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闻此,这才饶了映兰,规规矩矩的将脸洗了干净。
洗完脸后,两人坐在桌边,正寻思着用哪种香粉抹脸,便听到有人叩门。
映兰闻此,赶忙去开门,便瞧见府内所有丫环小子都伏在门前跪好,只待陆掌事一声令下,众人立刻磕了头齐声祝贺说:“沐姑娘大喜,愿沐姑娘与少爷百年好合,子孙满堂,富贵荣华。”
良辰闻此,赶忙从凳子上起了身,眼瞧着自个也没上装打扮,这会儿出去也不好,于是朗声谢到:“各位家人这些日子辛苦了,今日大婚,还有待各位替我张罗。沐良辰在此谢过了。”良辰说着,吩咐映兰拿了先前准备好的红包,让映兰赏下去。
众位家仆见得了赏,都是心花怒放的,各自又说了些吉祥话,直到映兰将手中捧着的红包都发尽了,才谢恩离开了。
映兰见着,也高兴。于是也学着那些家仆的样子。跟着说了几句吉祥话,而后伸手到良辰跟前说:“姑娘大气,我放才说了那么多吉祥话,也是该赏我些好的,才说的过去。”
良辰闻此,抬手拍了映兰的手心一下。应道:“是,来日赏你个好丈夫,才是要紧。”
映兰听着这话。刚要回嘴说良辰没羞,陆掌事倒是进了屋,又给良辰道了安。
良辰因为那晚抚琴之事。见了陆掌事也觉的比往日要亲切些,于是十分客气的说:“今日府里事多,一切都要麻烦您给盯着了。”
陆掌事闻此,赶忙应下,稍稍犹豫了下。才望着良辰说:“想着咱们这里大婚都该是由夫家的姨母或舅母给新娘子开面的,姑娘家里也没女眷,若是不嫌弃,就由奴婢给姑娘您开面吧。”
良辰听了这话,这才想起,女子大婚当日是有开面这一规矩,没想到陆掌事心思细腻,还惦记这些,于是赶忙答应说:“陆掌事愿意我还求之不得呢,那就劳烦您费神,帮我开面吧。”
陆掌事没想到良辰答应的痛快,心里头高兴,眼泪忍不住涌上眼眶,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
想着易卿和易楚都是我长姐的亲生孩子,先前易卿大婚,娶的是公主,我自然没有资格为公主开面,而淑颖那孩子到底是个侧室,过门之时坐的是四抬的轿子,走的也是侧门,自然也未讲这么多的礼数。
而良辰这孩子,今日就要嫁给易楚做妻子了。两个孩子都是温和稳妥之人,想必长姐在世,也会盼着这婚事的。如今逝者已矣,我作为长姐的亲妹,也该为我的外甥和外甥媳妇做些什么。虽然良辰这孩子并不知我是易岚的姨母,但能在这大婚之日为她开面,我这心里也甚是安慰了。
陆掌事想着,赶忙从怀中掏出了丝线,打了个结,凑到了良辰身前,将丝线系好,一口衔着线头,两手牵好两端,十分轻柔仔细的给良辰绞脸。
良辰这头一次绞脸,难免疼痛,只是想着此后便代表告别了姑娘的身份,成为妇人,这点小痛也尽数忍了。
陆掌事给良辰绞过脸,只怕良辰的脸会肿,于是特配了方子,给良辰敷脸,不多时,等良辰再瞧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女子面色红润,肤质细腻洁白,比往日要漂亮精神的多了。
良辰见此,回身望了望一脸笑意的陆掌事,柔声谢到:“谢陆掌事为我筹谋奔波。”
陆掌事听了这话,也未再说什么,便笑了笑退出了屋子,可刚一迈出屋门,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映兰见陆掌事走了,才忍不住嘀咕说:“陆掌事今日古怪,好在伺候咱们新娘子伺候的周到,让我瞧瞧,可是又漂亮了几分呢。”
良辰闻此,心里清楚陆掌事为何如此,毕竟陆掌事是易楚的姨母,如今长姐不在,外甥大婚,她心里既高兴又难过,也是难为她了。
吉时已到,府外锣鼓喧天,眼瞧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到了沐府门前。
媒婆喜娘穿的华贵艳丽,来到沐府门前喜气洋洋的,想着各种法子逗着沐家家仆开大门。
眼见这吉祥话都说尽了,银子也发足了,守门的家仆们这才意犹未尽的将大门打开。朗声喊道:“开门接新娘喽,开门接新娘喽。”
映兰闻此,一脸的喜气,赶忙去桌上将喜帕拿来给良辰盖上,边忙边说:“那些个看门的家丁也真是没用,这么快就让迎亲的进来了,我可还没看够热闹呢。”
听了这话,良辰轻拧了映兰一下,说了句:“就你话多。”
良辰盖着鲜红的盖头,映兰也瞧不见她是何神情,可是一颗恨嫁女儿心却看的真切,于是笑了笑,扶着良辰出了门,口中朗声喊着:“姑娘出阁喽。”
☆、第一一三章新婚之喜
良辰端坐在喜轿中,即便是不掀开轿帘往外瞧,光凭这人声鼎沸的动静,就知道街上一定热闹非常。
话说就在半年之前那次迎亲,虽然也是热闹非凡,但心境却与今日是没法比的。
记得被逼嫁去庞家那日,自个从前一天晚上就想尽办法折腾着要逃婚,直到第二日坐上了花轿,全身自然是没了力气,硬是被媒婆喜娘五花大绑,押上了轿子,而那轿子一路上也是颠来倒去,十分不舒服。
如今,映兰特意在轿子里放了龙凤呈祥的软垫,坐着舒适异常,不用说坐半个时辰,就算是半天也不会辛苦的。
良辰寻思着,难掩心中的喜悦,抬手玩着盖头上的缨络,听着腕子上几对龙凤镯子叮当的声响,笑的明媚。
此时陶府,也是热闹空前,前来道贺瞧热闹的人已经将陶府外的几条街道都围的水泄不通。
其间两个妇人,似还是上次良辰被抢去庞府时,说着闲话的那两个,瞧着先来开路铺红毯子的陶家仆人,砸吧着嘴说:“记得就在半年前,那永安当铺家的小姐不是已经嫁了一次,如今怎么又嫁了陶家,难道沐家有两个女儿不成。”
另一个妇人闻此,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说:“大嫂上次看热闹可没看全,可知那沐小姐大婚当日没等被庞家迎进府去,那庞家少爷就断了气,这堂还未拜,婚书也未签,可不算是嫁了。只是这沐家小姐真是好福气,不到半年,又傍上了陶家二少爷。”那妇人说着靠在一旁的大嫂耳边,神秘兮兮的说:“听说这婚事是逸云大师给指的呢。”
那大嫂听了,满脸的羡艳。赶忙应道:“听我家闺女说,陶二少爷可是咱们圣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咱们可没见过,只是这沐姑娘当真好福气,真是越嫁越富贵,竟能跟公主做妯娌,摇身一变,可就成了皇亲国戚了呢。”
“谁说不是呢。”那大嫂说着。瘪了瘪嘴。“若是说我在年轻个十几岁说不定陶家少爷也会中意我呢——”
那妇人正说这,一旁的大嫂赶紧拉着她说:“妹子你瞧,那迎亲队伍来了,哎呦,那龙凤轿,可是漂亮。咱们可从未见过,你瞧那车顶,可是金子做的。”那大嫂说着赶忙上前看热闹去了。
良辰听着人声越来越响。算着也该到陶家了,正要掀开轿帘瞧瞧,映兰便轻轻扣了扣轿框。小声说:“姑娘可要仔细些,该坐端正了便坐端正了,可别等喜娘掀了轿帘,瞧着新娘子在打盹呢。”
良辰见映兰在这个时候也有兴致戏弄她,自然不想轻易饶了这没规矩的丫头。只是这会儿自个可是新娘子,来日方长,总有教训这丫头的时候。
良辰寻思着,掩嘴笑笑,立刻坐了端正。等着轿子落地。
此时,陶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陶家各位主子与贵宾在正厅谈笑,等新娘过门,府内上下,所有的家仆都着红色的褂子,放眼望去,一片艳红。
沁怡公主一身象征品级的亮黄宫装,上面雕龙秀凤,七彩凤凰展翅翔于流云之上,尊贵非凡,袖口嫣红的牡丹,更衬着公主天之骄女的身份。
公主靠在易卿为她特制的椅子上,神情虽慵懒,却透着一股安详。
此次易楚和良辰的大婚,其实也是沁怡公主期盼已久的。
沁怡公主打小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心思自然比寻常人家的女子重些,认为治理一个大家族丝毫不比治理一个后宫容易。
正室侧室争宠陷害,妯娌之间争权夺利,兄弟之间口蜜腹剑,只有选了可靠有用的同盟者,齐家才容易些。
而良辰,确实是最适合的同盟。
在沁怡公主看来,第一,良辰出身不高,人又安分,自然没有本事与自己争这陶家女主的位子。再者,良辰虽然聪明伶俐,但生性纯良,人又心软,也不用担心被这样柔顺的女子背叛和陷害。最后,易楚是易卿嫡出的亲兄弟,从血缘上就比易岚那庶出的兄弟要亲厚些,易卿又最疼这个弟弟,与其要易楚来日娶个名门望族家的刁蛮小姐回来置气,倒不如顺了他的心意,如此这般,易楚也会领了他们这大哥大嫂的情谊。
沁怡公主正寻思,易卿便俯身靠在她身侧,十分温柔的说:“一大早就起来了,身子可还舒服,若是累了就进屋躺躺,三弟那边我会去说的。”
沁怡公主闻此,仰头瞧着易卿,抬手温和的抚上易卿的脸颊,十分温顺的应道:“三弟和良辰的好日子我怎么能缺席,都说长兄为父,我这长嫂自然是为母了。公婆走的早,待会儿三弟拜高堂的时候,没有咱们在怎么行。”沁怡公主说着,坐直了身子,望着易卿,柔声说:“我今儿个高兴,身子虽然乏些,却舒畅,想着迎亲的队伍也该来了,你别顾我,去张罗旁的事吧。”
易卿闻此,温和的握了握沁怡公主的手,满眼的疼惜。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淑颖看在了眼中,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就变的更难看了。
易婉站在淑颖身侧,只怕近来身子孱弱的淑颖支持不住,便小声问道:“这里人多,杂乱的很,姐姐身子不舒服,我陪你去侧屋坐坐吧。”
淑颖闻此,紧盯着沁怡公主和易卿亲昵的举动,冷冰冰的说:“不必,我还没那么没用。”说完冷笑一声,让人瞧了竟有些不寒而栗。
这会儿易岚没有在前院凑热闹,正独自站在静园的秋千架下失神。
眼下静园已经变了一番模样,昨夜一场寒露降下,院内的爬山虎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细密的叶子在阵阵秋风中沙沙作响,伴着树底枯黄的落叶,虽泛着秋日的萧瑟,却呈现着另一种生机。
望着静园牌匾上鲜红的绸花,易岚淡淡的笑了笑,口中念叨着:“良辰,三哥为你如此,该是真心爱你,往后一定要幸福,否则——”
易岚正念着,顾尧穿着小红褂子进了门,边跑边招呼说:“少爷怎么还在这里,沐姑娘的轿子已经到门口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易岚闻此,这才回过神来,轻点了下头,便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回身望了望梧桐树下的秋千架,眼前浮现出良辰那可爱灵动的模样,轻声吩咐说:“往后可不能再叫沐姑娘了,改叫三少夫人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尧听了这话,也回头望了望那随风轻荡的秋千,再望望少爷落寞的背影,心里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看来少爷心里还是没有放下啊。
八抬大轿刚刚在陶府门前停稳,震耳的鞭炮声便骤然响起,响了许久才渐渐安静下来。
媒婆喜娘上前,在易楚身前拜了拜,连珠炮似的说了好些吉祥话,易岚了解他三哥的性子,对这场面确实没法子,眼见这几个喜娘没完没了,也怕耽误了吉时,赶紧上前塞了红包吩咐她们去请新娘子下轿。
良辰坐在轿里,心跳的厉害,正心急,媒婆便掀开了轿帘,喜气洋洋的塞了一半红绸在良辰手中,十分恭敬的说:“新娘子,下轿入府喽。”
良辰闻此,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抬脚下了轿子,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段红绸,清楚的感觉到,易楚正牵着这红绸花的另一端。
我终于要嫁给易楚了,总算走到今天了。
良辰想着,不知为何,竟有些想哭。
周围喝彩声响彻街道,良辰的心也跟着澎湃起来。
喜娘瞧着吉时已到,赶紧张罗新郎和新娘子进府去拜堂。
良辰和易楚便在众人的拥簇下进了府去。
两人往拜堂的前厅去,良辰小心的迈了火盆,又迈了马鞍,预祝将来的日子红火平安。
一路上易楚小心的在良辰身边护着,虽然没有言语,但那份关心,良辰感受的真切。
两人去了正厅,屋内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来自名门望族,宾客的身份与陶家倒是相衬。
两人牵着红绸进了屋,主婚人是信安当铺的老掌柜的严端。良辰先前虽未见过,却久闻大名,知他是这信安当铺的主心骨,就连大哥易卿都是他一手调教,要敬他几分。
严端见新郎和新娘入了屋,赶忙示意众人安静。众人见此,都闭了口,扬着笑,望着堂下这一双璧人,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严端见着新郎新娘站好,也一概往日的严肃,脸上挂着笑,朗声宣布拜堂之礼开始。
易楚和良辰先拜了天地,只等二拜高堂的时候,严端便请沁怡公主和大少爷坐上了正位,接受新人的跪拜。
易楚牵着良辰跪下,这一拜拜的是心服口服,因为易楚心里清楚的知道,自打父亲离世只后,大哥为陶家所做的一切努力,明白他心中的痛苦和期望,这一跪不够,便连拜了三下。
良辰似与易楚心有灵犀,与易楚一同三拜,十分的默契。
易卿瞧着弟弟俊朗的面容,诚心实意的三拜,心里甚是欣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要落泪,幸好沁怡公主将他牵起退去了一边,否则该失礼了。
易婉在一旁瞧着,泪水早就止不住的往下掉,直到良辰与易楚对拜礼成之后,才忍不住握着淑颖的手臂说:“他们两个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如今终成眷属,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易岚见此,站在角落静静瞧着,原来平静的心也轻起波澜,转身之后,一滴热泪还是忍不住滑落,就那样直直的砸在地上,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第一一四章坐帐
民间婚嫁有坐帐和撒帐的习俗,良辰与易楚拜了天地之后,就被喜娘迎去了婚房。
易楚这会儿本该留在正厅张罗宴席,怎奈何心念着良辰,想着若是这会儿不说话,只到了深夜洞房花烛之时才有机会说上话,于是先与大哥交代了一声,便亲自送良辰去新房了。
陶府的家仆,虽与良辰相熟,却还是忍不住随在身后瞧热闹。映兰知少爷的心思,便摆着手中的红帕子,转身对众家仆说:“成了成了,热闹也都看够了,可是让这小两口说几句体己的话吧,若是这会儿还觉的意犹未尽,晚上洞房时候占个好地就成了。”
良辰听着这话,脸立刻羞得通红,因为盖着盖头,也不辨方向,本想揭了盖头,教训这个话多的小丫头,谁知喜娘在一旁不干了,赶忙握着良辰的腕子说:“少夫人这可使不得了,这盖头还是要夜里洞房时少爷给揭的。”
易楚闻此,向喜娘使了个颜色,喜娘会意赶紧松了手让去一边。
易楚走进良辰,轻轻握了良辰的手,柔声说:“这一早上,辛苦了,我背你去咱们将来的家。”说完,没等良辰反应,就径自将良辰背上了身。
映兰瞧见,满脸的笑意,赶紧甩着手绢,示意那些看热闹的家仆赶紧离开。
那些个家仆看的正高兴,自然不愿理会映兰,也是随在身后瞧着,却不出动静。映兰想着这姑娘大婚的日子,也不好吵闹,只在身后挡着,不让那些看热闹的丫头小子们近身。
良辰靠在易楚肩头,只觉的这些日子,易楚的身子似是比往日硬朗了不少。靠在这样稳健结实的背上,十分的舒服有安全感,却晓得易楚因勿服了这么对年药不对症的汤药,身子内里是虚的,于是有些紧张的靠在易楚耳边轻声说:“这些日子我吃胖了不少,你可不用管我,让我自个走过去吧。”
易楚闻此,虽然额头冒了汗。却依旧扬着笑。柔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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