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那你们村长呢,我找他谈话总可以吧。”老人回过头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找俺们村长?俺们村长他不在,他到镇上去了,要一两天后才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理会我们,走到祠堂边上,又和其它老人捉起了棋来,留下碰了一鼻子灰的夏娜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傍晚五六点钟的时候,西边的天空一片火红,红色的云一层层地堆砌成各种奇怪的模样,叫不出名字的大鸟从天际飞回,掠过红得滴血的云层,它们啼叫着落入附近的森林里,夜色将临,倦鸟归巢。
我活动着酸麻的膀子回到宿舍。
上午夏娜在排水村碰到了一颗大钉子,大小姐的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再加上村长要数日方归,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的夏娜,把她那过剩的精力都放在了宿舍的防御能力上。
第982话 他们来找你了
推开了门,房间里很暗,那是由于逆光的原因,有那么一两秒,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我讨厌黑暗,因为黑暗中,总存在着一些怀着恶意的东西,记得小时候由于容易撞鬼的原因,我晚上睡觉时都是打开着灯睡的,只有光亮,才能给我安全感。
进门开灯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我摸上墙边的按钮,日光灯眨了几下之后,便把房间照亮得如同白昼,我走进房间,并随手关上了门。
傍晚,收了工的工人们正三三两两地回到宿舍,说话声、走路声响成一片,但门一关下,楼下那喧杂的声音却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般遥远,遥远得让人感到寂寞。
我甩着头,念叨着“洗完澡吃饭”的话进了洗手间,这临时建起的宿舍可没有热水器这种奢侈品,只有一个水龙高高地立在墙上,一手拧开,带着凉意的清水自水龙中喷洒而出,瞬间便把我全身淋了个透。
大叫一声“爽”,我脱下身上的衣物往角落里一扔,便痛痛快快地洗上了冷水澡。
正被冷水冲得浑身激灵的我,却没注意到,那角落中的一堆衣物里,正有一团红光隐隐透了出来,那是,“斩魂”的红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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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娜坐在湖边,把脚边一些小石头一个一个地抛向湖面,像小孩玩着一个乐此不疲的游戏,一块块石头在湖面上留下个个涟漪。
上午的事情让她郁闷到了极点,夏娜接受过许多委托,在一次次事件中也接触了各式人等,从老到小,从僧到俗,这些人脾气各异,但却没有像这一次一般,竟碰到一村子的冰人。
冰人,这夏娜气极下给排水村民起的绰号,不过他们浑身冷冰冰,完全看不到一点热力的样子倒是很符合这个绰号,这群冷漠的冰人拒绝一切外来的东西,拒绝外界进入他们的村庄,像是那守着宝藏的龙,对外界存在着深深的敌意。
真不知道那对外界的莫名敌意是从何而来。
夏娜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她把一双纤长的手交叉在一起,用食指轻轻地互绕着,思考时,她最喜欢这样绕着手指,这是她自己澄静心灵的方法。
当心灵澄静下来,思绪便会变得灵活,一些平时想不能的事,也会灵光一闪从而得到解决,夏娜行事总是风风火火,她知道自己这脾气,所以遇到棘手的事时,她总会先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像眼前的一潭碧绿的湖水,平静的湖面上会反映出外界的东西,一切无有遗漏。
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土地校椋乇鹗窍衽潘逭庋畈欢嘤胧栏艟拇遄樱杂谏竦o的崇拜必定更加热诚,这从上午那老村民的话里不难看出来。
崇拜的是山神,这或许是一个虚拟的神灵,也有可能是一些恶鬼游魂,而无论那一种,排水村民口中的山神看来并不是一个平和的神灵,因为老村民说过,山神会报应那些触怒它的人,如此一来,若是有人纵鬼行凶,也可一併推到那山神之上,还美曰其名为报应。
这样想来,在村长还没回来这一两天,可以先从了解排水村所谓的山神入手,或许可以找到一两分线索,如此想时,夏娜那皱着的眉头也渐渐有了舒展之势。
既然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夏娜便不会再胡思乱想徒扰心神,她从湖边的草坡上站起来,天色不早,是时候该用晚饭了。
“话说回来,t洗个澡也太花时间了吧。”
夏娜望向宿舍,由于逆光的关系,宿舍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夏娜的眼瞳为之一缩,在她一双大眼中,宿舍三楼的一间房间,正被一股浓得像墨的黑气缠绕着。
那正是我的房间!
我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景象。
想起了这一点,我马上回过头,我的身后是一片黑暗,黑暗像一条深邃通道,而通道的另一头,却是泛着冰冷色泽的洗手间,滴溚滴溚,水声从那一边传来,听着远得让人害怕。
幻觉?
我马上想到这个可能,于是我给自己画了一个安神符,村庄的景象像被水打湿的国画,慢慢的模糊,进而消失。
下一秒,我的眼前是洗手间粗糙的墙壁,冷水怒吼着从水龙中冲出来,不断地冲击着我的身体,水流激起一阵阵微微的刺痛,告诉我这才是现实的世界。
我用手使劲拍了拍脸颊,让恍惚的心神为之收束,洗手间里响起我拍着脸颊的声音,还是哗哗的水声,然后这两种声音中,突然插入了另一样声音。
咯咯咯--
小孩的笑声!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全身汗毛为之一竖。
笑声自身后传来,我迅速地转过身体,甩出一大蓬水花,水花溅湿了我的眼睛,在蒙胧的水光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门边的角落里,发出恶意的笑声。
角落的另一边,一片红芒从我的衣物中透了出来,鲜艳,炽烈!
咯咯咯,阿爹让我来找你了--
角落里的小鬼发出阴惨惨的声音,声音在洗手间里四处回荡,仿佛自四面八方和我挤来一般,让我呼吸不由一窒。
“妖孽,放肆!”我吐气开身,全身道力一缩一鼓,一道无形的力场扩张开去,洗手间里的镜子门窗纷纷爆碎,小鬼那声音带给我的无形压力也随即消失。
当我这样想时,后背突然感到一片阴冷,这阵阴冷毫无先兆的降临,快得我几乎可以感觉得到,后背上尚示擦干的水珠正迅速凝结成冰霜,一股危险的感觉如锐利的刀锋般轻轻划过我的皮肤,让我后背的肌肉瞬间一紧。
想也不想,我大吼一声侧撞向右边的墙壁,一阵怪风吹过身侧,瘦高、黑色的影子缓缓收回挥出去的拳头,它拧转着脖子,像生锈的机器一般,那头一卡一卡地转将过来,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影子只有一个大概的五官轮廓,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他正在笑,那是一种很残忍的笑容,一种想将我撕碎的残忍。
你最弱,所以,你是第一个--
怪力鬼用它那把沙砾般的难听声音说道,我听得暗暗叫苦,这鬼物竟然还有这等智能,懂得辨识对手的强弱,而没有“斩魂”在手,我的能力更是不足以同时对付两只鬼物。
第一个,第一个--
另一边,小鬼突然呱吵起来,它不再蜷缩在角落里,而是像一个开心的小孩,在原地一蹦一跳地拍着手掌,只是它相当畏惧“斩魂”的红光,无论怎么跳,小鬼就是与红光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只是我却被它吵得一阵心烦,第一个,第一个什么,第一个死在它们手下的人,应该不是,之前它们就已经害死了几个人,那么是第一个什么呢。
却在我为小鬼的话微微分神之际,怪力鬼又是一拳抽到,这家伙说话总是慢吞吞的,但战斗时动作却迅速无比,我只见得黑影一闪,马上一掌按在墙上,借力跃向与那黑影相反的方向。
“呯”的一声闷响,怪力鬼一拳击在墙上,墙壁发出可怕的呻吟声,一道道裂痕以恶鬼的拳头为中心点像蛛网一般蔓延,足有二十多公分的水泥墙壁就这样被它一拳轰至龟裂,四溅的碎石擦过我脸边,一道红线随即在我脸颊处出现。
虽然躲过怪力鬼的一拳,但我离“斩魂”的距离却越远了,我泛起无力的感觉,在我的身前,怪力鬼又缓缓抽回嵌在墙壁上的拳头,而在它的后面,小鬼笑得更欢了,那笑声是如此刺耳,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无能。
第一个,你是第一个,咯咯咯--
“第一个什么!”
却在我双掌欲分之际,一双像涂满了白分的手掌分别握在我的双肩上,冰凉阴寒的气息瞬间通过我双肩的肩井穴流入体内,阴气直侵丹田,吓得我心头狂跳,若是丹田为外气所侵,那倾刻间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场,我不敢大意,全神鼓动丹田气海中的道力,一急之下,道力几乎倾巢而出,像海啸般扑向两道阴气。
道力与阴气在我胸前幽门之处激撞于一起,我不由全身一震,炽热的道力瞬间淹没了阴气,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按着我肩头的白手便松了开来,我虽解了走火入魔之险,但分神之下,风火二力相结合的术却被迫打断,那火旋风在原地转得两转,便消失于无形。
捉住他--
尖利的女声刺得我双耳发痛,体内道力狂涨狂退让我头脑一阵晕沉,趁着这个机会,怪力鬼无声无息地来到我的身后,双臂一圈,便把我抱了个严实。
“干什么,快放开我!”
我又怒又急,那怪力鬼一使劲,竟把我整个人抱离了地面,脚一离地,我便无从发力,只急得我双脚在空中乱蹬,突然,一片艳红挡在我的眼前。
那披着凤袍的乱发女人出现在我身前,在看到它的那一秒钟,我的心直接跌到了深渊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也是一只异物,因为那侵入我身体的阴气充斥着无尽的怨恨,在阴气入体的瞬间,我仿佛听到几百号人同时在我耳边嚎哭一般,那种怨恨之气,是不可能为生人所拥有的。
如果说凤袍女人也是一只鬼的话,那么它比其它两只鬼怕是要厉害许多,因为它已经可以拥有形体,也就是说,即使它不是鬼妖,也离这个阶段不远了。
一只快要达到鬼妖级别的厉鬼,再加上两只恶鬼,我想碎了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应付眼前的局面。
莫非今天便是我的死期?
但我不甘就这样死去,至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出来害人!”
我朝女鬼在吼,但心里并没有期待它会回答,意外的是,我的话似乎勾起了女鬼的心事,它低着头,乱发下的红色眼珠不停地转着,像是在想着什么。
害人?
它突然笑了,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刺耸我的耳朵。
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们,说我们害人!
女鬼突然把脸伸到我面前,我可以看到那一头黑色的乱发下,那红色的眼珠闪烁着疯狂,它不停地转着,瞧得我快要发疯。
突然那眼珠不再转动,有那么一两秒钟,女鬼的眼珠好像不再那么猩红,而是像生人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瞳,在那刹那,我在那眼睛里看到了哀色。
深沉的,让人为之心酸的悲哀。
但下一秒,眼睛又为红色所淹没,女鬼退了开去,它侧过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小鬼站在它的旁边,女鬼用手摸了摸小鬼的头。
去吧,桑儿,这个人的身体很好,比之前见过的人都要好,你上了他的身,就再不是孤魂野鬼了--
女鬼一字一字地说着,却听得我如堕寒窟,原来它们口中所指,那所谓的第一个,却原来是第一个被它们上身的人。
小鬼“咯咯”一笑,突然,我后颈被狠狠一击,头脑剧烈的振荡之下,整个人开始晕晕沉沉起来,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前一刻,我看到小鬼朝我扑了上来,随后,黑暗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我。
在那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我仿佛听到夏娜遥遥呼喊着我的名字。
常青从没想过,女人也可以是如此可怕。
当夏娜风一般从湖边奔来,远远便叫喊着他的名字时,常青便有了这种感觉,她的声音里藏着愤怒,更透着杀意。
黑大汉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从一个小女子身上明白什么是杀意,夏娜冲过来的时候,常青看到的是一柄剑,一柄出鞘的利剑,一把刺痛他眼睛的剑!
夏娜看到那房间里的黑气,更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她没有那房间的钥匙,而常青有,若黑大汉没回答她的话,她会先放倒他拿了钥匙走人,因为夏娜实在没有时间磨蹭。
“什么事,夏小姐?”常青迎上去说道。
“钥匙,快,雷霆出事了,他还在宿舍里!”
夏娜几乎是尖叫,那平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睁得像猫一般通圆,杏眼含煞!
黑大汉心里咯噔一声,他瞬间明白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由于宿舍是临时建起,所用的门锁都是最旧式的,是那种没有门把,如果没钥匙就只能在里面开启的那一种。
在工人们诧异的眼光中,夏娜和常青三两下窜到了三楼,现在连常青也觉得事情不简单了,单是往出事的房间跑,似乎每一步都是迈向冰库一般,气温一个劲地往下降,等奔到门前时,那廉价的合板门上竟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冰霜。
“快打开!”
夏娜大叫,要不是顾虑到房间里的那个男人,她早就打算扔一发“南离天火”直接破窗而入了。
一直以来,她都拿不准那男人在她的心里占着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他是爷爷找来的,在他上门找上自己时,她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会来。
但那时,夏娜并没有想过会让一个男人走进自己的世界,因为她不是普通人,她和阴阳两界的牵绊实在太深,深得她不敢去谈一场普通人的恋爱,她害怕自己的伴侣,在某一天会遭受某些异物的攻击,她不想自己的另一半因为自己的关系被拖入阴阳两界的战斗中。
所以,那时候的夏娜,只想顺便找借口把那男人打发走,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对那男人产生了好奇心。
是的,好奇心,当她想把一直没用到的道界异宝“斩魂”给那男人权当护身符用时,这男人竟然在没有道力的情况下启动了“斩魂”,夏娜在看到那艳红剑锋的时候,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心便开始产生。
再到后来,两人又共同经历了鬼妖陈丽宛的事件,特别是当自己被陈丽宛拖入死亡瞬间的火场时,那男人拼了性命地想救自己出来,那时,是她第一次被感动。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他们一起经历了鬼妖和妖魔的事件,那男人不断地在证明他有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能力,当在上海时,他吸收了卡卡西的灵力,一举踏进地界下品的境界时,她真的好开心,为那男人开心,也为自己开心,因为从此时起,他不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可以和她并肩作战,甚至能够保护她的人。
夏娜知道,她这一生,再离不开那个男人,因此,她不能失去他,即使上青冥、下黄泉,她也不会让任何东西抢走那个男人。
常青终于打开了房门,门内,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夏娜抢了进去,刚好看到一个人卧倒在洗手间里,她顿时大叫一声。
“雷霆,你不允许你有事,你听到了吗!”
它扑了上来,我大骇下再退出一步,却发现小鬼突然消失了,然后四周的黑暗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小鬼开心的笑声在这片黑暗中回荡,最后,我口鼻一封,那黑暗像水一般淹没了我。
各种阴寒、邪恶的气息在黑暗中向我挤压,每一秒钟,便有数百种千奇百怪的力道从四面八方挤上我的身体,我想大叫,却张大了口叫不出声,只能无声地忍受着这无时无刻的剧痛。
我知道它要抹去我的灵魂,这样一来,它就能完全霸占我的身体,我想反抗,却不知要如何做,习惯了身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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