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还在和苏未蕾说话:“苏姑娘你喜欢吃甜食吗?你既然不是淇州人肯定没吃过酥油团吧?这是淇州的特产,每逢过节的时候才有,我给你买几个吧?”
淇州相当于晏国的一个省,而密阳城就是淇州的省会,刚才说话的时候,苏未蕾就说了自己是不是淇州人。
苏未蕾刚想摇头说不用了,梁山伯便挤开人群出去了,这回就剩她和李子骞了。
转头看向李子骞,他正仰头看着台上,似乎在听台上的人作诗,梁山伯走了,被人群一挤,苏未蕾便撞上了李子骞的胳膊,李子骞低头疑惑的看向她。
对上他的目光,苏未蕾不可抑制的脸热了热:“你们不是来参加赛诗会的吗?”
想起山伯交待他不能让苏姑娘知道他们是来特意找她的,李子骞便摇摇头,简短的回了一个:“不是。”没多解释什么,便转开了目光继续看向台上。
被他这么冷淡的对待,苏未蕾心里不是滋味,李子骞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没见他笑过?难不成是因为她总和梁山伯说话,他就吃醋了?
想到这个可能,苏未蕾心里特别美。矮油!这丫怎么这么别扭呢!
偷笑了几声,苏未蕾抬胳膊撞了撞他:“那你们来做什么?看热闹的?”
李子骞扭过头来看她,轻蹙着眉头,有些难言的样子:“其实……”
苏未蕾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么欲语还休的样子……莫不是……要表白?!她就说嘛!哪有人这么爱多管闲事的!肯定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因此总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这么多次巧合哪里是缘分二字可以解释的!肯定是他故意的!
这么想着,苏未蕾有些纠结又有些期待的看着他,才见了这么几次面就答应的话,会不会不矜持?要是拒绝了,这么呆的人跑了怎么办?唔……好纠结……
而李子骞此时正在为说与不说之间挣扎,纠结要不要替山伯兄坦言。
就在这时,突然周身一片喧哗,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到场了,两人便同时看向台上。
只见一些人拥簇着一个锦衣华裳的男子走到台上,那男子华贵的如一抹金光,让旁人皆黯然失色,对于身边人的奉承,男子面无表情,俊秀的脸有些苍白,让人觉得十分冷情。
他被拥簇到台上的空位置坐下,他身后还有一个女子,用薄纱蒙着面,步调娉娉婷婷,身姿婀娜,一看就是个美人。
苏未蕾听到旁边人在说什么“祝老爷”“祝小姐”之类的,便明白了,原来是这个什么赛诗会的主办方啊!
苏未蕾拿着鸳鸯果指了指台上金光闪闪的人:“这个就是祝老爷吗?我还以为祝老爷‘老爷’什么的是个老头子呢!”
李子骞笑着点点头:“是,祝老爷才过而立之年便成为密阳第一富商,为密阳人做了不少好事,人们敬重他便称一声祝老爷。”
苏未蕾了然的点点头,而后又指了指祝小姐:“他妹妹一看就是个大美女!那坐姿!估计我学八辈子都学不会!你看那边什么才子啊,看着祝小姐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乐死我了!不过我也爱看美女,你看那腿好长!那胸!哎呀!一看就有料!她是不是什么密阳第一美女啊!我觉得够了,估计我长这么大看到最漂亮的就是她了,可惜蒙着面,也不知道脸长得什么样!”
说完,苏未蕾可惜的咬了口鸳鸯果,然后扭头看向李子骞,就见到李子骞神色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呛……她刚才是不是话多了……咋这个表情?
苏未蕾吞下鸳鸯果,干巴巴的笑了笑:“我就是看看……看看而已……”
李子骞看着她扑哧笑了出来,说道:“苏姑娘你也不差。”
苏未蕾闻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夸她呢,抿唇一笑:“什么呀!差远了……”
这时又一阵喧哗,三个身穿白衫手执折扇的男子走到台上,有那么几分风姿绰绰的意思,明摆着带一种才子中的才子那种感觉。
苏未蕾好奇的打量着那三个人,虽然有点远,不过能看出各个一表人才,其装扮也极为讲究,衬着一种不俗的气质:“这是淇州三绝吗?”
李子骞轻笑着为她解释:“是,淇州的三大才子,棋、书、画各占一绝,他们皆是密阳学府的学子。”
她还以为李子骞会是其中之一呢,如今看来三绝里都没有他,那李子骞就是普通的读书人喽?果然不能有些不切实际的猜想……
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蒙着面纱的姑娘,这些人聚齐以后台上一阵骚乱,而后便见到祝小姐娉婷的站了起来,施了一礼:“那小女子先献丑了,出个对子,给各位才子试个手。”
这时有两个女子上台,拉开一个空白的卷轴,抵上毛笔,那祝小姐便接过笔书写了起来。
苏未蕾跟着她写的字念着:“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千古……月影千古……”虽然她写的是古汉字,但是苏未蕾却能看得明白,这算是开挂了吗?
但是苏未蕾没什么文学细胞,也不知道这位祝小姐对子写得如何,只觉得字十分娟秀,反正让她写是写不出来的!
“苏姑娘认字吗?”
突然听到李子骞的问话,苏未蕾扭过头奇怪地看着他:“认识啊!怎么了?”
李子骞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是我颓唐了。”
苏未蕾闻言这时才回过味来,现在是古代啊!她这个乞丐一样的姑娘会识字是不是显得奇怪了?算了,反正都被他知道了,解释的话反而会越描越黑。
那个祝小姐的对子才写完,三绝其中的一位便站了出来,从容不迫的接过毛笔,在下面写了起来。
“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无双,诗才无双。”
着笔有力,挥洒自如。
而后俯瞰四周,给人一种持才倨傲的感觉。
如此迅速的对上对子,周围皆是喝彩之声。
而苏未蕾撇撇嘴,捅了捅李子骞:“喂!他没有对错吗?人家祝小姐写的景,他写的不是哎!这也算对上?”
李子骞看着台上的对子,对苏未蕾解释道:“柳公子对的十分工整,但确实旨趣不合,不过十分应景,对子本就上联与下联相近即可,没有太多的苛求。”
“这样吗?那我也能对!”
李子骞较有兴致的看着她:“哦?”
苏未蕾咳了一声,一手背到身后,装出一副文人的模样,念道:“俏美景,俏美人,俏美景里俏美人,美景不衰,美人不衰!嘿嘿嘿!”
李子骞听后怔了怔,随即畅快的笑了起来,两双清澈的眸子眯成了月牙状。
看他笑成这个样子,苏未蕾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脸红又有些不爽,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了?我对的不对吗?”
李子骞摇摇头,唇角是止不住的笑容:“不是,苏姑娘为女子,对出来的对子却有几分纨绔的模样,着实……”
苏未蕾毫不在意的一撩头发,摆风流状:“哼!人不风流枉少年!”
看到她如此滑稽的模样,李子骞笑的更为畅快了。
苏未蕾皱皱鼻子凑到他面前吐吐舌尖:“笑吧笑吧!笑死活该!”
她俏丽的面容忽然靠近,让李子骞呼吸一滞,退了退身子,抿了下唇:“苏姑娘,我不是嘲笑你。”
苏未蕾不依不饶的向他逼近:“那好!那你也对个给我笑一笑!”
“我对上苏姑娘就不生气了?”
“对!快对!”
李子骞继续撤了撤身子,环顾四周,眸光一亮,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万年,江流万年。”
苏未蕾闻言眨眨眼睛,口中重复着他的对子,忽然双眸大放异彩:“你对的比那个什么三绝好耶!即工整又应景,而且旨趣相合!你怎么不上赛诗台上去对呢!”
李子骞听闻只是淡笑:“我一向不喜与人争相攀比。”
“呆啊你!你们书生不就是要参加这样的诗赛展现才华从而扬名立万吗?你居然说你不喜欢!”
“君子矜而不争,保持平和的心境才能有所作为,不一定非要与人相争,才能展示自己的才华。”
苏未蕾闻言很奇怪:“不争?不争谁知道你啊!真是搞不懂你!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这么多书生,你若是上去绝对会一举成名的!”
李子骞依旧轻笑着,示意她看台上:“这也不是一般的赛诗会。”
苏未蕾看向赛诗台,台上男女相对……啊?原来是赛诗相亲会?!不过那些女子都是看似华贵的小姐,尤其那个祝小姐,鹤立鸡群,极为显眼,是各个才子相争的主要对象。
“你不觉得你若是上去一搏,被那个祝小姐看上了可就是名利双收、一步登天了吗!他哥哥多有钱啊!”
李子骞不答反问:“那苏姑娘觉得我应该如此吗?”
当然不应该了!你要是被祝小姐看上了我还有戏吗!我就是嘴贱!
苏未蕾真想拍自己一巴掌,于是,她特果断的反驳了自己:“不该!靠女人算什么本事!看看那些书生奉承的嘴脸就让人生反感!”
李子骞在一旁轻笑出声:“如此便是了。而且苏姑娘你太高看我了,淇州才人辈出,我不过是区区一名小卒,即使上去也未必能大放异彩。”
苏未蕾抬胳膊撞了他一下,冲他挤挤眼睛:“谦虚啊公子~人家看好你哦~!”
苏未蕾这个表情落到李子骞眼中极为可爱,如此豪迈奔放的女子,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明明控制不住自己豪放的性格,却总装乖巧生怕被他发现的小心模样,让他觉得极为有趣,看到她便很想笑。
看到李子骞又笑容连连了,而且他们两人之间气氛融洽,苏未蕾松了口气,继续向诗台看去,寻着乐子和李子骞讲。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总感觉那个祝老爷在有意无意的看着她的方向?哎……他身边的小厮有点眼熟啊……那不是……那不是给她分手费的小厮!!!
难道那个暴发户是祝老爷!
看着那个祝老爷又向她看来,苏未蕾心头一紧,猛地转身抱住身侧的李子骞,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感受到李子骞身体颤动了一下,她干脆双臂一环,紧紧抱着他,闷声道:“你要是敢推开我!我就咬你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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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苏未蕾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反正她被看的心里一哆嗦就是了!不知道是因为屁股开花的后遗症,还是念着那一身的鞭伤,想到那个暴发户她就必须退避三舍,绝对没有考虑的余地!
“快快快!我们走!”苏未蕾依旧把脸埋在唯一的屏障——李子骞的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腰向后推。
李子骞一向极为自律,对于女子的靠近向来退避三舍,就连胞妹都不曾亲近,如今突然被苏未蕾扑了,感受着怀中女子娇柔的身躯,除了怔忡再无其他……
苏未蕾费九牛二虎之力推着李子骞这个木桩子冲出重围,身后一片骂声连连。
“要死个人哦!挤什么挤!”
“哎呦!踩到脚喽!日你个仙人板板哦!”
“干哈子啊!挤死人哟!”
……
听着各种骂声,苏未蕾无比感叹,这丫乞巧节够□了!吸引了这么多地方的人!
等到挤出重围,苏未蕾回头看去,赛诗台已经被重重人影挡住,再也看不见上面的光景,幽幽的舒了口气,苏未蕾紧张的情绪这才算松懈了下来,无力的靠在她的屏障上。
啥?她的屏障?
捏捏手中既有弹性又带着温热温度的物体……缓缓地……缓缓地抬头……是李子骞略显失魂的面容,此时正怔忡的看着她,温热的呼吸就喷在苏未蕾的头顶。
她刚才做了什么?扑了李子骞?拢了拢臂弯里的窄腰,紧实有力,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嬴弱。
对于自己强扑了他的行为,苏未蕾……深感光荣!这触感!苏未蕾真想腻在他怀中不出来了!
与他四目相对,听着他强而有力且慌乱的心跳,苏未蕾勾起抹笑容:“李子骞……”
“子骞兄!子骞兄!苏姑娘!苏姑娘!你们在哪里!”这声刺耳的呼喊声,彻底止住了苏未蕾欲要调戏他的话。
李子骞突然就推开了她,虽然力道不大,但是让本来美滋滋的苏未蕾倍受打击。
李子骞撤了撤身子,扥了下胸前不平整的衣服,高声回道:“山伯!我们在这里!”
本就在不远处的梁山伯听到声音,便捧着油纸包小跑过来,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确认是他们才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子骞的神情有些难堪,似乎不知道怎么说,看了苏未蕾一眼,又马上别开了脸。
苏未蕾见他这个表情心里就一阵不舒服,被她抱一下就这么委屈!谁稀罕你!
瞪了他一眼,苏未蕾走到梁山伯面前,一副较有兴致的模样指着他手中冒着热气的团子:“山伯,这个就是酥油团吗?”
突然被如此亲昵的称呼,梁山伯愣了愣,有些受宠若惊的红了脸:“恩,苏姑娘你尝尝,很好吃的!”
苏未蕾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酥油团,感激一笑:“谢谢你!以后叫我未蕾就好了!明天还要起床卖包子去呢,我先回去了,你和……”说着看了眼李子骞,故意语气很重道:“你和‘李公子’慢慢看赛诗会吧~拜拜~山伯~”向他挥挥手,苏未蕾转身跑走,路过李子骞的时候哼了一声。
李子骞回身看着苏未蕾跑走的身影,慌乱的心跳还没有平复,明明是她抱的他,为何苏姑娘好像生气了的样子?
“子骞兄,苏姑娘……苏姑娘是不是有点变了?”
“啊?”李子骞正想着苏未蕾,梁山伯突然走到他面前这么说,着实有点吓到了,刚才听到山伯的喊声,他便马上推开了苏姑娘,生怕他误会。看到梁山伯微蹙的眉头,难道他看到了?
李子骞迟疑了一下回道:“没……没有啊。”
梁山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明明是变了,和昨天的不一样了,若不是起初你说是苏姑娘我都不敢认了!”
李子骞闻言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他说的是样貌啊……今日的苏姑娘脂粉未沾,自然是不一样了,不过刚才……才是真的不一样了才对……
“子骞兄,你说苏姑娘是不是对我有好感了?不然为何叫我‘山伯’,还碰了我的手……”梁山伯说这话时,平常呆滞的大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灯烛的关系显得亮晶晶的,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李子骞有些窘迫,若是碰了手就是有好感,那刚才苏姑娘抱了他算什么?
“应该是不小心的。”李子骞似乎是在对他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摇了摇头,又道:“山伯,如今苏姑娘也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梁山伯摸着自己的手,似乎在回味,根本就没听进他的话去,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便和他向回走,一路上还孜孜不倦的说着:“苏姑娘好像喜欢吃甜的东西,明天我去素斋给她买点点心她会不会很开心?”
李子骞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子骞兄,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想到苏未蕾刚才离开的样子,想必不会希望看到他,于是李子骞便摇了摇头:“不了,我不去了,我还要抄书。”
“我记得你明天要去还书啊!反正是路过就陪我去吧!我现在还是有些认不出苏姑娘,若是认错人岂不是糗大了!”说完便无比哀求的看着他。
话至此,李子骞只得点了点头答了声好。
*
翌日晨。
从今天到了包子摊,刘爷爷就一直笑容可掬的看着她,笑的特别莫名其妙,就这么看了苏未蕾一早上了,搞得苏未蕾以为自己脸上长了花。
正搬着桌子,刘爷爷一副八卦的表情忽然问道:“小蕾,李秀才昨天找你去了?”
李秀才?乍一听这名字苏未蕾没反应过来,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才想到自己就认识李子骞这么一个姓李的,还是个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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