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颖闻此,也不愿与易婉在这里过多牵扯良辰的事,只应道:“她是易婉你的好妹妹。我自然不会为难她,只是我好歹也是你的姐姐,若是姐姐有难,你这妹妹又该如何呢?”
易婉晓得这段时日,淑颖心里苦闷,若是说大难临头未免有些牵强了,于是为难的笑了笑说:“瞧着姐姐你气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务必要好好调理一下才是啊。”
淑颖见易婉有意将话岔开,也不想就此放过,于是轻叹了口气说:“就算身子又如何,如今你大哥被公主看的死死的,我想亲近一下都不行。瞧着公主那得意的样子,我恨不得——”淑颖说着,忽觉不妥,便没再说,随即话锋一转,望着易婉说,“即便我有机会怀上易卿的孩子那又怎样,说不定孩子未出生就夭折了呢。”
易婉瞧着淑颖神情凝重,又说出如此伤感的话,赶忙安慰说:“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若是姐姐真的身怀有孕,无论是大哥还是我都会尽所能让姐姐母子平安的,姐姐自不必将事情想的如此复杂,只管养好了身子,再从长计议啊。”
淑颖听易婉这么说,明显有些不耐烦,只应道:“即便是生出来又怎样,能否安然养大也不知道,妹妹可能无时无刻不在我孩儿身边守着吗?说出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下策而已。”
易婉闻此,知道淑颖这是有备而来,心中已然有了自个的主意,想着该是想要拉拢她对公主和公主腹中的孩子不利,想到这里,易婉怎能答应,赶忙提醒说:“公主腹中的孩子,是大哥第一个孩子,也是我们庞家盼了多年的希望,我亲他爱他还来不及,断然不会让人伤害他。淑颖姐姐深爱着我大哥,一定也与我一样,爱着这个孩子吧。”
淑颖知道易婉心中所想,心里也早做了好打算,毫不犹疑的应道:“那是自然,我比任何人都盼望易卿可以有后,即便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会像生母一般爱他,只是这孩子的生母,实在不得人心,有她在的一天,陶府就永远没有安宁的一天。”淑颖说着见易婉的神情有些松动,又趁热打铁,接着说:“想着女子生儿育女,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一趟,这生生死死也只在那一念之间。我虽是这孩子的庶母,可若是公主生育之时出了什么岔子,救不回来了,我也会像生母那样好好待他,绝不委屈了他。”
易婉听了这话,一阵的心惊,也猛然明白了淑颖的真正意图。
原来淑颖姐是想在公主分娩之时,借机杀害公主,而后取而代之,不但得了孩子,还除去了多年来的宿敌,这真是极妙极狠的一招啊。
易婉寻思着,实在不信这话是从温婉如水的淑颖姐姐口中说出的。
沁怡公主可是公主啊,是金枝玉叶,是皇上的女儿啊,淑颖姐姐怎么敢如此算计,怎么敢啊。
淑颖见易婉不说话,脸立刻就拉了下来,望着易婉,略显冷淡的说:“如今我的心思,婉妹妹大概是知道了,若是妹妹怕死不愿帮我,现在就可去公主那边告状,让她杀了我。若是妹妹现在不反悔,他日我得了手,成了这陶家名正言顺的女主,定会感激妹妹的恩德。”
易婉听着这话,不知为何,只觉的鼻子一酸,一股热流就涌上了眼眶,望着淑颖,刚要开口,却被淑颖拦下了。
“妹妹不必在我面前流着眼泪说些规劝的话来,原先的段淑颖早就在这几年间被沁怡公主折磨死了,如今剩下的只有陶家大少爷的侍妾段氏,如今我背水一战,就是为给自己谋条生路,毕竟我还能不能活到公主孩子出世,还是未知呢。”淑颖说着,不禁起身上前,握住淑颖的手,求道:“妹妹,姐姐我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我与易卿有白首之约,我不想死,我想留在易楚身边,为他生儿育女,陪他白头到老,我逼不得已,只能做这样的打算。你想想自打公主入府之后,咱们过的是怎样的日子,难道你就不恨不委屈吗?眼下可是咱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放过了,我不敢想,我不敢想啊——”淑颖说着,又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困乏无力。
门外,苏缇双眉紧锁,听着屋里没动静了,才从门板边站直了身子,提着一股气,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良辰回了沐府,进屋就交代映兰说,身子乏了,午膳也不想用,便回屋歇下了。
映兰心里还气着那多事的沈嘉萝,自然也没有胃口,也就没吃,随良辰一同回屋去了。
时近傍晚,良辰这才翻了个身,睡醒了,见映兰不在屋里,也不知这丫头又去哪里野了,只将衣裳穿好就去了正屋。
还未等良辰迈入正屋,就闻到院中小厨房传来一阵肉香,正寻思着,映兰就系着围裙从小厨房出来,见良辰醒了,赶忙迎了上来说:“瞧着姑娘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用膳,就特意炖了鸭汤。想着这鸭汤滋补,但性凉,若是天再凉了便不能再煮给姑娘喝了,所以就挑了只上好的鸭子给炖上了,姑娘一会儿多少喝点,可别再去想那狐狸精的事了。”
良辰知道映兰疼她,也难为映兰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为她滋补,实在是贴心的很,于是笑了笑说:“我早就说映兰烧的菜是最好吃的,想着这鸭汤应该也是可口的,今儿晚上,我不吃旁的,只喝你炖的鸭汤就是了。”
映兰闻此,十分的得意,正要再显摆,就见苏缇提着个食盒进了院。
映兰向来爱憎分明,并不待见苏缇,见苏缇来了,十分不自在,只给苏缇行了一礼,便回了小厨房去。
良辰再见苏缇,心境自然是不一样了,因为事情还未想清楚,也不想正面质问苏缇,所以也亲热的与苏缇寒暄,将她迎进了屋去,一切如常。
苏缇见良辰对自己亲厚如往昔,这心里却更没底了,本以为事情捅破之后,她只要道明理由,在良辰面前哭诉,良辰心软,定是会原谅她的。只是良辰如今笑而不语,到让人心里不安起来,却不知良辰心里有何打算。
两人进屋坐下,苏缇便将食盒放在了桌上说:“这里头的点心,是月华楼新做的,缇儿知道姐姐做了一手的好点心,姐姐给尝尝,是否还可口。”
良辰听着这话,只点了下头,并未动桌上的点心,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也让苏缇有些无所适从了。
☆、第一〇八章成功自救
苏缇见良辰待她确不比从前了,心里也不好受,为今之计,只有自救,于是犹豫再三,才望着良辰,一脸苦恼的说:“先前在月华楼见了婉姐姐和淑颖姐姐,本想进屋打个招呼,没成想在门外,却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话。”
良辰本就对苏缇起了疑,如今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却故作淡然的应道:“婉姐姐和淑颖姐都是极稳妥的人,闲着开个玩笑也是可能,若是她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混话,我瞧着也是偷听之人别有用心,那耳朵该是给割了才好。”
苏缇听良辰口气颇重,也不知该不该说下去,只是眼下良辰已经知道她就是设计掳走她的始作俑者,撕破脸也是早晚的事,如今只能软的不行来硬的,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接着说:“我也知两位姐姐向来是稳妥之人,只是她们二人竟在屋里盘算如何加害公主,我听了心里害怕,所以赶紧回来找姐姐商量,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啊。”
良辰闻此,淡淡的笑了笑,望这苏缇说:“妹妹昨晚是没睡好吧,怎么竟说胡话。陷害公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妹妹嘴巴一张一合,就将这大罪扣在两位姐姐身上,可是恨毒了我们陶家,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啊。”
苏缇闻此,见良辰笑里藏刀,心里也不安,本以为此话一出,良辰会吓的花容失色,没想到竟是这副神情,倒是品出了良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女子,这才放缓了口气说:“姐姐知道我心系易岚,易岚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良辰姐姐是我的亲嫂子,那婉姐姐自然也是我的亲姐姐。缇儿今日与姐姐这么说,没有旁的意思。只想让姐姐知道,缇儿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易岚,将来即便是东窗事发,有什么诛九族的大难,我苏缇眼都不会眨一下,甘愿赴死的。”
良辰听了这话,大概是明白了苏缇的意思,原是想借着婉姐姐和淑颖姐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在这里表决心呢。
只是这丫头今日古怪。怎么就急着这么做呢?难道她知道我去见了沈嘉萝。知晓了她干的昧心事?
良辰寻思着,心里还气着,也未给苏缇好脸色,只问道:“话说了一半,还未说清楚,你倒说说我婉姐姐和淑颖姐姐都说了什么?”
苏缇闻此。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屋里没有旁人,才往良辰身边靠了靠。小声回道:“我听淑颖姐姐说,她想要在公主分娩之时,趁机要了公主的命。对外只说公主难产而死,自个趁机取而代之。”
良辰听着这话,只觉苏缇说的不像假话,只是淑颖姐姐真是好生糊涂,即便心里真这么盘算。怎么能将这话说出来呢。这下可是祸从口出,闯了大祸了。
良辰寻思着,苏缇如今既然放话出来,必是有所图的,眼下听听她的意思,才能想出对策,于是也稍稍放缓了口气,问道:“妹妹说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姐姐愚笨,听不得那些拐弯抹角的话,妹妹有什么话还是直说了痛快。”
苏缇明白良辰的意思,想着也没必要再在良辰面前装傻了,于是起身跪倒在良辰的脚边,十分坚定的说:“姐姐,缇儿今日所言,没有旁的意思,只想让姐姐明白,缇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易岚。姐姐想必已经知道,先前掳走姐姐的人是缇儿指使的。缇儿知道罪孽深重,无颜再来见姐姐,也不敢奢求姐姐的原谅,而缇儿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挽回易岚的心啊。”苏缇说着又往前靠了靠,扯着良辰的裙角说,“如今缇儿跟姐姐说了婉姐姐她们的打算,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想告诉姐姐,若是缇儿能入陶家,即便是遭了天大的难,也不会离弃,只求能生死伴在易岚身边,即便是妾室,是丫环也愿意啊。”
良辰最见不得别人哭别人跪,听着苏缇的哭诉,这心便软了,想着苏缇虽然先前设计掳走了她,只是那时也只是在小屋中关了一夜,渴了还有水喝,倒是没受什么罪。眼下苏缇既然认了错,也不能揪住人家的痛脚不放,此事也算了结了,往后也不必再提。
只是婉姐姐跟淑颖姐姐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也要细细揣摩,若是有机会,还是该单独见婉姐姐一面,毕竟顾管家那边还有一笔糊涂账呢。
良辰寻思着,便起身将苏缇从地上扶了起来,柔声说:“行了,你也别哭了,旁的不敢说,只是你对易岚的心意我是看的真切。易岚向来单纯,也该找个善良的姑娘婚配,苏妹妹你聪慧,该是明白我的意思。”
苏缇闻此,如获大赦,赶忙点头答应:“姐姐若是肯原谅缇儿,缇儿往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做那些糊涂事了。在姐姐面前再无隐瞒,只说实话。”
良辰瞧苏缇这下也是怕了,往后也不敢再自作主张了,只是婉姐姐和淑颖姐姐的事还是蹊跷,于是问道:“既然妹妹答应往后与我只说实话,那婉姐姐她们除了公主的事,再说没说其他的话了?”
苏缇闻此,赶忙应道:“缇儿开始听了那话,吓的不轻,就赶紧躲开了,旁的也没听着,姐姐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啊。”
良辰想着这事严重,为今之计要先稳住苏缇,免得她出去乱说话,于是回道:“许只是淑颖姐心里苦闷,随便说说的,这事儿容我再想想,苏妹妹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是没听着就是了。”
苏缇明白了良辰的意思,就是让她关严了嘴巴,不愿她再搀和这事,于是赶忙竖起三根手指,盟誓说:“我苏缇发誓,若是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半个字,必定家破人亡,孤独终老,永远得不到岚哥哥的垂青——”
良辰看出了苏缇的诚意,也知道苏缇所有的心思都在易岚身上,即便是为了易岚,也不会害了陶家,也就放宽了心,握着苏缇的手说:“妹妹的话我信了,往后这毒誓也别发了,只把心思放在易岚身上,再别生旁的心思,老天爷见了也会动容,成全了你们的姻缘的。”
苏缇听出良辰话中的玄机,难掩高兴,满口的感谢。
良辰想着苏缇心系易岚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既然易岚有意,若是再不成全,怕苏缇也会疯了,只是沈嘉萝那边也是个难题,毕竟腹中还有易岚的骨血,而那傻小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要急死人了。
眼瞧着离大婚之期只剩三日了,苏缇提前一日就搬离了沐府,说是这三日外人不便留在府中打扰,这是规矩。
而这几日,沈嘉萝那边也没了消息,良辰想着那沈嘉萝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怕是一切行动也是等着她嫁入陶府之后再从长计议了。所以这几日,也是一心准备大婚的事宜,每日忙碌却甜蜜,想着许久未见易楚,也不知他的心境如何。
这日傍晚,易岚领着顾尧将良辰大婚时穿的凤冠霞帔送了过来。
良辰迎易岚进屋坐,心中有许多话想要说,却也觉的不是时候。
映兰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良辰怕她一时兴起说错了话,也就不让她出来,映兰也知道自己管不住这嘴,也就答应下来,还说什么,一瞧见岚少爷就气愤。
易岚吩咐随行的侍婢将凤冠霞帔小心的送去了屋里,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递给了良辰说:“这是我娘让我送给你的,说祝你与我三哥相守到白头。”
良辰闻此,赶忙接过了这香囊,瞧着这香囊上绣的并蒂莲都是由金线绣成,四周的坠子也都是极晶莹剔透的翡翠穿成,璎珞细致均匀,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的。虽然瞧着是件小礼物,却真真的是件大礼,这价值怕是比一盒子金簪首饰还贵重多了。
易岚见良辰喜欢,才说:“我娘说你这丫头不是俗人,若是像公主那样送几盒首饰给你,你既用不上,怕是也不愿收,倒不如送个实在的,你挂在身上,也有用。”
良辰闻此,抬眼瞧着易岚,谢到:“是啊是啊,这是我收到最好的新婚贺礼,你回去替我回了二夫人的话,说这礼物我喜欢的不得了,等我回府之后,再登门拜谢。”
易岚听着这话,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便问道:“我送你的新婚贺礼,你都不知道是何物,怎么就断定我娘送你的就是最好的?”
良辰闻此,望着易岚,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浑身上下也藏不了什么大物件的东西,便应道:“你可不能蒙我,若是拿不出什么体面的礼物,我就打你出去啊。”良辰说着,抬手就要打。
易岚见此,一把握住了良辰的腕子,没好气的说:“你这丫头,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可是白浪费的我的心意,这宝贝可不给你了。”
良辰知易岚是有意戏弄她,便扬声问道:“陶三少爷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不给我可就要咬人了。”良辰说着,张嘴就要咬易岚的手腕,易岚见此,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泛着淡黄色光芒的只有小指大小的小如意在良辰面前晃了晃说:“喏,这个送你。”
良辰见此,这才得意洋洋的闭了嘴巴,接过了那精致的小如意,瞧着是真的喜欢这物件。
☆、第一〇九章此情可待
良辰把玩着易岚送的小如意,甚是喜欢,不禁问道:“这物件虽不稀奇,但贵在精巧,俗话说如玉如意,万事如意,还真是个吉祥的小东西。”
易岚见良辰喜欢,也应承说:“这是我在铺子里收拾库房时瞧见的,第一眼见着,就知道你会喜欢,你就把它挂在颈上,保了你平安,自然是事事如意了。”
良辰闻此,赶忙从怀中掏出了易楚先前赠的红玉锁,在易岚面前晃了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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