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位置,倒像是庞家的墓园呢。”那少年说着,领着随从顾尧也来到了良辰身边,俯身将瘫坐在地下的良辰扶了起来,望着泪眼婆娑的良辰,嘴角一扬,心里念叨着,真是一个娇俏标致的可人啊。
“畅倚楼的庞家?”那女子闻此,有些愕然,不禁追问道。
少年闻此,只顾着看良辰了,所以只是敷衍的点了下头。
女子知自己这五弟风流纨绔,只怕这良辰与他亲近会被调戏,于是赶忙吩咐刚从后边马车上赶到的陪嫁丫环洛水说:“洛水,替我好好照看这姑娘。对了姑娘,还未问及你的姓名,小女子闺名易婉,这边是我的弟弟陶易岚。姑娘你——”
“沐良辰,你给我回来,回来——”
还未等陶易婉问完话,只见远处火光点点,正往这边来。听着远处的叫喊声,陶易婉侧身望着良辰,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是沐家的小姐?沐良辰?”
良辰闻此,赶忙点了点头,不知这萍水相逢的姑娘竟识得她。
陶易婉见良辰点头,十分的欣喜,不禁抓起良辰的手说:“真是天意啊,沐姑娘可知,多年之前,我爹娘的后事都是由你们永安棺材铺东家,沐伯父操办的。当时我们年少,若是没有沐师傅的帮助,我爹娘怎能走的如此体面和安稳,这些年来我们陶家一直感激,却也没能报答,如今遇上了沐姑娘,也是缘分呢。”
良辰见陶易婉如此激动,心里有些纳闷,想着这永安棺材铺为人操办的后事也不少,如此被人铭记感激的确实不多,于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信安当铺,陶家。”
良辰闻此,不禁长大了嘴巴。天下第一当,信安当铺?
看来我今日真是遇到了贵人。
☆、第六章有幸脱身
陶易岚呆呆的望着良辰,忽然跨步上前,一把握起了良辰的手腕,向前一扯。良辰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扯得一个趔趄,若不是有洛水扶着,一定会摔的很难看。
陶易婉见弟弟如此轻浮,微微皱了皱眉,责怪道:“易岚你这是在干什么?赶紧放开沐姑娘。”
陶易岚闻此,根本就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握的更紧了些,只死死的盯着良辰,怒气冲冲的问道:“你就是当年嫡母去世时,用纸人吓唬我的死丫头?”
良辰见陶易岚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是一头雾水,正要辩解,陶易婉便上前拦到:“五弟,你这成何体统,再不放了沐姑娘,我可不饶你。”
陶易岚闻此,只好作罢,用力的甩开了良辰的手,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良辰被这么瞪着,只觉的委屈,我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为何动不动就被喊成什么死丫头,真是不死也被你们咒死了。
陶易婉见良辰神情黯淡,刚想要出口安慰,便见庞家一行人凶神恶煞的就往这边来了。
眼见这阵势,后头马车里的陶家护卫尽数上前,挡在陶家姐弟身前,一副警惕的样子,只看对方有一丝不良企图,便要出手。
陶易婉见此,并不想将此事闹大,所以只低声吩咐道:“你们只站在,不许轻易出手。”
那些护卫闻此,只得应下。
庞老爷和庞夫人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了陶家的马车前,还未看清来着,陶易婉便十分恭敬地请了个安说:“易婉给庞家伯父伯母请安了。”
闻此,那庞家二老有些诧异,赶忙擎了火把看了个仔细,瞬间换了脸色,十分客气的说:“原来是陶家大小姐啊,没想到如此深夜竟能在此遇上,实在是巧啊。”庞老爷说着,一脸的巴结,庞夫人闻此,也赶紧应和着,“是啊,真是巧啊。”
陶易婉闻此,掩面笑笑,刚想切入正题,一旁的陶易岚却猛然扯着良辰从后头出来,朗声问道:“庞家二老可是在寻这个死丫头?如此深夜,碰上她着实晦气,您们赶紧领回去看好吧。”陶易岚说着将良辰往外一推,若不是陶易婉扶了一把,许是又要摔倒了。
陶易婉见弟弟今晚如此反常,心里纳闷,却也来不及追问,只瞪了那陶易岚一眼说:“你这孩子真是胡闹。”
谁知那庞家二老见了良辰实在是激动,十分慌张的应承道:“陶小姐,这丫头确是我府上的,既然陶小姐帮忙找到了,便交给我们就成了。”
陶易婉闻此,冷哼一声问道:“若是把她交给你们,她还会有活路吗?”
闻此,庞家二老瞬间变了脸色,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陶易婉见此,不禁望着两人,劝道:“庞家怎么说也是这圣都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怎么也学着乡野之人,做出配冥婚如此荒唐的事呢?庞家弟弟过世,不光二老难过,我听了后,这心里也不好受。只是逝者已矣,让他安息才是正事,如今闹的鸡飞狗跳,庞家弟弟还不得入土为安,试问二老是疼他还是害他呢?”
一说到庞家少爷,庞夫人又止不住的开始落泪,忙从怀中掏出了帕子拭泪,口里呢喃着“我命薄的孩儿。”哭的凄惨。
庞老爷见此,也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不瞒陶小姐说,犬子在名医诊治之下本来还是有一线生机的,都怪这丫头命硬,没过门就克死了我的孩儿。”
“命硬?”陶易婉闻此,十分不屑的瞥了那庞老爷一眼,“若是说命硬克夫,我也算一个,否则也不可能只过门一年多,便穿着素衣回娘家了。”
庞老爷见陶易婉面露不悦,生怕得罪了陶家,于是赶忙解释道:“陶小姐的遭遇是个意外,您放宽心,切勿过于伤怀。”
听了这庞老爷的话,陶易婉淡淡的笑了笑说:“庞老爷还真是会见风转舵,为何此事到了沐姑娘身上就是命硬克夫,到了我这里却成了意外。还真是有趣的很呢。”
庞老爷见被陶易婉抓住了痛脚,无奈改口道:“今日得陶小姐赐教,将良辰接回去之后,必定会好好待她,就请陶小姐高抬贵手,将我家媳妇还回来吧。”
“不成。”陶易婉闻此,斩钉截铁的回道:“您说话如此颠来倒去,实在难辨真假,着实无法叫人信服。即便是你现在保重说不会伤害沐姑娘,我也是不会信的,所以沐姑娘是万万不会交给您的。”
“不行不行,这死丫头一定要跟我们回去的。”这时一直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庞夫人,这才抹着泪上前,发了话。“陶小姐,怎么说你也是大家闺秀,也是讲理的人。我们庞家为了娶这丫头过门,真是办了不少的聘礼,如此就放过她,我们人才两空,与我们而言甚是不公啊。”
良辰一听这聘礼就火大,于是窜上前去,辩解道:“我沐良辰从头到尾,都没收过你们庞家一个铜板的聘礼,是我那可恶的二娘贪了你们的钱将我卖了,若是你们要讨债,便找她要去,与我何干?”
那庞夫人见良辰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顿时来了气,不禁上前一把扯过良辰的手臂喝道:“你这个死丫头,就是与你二娘一伙骗我们庞家聘礼的骗子,即便是不要这钱财,也要抓你回府,要你为奴为婢。”
“住手。”陶易婉见庞夫人竟然动起手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禁上前扯开了庞夫人的手说:“庞夫人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沐姑娘是我的朋友,她的事便是我的是,她到底欠你们庞家多少聘礼,我帮她赔。”
闻此,不光是庞家二老,就连良辰都是一脸的诧异。
什么?这陶家小姐难不成真是观音再世,不光救我,还要帮我赔钱,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良辰想着,赶紧小声对陶易婉说:“陶家姐姐,您不用如此帮我的,这钱财并非我欠下,如今他们可是在无理取闹呢。”
闻此,陶家二老又有话说,陶易婉只怕再有变数,于是还未等两人发难,便抢先一步说道:“二老应该知道,咱们启瑞国严禁活人殉葬,更别说用生者来配冥婚了。若是一经查出,可是要吃官司的。今日幸好我撞见,为二老挡了一劫,否则这事传了出去,想必您也知道后果。”
庞老爷闻此,瞬间变了脸色,于是赶忙回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在这里谢过陶小姐了,沐良辰这丫头若是您喜欢便领回去吧,只是这聘礼的钱——”
“庞老爷放心,明日你只要遣一个人到我附上将聘礼的名目罗列清楚,我自然会派人将东西送去您庞府的。今晚的事,我自然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想必他们也是。”陶易婉说着侧身望了望随侍身侧的这些家仆,“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们往后绝对不可以再为难沐姑娘,否则便是与我陶家作对。还有,便是沐小姐陪嫁的那副棺材,你们也要还回来。”
听了陶易婉的话,良辰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只想着这只世上除了常安和巧儿,再也没人对她这么好,竟然还细心到要帮她讨回那具棺木,这陶小姐可真是观音再世啊。
庞老爷闻此,思忖了半晌,又望了望一旁的良辰虽然愤恨却也不得不妥协,所以只点了下头说:“就依陶小姐的意思。”
庞夫人见老爷已经答应了下来,也就没再说什么。
陶易婉见事情已经解决,瞬间松了口气,对庞家二老说:“时候已经不早了,您们还是快些让庞家弟弟入土为安吧。改日易婉必定亲自到前祭拜。”
庞老爷闻此,赶忙点了下头说:“老夫不耽误陶小姐,这就告辞了。”庞老爷说完,微微躬了躬身子,便扯着依旧有些不情愿的庞夫人离开了。
只待庞家人走后,方才一直忍着没做声的陶易岚这才愤愤不平的叫嚣道:“姐姐当真要替这个死丫头还债?看她这幅倒霉的样子,就算这辈子都在我们陶家做下人,都还不上这些银子呢。”
良辰虽然对陶易岚的口气很是不屑,却觉的陶易岚这话说的在理,如今自个家的棺材铺被卖了,祖宅也被卖了,不但身无分文还无家可归,若是说还债,还真是还几辈子都还不清呢。于是有些为难的望着陶易婉说:“陶小姐的好意,良辰心领了,只是陶少爷说的对,这债良辰即便是终身在您陶府为奴为婢也是还不上的,如此陶小姐已经救我一命,我万万不能再让您破费,这就走了,不想再连累您了。”
陶易婉见此,赶忙拉住了良辰,劝道:“沐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如今能去哪里,咱们两家先前有些渊源,如今咱俩也是同命相连,本就是缘分。你若是愿意认我这个姐姐,便做我的干妹妹,姐姐帮妹妹便没有什么可推辞的了。”
陶易婉的一席话,说的良辰心里暖暖的,但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于是说:“既然姐姐信我,帮我,那我便将我家这宝贝,金丝楠木的棺木押给姐姐家的当铺,若是他日能还了这债,便赎回来,若是不能还,便死当抵给了陶家。”
“你这丫头不光是多事,还又笨又傻。”陶易岚望着良辰十分鄙夷的说道:“你可知当铺是不收死人东西的,你若是喜欢自个留着睡去,别给我们陶家添晦气。”
陶易婉见这弟弟说话没个遮拦,赶紧喝止道:“多嘴,回马车上呆着,咱们这就启程了。”
陶易岚闻此,甚是不屑的瞥了良辰一眼,便悻悻的回了马车上。
陶易婉见这弟弟总算是消停了,才对良辰说:“好妹妹,若是能让你安心,就依你所言,将那副棺木押给我们信安当铺,明日回府我会与大哥商议,你若是信我,便喊我一句易婉姐姐,咱们便是姐妹了。”
良辰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姐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姐姐,简直是求之不得当即喊了一句,“易婉姐姐。”
陶易婉闻此,甚是欣喜,赶紧拉过良辰的手说:“真是我的好妹妹,我这就遣人去将你家那副棺木抬回来,咱们赶紧上马车吧。”
陶易婉说着,便拉着良辰上了马车。
☆、第七章化敌为友
自打上了马车之后,陶易岚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的。只憋着一股子气,背着身子,连看都不愿看良辰一眼。
良辰努力回忆着,实在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时跟这陶家少爷结了怨,让他记恨至今。
易婉了解弟弟的秉性,虽知道这孩子是在闹别扭,只觉的他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拉着良辰的手说:“良辰,这眼看都已经宵禁了,城门已锁。看来咱们今晚是入不了城了,我已经叫人去前边打点,咱们借民宿将就一晚,明个一早便可进城回府了。”
良辰闻此,赶忙点头应了下来,只乖巧的回道:“都听易婉姐的。”
易婉听良辰喊她姐姐,这心里高兴的很,望着良辰,欣慰的笑了笑说:“良辰妹妹不知,其实我打小就想要个贴心的妹妹,姐妹在一起可以说说私房话,解个闷什么的多好。只可惜我自小就跟我那异母妹妹,就是那孩子的同胞姐姐。”易婉说着看了看依旧在闹别扭的陶易岚,“不和。”
易婉说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易娴那丫头和这孩子真不愧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是一个样子,不光性子顽劣,还倔的很,整天就是喜欢找茬闹别扭。”
易岚闻此,这才回过身来,望着易婉,可怜巴巴的说:“二姐也真是的,我跟四姐可不一样,别说是你与她不和,咱们府里上上下下包括我这个胞弟在内,谁跟她和过啊?若不是去年进了宫,做了采女,咱们这陶家早晚让她闹散了。”
易婉见此,望着易岚,淡淡的笑了笑说:“怎么,不气了,愿意和姐姐说话了?”
易岚闻此,甚是羞愧,只是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又斜眼瞪了良辰一下,回道:“我不是生姐姐的气,只是不喜欢这丫头。”
“行了,别这丫头,那丫头的叫,良辰现在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对了,良辰,你何时的生辰啊?”易婉说着侧身问良辰。
“姐姐,我今年十八,是十一月初十的生辰。”良辰闻此,赶紧应道。
“哦,十一月初十,是比易岚你要小半年呢。易岚,往后可不能欺负良辰,只当自个多了个妹妹,好生待她。”
易岚闻此,邪魅的笑了笑,略显玩味的望着良辰说:“哦?姐姐说的话,我当然会记下,只是这个丫头,不是,这个妹妹要不要认我这个哥哥呢。”
良辰见易岚如此不怀好意的样子,心中十分的不屑,若不是看在他是易婉姐的弟弟的份上,一定会要他好看。心里记挂着陶家的恩情,也不想得罪了这陶家的少爷,于是十分乖巧的回道:“良辰自然是愿意认易岚少爷这个哥哥了。”
陶易岚没想到良辰会如此低姿态的妥协,若是自己再为难她,倒显得自个小气了,虽然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却也强忍下来,只点了下头。心里依旧在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收拾良辰这个小丫头。
马车行驶不多时就在一间民居前停了下来。良辰三人先后下了马车,刚站定,就见洛水从屋里迎了出来,回话道:“回小姐少爷的话,奴婢已经与屋主商量过要借宿一宿。他们也答应腾出卧房给咱们用。奴婢方才进屋打点,看这屋子虽有些简陋,但也干净。如今已将屋里收拾妥贴,眼下更深露重,少爷和小姐还是快些进屋休息吧。”
听了这话,陶易岚不禁十分赞赏的望着洛水,称赞道:“一年多不见,洛水做事还是这般细致体贴,我早说洛水是我们陶府顶尖的人才,如今回来了,真是庆幸。”
洛水闻此,有些不好意思,十分谦虚的回道:“少爷谬赞了,这都是小姐调教的好。况且咱们陶府的人尖哪是我,分明就是三少爷房里的梧桐姐姐啊。”
听了这话,易婉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是啊,我这一去就是一年多,也没好好关心三弟的病好些没有啊。”
易岚闻此,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还不是一天到晚的躲在他的玉烟阁里面不出来。我就在想,三哥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病,我看八成就是为了玉烟姑娘的死,伤心难过自暴自弃呢。”
“行了,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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