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眼前的总能帮一帮。火小点。”
“啊?”专注听徐楹说话,紫兰不察觉让或偏大了,连忙把火控小了点。“主子,您打算怎么处置?”
“先把药熬好。其他的了解一下情况再说。我去看看那母女两。”徐楹把紫竹仍在里间,自己则去了外间。侧头看去,华玄旻一本正经地和朱老大夫讨论医术,茶盏冒出丝丝缕缕的白雾。
外间,小娘子不知道拖着母亲走了多远,这时候想是累极了,握住母亲的一只手,趴在一边就睡了过去。徐楹转身到里间拿了床备用的薄被,出来后对折叠了起来,给小娘披上。
妇人感激地朝徐楹笑了笑,另一手按住被角,不让它下滑。
“夫人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徐楹赞道。
“是啊,方娘自小就懂事。她外祖父病重那几个月,才两岁大的小人儿天天哄着外祖父吃药。”妇人慈爱地看着女儿,压低的声音掩不住骄傲。
徐楹眼神闪了闪,女子能在娘家长期住着,除了赘婿,她实在想不起还有哪种情况。
那妇人见徐楹神色浮动,释然一笑,“我娘家姓何,原是临县青花镇的瓷商,家里还有个瓷厂。只是到我这一辈绝户了,没个兄弟,就招婿。”
何氏想是压抑得太久,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底交了个朝天。
愿意做赘婿的大多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何氏的丈夫江虎那时就胜在憨厚,有点小聪明却不过分。六年前压在头上的老丈人一命呜呼了,江虎只觉得从头到脚一轻,撺掇妻子卖了产业跟自己回到临县自己家。正巧当时何氏出门总能听到有人明里暗里嘲讽自己家绝户,女儿生女儿。年纪小小的何方娘也经常被小伙伴欺负。
彼时的何氏不过是个初为人母,又被娇养长大的小媳妇,性子刚烈,一气之下,瓷厂铺子全部处理了,拿了银子,带着女儿就跟着丈夫到了婆家。
头两年,何氏手里银子多,没受什么气,只是没个儿子,婆婆不给好脸色,找婆婆帮个忙,给的银钱少了,婆婆啥事不干不说还到处败坏何氏的名声,弄得平日跟何氏来往的媳妇子都避开了她。
第二年,丈夫江虎花钱越来越多,没多少的银子很快被败光,这里又不能烧瓷,何氏只能活计自己做,平日用普通的绣技绣出自己画的花样,到镇上的铺子换钱。日复日,年复年。江虎不但没变好,还多了个不顺心就打老婆的习气。
“是我自己蠢。”一颗颗滚烫的泪滴下,“当年我若是留在青花镇,好歹还有父亲的旧有帮扶着。只可怜我的方娘。如今山高水长的,怕是我带着女儿走到半路就能被他抓回去。”何氏半躺着,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女儿的发丝。
徐楹注意到,那双手瘦可见骨,脑子一热,“天无绝人之路。何大姐,那家人坏事做多了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现在只盼着我的方娘能好好长大,以后我一定要给她挑个品行好的夫君。”
徐楹此时忽然想到当初拼了性命也要生下自己的那个女人,鼻尖酸涩,“我去给您端几碟点心,这闹了大半晌地,您也该饿了。”
“我……”何氏看着那穿着男装的小娘子,话还没说完就起身走了,低语,我只想说声谢谢。
点心还没端出来,医馆外又来了一人一马。紫竹停好马,提着个又高又大的食盒,进了医馆。
“主子,主子,”人还没到,声音就在整个医馆响起。
“怎么不在客栈等着,这么冷的天就出来了。”紫竹一边熬药一边问道。
寻了一张空桌子,紫竹揭开厚重的盒子,香气渐渐填满医馆,“都午时了,估摸着主子再不吃东西就该饿得不行了。”瞧见徐楹走出来,紫竹欢呼道,“主子快来尝尝,这几天山上的猎物格外肥美。”
“那是,不过春天就不行了。”徐楹还没走过来,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华玄旻率先来到桌前,揭开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罐子,看见里面还冒着泡的山鸡炖蘑菇,满意道,“小竹子跟着出去打猎了?”
“闲着也是闲着,打点小东西给主子改善改善生活嘛。”紫竹自动忽略前面的小竹子,笑着道,“小五哥身手真好,他活捉了一只野羊呢。”
华玄旻撇撇嘴,会打猎有什么用,只会加盐烤出焦炭的人,“朱兄,老弟今日借宝地请朱兄用一顿便饭。”
恰逢今日朱老大夫的老伴儿子儿媳都回乡,备年货的备年货,走亲戚的走亲戚。朱老大夫本来打算到外面找个馆子吃一顿的,此时闻到扑鼻的香气,哪儿有推辞的理。笑盈盈地提供了一套餐具。
紫竹敢送饭过来,也是打听到朱老先生今天一个人在医馆,自然多备了饭菜。徐楹这厢打水净手后,对正在盛饭的紫竹道,“紫竹,给外间的那母女俩也备一份。”
那何家娘子身体也太虚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下午还是让紫音紫韵找辆车送她回去吧。徐楹暗想。
另一头,接过紫兰托付的调查任务的古十六、古十九,匆匆扒了饭就出发了。两人是双生子,配合默契,一个稳重一个机灵,做侦查向来所向披靡。
顶着两个时辰的寒风,古十六、古十九愣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枝枝节节地问了个清楚。一则江家人没存着遮掩的心思,二则地方小,家家户户有什么事,一顿饭的时间就能传遍了。
“那姓江的一家子就没个好人。”古十九骑在马上撇嘴道。
古十六严肃的脸上闪过讥诮,“恶人自有恶人磨,那江虎现在不是忙活着帮别人养儿子。”说着,两人加速驱马回到客栈。不久后,紫音紫韵赶着一辆简单的马车出了医馆。
“夫人,这家的山楂糕我家主子最喜欢了,我们把马车停这边,您就别出来吹风了。”紫音二人将马车停在一个糖糕铺子外。
“姑娘随意。”何氏搂着双眼睁得大大的小女儿,谦和道。她知道那女大夫说什么让人驾马车出去采买,顺路送自己,多半是个借口。只是舍不得女儿再受累,只把恩情记住,来世做牛做马报答。随后,马车外面就传来两人下车离开的整齐步伐。
“夫君,我姐姐说这家店的酸梅味道最好了。”一个矫揉的女声在马车外响起,何氏下意识地捂着女儿的耳朵。方娘抬头不解地看向母亲。
“宝珠这次跟上回怀南笙一样爱吃酸啊。”一个憨厚的男生响起。马车内的母女二人都是浑身一僵,何氏见女儿张口,下意识一只手捂住女儿的嘴,一只手把车帘掀开一条缝。
车外,一个男子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怀孕至少四五月的粉衣女子,一手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何氏看着男子长衫上熟悉的青色暗纹,忽地放下车帘,在女儿耳边喃喃道,“这些人,我不会让这些人伤害到你的。”
没有纠结多久,买山楂糕的紫音紫韵回来了。紫音将一大盒糕点拿上马车,拿出一包给何氏,“抱歉啊何夫人,这店里许多点心都不错,就多买了些,耽搁时间了。这个拿着给方娘尝尝。”
看了看女儿,何氏咬牙收下那包糕点,对紫音道了声些。紫音注意到车帘边沿上有一处褶皱不正常,只对何氏道,“夫人注意了,待会儿我们可能会驾驶得快一些。”
何氏看方娘坐好,笑着点了点头。
帘子外,紫韵愉悦道,“刚刚那位郎君对夫人真好,几两银子的蜜饯糕点,眼睛都不眨一下。”
“嗯,我们半年的月银呢。咱们以后就要找对自己好的。主子说了,咱们以后的夫婿,全部身家都得拿给咱们管着才好。”紫音和道。
“那些郎君啊,手里有了银子就变坏。”
马车里,何氏眼眶通红。
“主子,您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啊?”紫兰收拾东西,今天华大夫说了早点回去。
徐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不染纤尘的雪,“不痛到心碎,怎么舍得断掉。我们快回客栈吧。这事儿还要将军大人帮忙呢。”
将医书手稿整理好,徐楹道,“回客栈吧!我们就不等华先生了。”
第56章 惩处()
“你们两个今天下午跑哪儿去了?”秦初拦住缩手缩脚,准备偷偷摸摸回房的古十六和古十九。
二人已对视,双胞胎的心有灵犀瞬间开放。古十六继续沉默,古十九侃侃而谈,将查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并坚称,自己兄弟二人那是见义勇为,那男人太丢人了。
秦初摸了摸腰间的佩剑,“你们是自己交代清楚,还是给你们放了血后,你们再交代?”就算你们两个能闲得出去管闲事,这种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我帮将军逃学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就知道瞒不过军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连徐楹处置那江虎的计划都一一说了。秦初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想到早上瞄到自家主子偷看窗外的情景,秦初吩咐二人,“要做就要做得册第点。你们继续去把那何氏的情况调查清楚。青花镇那边也要彻查。”
这两年,秦初明显感觉到兵部对自家主子旗下军饷克扣得厉害。自家主子一向独行,朝廷上连个说话的文官都没有。要是这次搭上延宁伯府,自家主子境况想必会好很多。“快去快去,晚上早点回来,晚了不要指望晚餐,宵夜也没有了。”
就知道会这样。双胞胎心里哀叹。这次回京他们就经常听到老大神神叨叨地念叨京里出名的几个闺秀。这次得知有延宁伯的亲闺女同行时,那双眼睛简直要亮瞎了。是以,他们二人才敢偷偷摸摸地帮着做点事,因为就算被发现了,不过被说几句罢了。双胞胎对视一眼,无奈地到后院牵马出去执行任务了。在侍卫队,将军和队长吩咐的每一件事都是必须彻底执行的任务。
冬季在外,裹得再厚都免不了凉得透心。“你先去暖暖,你过会儿再过来伺候就行了。”将东西拿回房间后,徐楹对身后的紫兰道。
“是,主子。”最近徐楹虽然改了些习惯,紫兰依然适应得很好。
紫兰走后,屋里就剩下徐楹一个。徐楹把计划写下来又看了一遍,模拟了几次该怎么说服仲君禹帮自己的情况。最后长叹一声。将军慈悲为怀,看着何家姐姐那么可怜的份上应该会帮忙的吧。徐楹不确定的想到。
苦思许久,徐楹实在找不到绕过仲君禹的办法,扯出一抹笑容,让紫竹先去打听仲君禹有没有空。自己到只有掌柜守着的大厅等着。给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徐楹择了张靠里、又能一眼望到屋外的桌子坐下。
“徐家娘子有事找我家将军?”不久后,面相平凡,气度儒雅的郎君在徐楹面前负手而立。紫竹气呼呼地跟在后面。
疑惑地看了一眼紫竹,徐楹微笑着问那位郎君,“不知郎君是将军帐下何人?”
“在下乃姓秦名初,司军师一职。”看着徐楹,秦初眼神是越来越柔和。京里那些小娘子看到将军就知道扔荷包香囊、丢个手绢。这位徐家娘子还知道关心将军的身体,看着将军身上有伤,赶紧送上膏药。
徐楹尴尬地笑了笑,“我有些事想借将军的侍卫一用,不知道将军方便不方便。”
楚国、夏国,乃至周边一些小国,掌军当政都是些大老爷们儿。秦初平日见的小娘子少,见徐楹笑了,虽然笑得有些奇怪,还是当徐楹高兴,摸摸鼻子,“这个,侍卫队都是直属将军管着的,徐家娘子稍后直接问问将军吧。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将军何时能有空?”徐楹将袖里的手绢在手上缠了一圈又褪下。
“约莫戌时初。主子这几天看嘉峪关的战报,比较忙。”秦初一口道,戌时了那两个惯会偷奸耍滑的还不回来,明天就让他们挖一整天的路。
“哦,谢谢。如果将军太忙了,我去想别的办法。”徐楹犹豫了,仲将军虽然天分十足,这么年轻要取得那么大的成就,一定是万分勤奋。
“这,徐家娘子不必担忧,将军每日看战报也会困乏,做点其他的事调节调节也好。”秦初暗赞自己机智。将军这会儿是再看战报,只是大多数时间都在根据战报模拟战况。这些东西,秦初知道自家主子早就熟烂于心,现在不过打发时间罢了。不过,俗话说,容易得到的都不会珍惜,何况自己还要给将军加点筹码。
不知道秦初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徐楹只单纯觉得仲将军果然是个勤奋又聪明的人,心里对仲君禹的崇拜又浓了。“将军日理万机,我不过些许小事。军务重要。”
将马车停在一个青砖小院前,紫音紫韵扶着何氏下了马车。方娘将几包药紧紧握在手里。江虎娘听见屋外马蹄声,匆匆开门,探头出来看热闹。见来的不过是个普通马车,自己那个绝户的儿媳妇还从马车上下来,嘶吼道。
“哎呦你这懒婆娘,一趟马车要花几十文哩!”又见方娘手里提着药包,脸色更不好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我家虎子怎么你了?还跑到药房里拿药,你个败家娘们儿!”
说着,江虎娘就要去夺方娘手里的药。紫音紫韵二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见多了嫌女爱儿的作风,立刻将那老太太拦住。两人出来执行自家主子交代的任务,自然前因后果知道得清清楚楚。
“哎哎哎!你这老太太怎么这么不讲理啊!”紫音将老太太制住。“我家主子可说了,这何夫人身子这几年损耗极大,要不是早年养得好,现在都该见阎王去了。”
江虎家大门外闹闹嚷嚷地,周围的村民很快就围过来看热闹了。听紫音那话一出,顿时指着江虎娘窃窃私语。
“当年何氏过来的时候气色比现在好多了。”一个妇人在同伴耳边道。
“何家家大业大的,就一个女儿自然要好好养着,听说那何家老老少少当年烧瓷都是一把好手呢。这何氏当年画的瓷器,烧出来县令大人都说好呢!”同伴娘家离青花镇比较近,知道得也多。
江虎娘看周围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自己又被一个毛丫头制住,使劲一挣扎,竟然摆脱了紫音的控制。紫音一时不查,江虎娘一个耳光扇在何氏脸上。何氏脸上包着的纱布顿时落了下来。五根红色的指印加上还上着褐色药粉的伤口,格外狰狞。
周围人群惊讶道,“江虎跟他娘平日看起挺老实憨厚的啊,没想到打起媳妇来那么狠!”
主子让护着点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打了,紫音发狠,死死扣住江虎娘。紫韵急慌慌地看何氏脸上的伤口,竟是不小心掀起何氏的袖子。一只有着几处深深浅浅的伤痕的手臂不经意从站在前面的几个人眼前晃过。
看热闹挤在前面的,都是些平时就嘴碎的。这时知道了件大事,连忙左右咬耳朵。
“这江虎跟他娘真是奄坏奄坏的。平时在家估计就拿媳妇儿当出气筒,打着玩吧。”
江虎的娘现在才真是有点着急了,这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家这事儿闹出去,一家子都要被看轻的,当年她丈夫早死,留下孤儿寡母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如今欺负了人家绝户女,只怕不知道又要被嚼许久舌根。这时,江虎娘只能期期艾艾道,“虎子媳妇皮肉嫩,不小心在哪儿磕着就是一条印子。”
人群里有人嗤笑道,“可不是,人家在家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浑身都是伤呢。”
江虎的娘脸上青红白不停转换,暗道,该死的何氏,这会儿都不知道帮我说句话。紫韵拉着何氏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