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听了都点头。
这几个人,都是弱不禁风的,又没田没地,吃什么都要到城里集上卖,没有脚力确是不行。
云小舅接了钱便说道:“好,等我寻着了就给你送过去。不过也用不了这么多,八两也就够了。”
乔明瑾便说道:“那舅舅先拿着钱,若有那剩下的再帮我看看能不能打四张床出来。再弄些盆子、简单的家具什么的,对了再帮我买一个大水缸。家里那个太小了,也旧了。还是别人留下来的。”
云小舅和云锦听了便连连点头,说是会尽快帮着办妥的。
几个人又说起那三条肉,都说要割了一半让乔明瑾拿回去,乔明瑾忙推了。蓝氏看了孙女一眼,也帮着拦了,总归是孙女的孝心,以后两家再多帮衬些就好。
因着路远,两个孩子在家乔明瑾也不放心,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姐弟二人便驾了牛车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 生活不易
姐弟二人到家时,仍是到山上把姨甥二人捡的柴拉了回来。
今天乔明瑾因要把剩下的竹耙做完,便没有继续在山上捡柴枝。
回家把牛卸了,又码了一车柴之后,乔明瑾便让明珩把卖鸡蛋的钱送了过去。又让明琦带着琬儿做饭,她则在一旁埋头做剩下的竹耙。
昨天也只不过砍了十几根竹子,去头去尾能做竹耙的也不过二十来根。
等乔明瑾全部做好,准备加工打磨、刻字、上漆的时候,明珩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五六个孩子。
有三个是带着鸡蛋来托卖的,另外三个一个是秀姐的儿子长河,另一个是苏氏的大儿子星河。那星河一手抱着个箩筐一手还牵着他的妹妹杨柳。
“三婶,这是奶奶和娘让带给你们的菜。”
星河的奶奶吕氏是老岳头四弟的妻子,乔明瑾是要叫一声四婶的。
岳星河是吕氏的大儿岳立夏和苏氏所生的长子。
苏氏嫁到岳家,生了一儿一女,星河五岁,杨柳三岁。那杨柳比琬儿要小几个月。
吕氏和吴氏不同,她是个很和气的妇人,为人也大方。平时对乔明瑾和琬儿也多有照顾。
另一边长河也把手里的箩筐放下,说道:“瑾姨,我这里也是菜,刚摘下的,是我娘让送来的。”
秀姐的儿子长河虽然也姓岳,不过因着乔明瑾和秀姐都是云家村出来的,秀姐的两个孩子都称乔明瑾“姨”。
乔明瑾站起身,一边让明珩去数鸡蛋,一边去看两个孩子带来的菜。
两个筐子里装满了菜,很新鲜,看得出都是刚从地里起的。
乔明瑾很是感激。她如今也没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也只有收下这些好意,以待往后再报了。
夸了两个孩子几句,就把两个箩筐的菜腾出来,把空箩筐递给他俩。又扬声叫琬儿:“娘给你买的糖还有没有?去拿给杨柳和两个哥哥吃。”
“还有呢。娘,琬儿去拿!”说完迈着小短腿就跑进房里去了。
不一会又蹬蹬地跑出来,摊着手里的纸包,捏着一块一块的糖分送给杨柳、星河和长河,另三个拿鸡蛋来的半大小子也不落下。
女儿日渐开朗,为人也不小气,还没有眼皮子浅的毛病。乔明瑾看着很是高兴。
那三个半大孩子都很不好意思,看见乔明瑾笑眯眯地望他们还一脸的鼓励,便脸红红地接了过去含进嘴里。
糖虽然不是很好,但糖度是够的。几个孩子都扬着嘴角向乔明瑾道谢。
厨房里明琦往灶里塞了一把柴火,也跑了出来,和几个孩子说话。
乔明瑾乐得看两个弟妹和村里的孩子打成一片。
几个孩子在院里转了一圈便回去了。还说是以后常来玩。
孩子的友谊向来简单,明琦和明珩在村里人生地不熟的,乔明瑾也希望他们多交些朋友。
孩子们走后,乔明瑾便看着抱稻草准备扎稻托的明珩和明琦问道:“今天收了多少个鸡蛋?”
“他们三家各拿了五十个。有一个人还替他家大娘拿来了六十个。总共是二百一十个。”
乔明瑾点了点头。这鸡蛋也不是长久的生意,要攒下这么多鸡蛋,也不是一日之功。只怕下次再送过来得要好久。
还是得找找别的门路。
今天那十一两银子,十两留在云家村买牛,有半两拿来买肉了,再付了三百零六文的鸡蛋钱。
她身上全部只有六百多文了。
等打了床后,还要买床帐、买褥子、买被面,还要换了那稻草枕头,还要再做一些简单的家具……
如今一家四口还是在扣着的木盆上支了板子吃的饭呢。家里桌子都没有一张。
这竟是哪哪都要钱。
乔明瑾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这二十几根竹耙也不知能卖多少钱。再过几日,家里的米粮油盐也是要再买一回的。
乔明瑾只觉得头胀得厉害。
天将黑尽时,乔明瑾也把竹耙做好了。
总共做了三十八根。这三十八根竹耙有十根是短的细的。本来这十根是锯掉不打算要的,它长度和粗细都不够。
但明琦却把它们拖了过来。央求她做几把小的。琬儿也在旁边摇着她让给她做一把小竹耙。
乔明瑾想着庄户人家的孩子几岁就帮着做活了,竹耙太长太粗可能还真的不利于他们使用。遂又就着明琦的身高做了十二把小的。
没有刻字,倒是刻了一些红梅花。简单还喜气。
明琦和琬儿见之心喜,又摇着她让她在她们俩专用的小竹耙上也刻上花。
乔明瑾便笑着给她们刻了。
除了刻花,还在琬儿的竹耙上刻了一只红兔子,明琦的竹耙上刻了一只红野鸡。这可把两人高兴的,抱在怀里细细地瞧,瞧两人那模样都恨不得抱着睡了。
乔明瑾笑着摇头,把三十八根竹耙绑着车上,又挑起木桶去水井边挑水。
家里吃用的水,都是她每天晚上趁天黑前去挑回来的。
她前世今生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庄户人家,那扁担一上肩就刺辣辣地疼。两边水桶装了水,一边能有五十斤重。
加上那木桶本身还重,没有铝、塑料那么轻,跟铁桶也比不了。
而且还得保持身子平衡不能让它们撒出来。
这实在是个苦活累活,还是个技术活。
开始那两天,她一路摇摆,那木桶也跟着摇晃,挑到家里,两边木桶也就剩了半桶了。
还把裙子都打湿了。夜里肩膀还火辣辣地疼,皮还磨破了。
可是她不挑,家里吃水要怎么办呢?指望三个孩子?还不如把锅灶抬到水井边来得痛快。
挑了几天,如今她才算是好了些。水还撒,但挑到家里多半桶还是能有的。
她无比佩服秀姐轻松无比地挑着一担水,能轻松地换肩膀,还能抬头挺胸跟她说话,一只手还抱着个装菜的筐子,另一只手还能边说话边舞动。
她是两只手恨不得抓着扁担或是提溜护着木桶,眼睛还要看路,那脑袋根本就不能往上抬,身子还没法走直线。
就跟她头一次开车上路好不了多少。
那手死死拽着方向盘,只怕方向盘脱手。脚板恨不得粘在油门和离合器上,那眼睛只盯着前方路况,音乐也不敢开,旁边人说话也不知所云。到了目的地,那手脚俱软,额头冒汗,身上汗湿衣背……
赚钱了还是在院中打个井吧。
虽然村里的水井无比方便,可是对她来说跟去西天取经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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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我能养得活女儿
姐弟二人仍是一早就出发了。今天是头趟往余记送柴火,不能迟了。
在后街的余记打铁铺姐弟二人找到了掌柜。
那掌柜四五十岁的年纪,高大精壮,一身短打,脚上一双黑布鞋,目光灼灼。
看着像是个历尽千帆的人,浑身的气势瞧着像是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
难道也当过兵?
前些年朝廷没事就征兵跟回鹘或是南疆来上一场,被征了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乔明瑾打量那人,那人也在打量她。
片刻后,那人也不多话,径直去看牛车上的柴火。在两个麻袋上还按了按。
乔明瑾便跟着旁边说道:“这两袋都是松毛。原先送到别家是为了引火的。若是你这里不需要我再拉回去。”
那人听了便说道:“装得挺实。原来你送一车什么价?”
乔明瑾便说道:“松毛一袋五文,一车柴给的是五十五文。您这里都是用的粗大的柴枝,我这个可能细了些,您给个五十文一车就行了。以后我会捡些大的粗些的拿过来的。”
那人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许是觉得对一个小娘子说让她劈些粗柴送过来有些不合适,便说道:“也不要勉强。不过我这打铁铺跟寻常人家烧的柴确实不一样,细柴我这里不经烧。”
乔明瑾听了便点头,表示以后会送些粗的来。
那人便又说道:“我姓余,以后我不在,会吩咐底下的人给你银钱,你隔日便送一车来。若有哪日不能正常送,需提早告知我们。我这里日日都离不得柴火。”
乔明瑾听了点头说道:“余师傅放心吧。我家也指着这个活计穿衣吃饭呢。若真有事不能送,会提前跟你们说的。”
说完接过那人的六十文钱,等着伙计们把柴搬空了,姐弟二人便牵了牛出了余记的门。
让明珩去寄牛车,她则挑着两筐子鸡蛋,抱了一小捆竹耙往集市上走。三十几根竹耙她可抱不完,剩下的一捆等明珩再抱过来。
沿路好些人在看她,害她心慌脸红了一把。哎,还是皮薄了些。
在集上把两个筐子刚放下,就有那相熟的人围了上来。
“小娘子,是挑的鸡蛋吗?”
“是啊。今天比昨天多了些。”
“哎呀,你还会做竹耙啊?”
乔明瑾便笑着点头。
有同摆摊的人把她的竹耙拿起来看:“哎呀,小娘子的竹耙还刻了字呢!这都什么字?红红的挺喜庆的,这还有花呢。这可新奇。”
乔明瑾便一一指着竹耙上的字说了一遍。
“这倒是个好意头呢。小娘子你准备卖多少钱啊?我正好家里缺了一把呢。”
乔明瑾不想这生意这就上门了。
按捺住惊喜,说道:“我也是头一次卖。各位都是常摆摊的,可知这竹耙的价钱?”
有一个大婶便说道:“这寻常的竹耙有八文的有十文的,若是松山集可能五文钱也能买到。不过这里卖东西是要交钱的,进城要收费用的,所以东西都卖得比松山集要贵些。小娘子你这个竹耙还刻了字刻了花,十一二文也是能卖的。”
乔明瑾想了想,十文已是到了她心里的价位了。便对那个有意的中年汉子说道:“若大叔想要,就给十文吧。也不指着它发财。”
那大叔倒是个爽快的,很快就掏了十文钱,乐呵呵地挑了一把刻了“五谷丰登”的……
等明珩抱了剩下的竹耙过来的时候,乔明瑾已是把鸡蛋卖了一大半了,竹耙也卖了一半。
明珩到了,乔明瑾也松了口气。她这要回答别人的询价,要应付别人的讨价还价,要点鸡蛋,要收钱,要卖竹耙,着实有些忙乱。
姐弟二人一配合,加上有明珩的精明利索,很快鸡蛋又卖了一小半,筐里就剩几串了。
这稻草捆得鸡蛋还是让人瞧着新鲜,来买的人也不在意多的那一文两文钱。这让她的鸡蛋卖得比别家的要快了一些。
而竹耙倒是剩了七八根。那些小的倒全卖出去了。
看来这耙松毛,翻晒谷物杂粮的活计还是家中的小孩做得多呢。做父母的也乐意买一把照小孩身高做的竹耙哄孩子高兴。
姐弟俩正点着剩下的鸡蛋和竹耙,头上就罩了一把阴影。
“瑾娘?”
乔明瑾抬头。
嗬,他怎么来了?
一身捕快的衣裳,脚上蹬着一双皂靴。怎么腰间没有配把大刀或是剑什么的?
乔明瑾与之对视了几息,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良久才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岳仲尧一脸惊疑,还以为是看错人了,还在错愕中,只答道:“我,我巡视至此。”
也是。人家是捕快嘛。只是不去抓贼倒干起了城管。
“瑾娘,你怎么到城里来了?这卖的是鸡蛋?哪里来的?这竹耙又是哪里来的?”
乔明瑾听了并不想回话。
明珩看了她姐一眼,只好说道:“鸡蛋是乡亲们托我们卖的,竹耙是我姐自己做的。”
岳仲尧还是有些稀里湖涂的。
拿起地上的一把竹耙,这是瑾娘自己做的?又看了看乔明瑾一眼,怎奈乔明瑾只顾着给人拿鸡蛋,并没有看他。
后头跟着岳仲尧的几个衙役好奇问道:“岳捕,这是……”
岳仲尧刚想张口,乔明瑾便快速说道:“我们是同乡。”
岳仲尧脸上黯然,沉默地点头应付几个同僚的询问。
有一个衙役便说道:“你是岳捕的同乡,今后若是有人找你麻烦,就报岳捕的名号,没人敢找你的麻烦。这条街有我们罩着呢。”
旁边摆摊的人眼睛一亮,全围过来把乔明瑾剩下的几根竹耙买去了。那剩下的几串鸡蛋也被来采买的人分刮了去。
乔明瑾一阵错愕。
这些人对于岳仲尧这几个人面上都是一副讨好的表情,也不知是巴结还是畏惧。
乔明瑾错愕归错愕,自己带来的东西卖完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收拾了箩筐扁担便要挑上肩走人。
“瑾娘……”岳仲尧想拽住她,但这里人还很多,只讪讪地叫住了她。
“岳捕有事吗?我女儿还在家,我这还要赶着回去呢。”
岳仲尧要抢过她的担子,被乔明瑾避开了。
岳仲尧便对后头跟着的那三个衙役吩咐了几句,那三人便告辞走了。
“瑾娘,这也近午时了,我带你和明珩去吃饭吧。”
“不了。路远,我这还赶着回去。家里也有活做。我带了干粮来。”
岳仲尧发现他一遇上乔明瑾就词穷。愣愣地看了明珩一眼,发现明珩也不正眼瞧他。只好讪讪地跟在姐弟俩的后面走。
路上遇见卖糕饼糖块的,想叫住乔明瑾,怎奈乔明瑾并没停下脚步。
岳仲尧便一边着急着叫人上称一边不停回头盯着姐俩的身影,又一边不停催着摊主。
摊主瞧见县衙里的捕快跟他买东西,哪敢不快的?连钱都不敢收了。岳仲尧也没看,也没空细说,抓了一把铜钱就扔在摊子上拎了糕饼点心就去追姐俩。
把几包点心糖果塞给明珩:“拿着路上吃。你再等等姐夫,姐夫给岳父买些茶叶和酒让你拿回去。”
明珩看了他姐一眼便说道:“我们不住在云家村,我和明琦在下河村和姐姐琬儿一起住。”
岳仲尧愣了愣:“你和明琦住在下河村?”
“恩。我奶奶让我们来帮姐姐。”
岳仲尧听完点了点头,又道:“那琬儿是你四姐在带着?”
“嗯。”
岳仲尧又看了走在前面的乔明瑾的身影,小声问道:“那你和你姐哪里拿来的鸡蛋卖?这一大早从下河村走过来的?”
“没有。我姐借了秀姨的牛车。这些天我们都是砍柴来卖。鸡蛋是收的村里人的,帮着卖的,两个鸡蛋我们能挣差不多一文钱。”
岳仲尧听完愣在原地。
她上山砍柴卖?
她怎么劈得动那些粗柴?
现在还不到午时,她是几时就出的门?
岳仲尧只觉得心里针扎般隐隐做痛……
默默地跟着后面,一直到了寄放牛车的地方。
看见姐俩坐上了牛车,要往回赶,便大步上前,拉着乔明瑾的手,从怀里掏了一个荷包递过去:“瑾娘,这些钱你拿着。不要那么辛苦,我会养着你母女二人,那粗柴你如何砍得动?以后……”
乔明瑾不待他说完,把荷包推了回去:“没事,大的劈不了就劈小的。我能养得活琬儿,你不需担心。”
牛鞭一扬,那牛就紧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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