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知道良辰心疼映兰,寻常时候就明显偏袒着,只是今日这事映兰实在做的阴毒了些,若是不给以教训,往后可就难管教了,于是劝说道:“我知道你最器重映兰,只是这丫头平日里就没什么规矩,今日胆敢盘算这事,也都是惯的,你若再纵容,院里其他下人怎能服气。该是要惩戒一下的。若是你这会儿还下不了狠心,便要我来办,要她心里好好记着就是。”
良辰听了这话,还是不忍重罚映兰,犹豫再三,才轻声说:“方才已经训斥过了,罚她扫院扫到初雪为止已经不轻了。想着那丫头这会儿颈上还淌着血,也是得了教训。映兰聪慧,往后怕是也不敢了。”
易楚瞧良辰一脸的为难,这才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捏了捏良辰的脸颊,十分宠溺的说:“看在你的面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静园是咱们的家,可容不得那些脏东西。”
良辰闻此。这才松了口气,挪了几下,凑进了易楚的怀里,扬着唇角,满是欣慰的答应说:“往后都听你的。”
第二日一早,映兰早早的就收拾妥当进屋伺候了,良辰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映兰也是伏在床头唤了好久,才十分不情愿的起了身。
良辰见映兰今日穿的明艳,一身浅桃红的罗裙。娇艳俏丽,在这萧瑟的秋日里着这颜色,真是叫人眼前一亮,十分的得体适宜。
良辰瞧着映兰的颈上盖了厚厚的脂粉,不仔细瞧也看不见伤神,也就未再多问,便在她的侍候下。精心装扮起来。
要不是借了公主的光,良辰许是这辈子都无法踏入皇城一步,这下心里也忐忑,只怕错了规矩,给公主丢了脸。
映兰只照着公主素日的妆容给良辰上了妆,可瞧着依旧是清丽淡雅,不似公主雍容娇艳。纯净非常。
眼见时候还早。但府里上下早已忙碌起来,丫环小子们跑进跑出忙着张罗公主入宫时的轿撵。
易楚起的也早,刚与良辰一同用了早膳,青鸾就从外头快步进了院,刚进了屋就回禀说是宫里护送公主鸾轿的禁卫军已经在门后候着了,含贞正领着丫环往这边来,瞧着是要启程了。
良辰闻此,正准备再起身拾到拾到。就见含贞领人进了院,见良辰已经收拾妥当,十分恭敬的行了礼说:“轿撵在府外候着,公主吩咐奴婢来请少夫人过去呢。”
良辰见含贞一身宫装,十分的精致华丽,想着宫女都如此,可不知那些高高在上的娘娘都装扮成什么华贵的模样,这才赞叹道天家风采,果真是不同凡响。
良辰寻思着,瞧自个这一身的行头,虽然算不上华贵,倒也精致,伴在公主身边,并不失礼,也不至于抢了公主的风采,尚算妥当,于是别过易楚,便领着映兰随含贞等人走了。
青鸢这会儿站在后院门口,见映兰一脸得意的模样,甚是不屑,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将映兰撕碎了吞下肚子。
小酌站在一旁瞧着,想着自个被少夫人厌弃,不准再近身伺候,都是拜映兰所赐,这下可是替她背了黑锅,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寻思了一下,便快步上前轻拍了青鸢肩膀一下说:“干嘛站在这里偷看。可知今日随少夫人进宫的可不该是她,原应是你姐姐青鸾呢。”
青鸢被人从背后猛的一拍,下了一跳,回身见是小酌,老大的不乐意,心里清楚这小酌心术不正,是映兰那边的人,于是没好气的应道:“到底谁去,可轮不上咱们做奴婢的说,你寻常日子不是与那映兰相处的不错,怎这么好的差事也不提拔你去。”
小酌被青鸢说中了痛处,心里气恼,却也不好发作,只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低声说:“你以为我喜欢跟着映兰,只可我整日伺候着她都是被她逼的,不就是静园的掌事,这阖府上下,也都没她张狂了。”
青鸢听小酌这么说,十分的痛快,赶忙应道:“我瞧你也是个明事理的,往后可别再跟着她了,小贱人,没良心的。”
小酌见这青鸢年纪虽小,气性却大,又没脑子,若是借她的力能扳倒映兰,自个也省了些力气,于是有意挑拨说:“我瞧着少夫人很是喜欢你姐姐,昨日出门办事也只领了她去,要说这一院的掌事还是要以德服人,倒是青鸾最应当做掌事。”
青鸢闻此,十分得意的说:“你这话说的还算公道,只是少夫人器重映兰,到不知如何将她挤走的好。”
小酌一听这事有谱,心里早有了计划,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不急不急,咱们慢慢来,可不能让她再骑在头上了。
良辰这刚出了府,便被门前的阵势给吓住了,眼见门前原本宽阔的大街,除了一乘华贵大气的撵轿停在当中,便是几十位戎装护卫从旁守卫,竟连一个闲杂路人都没有了。
到底是公主回门,这阵势怕是只有皇家的女儿才有的。
良辰正寻思着,含贞便在一旁轻声回话说:“公主吩咐说,凤銮宽敞,少夫人便不用再乘旁的车马,随侍左右就可。”
良辰闻此,这才回过神来,轻点了下头,问道:“映兰随我一同入宫,她——”
“映兰与奴婢都是下人,按规矩该随在凤銮一侧,步行入宫。”
映兰寻常日子也不大出门,即便哪次随侍出行,也都是与良辰共乘马车。眼见陶府距离皇宫虽不远,但是一路走下来,脚也该麻了。只是这等荣耀只此一次,若是错过,可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了,于是赶忙回话说:“主子尽管上车,奴婢小心跟着,一定不会出错。”
良辰闻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了点头,在含贞的搀扶下,踏着马蹬上了凤銮。
良辰刚入了凤銮,就瞧见沁怡公主一身喜庆的暗红色宫装,华贵雍容。
眼见沁怡公主眉目含笑,脸色红润,瞧着心情是不错的。
良辰寻思着,正要行礼,却发觉銮轿内还有一人,便小心的侧脸瞧了瞧,见这姑娘一身淡紫的衣裳温婉中透着些妩媚,只是身子瘦削,撑不起衣裳,显得不够大气。皮肤虽然细嫩,却不够白皙,只是五官标致,也是实在的美人一枚。
沁怡公主见良辰愣着不坐,便瞥了那紫衣姑娘一眼,跟良辰说:“怎么,虽是好些日子不见,也不至于不认得。澄儿,还不赶紧起身给少夫人请安。”
良辰闻此,怎能不知这紫衣姑娘就是澄儿,只是这澄儿气质变化太大,自个也是不敢认才未说话。
眼见今日公主要领澄儿入宫,还同乘凤銮,怕是另有安排吧。
良辰寻思着,心里有些不安,大抵能猜到公主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了。
澄儿得令,赶紧起身给良辰行了一礼,让出了位子,亲自上前扶良辰坐好。
良辰一直盯着澄儿,见澄儿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并未抬头瞧她,也未多言,只十分客气的道了谢。
沁怡公主见时候不早,也不好再耽搁,便掀开帘子吩咐启程。
良辰安静的坐在沁怡公主左侧,时不时抬眼瞧澄儿一眼,心里也不是滋味,猜到今日沁怡公主入宫怕不只是为了给安婕妤请安,也是为了引荐澄儿。
澄儿初入陶府时,就是以入宫选秀为目的来投奔公主的。公主不屑,一直将她当成丫头使唤,想着公主如今这般栽培,该是因为陶二小姐易娴得势,危及安婕妤,所以才想借着此次选秀送澄儿入宫,与安婕妤作伴吧。
良辰想着,只觉的澄儿可怜,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竟要培养着进宫侍奉大自个三十几岁的皇上,与众多女子争宠夺爱,作为女子,还有何幸福可言?说到底也只是皇上手中的一个玩偶,哪有真爱可言。
沁怡公主见良辰打一上来就没说话,忍不住轻咳一声,问道:“平日里就你话多伶俐,这一出门,倒扮起闺秀,惜字如金起来了。”
良辰闻此,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望着公主,低声说:“今早贪嘴喝了两碗红枣粥,这会儿滞气,有些不适。”
沁怡公主听了这话,掩嘴笑了笑应道:“这事倒是像你办的。想着这些日子我也时常害喜滞气,旁边的匣子里有药渍的梅子,你拿出来吃几粒,就好了。”
良辰闻此,正要去取,澄儿便起身上前小心的打开了一旁的匣子,取出了一罐精致的梅子肉,挑了一颗出来奉到了良辰口边。
良辰见此,也不好拒绝,便张嘴含进了口中,酸涩的味道瞬间溢满了口腔。
沁怡公主见澄儿伺候的周到,并未称赞,却不冷不热的念叨着:“到底是只会伺候人的贱蹄子,我这些日子的辛苦可是白费了。赶紧将这身好衣裳扒了,今日就将你留在宫里做宫婢最好。”
☆、第一六七章入宫
澄儿一听这话,赶紧跪伏在公主脚边,祈求说:“是奴婢的不是,公主别气,当心身子。”
沁怡公主闻此,却一点没好,反而更生气了,抬手狠狠的戳了澄儿额头一下,十分怨毒的呵斥说:“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若真愿做奴婢,现在立马给我滚下马车,随侍去。可知我母亲安氏一族到不止你一个,听闻旁系也有几个标致的,个个都比你机灵。”
澄儿好不容易得来了这个入宫的机会,眼下即便是拼上了性命也不能断了自个的前程,想着姑母先前虽然是宫中贵人,可家中亲眷要么在饥荒中饿死,要么还在老家种田,都是没出息的,所以姑母并不愿认这门亲戚,若不是弟弟年前因为时疫夭折,父亲也不会将这事与她说。
直到这会儿澄儿依旧能忆起,父亲变卖家产凑钱送她来圣都时的情形,叮嘱她,再也不要念及尊严和真心,只为活着,骄傲的活着。所以一路颠簸入了圣都,澄儿已经不是那个乡野女子安澄儿,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稳自在的活着。
澄儿寻思着,眼眶就湿了,可她心里清楚,公主素来厌恶旁人在她眼前掉泪,若是这会儿让公主瞧见泪,依公主的性子,定会将她撵下凤銮车去,却也不知如何招架,只能窘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
良辰见此,知道这事都是由她而起。心里过意不去,却也知道公主若是恼了谁,最不愿听人求情,所以也不敢公然替澄儿说话,便轻叹了一声,望着公主说:“公主器重澄儿可是有眼光,您瞧她这眉眼,小小年纪就生的如此标致,若是再过两年必是倾国倾城的,这么好的样貌。公主若是舍弃,怎能不可惜,想着离选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慢慢教起来,澄儿他日得势,也绝对不会忘了公主您的恩德的。”
沁怡公主听了这话,方才焦躁的情绪这才慢慢缓和下来。也想不透自个方才怎就那么大的火气,寻思着该是因为有孕在身的缘故以至心情烦躁,才会如此的。眼下幸好有良辰丛中说和,否则自个也不知这事该如何收场了,毕竟澄儿是个好管束的丫头,又偏偏生了张倾城的样貌,是再适合不过的入宫人选了。也就顺着良辰的话瞧着澄儿说:“今日入宫探望母妃。本不想与你置气。你也给我长些记性,只记得你是我母亲娘家的小姐,不是个奴婢,若是以后再犯,可仔细着些。”沁怡公主说完,见澄儿依旧跪着不动,十分不耐烦的吩咐说:“还不赶紧给我起身,小心脏了这身好衣裳。”
澄儿闻此。赶紧起了身,坐下之后,抬眼瞧了良辰一眼,心中十分的感激,却也深深了解了伴君如伴虎的意思,公主尚且如此,那公主的父亲,当今圣上,又会是怎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啊。
良辰眼下已经明了澄儿今日入宫的缘由,知道公主今日领澄儿入宫问安,便是要领给安婕妤相看。眼见澄儿气色不好,良辰只怕安婕妤认为她不吉祥,该是眉目含笑的好,于是有意提点说:“公主说的没错,澄儿生的标致,让人瞧着确实是赏心悦目的,可我瞧着她笑的时候最是漂亮,该常笑笑才是。”
澄儿闻此,知道良辰是在提醒她,赶紧扬起唇角,抿嘴笑了笑,让人瞬间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良辰见了,既为她高兴,也十分心痛,但转念一想,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个的命数,既然澄儿一心想入宫侍候,即便将来没有建树,也是了了自个的心愿,倒比在府里为奴为婢草草一生要强的多。也就不再想了,只安静的坐在凤銮车里,听着外边街道上的嘈杂声,心里却平静了不少。
约么一个时辰,凤銮车在皇宫西侧的颜辉门前停下。
宫里几个嬷嬷领着十几个宫婢在宫门口候着,见着凤銮车停稳,赶紧上前放下了马蹬十分小心的将沁怡公主迎下了马车。
沁怡公主见领头的嬷嬷正是安婕妤身边的近身侍婢余氏,十分亲昵的招呼说:“好些时日没见嬷嬷了,瞧您气色不错,身子还硬朗着呢。”
余氏打小伺候公主长大,这宫里除了安婕妤便是与公主最亲,见了公主欢喜的不行,嘴巴就未合上,乐呵呵的应道:“奴婢虽是一把老骨头倒还好,听闻公主有孕,真是恨不得长了双翅膀飞出宫去,亲自伺候您去。婕妤娘娘也与咱们一样,梦里都念着公主安好呢。念着念着,可算是将您念回来了。”
沁怡公主闻此,心里也颇为无奈,只笑了笑应道:“我又怎么会不想念母亲和嬷嬷呢,想着我是父皇长女,父皇素日厚待我,我也要长些心,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自然不能常常入宫,承欢膝下了。”
余嬷嬷听了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见凤銮车上又下来两位姑娘,一个俊俏可人,一个清丽脱俗,都是标致的可人,瞧着通身的打扮,想着该是陶府里的主子,便侧身十分客气的欠了欠身招呼说:“给两位姑娘请安。”
沁怡公主见此,忙回身示意良辰过来,介绍说:“这位是我小叔新娶的妻室沐氏,唤作良辰。”
良辰见这余嬷嬷慈眉善目的样子,很是亲近,十分知礼的欠身回了礼,给余嬷嬷道了安。
余嬷嬷见此,瞧着出良辰是个有教养的姑娘,知道公主从来不领闲杂人等入宫请安,今日领了良辰,便知是器重她的,赶紧扶了良辰一把说:“少夫人生的果真标致,瞧着与陶家的易楚少爷真是郎才女貌,一双璧人呢,奴婢在这里给您道喜了。”
良辰闻此,想着在宫里当差的人都好生嘴巧,刚见了面就对人如此亲近,心里的紧张与忐忑也放下了,却知在这宫里言多必失,况且公主还在这里,哪轮得到自个与余嬷嬷寒暄,所以也再未多言,只温和的笑了笑,便不再言语了。
沁怡公主知道良辰懂事,对她的表现十分的满意,又指了指良辰身侧的澄儿说:“她是我母妃母家的亲眷,安澄儿。”
余嬷嬷一听这话,立刻提起了精神,知道这姑娘进宫的缘由,所以上下左右将澄儿看了个仔细,眼见这姑娘虽然生的十分标致,却有些小家子气,公主虽然给装扮的隆重,到底是与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些差别的,只是自个一个奴婢,哪能左右主子的意思,到底这澄儿姑娘能不能参与一个月后的选秀,也只凭安婕妤主子的一句话了。
余嬷嬷寻思着,只与澄儿笑了笑没有多言,便与公主说:“眼见时候不早,婕妤娘娘也该等急了,公主便按着规矩,与奴婢一同入宫吧。”
沁怡公主闻此,想着今日随侍的人不少,人多了入宫也是麻烦,便只吩咐了含贞,映兰和原先指给伺候澄儿的丫环以丹随侍,其他的丫环便只在宫门口候着。
映兰能随侍良辰入宫,实在欢喜的不行,也忘了脚下的酸痛,强掩饰住兴奋,还算乖巧的跟在良辰身边。
余嬷嬷领着一行人来到颜辉门门口,见门口候着几个衣着体面的嬷嬷,余嬷嬷快几步上前互相问候了几声,然后回身来到公主身边回禀说:“按咱们宫里的规矩,入宫前都该仔细搜身的,先前婕妤娘娘已经知会过,小姐们自然不用这些粗手粗脚的奴婢无理,只是随侍的丫环,还是要验过才好,否则奴婢们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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