颊,仰头笑道:“不过我不能让你这么得意。”
苏信闻着秦可倾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看着她那张明媚如诗的脸庞,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笑道:“站在人潮人海中街道上,被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紧紧搂着,感觉特好,老同学,我现在特别的想亲你。”
“不用!我来吧。”
秦可倾踮着脚尖,仰头,红润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