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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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夫人-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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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毕,皆面有惭色。少顷,陈东渐道:“谁是内奸,徐寨主心里应该有个数,在分配人马时要仔细考虑清楚。”
万俟达江亦道:“陈寨主所言甚是。现在虽然来不及清除内奸,但最起码不能让他接近大寨主。”
林路遥看不过眼他们二人说话没规矩,肃然道:“唯怕徐寨主心中的想法未必和你们二位凑合。不如由陈寨主说说自己的想法?”
陈东渐望了望徐康,徐康微微颔首,示意要他讲出来。他便放胆道:“我认为保护大寨主的职责交给徐寨主和缪寨主,其余三路人马,分别是:万俟寨主和唐寨主一路,陈寨主和胡寨主一路,少寨主你就辛苦点,自己一个人上路。”
林路遥心中盘算着:说到底,他都是想孤立我,然后自己抽身去看住胡有能。未待她开口,徐康已一锤定音:“那就按陈寨主的提议去办吧。至于联络华文剑宗的暗号,等到了甄田古镇后,我自然会告诉大家。”
众人起初还面面相觑,后来便不约而同默许。
就这样,全寨上下被平分为四支队伍,朝四条路向甄田古镇进发。徐康和缪以清保护殷宜中走左边竹林小路;陈东渐和胡有能、唐云步和万俟达江两队分别走中间的两条大路;林路遥则走右边的竹林小路。

竹林之夜,埋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萧煞,有几个喽罗路上讲起山魈和无头鬼,其他人立即吓得脚都软了。有些则报怨又冷又饿,还要连夜赶路。不满之声传到林路遥耳中,她回马谓众喽罗道:“各位兄弟,我知道你们辛苦了。不过这样赶路也是迫不得已的,走过这片竹林,我们马上歇息。”她一说话,喽罗们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少寨主!”从林路遥身后的一辆马车上传出一个声音。
“小涓,你身体好点了么?”林路遥问。
小涓一直在车内休息,刚刚才醒来。
“好些了。”小涓转而紧张道,“少寨主,你甘心看着大寨主和他们走了?”
林路遥道:“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不是我甘心,而是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小涓道:“可我们的路和大寨主他们相隔那么远,我怕万一……”
“你放心,”林路遥打断她话道,“再等一会吧,我自有打算!”
竹林内风吹得越发凛冽,间或“叭啦”一声,一棵竹子禁不住强风的拖曳,中间断开栽倒下来,当场击中一个喽罗,打得他头破血流。有人趁机危言耸听:“鬼啊——鬼啊!”
林路遥异常冷静,她从马上跃起,乘着竹子向上飞攀,转眼间已爬到数丈高处。她看了一下天空:是夜云多,天上的亮点仅寥寥几处。可她面容一舒,很快便纵身飞回地上,谓众人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向左进发。”
有喽罗道:“少寨主,左边哪有路可走?”
林路遥道:“虽然没路,但可用刀剑开路。”
小涓不解,谓林路遥道:“少寨主为何突然易道?”
林路遥道:“我自有主张,先不要问。”
可喽罗们个个面有难色,踟蹰不前。
林路遥道:“之前的风是迎面吹来的,可现在风改从左边吹来,说明前面有高山挡住,快没路了,我们得向左边开路。况且,我们现在走的是去甄田镇的四条路中最长的一条,相信你们也想快点到那儿吧。”
经此一言,喽罗们才略息怨言。

林路遥亲自下马到前头开路,小涓提出与她一道,起先林路遥不许,小涓再三请求,她才许之。
中途小涓低声问道:“陈东渐明摆着挑最远的路让少寨主走,为何少寨主不据理力争?”
林路遥道:“争之无用,他的用意我一早明白,而且当时的环境容不得我据理力争。走这条路,要翻过一座山。刚才前面的风正是被山挡住。由于那山极险,如果要翻过它,必须等天亮,今夜便要在竹林里宿营。这么一来,时间会耽搁很多。为了不引起他怀疑,我故意先赶一段路,到了这里才突然改道,追回大路上去。”
小涓声音变得更加低沉,道:“少寨主,你怀疑那人是陈东渐?”
林路遥没有答话,依旧挥剑砍伐两边竹子,少顷,突然大喝一声,铆足劲竖直破在一根竹子上,那竹子自顶端至底部被完全剖开,左右开裂倒下。
“这人太可恨了!”她说话时明显咬住牙。
小涓道:“亏我们当初还以为是聂云超和风不息!”
林路遥道:“很可能到现在我们还是猜错了。”
小涓听了,顿时一脸茫然。
“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总之,我们现在得赶快回到大寨主身边!”林路遥的剑速愈发加剧,顷刻间,原来茂密的竹林居然被她开出一条大路!

却说万俟达江与唐云步一路,投其中一条大路。其间二人相互未发一言。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队伍后面相继传来惨叫声,原来数名喽罗遭到伏击纷纷倒毙。
万俟达江突然抽刀砍向唐云步。唐云步尚未来得及躲避,已教他斜砍肩上一刀,霎时血流如注。他坠马后在地上滚爬几步,马上跃起反击万俟达江。两人你一刀我一剑,打得难分难解。而其他腥风寨的喽罗则接连中伏,转眼间只剩下唐云步和万俟达江二人。
唐云步一边挥动烈炎剑招架一边喝道:“万俟达江,你给我停手!”
万俟达江道:“我呸!受死吧!”说罢,出招更加紧几分力。
一轮刀与剑的星流矢动之后,二人均已气力不接,但拼劲使出最后一招,结果如两下巨雷相劈,强大的气劲将二人向两边崩倒,各飞出几丈远。
唐云步迅速爬起,方觉周围已无活口,疾呼道:“万俟达江,你看看!”
万俟达江冷笑道:“想乘我不慎偷袭我,是不?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唐云步道:“我们的人都死光了!”
万俟达江咬牙切齿道:“我早知道你是内奸,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唐云步仍欲争辩,忽然听得附近响起一下拔剑的铿锵之声。那声音异常清脆悦耳,只可惜响于这种紧张的气氛下,直使人全身毛发一竖!万俟达江歇住怒气,静静审视四周。
“簌——”一个尖锐的声音如利剑般削来。唐云步耳朵甚灵,马上反应声音并非朝他而来,急呼道:“躲开!”
万俟达江亦有预觉,忙将头往后缩,可仍旧被削中脸上皮肤,流出鲜血。刚才那个声响,乃是剑术高手出招时掀出的剑气,真正的剑刃并无触及万俟达江。剑气过后,周围又恢复了原来的死寂。
万俟达江心头一寒,忖道:若然那股剑气靠下一点,我的脖子早断了。
唐云步喝道:“藏头露尾的是狗熊。如果你有本事,为何不现身与我一较高下?”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唐云步,你还不配和我交手!”
唐云步大怒:“呸!暗箭伤人的人,亦不配与我交手。”
万俟达江又道:“混你奶奶的账,你有何能耐?不过净是杀些腥风寨无名小辈,有种出来单打独斗!”
那声音沉默了好久,未予回话。万俟达江心有不甘,连声毁骂数句。
“簌——”又一股剑气削来。万俟达江亦如之前那样躲避,但剑气实在锐利无比,他人中处又被拉开一道血口。
万俟达江骂道:“他奶奶的,剑术这么差,就只会暗中偷袭你!”
“呵呵呵……”刚才说话的声音转成一阵可怖的奸笑。

  第五回:胡有能舍生取义,缪以清剖白倾心(一)
却说万俟达江和唐云步听着这阵寒心的笑声,豆般大的冷汗自两颊滴下。
须臾,那笑声停下,道:“万俟达江,知道为何刚才我故意不取你性命?”
万俟达江嗔道:“你敢杀么?”
“为何不敢!”说罢,第三股剑气骤然削来,不过并非冲着二人,而是沿着地面一扫而过,地上的残枝碎叶被卷起扬至空中,经过好一阵功夫才缓缓落回地面。
“刚才你们二人互相怀疑对方出卖自己,还想置对方于死地,想不到腥风寨的英雄们,今天会落得如此下场。”一句话,将万俟达江和唐云步奚落得一脸赧然。
万俟达江道:“唐寨主,万俟达江错将你当成内奸,内心十分愧疚。”
唐云步道:“既然你我已冰释前嫌,当是携手共同对付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那声音又道:“今天你们两个,有一个要死,一个活着。如果谁能把对方杀掉,我就答应不杀他。”
唐云步急啐一口唾沫:“呸!腥风寨的人个个都是义气儿女,背信弃义、自伤残杀之事绝不会做!”
“我再说一遍,你们一个要死,一个活着。如果你们不杀掉对方,就两个都得死!”
“混蛋,你给我滚出来!”万俟达江扯破喉咙怒吼道。
“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声。不知何处飞来一枝凤钗,落至万俟达江跟前。万俟达江一看,竟是自己妻子的饰物。
“万俟寨主,你一年才回去看你妻儿一次。秋天是思念的季节,这会儿你一定很想念你妻儿吧。要我带你去看看他们么?”
“混蛋!你拿我老婆儿子怎么样?”
“哈哈哈……我没把他们怎么样,他们现在很好,只要你肯杀掉唐云步,我马上带你去见他们。”
“你滚出来!我和你拼了!”任凭万俟达江怎么叫喊,周遭依然只有他和唐云步两个。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不知道说话的人在哪里。
“晃铛——”一把匕首突然飞来,掷于地上。唐云步看见匕首,顿然失色。
那声音又说话了:“唐云步,认得这把匕首么?”
唐云步十分惊惧,结舌道:“这……怎么会……会在你手上的?”
万俟达江骂道:“你到底想怎样?”
那声音道:“万俟达江,你气什么呀?让我告诉你一桩事吧。”
“不要——”唐云步失声道。他表露出来的惊慌,教万俟达江再度竖起敌意:“唐云步,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唐云步浑身是汗,吓得两股颤抖。
“唐云步,要是你对万俟达江下不了杀手,那我帮你一把吧。万俟达江你听着,这些天你们见到的殷夫人是假冒的。真正的殷夫人梅秀枝,早就死在唐云步的手上。这柄匕首就是凶器!”
“你胡说!”唐云步立即反驳道。
万俟达江斥道:“唐云步,可有此事?”
唐云步心虚,支支吾吾道:“万俟达江……我……你听我说……”
这时,那声音又道:“唐云步,现在万俟达江知道你的坏事,你不杀了他,他一定将真相扬出去,到时你会身败名裂啊!哈哈哈……”
万俟达江怒道:“唐云步,大寨主对咱们兄弟情深义重,你竟然杀害殷夫人,我饶不了你!”
唐云步慌忙道:“万俟达江,别中他诡计,他想让咱们自相残杀!”
万俟达江道:“我问你,他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唐云步犹豫未答。
“你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吧?”万俟达江提起刀就要杀来。
唐云步急道:“住手!没错,殷夫人……是我杀的,但我……”
“唐云步,你还想狡辩?”那声音马上打断道,“你早就觊觎梅秀枝,于是趁殷宜中不在寨中,想乘机将她据为己有,可惜,真是可惜,你没想到居然会东窗事发。哈哈哈……”
万俟达江悲愤交加,仰天道:“大寨主,今日我不杀了唐云步誓不为人!”
“呔——”一声怒喝直穿云宵……
另一条大路上,陈东渐和胡有能同样是互相怀疑对方。两马并驱行于队伍前列,马上二人时常急转过脸瞅对方一眼。
走了很远的路,仍未见半座村落。胡有能怀疑走错路,一勒缰绳,伫步不前。和万俟达江和唐云步的遭遇一样,胡有能身后跟从的喽罗突然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飞镖袭击,顷刻间已相继倒地而亡。
陈东渐倏地抽刀喝道:“胡有能,老子没看错,真是你搞的鬼!”
胡有能大惊,道:“陈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东渐道:“我早就怀疑腥风寨里有内奸。当日大寨主为救夫人心切,带着一队兄弟下山找寻,结果没过多久便听闻他遭遇窅幻山庄的伏击,身受重伤。大寨主武功高强,即使潘寿阳亲自出马,亦未必占得上风。他如此不堪一击,皆因身中剧毒之致。这个下毒的人,除了腥风寨的人还会有谁?聂云超一直伴在大寨主身边,起先我以为内奸是他。但他那天也落得半死下场,我便打消对他的怀疑。据说大寨主遭伏后,是聂云超放响箭通知你的。为何聂云超偏偏叫你去救人?难道你的武功比其它寨主高?”
胡有能放声长笑,笑了一阵后,声音由高亢转至低沉,顺畅转至艰涩。
“陈东渐,就凭这些无稽之谈,你就怀疑我是奸细?那我还有何话可说?”
“我所说的绝非无稽之谈!聂云超无缘无故被杀,是因为你不想留有活口。他死的那天晚上,你和林路遥最先发现他的尸首。因此,我不能不认为你们是一伙的。”
“荒谬!如果我要杀聂云超,早在营救大寨主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了,需要等回腥风寨后才下手么?”
“哼!这个只有你和林路遥才知道!我和万俟老爷子吃盐比你吃米还多,这点小计谋如何骗得过咱们?”
胡有能将腰间大刀解下掷于地上,道:“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也无法消释你对我的怀疑。目今腥风寨已元气大伤,我只希望今日你我莫要落得自相残杀的境地。”
陈东渐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惺惺作态,我不会上你当的!”言毕,从马上跃起,挥刀向赤手空拳的胡有能砍来。
“刷啦——”一泼鲜血喷洒空中。胡有能没去躲这一刀,但见刀锋削落后,他合上眼睛,歪身坠下马来。
陈东渐骇然,扔掉大刀奔前道:“胡有能,你为什么不躲?”
胡有能未有答话。陈东渐扶起他,喊了他几次名字,他才半合着眼睛,弱声道:“大寨主出事后,腥风寨的人心便散了……”
陈东渐道:“你不躲我,难道是想证明……”他满心羞愧,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胡有能道:“你说得没错,清廷的魔爪已经伸向腥风寨,所以……我们一定要更加团结……”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
陈东渐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替他捂住伤口,但伤口实在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胡有能道:“陈寨主,我们不能自相残杀。腥风寨同室操戈,坐享渔人之利的便是清狗。”
陈东渐泣道:“胡有能,是我头脑昏蒙,误以为你是奸细。我对不住你,待我将来手刃真正的奸细后,我定然以死谢罪。”
胡有能两眉一紧,道:“不……不要这样……如今腥风寨最需要的是有生力量,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他或许还有更多的话想说,可他已用尽最后一口气了。
“胡有能——你不能死啊——”陈东渐涌起满腔悲痛,潸然泪下。
  第五回:胡有能舍生取义,缪以清剖白倾心(二)
“哈哈哈……人死不能复生,面对现实吧!哈哈哈……”不知何处传来一把浑厚的声音。
“谁?”陈东渐张望四周,却见不着任何人影。
“连自己人都下得了手,腥风寨已无法阻挡它日渐式微的趋势!”
“你是谁?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
“呵,呵,反正今天谁也论不上英雄。”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气割地而来,将地上的落叶向两边掀开,直扑陈东渐而来。陈东渐急忙跃起避开,胡有能的尸首立时被割成两段。
陈东渐吓得面色刷白,心剧烈跳动,似乎快要蹦出胸膛来。寒风阵阵,他居然满头大汗!
“刷——”还未来得及喘息,又一道剑气袭他而来。可幸,他依旧躲开。剑气削在身后一棵树的树干上,树干立即被剖开两半。之后,一连几道剑气自四面八方袭来,尽管他都一一躲过,但已疲惫不堪。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袭击骤然停歇下来。陈东渐一边口鼻吹气,一边想:此人并不出剑,仅用剑气袭我,内功绝对不可估量。他要杀我轻而易举,但每次都给我躲避的机会,一定是想折磨我,耗竭我全部力气。
过了一会儿,陈东渐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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