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蓉摇摇头,然后问了三个问题:“陛下目前是什么样的情况?兵符还在你手里吗?安王怎么会在这?”
孙靖邦久久没说话,将林雅蓉脸庞细碎的头发拢到她耳后,他才低声道:“周公公就在大营里。”
林雅蓉一下皱起眉头。
162 这女子是谁?
“京里情况怎么样?”林雅蓉想了一会,她抬头向孙靖邦看去,沉声问道:“周公公是和安王一起来的?”
孙靖邦点头:“是,周公公是带着陛下的圣旨来的,安王被陛下封为大元帅,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我推断陛下情况不是很乐观。”
“那兵符呢?还在你手里,对吗?”林雅蓉再问。
“嗯。”
听到青龙符和虎王虎还在孙靖邦手里,林雅蓉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兵符还在孙靖邦手里,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孙靖邦抬手轻抚她的眉心,低声道:“你这身上还有病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还有我在。”
林雅蓉不由一笑:“知道了。”
见到她脸上微笑,孙靖邦只觉心里满满都是眼前这个女人,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此时是多么的不值一提,索性孙靖邦也脱了鞋睡到床上,小心而轻柔的将林雅蓉抱在怀里,两人低低浅浅的说着话,没一会,林雅蓉就沉沉睡着了。
看着她的睡容,孙靖邦只感觉这一刻是他这两个月最安心最温暖的一刻,而他只想牢牢抓住这一瞬间。
大约半个时辰后,孙靖邦走出大帐,叫来徐明守在帐外,仔细叮嘱凡是一切不相关的人都不得入内,然后他吩咐人去把蒋镜给叫来。
蒋镜走进帐内,还没来得及开口,孙靖邦已经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各路大军后退十里。”
“什么?”蒋镜一怔,不解的看着孙靖邦,“侯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吉鲁向西方的夷人买了火炮。”
“火炮?”当这两个字传入耳中,蒋镜不由叫了起来,他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怎么可能,莫吉鲁怎么可能会有那东西?”虽然想否认,可是蒋镜也心知孙靖邦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他。不知过了多久,蒋镜幽幽轻吐一口气,问,“我明白了,属下立马传令下去。”
孙靖邦脸色凝重的开口说道:“在增援大军赶到之前,我们要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我估计最迟今天天黑前,莫吉鲁的第一批火炮应该会赶到塔玛驿站。”
将脸上的惊讶神色收起,蒋镜问:“那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尉末大军有可能会发动一次攻击?”
孙靖邦看着蒋镜,沉重的点了下头:“以莫吉鲁的个性,第一次的攻击最迟不会超过明天。有那种的东西在手,莫吉鲁绝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准备。”
从来没有一刻,蒋镜的心情会如此沉重和复杂,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让他喘不上气。
“怎么,一听到火炮就吓到了?”孙靖邦突然说了一句。
蒋镜抬头看去,然后不太自然的开口道:“侯爷说笑了,自然不是怕莫吉鲁,只是……只是火炮的威力我曾见识过,那东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
“不错,就是因为火炮威力巨大,所以我们不能拿我们兵士的性命去冒险,因为那只会是白白的牺牲。所以……”
所以?
蒋镜不解的看着孙靖邦,莫不是有什么好对策?
孙靖邦并没有急着将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仔细考虑了一会,他才沉声吩咐道:“去,把各营大将都叫来。”
“是。”
领了命,蒋镜匆匆向外走去,走到帐门口,蒋镜突然想起一事,回头笑嘻嘻的说道,“还没恭喜侯爷呢,夫人能平安归来,真是佛祖保佑。”
不自觉的,一丝笑容挂在了孙靖邦的嘴角,冲蒋镜轻点一下头,孙靖邦示意蒋镜去准备准备,可等大帐里只有他一人时,孙靖邦却轻轻叹了一声。
…………
林雅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她觉得通身是说不出来的舒服,虽然伤口还在疼,可是这心里从来不曾这样安心过。
静静躺在床上好一会,她才挣扎的想起身,可是身子刚一动,腰上的伤口就像是裂开一样,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夫人,小心。”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有人伸手扶在了她的腰后,将她扶起靠在床头。林雅蓉转头看去,一个从来不曾见过的女子安静的站在床边,脸上是轻柔的微笑。
这女子是谁?
“你……你是安王的侍妾。”
163 她的坚持
只是一瞬间,林雅蓉便猜到面前这女子是何人。
那女子轻笑:“夫人果然聪慧,我叫是罗罗,这段期间由我来侍候夫人。”
林雅蓉不明白的看着罗罗:“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大营里没有别的女子,可是让一个王爷的侍妾来给她做婢女,林雅蓉只能想到一件事情。
鉴于她目前的情况,等罗罗帮着她洗梳好,林雅蓉感觉自己精神还不错,她出声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让罗罗来侍候她,绝不会是孙靖邦的主意,能想出这事情只可能是一个人。
罗罗微微一笑:“夫人如果方便,王爷就在帐外。”
这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呀。
林雅蓉说道:“话到这个份上了,要是我拒绝倒是不识礼数,那就麻烦罗罗娘子请王爷进来吧。”
其实就算没罗罗,林雅蓉也早就料定安王一定会找机会同她说话,那个男人不是有耐心而且也不是那种心里能藏事的主。
不一会,安王走了进来。
“请安王恕罪,请王爷安。”林雅蓉斜靠在床头,见到安王,她不过是轻点头问了一声好。
安王什么也没说,走近,坐下,眼睛却没离开过她。
似乎知道安王心里想说什么,林雅蓉任由安王打量,微笑不语。
直到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轻声道:“安王是想问我怎么没死吧?不过,既然安王没问,那我就大胆先把话说在前面,关于这个‘怎么没死’的问题,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她怎么没死。这事,想来安王心里多少是明白的,只不过林雅蓉深知事情要真从头说起,里面牵扯的东西不少而且也很敏感,她一向是怕麻烦的人,自然不愿没事找事。既然安王不愿先开口,索性她把话说在前面,一点机会也不给安王。
不愿多说吗?听了林雅蓉的话,安王眉头不由微皱,沉默良久,才出声问道:“你身子可好一些?是哪受伤了?怎么会伤到的?”
“谢谢王爷关心,只是小伤罢了,不碍事。”
“那……”安王顿了下,“林雅蓉,你知道京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知为何,听了安王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林雅蓉忍不住笑了。果然,依安王的性子,他也不是那种会关心的人,之前的话也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话而已。
“京里……京里的事情多少能猜到几分,只不过不敢断言。”对于京城里,不,对于最近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林雅蓉大体已经有一个想法,虽然眼前依旧是迷雾重重,可是并不是踪迹全无,她隐隐已经抓到了什么。
见她有头绪,安王立马急急问道:“此话怎讲?”
林雅蓉并没有急于回答,反而看着安王问了一句:“王爷最近可有见过陛下?”
“有见到,只是……”
“只是没有仔细和陛下说过话,对吗?”林雅蓉打断安王的话。
安王并没有否认可也没有多话一个字,他抿着嘴,眉目之间有着不安和担心。
久久之后,林雅蓉轻声道:“也许我们当初都看错人了。”见了安王脸上神色,她猜陛下也许曾和安王说了什么,只不过对于安王而言,他可能不相信又或者是他还没猜到那个人身上。
抬眼看着她,安王眼底有着很复杂的神色,林雅蓉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此时,有些话她与安王心里都明白,说透了反而大家都不自在。
轻吐一口气,林雅蓉低声道:“不管怎么样,目前还请安王安心呆在西北大营里,我想事情应该会很快就解决了。”
“林雅蓉,你为什么这样说?”安王不相信的看着她,事情要是可以简单解决,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周公公不是在吗?我想,不久以后,新的圣旨就会到达万里关。”
“可是……”安王还是不太明白。
似笑非笑的看着安王,林雅蓉淡淡然的开口道:“我没死,除了你,京里的那两人一定也很惊讶。纵是我不想回去,我想那人也会有办法让我回去一趟。而王爷你……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安王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其实林雅蓉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安王知道他心里一直担心的而不愿去承认事情其实早已经被人看穿。
“其实你也可以不回去。”不知过了多久,安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呵呵……”
林雅蓉笑了起来:“是,就算没圣旨,可是我必须要回京里一趟。没有人……”她看着安王,“王爷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从来没有人占了我的便宜却不付代价的。所以……”
安王脸色一变,眉头也皱得紧紧的,可紧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林雅蓉,你疯了。你可知道如果你回京,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很有可能,你就会死,真正的死。而你有考虑到孙靖邦吗?”
林雅蓉又不是傻子,可是就是因为她有考虑,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欠她的必须还。血债一定要血偿。
她也有她的坚持。
164 有没有
孙靖邦走进帐内,就看到林雅蓉正和古月言在说着什么,她脸上是平静而淡然的神色,不知为何,当孙靖邦看到这样的林雅蓉时,原本有些烦燥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有什么东西正溢满在心里,让他感觉到说不出口的舒服。
古月言看到了孙靖邦,会心一笑,古月言低声道:“夫人的伤势虽有拖延,不过好在伤口不深,对夫人并无大碍,只要好生休养一个月,夫人就能大好。这是雪莲丹参丸,一天一颗,夫人连服十日最好。”说完,古月言将一青花瓷瓶递给了林雅蓉然后轻笑着退了出去。
等古月言出了大帐,林雅蓉抬头才看到孙靖邦站在大帐门口,安静的着着她。
这人来了多久了?
林雅蓉不由在脸上扬起淡淡笑意。
不知看了多久,孙靖邦才慢慢走了过来:“古先生有说什么吗?”他坐到了林雅蓉的身边,并把她搂到怀里。
“说我的伤呢。”
“哦?怎么了,不好吗?”一说这到,孙靖邦脸上不由全是担心的神色。
忍笑看着他,林雅蓉摇摇头,道:“古先生说我没事,一个月就能好。”
“真的?”孙靖邦不相信,抱着林雅蓉上下其手,却不想惹得林雅蓉狠狠在他手上拍了一下。
林雅蓉红着脸低声骂道:“我身子还没好呢,你……你不要乱来。”
这时,孙靖邦才反应过来,看着怀里的人娇红着一张粉脸,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
温存半晌,林雅蓉低声道:“我今天见了安王。”
孙靖邦起身绞了干净的帕子递给林雅蓉,问:“军中没有女子,只好拜托安王的侍妾来看顾你。他和你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还不是问我怎么没死。”
“依安王的性子,不可能只问这个吧?”孙靖邦轻笑出声,见衣上的软战甲有些碍事,索性解了下来。
林雅蓉斜依在床头,笑道:“他问什么,大概你也能猜到。”
孙靖邦转头看着她:“那你呢?你就没问他京里的事情?”
“京里的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再者,你还没看出来吗?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这一场有些莫名其妙的战争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那个人……”说到这,她顿了下,脸上有些犹豫。
孙靖邦见她神色复杂,挨了过来坐到床沿边,低声问:“你确定那个人是‘他’吗?”
林雅蓉看着孙靖邦,久久没说话。
到底是不是那人呢?虽然心里的那团迷雾已经渐渐清晰,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的反驳着这一切。
见她久久不见说话,孙靖邦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孙靖邦知道有很多话他无法说出口,而他此时能做的只是陪在她的身边,为她拦风遮雨。
终于,林雅蓉开口说道:“这一切该是时候结束了。”
孙靖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林雅蓉这是话中有话,他低头看去,然后皱着眉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孙靖邦不明白,林雅蓉说“结束”是指什么?什么结束了?
林雅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笨蛋,还能什么结束?我说的是——战争该结束了。”
孙靖邦更糊涂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战争可不是说结束就结束的。
见孙靖邦还是一脸迷糊,林雅蓉伸手在他鼻子上捏了一下,问:“按时间算,莫吉鲁的火炮应该到塔玛驿站了吧?”
孙靖邦眉头一扬:“你还病着呢,别瞎想。”
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林雅蓉知道孙靖邦是不想让她担心,可是有些话她必须要说,她不能装不知道,更何况一会她要说的事情关系到孙靖邦。
“你别瞒我了,按路程莫吉鲁的火炮应该到了塔玛驿站,咱们的探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当然,这些都是些不相干的事,我想说的是——莫吉鲁并不想打这场战,也许你可能派人与莫吉鲁接触下,如果我没猜错莫吉鲁的想法,这场战争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孙靖邦听得是一头雾水,他没听错吧?还是林雅蓉病糊涂了?有如此利器在手,莫吉鲁会不想打这场战争?孙靖邦不相信。
沉默良久,孙靖邦道:“雅蓉,你应该知道莫吉鲁可不是善良的人,虽然我知道昌都城里也是不太平,可是这场战争对于莫吉鲁而言是一举多得的大事,他没理由不打。”
林雅蓉反问:“那你说说,莫吉鲁怎么一举多得了?”
“战争永远只有一个结果,成王败寇。只要莫吉鲁能一路走到底,依仗这场战争他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昌都,到时候扎木喀大汗定会传位于莫吉鲁,至于伊帕尔克我想那人从来不曾是莫吉鲁的对手。”
“所以,你认为莫吉鲁不会轻易放弃这场战争?”林雅蓉笑了起来,“是,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莫吉鲁若是为他人做嫁衣,那这场战争于莫吉鲁而言又有什么意思?”
“为他人做嫁衣?”孙靖邦一怔,细细一想,他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你是指尉末二皇子达呼尔吗?相比而言,达呼尔的确比伊帕尔克更具有威胁性,那你的意思是说为了大汗之位达呼尔会在最后关头把莫吉鲁除去?”
林雅蓉没急于开口,记忆中的那个尉末二皇子,那个大大裂裂常常笑着男子,那个开朗的达呼尔真的也有这样的心思吗?
她没开口说话。
孙靖邦见她一脸沉思,伸手将她抱紧,将头埋在她的肩头上,孙靖邦低声道:“不管怎么样,这场战争都会进行下去,不要说是莫吉鲁,就是我们也没有选择。”
莫名,林雅蓉从他这话感觉到了什么,一种说不口的忧伤正在悄悄蔓延着,心口之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那些不舒服的感觉让她久久喘不上气。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低声道:“如果莫吉鲁真想打这场战争,他就不会放我回来。”与孙靖邦不同,她依然坚持她的想法。
“什么?”孙靖邦猛的放开她,眼睛在她身上仔细看了好一会,然后沉声问道,“雅蓉,在昌都的时候,莫吉鲁是不是……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莫吉鲁……他……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165 夫人,是我
略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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